福恒撇开头:“我说不呢?”
永铭叹息笑道:“我七哥不能没有高大节。”
福恒冷笑:“你懂他,可懂我?”为救七爷,命都不要了,可知道他福恒的心没有他永铭也不行。
永铭撇开脸:“我错了!”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你若再犯,你救谁,我就让谁给你陪葬,看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话。”福恒看着永铭肩上的伤,既心疼,又懊恼。
永铭拉住福恒的手,笑:“你不说我是祸害,你不知道祸害活得长。”
福恒叹气:“永铭……我当时真的害怕!”漆黑的眼静静地直视永铭笑意淡淡的眸底。
永铭抬眼,淡淡的眸色回瞅着福恒,捏紧福恒的手十指相扣:“我懂……”说着静静起身靠近福恒细吻,“我懂,康安!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永铭……”福恒回应欲回应,却不想帘帐忽然一动,一个声音再喊:“福兄弟……”
永铭就被福恒连忙推回榻上,一阵错愕。
第二十五章:夜的心事
成森?
月色下,永铭枕着头,身边一如既往是韦镒和紫荆,只是今天的三人都成了伤残人士,姿态各异地趴在草垛上,心思也各自莫名。
“阿九,为什么景大人喊你九爷?”紫荆望着天上星星忽然问。
“因为我排行九,我阿玛地位很尊贵。”永铭仰躺在草垛上,改用左边的胳膊支撑着头,脑子想的却是福恒突然推开自己的缘由,闷。
“景大人的武功好高,你知不知道……”紫荆睁着晶晶亮的眼,说的口沫横飞。
永铭没有说话,景祺他们几个武功当然高,他们最初是皇阿玛准备给二哥的影卫,不过后来福恒说要将来当将军,就一并给了福恒,本事不知道高出他身边的近侍卫多少。
“柳泉的武功也很高……”韦镒叹气,被柳泉救了一路,韦镒男人的心很受伤。
永铭不语,倒是想起了柳泉的哥哥,他也曾是福恒影卫的候选人,不过现在在朗月身边,他努力想补偿的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但他又能补偿什么呢,让他乘虚而入,来弥补他永铭无法给朗月的幸福吗?
永铭气闷,坐起身,想到朗月就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怕死的胆小鬼,转念又想到福恒那句:“成森是我过命的弟兄!”更觉得自己没用,和福恒相识多年,好容易当了一把英雄,还是福恒派人来护驾……纠结,想在草垛上滚上数圈。
“我是不是很没用?”永铭问,心里不舒服只敢朝福恒发。
“比我有用多了!”韦镒有气无力,想起昨夜,韦镒就想把自己闷死算了,好容易上战场,还丢人显眼。
“能活着就不错了!”紫荆知足者常乐,又能天天看见救命恩人,心里蛮舒服的。
永铭一听叹气复倒下,韦镒觉得自己真是堕落。
“不是吗?”紫荆歪头不解,难道活着没有死了好?
永铭无语摇头,还没想清楚怎么回答紫荆,就听稻草堆下一个人喊:“阿九,值夜了,还不去,大帅问起来,你有几个脑袋砍得。”
永铭脸抽,无力起身,这必然是福恒的侍卫使巧找来的喽啰,七哥……永铭深呼吸,如今他永铭小男宠的日子就是他害得。
“你又升职了?”韦镒挑眉,虽然从柳泉的暗示里知道阿九身份非同一般,但是这样不断连升几级,可不是闹着玩的,据说那边和硕额附符珍在勇烈大将军的营里已经喂了一年马了。
“你羡慕你去啊,还不如拿大勺呢!”
永铭嘀咕,白天想不起他,晚上才想起他,他福恒享福也早了点,假公济私,让他堂堂亲王每夜侍寝,也不怕折寿。
永铭说归说,人已经滑下草垛,怪只怪他七哥的规矩,福恒厚脸皮,自己太规矩。
“当近侍卫不好?”紫荆看着永铭像是押解一般的不清不愿的离开,想着不禁担心。
“好,不过阿九这小子你一看,就是在家当爷享福惯了的,看不惯人家睡觉,他看着。”韦镒叹气,“瞧人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老子就是好啊,你我拼了命也不一定有机会在福将军面前露一次脸,阿九天天守着人家睡觉,还抱怨。”
紫荆皱眉:“我师父说,靠山山倒,做人要靠自己,而且福将军睡觉都是闭着眼的,也看不见阿九啊!”
