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得知状况时改变计划。他和达乐将车开到医院停车场等待,在塞奥抵达时抓住他。如果他比他们早到医院,达乐就会进去把他诱出来。培顿和蒙克则直接进入医院监视米雪,趁她落单时抓住她,与约翰他们会合后,再依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如果诺亚在医院里妨碍到他们,那么只好将他一并杀害。
“该死!”约翰咕哝,看到布塞奥把车停在医院侧面,下车进入急诊室。
达乐打开车门,忽然转身伸手过去拔出插在点火开关里的钥匙。
约翰深感侮辱。“你认为我会弃你们于不顾?”
“听到枪声时,你很可能会逃跑。”
约翰举起双手。“好极了。钥匙尽管拿走,但务必放在你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打电话给培顿和蒙克,叫他们在北侧楼梯间与我会合。万一布塞奥给我惹麻烦,我要他们与我同时行动。”达乐说完,关上车门跑开。
约翰打完电话,伸手到后座把他的笔记型电脑拿到前座来。接着他打开手套箱,取出租车时要求的另一组钥匙插入点火开关里。
达乐刚刚才开始不信任他,约翰微笑着心想。他们三个人,包括生性多疑、心力交瘁的麦隆在内,都天真地低估了约翰的能耐。他们真的相信没有他们,他就无法提领“播种社”帐户里的存款。更令他感到好笑的是,他的三只工蜂当真以为他会把那笔钱分给他们。啊,信任,多么强大的武器。
他靠在椅背上等待,也许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他不会需要用到他的应变计划。但培顿现在就像个急躁暴烈的霹雳火。约翰十分肯定培顿一定会沈不住气而胡乱开枪,到时的情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也许他们全部都会中弹身亡。
那可就真是托天之幸啊!
☆☆☆
塞奥打算走楼梯到二楼,但在穿过大厅时被华力略叫祝
“教练?我的爸妈在楼上。”
力略站在电梯内按住开门钮。他显然以为塞奥是来陪他父母等强旭动完手术。他看来像刚打完一场战争。他的双眼浮肿,鼻子红红,神色悲伤苦恼。
塞奥加入他。“力略,你还挺得住吗?”
他垂下头低声说:“你听说我对我的小弟做了什么事吗?”他开始啜泣。“我伤了他,教练。伤得很重。”
“我可以肯定那是意外,力略。”
塞奥知道米雪赶到医院,病人是要求他射杀鳄鱼“露薏”的小男孩强旭。但蓝柏打电话给他时,没有详细说明受伤的程度和事发的经过。然而,塞奥知道力略绝不会故意伤害弟弟。
“但都是我害的,现在他就快死了。”
力略扑到塞奥身上时,差点把他撞倒。他把脸埋在塞奥肩上,无法控制地啜泣着。力略魁梧壮硕,体重至少比塞奥重三十磅,但他仍然是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我们去找你妈妈。”塞奥建议。
“我不应该……我不是故意……”
塞奥为他心痛。他伸出手臂环住力略,伸手轻拍他。“不会有事的。”那不是保证,而是祈求。“你不能放弃希望,力略。”
他发现电梯没有动,于是伸出另一只手臂绕过力略去按按钮。“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力略说得抽抽噎噎、语无伦次,但事情的经过简言之,就是力略把飞镖用力射向挂在树下的靶子,强旭从树上跳下来,飞镖正好射进强旭的左胸。
电梯门开启,塞奥拖着力略走出电梯。诺亚靠在面对电梯的墙上,看到塞奥和力略时,立刻转身穿过走廊去叫男孩的父母。
正对电梯的墙上有指标,手术室在左边。诺亚往右边走,塞奥于是拖着力略跟过去。诺亚跨出一扇敞开的房门,让路给快步走向塞奥的岱尔和樱红。力略看到妈妈,立刻放开塞奥奔向她。她张开双臂拥抱他。
“听到强旭的事,我很难过。”塞奥告诉岱尔。
岱尔看来比上次见面时又老了十岁。“我知道,我知道。”
“他还这么校”樱红红着眼睛说。
“但他很强壮,”岱尔告诉她。“他会熬过去的。”
“他进手术室多久了?”塞奥问。
“半个小时了。”岱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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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吗?进度报告?”
