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3。鬼
事实上骨音想说的也不是这件事,虽然他势在必行。追着杀手到其据点时骨音刚出电梯间便离开是有原因的。
他闻到了血腥味,他对卫丞说那人死了,以上全是真话,不过他判断那人死亡是因着其他理由。
理由很简单,他在走廊上看见了……鬼。
他沉睡前人界按照不同地域的人类信仰而分别由不同体系神明管辖。华夏人民死后将入地府,亡者魂魄由地府的黑白无常及一众鬼差引去地府鬼界。出了电梯间他便见到一黑一白两只鬼拿铁链锁着一个浑浑噩噩的魂魄往外拽。
被锁的魂魄正是伤了卫丞的人的,骨音估摸着是那人生时杀了太多人,下面的直接派出俩无常上来锁魂。
“吃他?”卫丞仍处在闻听骨音骇人听闻发言的惊愕中,旋即他柔和了眉眼微笑。“让凯再买点吃的上来。”
骨音嘴角抽抽,卫丞是彻底误会他是一只吃货了。
“我说了你不信怎么办?”骨音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上卫丞肩窝,他难得有兴趣给一只人类讲或许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事。
闹脾气的人鱼令卫丞头疼。上一次头这么痛似乎就是骨音到他家的那天,那时止痛药都止不住的疼痛一接触骨音就减轻了。
“我信。”
简短的两个字根本没有诚意可言,不过骨音憋不住,懒得管他的态度,豁出去般该说便说。
“我看见黑白无常锁着杀手的魂魄离开。”
骨音不足二十个字的一句话,卫丞有一半以上没听懂。
“那些是什么?”从句式推断,骨音说的是什么人或者东西把杀手的什么给带走了。魂魄指灵魂?
“人死而魂入地府再转世为人。地府有鬼差及黑白无常鬼,当人死亡他们会上来勾走人的魂魄,引导浑浑噩噩的鬼魂去地府投胎。”
就算骨音解释了,卫丞还是有听没有懂。
“不懂?”骨音怒换通用语给卫丞重新讲解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卫丞皱起眉,手里的粥冷了他也没心情再吃,索性放下让骨音收拾。
“人已经死亡,从他那里找不到证据指证卫元。”玄之又玄的鬼魂地府不在卫丞的思考范围内,比起他从未听过的奇异事情,他更关注现实,怎样打击得卫元无力翻身。
“去地府找那只鬼倒是可以问出些什么。不信卫元一点痕迹不留,杀手那里肯定存了证据。”骨音的思路也被卫丞带着拐上正途,琢磨起怎么扳倒卫元。
“不是他亲自动手,没有杀手的指证,他可以有十几种方法脱身。”
“不能伪造吗?你们人类老喜欢伪造证据栽赃陷害。”电视剧里演到不要的桥段,骨音那么多年电视不是白看的。
“他也会。”
“所以我白跑一趟。”骨音上挑的尾音表露他的不悦,跑那么些地方好不容易找着对方据点,结果一无所获。
“不。”卫丞抬手要去摸骨音发顶,奈何他坐在床上骨音坐在椅子上,离着距离行动不便的伤患压根摸不着。“知道杀手死了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查。为什么想到去找他?”
“报复。”骨音答的理所当然,全没想他的回答听在旁人耳力会变味。“动手动到我头上,我要把对方腌了吃。”
看着诡笑的人鱼,卫丞低低笑出一声:“骨音。”
“嗯?”
“你在等我问为什么。”
骨音瞠大眼,这个叫卫丞的人类敏锐到逆天了吧!