韦镒猛给紫荆一个爆栗:“说你傻,你还不信,不是那个人,谁敢睡觉让个不牢靠的人来守?”再说福将军闭眼了也是美男子啊,不怕刺客想必也要防止晚上被人用邪恶的眼臆想吧……
紫荆抱着头哪里知道韦镒近来越来越邪恶的思想,自顾自地抱怨:“阿九还没你功夫好,让他守更不牢靠吧!”刺客来了,弄不好还要福将军保护他。
韦镒歪头,是啊,“难道……”
“难道?”紫荆挑眉。
韦镒皱眉:“难怪阿九不乐意,想他也是大户人家少爷出身吧,让他晚上提夜壶,端茶递水什么的定然心里不舒服,我说,紫荆,这小子又死要面子,难怪你问他都干什么,他总是闪烁其词,你明儿别问了!”是男人都不愿意做这事儿。
紫荆点头,一脸凝重,给福将军当侍从一定很辛苦,难怪阿九今儿一早就睡眠不足的模样,“听说福将军心情不好最爱拿脚踢人,你说阿九是不是经常被踢?”阿九做事情很笨的,紫荆相当担心。
“没办法,人家是大将军,不过据说是亲戚,就算踢几脚也会给他阿玛点薄面,轻一点吧!”韦镒挠挠头,不禁心里很平衡,只是越想越觉得阿九低垂着眼给福大帅提夜壶,当勤务兵很邪恶。
“但是大帅可是出名的天生神力啊!”紫荆说完想了想,忙着就往草垛下跳。
“你也值夜?”韦镒爬过去往下喊。
“我去看看我哪壶药酒好了没!”紫荆头也不回往回跑,思考说不定阿九用得上。
“你怎么跟阿九他老婆似的!”韦镒笑着打趣。
“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刚才谁给你揉得?”紫荆一溜烟跑没了影。
“哎……”生气了?
韦镒一愣,忙跳下草垛追着紫荆往营帐里追,丝毫没看见他身后草垛后,柳泉一张脸红红白白,满是懊恼。
另一边,永铭被侍卫们半是簇拥,半是押解地送到福恒帐外侍立。
大帐里永乐与诸位将军、前锋等领兵的人从大帐鱼贯而出,永乐一见永铭一年来首次白净的脸不禁一笑,想说句话打趣,无奈人多口杂,只得继续前走,其余将领见过永铭,碍于永乐的命令,见到永铭也是微微低头以示尊敬,但是新提拔两三个将领视而不见不说,其中一人还十分关注了一下永铭。
从下到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下,皮囊马甚好只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永铭一愣,知是问自己,立刻单膝跪地请安:“回大人,奴才是从南大营新来的。”而后立即起身,挺胸傲立在帐外,心里把福恒招呼了百遍。
问话的人点头,似在横看永乐,永乐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永铭穿着那蓝袍子一看就不是兵样:“是我南大营的人,昨夜还救过我。他在这帐里值夜,你大可放心,没人会比他更尽心。是吧,阿九?”
永铭脸皮一抽,“尽心”二字有必要那么刻意强调吗?一双淡琥珀色光的眼只能平视前方,立刻单膝跪地谢恩:“谢大将军夸奖,奴才万死也不负大将军重托。”忘恩负义的死七哥,也不想想谁救得你……
永乐斜视永铭那定在一点的眼神,扯着嘴角笑,打小就阴着骂人,这么大了还不改:“起身,进去伺候吧!”
永铭阴着脸跪安退身进帐,只听见七哥对那个成大人说:“成将军有疑问?”
“臣不敢!”
“在听什么?”习惯了手下将领出帐的口角纷争,福恒抬头,发现永铭正站在帐帘处,不觉好笑,怎么以前不知道永铭也是个好热闹的人?
“看你的兄弟对你挺上心的?”永铭扭过头笑。
“你有空看他,不如看我。”福恒低头继续伏案,拿笔写着折子,思考如果向皇上邀功,为兄弟们讨份赏,想着又把手中需要提拔的兄弟名单,仔细酌情思量一番。
“我怎么没见过那个成森?”永铭走到福恒身后的榻上一歪。
“你没见过的人何止一个。”福恒拿笔划掉一个名字,用一个新名字替换上,排除异己也不能太明显。
“他对你那么上心,我自然要关心他些?”永铭翻身趴在铺盖上,“康安,你让我回自己的帐,我想会比较妥当。”
福恒扶头看着一案桌的东西要做,不觉得头疼,转过脸看永铭有些无奈:“永铭,你……”可以安静……但话到嘴边,福恒没敢出口,昨天就匆忙推了永铭一下,永铭一晚上都不受用,愣是把他踹到床边不让碰,再说这话,还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自然上心,身家性命都压在我这。”福恒压下心里话,继续伏案奋笔直书,这些折子都是要立刻看过拟好发往京城各部的。
永铭斜看着福恒。
福恒埋头继续做事,一脸坦然,愣是没看出半点暧昧隐情,永铭皱眉,闷闷地看着福恒,只是眼皮越看越沉重,只记得朦胧的灯火里福恒那似乎越来越阔的肩膀,不知道何时变得是有那么点可靠起来。
只是这可靠……永铭翻身,只能把他们俩往棺材里送,京城可是有消息说他永铭拉拢福恒居心叵测,对太子不利……
“永铭……永……”
福恒合上名册突然觉得身后异常清净,不禁回首,只见永铭拥着被子角蜷缩在榻上的一侧,不再是过去那霸道横行的睡姿,不禁心疼,不知道七爷怎么折腾永铭的。
福恒摇摇头,起身放下折子,把永铭放平,想从他紧拽的手里想拉开被子重新盖,结果发现永铭抱得像财宝似的,还不好拉开,于是作罢,把余下的被子盖到永铭的身上,但又担心永铭合衣就这么睡着,明儿早起来也没件加的,索性把手伸进去帮永铭解开里面的盘扣,褪去里面的衣物,放到枕边。
永铭只是不适地微微睁了睁似睡非睡的眼,又闭上继续睡。
还是这样睡着没警惕!