力略放开妈妈站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樱红看来精神恍惚。
岱尔回答道:“几分钟前米克医师派一个护士告诉我们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力略,你听到了吗?护士进来时,你下楼去找牧师了。米克医师说强旭的守护天使在看顾他,因为飞镖没有射中动脉。护士估计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手术才会结束。”
“强旭可能需要输血。”樱红说。
“所以我们刚刚还在想应该到楼下的检验室去捐些血,”岱尔说。“以防万一强旭需要。”
“他们不会抽你的血,岱尔。”樱红说。“你不久前才动过手术。”
“我还是要捐。”
“我也要捐。”力略说,站直身子,用手背擦掉眼泪。
“你们其他的孩子呢?”塞奥问。
“在楼下的餐厅。”樱红说。“我应该去看看他们。亨利一定在吵闹。现在早过了他的睡觉时间,我忘了把他最爱的小被被带来。”她开始哭泣。
岱尔搂住她的肩膀。“亨利很好。牧师和他太太要带几个小的回家,安排他们睡觉。”他向塞奥说明。“他们随时会到,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检验室,樱红。我想在医师出来前回到这里。”
岱尔焦躁不安。塞奥了解他需要做些事来帮助他的孩子。枯坐干等会使塞奥发疯,他可以想像强旭的父母此刻所承受的煎熬。
“也许我们应该留下一个。”樱红在电梯门开启时说。
“我会待在这里。”塞奥说。“一有状况,我就广播叫你们。”
诺亚一直站在后面,但电梯门一关,他就走向塞奥。“孩子的母亲好像深受打击。”
“情况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看来很严重,但我真的不知道。这里一片混乱。我透过窗户看到米克站在水槽前一边刷手,一边看另一位医师替她拿高的X光片。医师、护士和技术士跑来跑去,好像每个人都在叫嚷命令,除了米克以外。她既冷静又镇定。”诺亚的语气里充满钦佩。“她很懂得在危机中如何自处,想来这就是她成为外科医师的原因。”
塞奥点头。“昨夜我们置身在枪林弹雨中时,她就是那样。”
“谈到枪林弹雨,纽奥良的事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塞奥说。“你绝对料想不到我查出了什么。”
接着他告诉诺亚“播种社”和开曼群岛帐户钜额存款的事。“我要把罗约翰绳之以法,但我有预感他犯的罪绝不只记录上那些而已。一等两位警探抓到凌麦隆,我就要好好讯问他。他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根据尼克对你的说服力的描述,我相信你绝对可以使他和盘托出。”诺亚说。“我想看看那些文件。”
“我把影本留在你的汽车手套箱里。”
“那样做聪明吗?”
塞奥微笑。“我有没有提到影本还传真给了我的上司、国税局、联邦调查局和我家?”
“没有,你没有提到。你说那些交易旁边的缩写字是约、麦、培和达。”诺亚说。“可惜约翰没有写下他们的全名。”
“也许瑟琳有,也许她寄那些文件给米雪是有理由可说明的。”
“约显然是罗约翰,麦是凌麦拢那么培和达又是谁?”
“我相信谜底很快就会揭晓。巫警探和桑警探会请另外两位警探跑遍纽奥良向约翰的同事朋友打听。我们很快就会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
“也许贺警探会知道他们是谁,她打电话给你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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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诺亚摇头。“看来她不是个言而有信的女人。十二小时的时限已经过了,她不是答应到时要给你那些文件的影本吗?”
“她发现我已经从萝莎那里拿到影本时,可能会怒不可遏。”
“但你不会告诉她。”
“当然不会。”塞奥说。“我不会和她分享情报,我要让巫警探和桑警探逮人立功。”
他听到广播叫他的名字,看到电梯正对面的墙上有电话,于是走过去接电话。他一表明身分,接线生就叫他稍等。两秒钟后,巫警探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线上。
巫警探提供了许多有用的情报。然后塞奥说:“当然,我会等。让我知道。”他挂断电话,转向诺亚。“培顿和达乐。”
“是吗?动作真快。”
“其中一个警探从约翰的前任女友口中问到的。那个名叫凌茜的女人企图进入约翰的家,说是去拿她忘了带走的一些衣服。她说她只见过麦隆,但听约翰讲电话而记得培顿和达乐这两个名字,因为他们经常通电话。”
“不知道姓氏?”
“还没有查出来。但你猜怎么着?另一个男人曾经打电话去找达乐,他的名字叫蒙克。她记得那通电话是因为约翰对他毕恭毕敬,几乎像是很怕他。”
“有意思。”诺亚说。“凌茜有没有跟他或其他人说过话?”
“没有。”塞奥回答。“约翰不准她接电话,说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妻子尸骨未寒时就跟她同居。她还告诉那位警探说他们本来要结婚的,但几天前约翰回家时叫她收拾行李搬出去。他的态度很恶劣。”
“这就是凌茜现在知无不言的原因?”
“正是。我判断他们在午夜前就会逮捕到培顿和达乐。”
“可能更快。”诺亚说。“巫警探怎么找到你的?”