“你想说就说。”卫丞此刻的眼神似乎在说“知道你想说出来”。
“人类真可怕。”骨音抿唇侧开视线,“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知道很多人类不知道的事,因为我是鱼。”
卫丞把骨音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他相信骨音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家的人鱼已经悄然做出某种决定。
“你的反应就是没反应?”骨音对卫丞的反应感到不满,无趣的人类。但他早知道会是这结果不是吗,卫丞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人类,他预想中的人类该出现的反应在卫丞身上是得不到的。
没有反应的反应倒也耐人寻味。骨音想卫丞一定是猜到些什么了吧。真痛苦,待在卫丞身边等于与狼共舞,离开他又不甘心。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卫家一家子人他还没报复过来。卫丞那个傻瓜以为当时在人鱼食里下毒的是卫元,别开玩笑了,柯金娜眼里的怨恨浓得要射出刀子来。
柯金娜虽说是恨,对卫丞的感情里总是有部分爱的,卫丞内心里不曾想过怀疑自己母亲,加之骨音生不出孩子最大的获益人只有卫元,想也未想便把范围缩小锁定在卫元一人身上。与他不同,骨音甚至怀疑那件事卫瞭也有参与,就算没参与至少也是一早便心里清楚的。
起初卫丞以为食物里有问题,是他干的,把食物交给管家保存做证据。当他产生中毒反应卫丞发觉不对劲,猜测是卫元做的手脚却仍旧让管家去处理。卫丞是想通过管家把事情透漏给卫瞭,不着痕迹的在卫瞭那里抹黑卫元。
可结果卫瞭只是顺水推舟把卫元关在家里,表面是默认了卫元私下干的勾当,实质上是在保护卫元。继续放任卫元在外面,指不定哪家早看他不顺眼的做出什么栽赃陷害的事儿,卫瞭亲自关在家里的人怎样都不可能掺和外面的事,要陷害也只能干巴巴望着他出来。
卫瞭对卫元的偏心骨音都觉得不爽了,卫丞根本没有成功抹黑卫元,事情真相卫瞭心知肚明。
骨音不是什么高智商的,比起卫丞他得承认自己低上不止一头。所谓旁观者清,骨音想得通这些关节只因他是个外人,更有丰富的阅历垫着底。有时候他会想要不把自己的想法全跟卫丞说了,看他们一家人杀来杀去挺有意思。
“我不喜欢人类,因为你们太复杂又特别脆弱。”骨音看了看时间,卫丞养伤的日子他要怎么度过啊,对方必定不肯放他回家,可是留在医院陪护他会无聊死的。
“我不喜欢人鱼,他们脆弱得随时可能死掉。”卫丞说这话时没有看骨音,他家的人鱼绝不是他所说的那种脆弱的物种,他觉得骨音的生命力肯定比自己还顽强。
“嗯,确实很弱。”骨音赞同地点头。“我能回家么?”
“你说。”
“住医院不方便。”骨音试图挣扎一番。
“可以换VIP病房。”
咦?高级病房不是VIP级的?还真有VIP!
“不,这里挺好。”骨音摸出卫丞的通讯器,只能叫苦逼的樊助理再跑一趟。
病房里有一张陪护的床,骨音可以睡那儿,为避人耳目卫丞特别嘱咐樊凯休把塑胶水池带来。第二日清早卫家那一家子来了,樊凯休晚上才通知他们卫丞已经苏醒,大半夜的卫丞紧接着又睡了,他们只能等着天亮再来。
发觉人鱼也住在病房里他们愣了半天,再看见樊凯休神情才恢复如常,大概是樊助理的职业能力之强已深入人心,有他在照顾一个伤患一条人鱼也没什么。卫瞭说了些让卫丞好好养伤的话后便匆匆离去,顺带把一个字没说的卫元给揪走。柯金娜抓着卫丞的手絮叨半晌,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来探访的时间里骨音啃了三只苹果,两只和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桃子。见人都走光了拍拍手让樊凯休收拾茶几给他铺上干净洁白的大幅纸张,摆上笔墨。