福恒皱眉,手停留在永铭消瘦的脸上摩挲,担心啊,真不知道在军营里若是离开侍卫们,永铭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永铭,我喜欢你……”手轻轻地拂过永铭干涩的唇,然后是永铭那双不知何时爬上一层薄薄细茧的手,不自禁牢牢扣紧,眼黯然,“你还是这么精贵!”
沉寂片刻,把永铭的手放进被子,福恒轻轻地吻过永铭的唇,起身,复又俯看了片刻,在帮永铭压紧被子,继续返回案上继续埋头写折子。
灯火摇曳,福恒认真地思考每一张折子的措辞,明明昨夜还想,如果永铭平安,他可以不要功名,只要永铭活着,只要永铭愿意,他愿意和永铭诈死,离开这个战场,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做自己,然而如今想来天真了。
爱永铭,又怎舍得永铭吃苦,养尊处优惯了的永铭,如何舍得让他双手长满黄黄的茧子,做那等粗笨的活路……
“傻瓜……”永铭微微地睁眼,斜看福恒的背影,眼睛有点湿润,想吸吸鼻子,但永铭没有出声,怕让福恒分心,只能握紧掌心那余温,想撇开脸,却舍不得,担心有一天不会有机会可以这样无所顾忌的看。
可以期许吗?
可以贪图这一刻吗?
永铭不知道,只想铭记,害怕京城肆无忌惮的流言最终让一切斩断于自己的手中,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那么可不可以让他贪欢一晌,再忘记?
军营的日子,随着福恒的节节胜利而向南推进,皇上的旨意是乘胜追击,绝不给叛军一丝喘息的机会,偏偏这时已经被隆庆帝四面隔离,孤立无援的镇南王在湖南宣布称帝了,这让福恒心思百转,却不言语。
至于永铭,短短两载在军营实现了他皇阿玛当年的那句话“此子不成龙,必成虫。”
无所事事被福恒半是软禁留在自己大帐的永铭,在军营里相当出名,出名的原因不是因为他骁勇善战,更不是他足智多谋,而是从偷鸡蛋、到调戏良家小媳妇,然后私下斗殴、殴打长官等斑斑劣迹而享有盛誉,也曾被成森乘福恒不在,按在校场上当着众军杖打了十余棍,杀鸡儆猴,至于为什么只有十余军棍呢,因为成森被福恒的侍卫架下去了,只说:“打不得,这个打不得!”且不说福恒一仗回来心疼,单是永铭这身份那里动得。
即使这十余棍也让永铭颜面挂不住,他自小到大,就被他皇阿玛揍过那么一次,福恒的……不能算,那时小孩子打架都是私下泯恩仇,而是打了,还是当众打,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这是后话。
先说这偷鸡蛋的事儿。
入福恒军营一年多,韦镒一日忽说:今日是紫荆的生日。
“他自小没爹没娘,据说他每年过生日,他师父都会给他煮一个鸡蛋……二十及冠,可是个大日子,我们没啥好的,煮个鸡蛋吧!”这日一早,韦镒就起来吧守夜回来的永铭拉到一边,耳语,别人的生日都可以忽略,唯独像个老妈子惯着他和阿九吃喝的紫荆不能忽略。
永铭点头,三人里面就紫荆身世最可怜,明明出生小康之家,父母却因家乡闹水涝,来京乞讨路上活活饿死,遇上好心的师傅收养,但师父养了一群孤儿,也是穷的朝不保夕,一群师兄弟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你成日在大将军帐里,有没有看见过鸡蛋?”韦镒摸摸腰间最后的几个铜板,买一个也行啊。
永铭摇头,皱眉思考,没听说过军队打仗会带鸡蛋做干粮的,福恒的餐桌也就比他们这些小兵分量足,保证吃饱,当然还有肉,但鸡蛋什么的没见过。
“你说我们那里去弄鸡蛋?”韦镒皱眉,望着战后关门闭户的城,分明就像座空城,哪里有卖鸡蛋的?
“有鸡的地方!”永铭挠挠头,打个呵欠连着一个哈欠,昨晚福恒半夜带兵回来也不消停,分明拿他当家雀呢。
“人就不开门!”韦镒侧眼看永铭,这个他难道还不知道,问题是怎么弄,那些老百姓就是不开门,当他是兵匪呢,他去试过了,这么简单还找他商量什么?
“咱们再去试试。”永铭还没遇见过有钱没东西买的情况,他如今的思想是怕有人卖,他没钱买,想着也摸摸自己的荷包,也没几个铜板,想想福恒已经很久没给他发月钱了。
“去哪儿?”最喜欢凑热闹的紫荆忽见永铭和韦镒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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