“我告诉他打我的行动电话或打去‘天鹅酒吧’。一定是蓝柏或杰可告诉他,我在医院。”
“所以我们只需要再等一会儿,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塞奥大声打个呵欠,伸手捏捏颈背。“我需要喝杯咖啡。”
“等候室里有。”
“太好了。”他说。“但我要先去看看米雪。我可以到那里面去吗?”他指指用大红字写着“禁止进入”的旋转门。
“当然可以,我就进去过了。你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米克。进去左转走到底就是她的手术室,别让人看见你。护士很喜欢鬼吼鬼叫。我要去打两通电话。”他转身走向等候室。“要不要我弄些咖啡给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塞奥正要推门时,突然收手转身。“嘿,诺亚,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
“什么?”
“瑟琳使用的管道……把文件寄给一个素未谋面、无猜疑心的亲戚。”
“蓝柏告诉我,她是怪人。”
“她是。”
“也许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也许吧!”他怀疑地说。
他推门步入禁区,觉得有点像是小孩子溜进成|人电影院,期待着有人朝他大嚷大叫,或是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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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置身在拥有几组旋转门和一座电梯的宽阔门厅里。他左转进入一条走廊。走廊尽头的墙边摆着一张推床,右边就是米雪在使用的手术室。
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许多。走进手术室时,他可以听到音乐声。他认出那是米雪最喜欢的老牌乡村歌手威利尼尔森。一抹难以捉摸的记忆浮上塞奥的脑海。似曾相识的味道、歌声和低温。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接受过手术的原因。
他望进方形窗户里,有点惊讶手术室竟然这么校里面挤满了人。他数了数有六个,包括坐在病人头部后方查看身旁仪器的那个家伙。他看不见强旭,一个护士挡住他的视线,但在护士递器械给米雪时,他瞥见她的额头。看着她,他可以感觉到紧张慢慢地消失。他深吸口气,开始放松,发现有她在附近使他突然感到好多了。
“乖乖,我这回的跟头可栽大了。”他喃喃自语地转身走向旋转门。他越来越迷恋米雪吗?当然没有。但跟她在一起时,世界确实变得比较光明、美好。
瑟琳就是典型的强迫性精神官能症患者。那个念头使他又想到他一直想解开的谜。萝莎告诉他,瑟琳生前想用那些文件来约束约翰的行为。瑟琳为什么不交代她的律师,在她死后把文件交给警方?是她担心班菲励不会贯彻她的指示,还是萝莎对警方的不信任影响到她?
塞奥可以理解瑟琳为什么选中米雪。瑟琳知道她的表妹有多聪明,因为杰可每次打电话给她时,都拚命吹嘘女儿的成就。瑟琳知道她的表妹一定会了解那些数字和交易的涵义。瑟琳可能认为杰可不会想得通──他那种爽快朴实的老好人外表骗得许多人以为他脑袋不灵光,但塞奥知道其实不然。瑟琳不会知道杰可大智若愚,但她肯定知道他有多么固执,因为他始终没有对她绝望。不管她的态度如何冷漠,他仍然每个月打一次电话给她,了解她的近况。瑟琳可能认为杰可会确使米雪注意到那些文件和把它们交给适当的人。
但她巧妙避开警方,把第二份影本交给萝莎保 管。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答案突然显而易见,因为她知道萝莎绝不会去找警方,那意味着……
“真该死!”他喃喃自语,斥责自己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想通。对不起,瑟琳,我太迟钝了。
他等不及要告诉诺亚。他推开旋转门,跑进走廊,匆忙间撞到一辆补给推车,使它倾斜地滑向对面的墙壁。他抓住推车以免它翻覆,一堆毛巾跌落在他脚上。他蹲下来抱起那堆毛巾时,听到电梯“叮”地一声,然后是电梯门开启的嗖嗖声。
贺警探走出电梯后向右转,快步走向等候室。
她今天穿的不是平底鞋,高跟鞋的鞋跟踩在油地毡地板上发出响板似的喀喀声。
塞奥往前走,出声喊她。“喂,警探,在找我吗?”
她已经快走到等候室了。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手伸进黑色防风夹克的口袋里。接着她露出微笑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贺警探快步走向塞奥时,诺亚走出等候室,来到她背后的走廊上。
“手术室。”他回答。“等我一下。我打通电话,马上就好。”他转向身旁墙上的电话,拿起话筒,拨给总机,低声说了几句话,挂回话筒,再度微笑。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是警探,找人是我的看家本领。”接着她笑了起来。“‘天鹅酒吧’的一个人告诉我,你在医院。而住院处告诉我,你在这层楼。没有费多少工夫调查。我迟了点。我知道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我有事耽搁住了。但我没有食言。”
“没想到妳会出现。”
“我带来了那个包裹里的文件影本。但别忘了,这是我的案子。”她急忙补充。
“我不会碰的。”他承诺。“蒙克的档案在哪里?”
“我猜我说我花了三年追捕这个幽灵人物时,你并不相信。我的汽车行李箱里有两大纸箱的档案。全部看完要花上你两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