一千年后的世界他并不知道具体变成了什么样,昨天去追杀手时路过一间卖画具的店铺,没想到里面也搁着文房四宝在卖。经历过末日仍旧保留下来的文具摆在柜台里,上面沾了一层薄灰。骨音叮嘱樊凯休去买时叫他问了问店老板,老板说那些玩意是画具,但用的人不多,也听说它们可以用来写字,当然会写的人更少了。
时光流转,笔、墨、纸、砚,会用的人越加少了。
骨音上网查了下,笔墨纸砚和绘画一起保留下来,具体制作工艺越来越少有人知晓,会用的更少。现在的人们多是用电子板作画,古老的画画方法能有几个人会的?那老板说,这年头没啥人会学那么古老的东西。除了那些考古学者和古董收藏爱好者。
用水兑着墨在砚台上研磨,这方砚是新砚,仿着古砚做的,工业机械打磨的痕迹太明显。墨太黑,黑得他怀疑它根本就是染出来的西贝货。轻轻抚摸平铺茶几上的纸,勉强可当做宣纸的又薄又糙的白纸。
看来看去,也就他手上的毛笔看得过眼,如果忽略它那一撮人造毛单看做工。
“没人知道笔墨纸砚是什么了吗。”骨音低叹一声,很多年前跟着人类先生学习的景象恍惚间重现眼前。碾好笔尖,骨音悬肘挥毫,大气磅礴的两个字跃然纸上。
骨音。
抿唇浅笑,多年不练功力未减,用着假冒伪劣的残次品也无妨碍。骨音不等它晾干就折起铺在上面的第一张纸放在一边。反正过会儿是要全部烧掉的。
、25、24。养伤有什么好讲的
心情不错的骨音一连写了十多张纸,闲的发慌电视也看腻味了,写字画画倒是不错的消遣。
薄薄一叠纸折成卷一头对着烟灰缸,骨音握着另一头点燃它,卫丞和樊凯休不解他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只见纸张烧成灰烬落在烟灰缸里。
“凯,去找点书给我,电子书没有实体书看着舒服。”骨音招招手给樊凯休找活干,樊凯休脸绿了扭头望卫丞。
天啊他一面要安排他家老板的计划进行,一面要照顾一人一鱼的生活,同时还得忙着办手续帮卫丞和骨音找飞机去国都。结果卫丞和骨音时不时的要给他安排点新活计,其内容可谓别出心裁。
“难怪总裁你要我在附近找酒店住下。”樊凯休双眼含泪,他要忙死了!
“凯有点忙。”卫丞大发慈悲体谅员工,可惜视线对上骨音暗含冷光的眸子,“凯,去找人帮你。”
员工算什么,自家人鱼才是惹不起。
“找谁……老板拼命压榨大家劳动力,哪有人肯跑来打杂。就我这个白痴傻得来当助理,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天天加班,累得像条狗。”樊凯休嘀嘀咕咕套上外套准备出门,卫丞在他身后说了一个名字,樊凯休顿时如蒙大赦般手舞足蹈地掏出通讯器联络难兄难弟出来干活。
被卫丞钦点的倒霉货叫卡利,一直在国都卫丞的公司盯着生意,近来卫丞打算去国都他被调回来处理另一些樊凯休不方便处理的业务上的事情。
没过几个小时卡利提着两本书大喇喇走进病房,骨音好奇地仔细打量他,棕发碧眼明显的西欧人模样。
“咳,说东第八区方言,老板的人鱼不会通用语。”樊凯休神情有点得瑟,骨音默默嗅出不对味,随便抓起一只水果啃上。
“八区方言……不很会说。”卡利脸色立时变得不好,他纠结的表情娱乐了大家。
“那就只能少说话啦。哈哈哈。”樊凯休耸肩,笑得嘴要咧到耳根一样。
骨音觉得看书不如看戏,卡利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也不看了,扔到一边和他的水果做伴。
此后十多天,樊凯休每天定时来报道,卡利也时不时被召来帮忙干点杂活,骨音很开心的看他们俩斗嘴,卡利很喜欢说话,可惜八区方言说的不太好,夹杂通用语和八区方言的话总是被樊凯休嘲笑。看这两人闹比看电视看书写字画画都要有趣,唯独卫丞成天不好好休息非要忙着做事,从早到晚看文件看股市看得骨音都替他眼睛疼。
卫丞住院这十多天来卫家的人就来过两次,坐下不足十分钟又离开,骨音以为是他们薄情。直至新闻里说卫瞭爵士的公司在一夕之间被不知名公司吞并,紧接着偌大一个家族企业被拆得零零散散分别卖出去,一时股市动荡各关联公司人心惶惶或开开心心看热闹。
骨音本没想太多,就是卫家的公司没了,当天中午卡利提了一大盒披萨上来,兴高采烈地向卫丞报告成果,同样的樊凯休也提了几盒饭菜上来笑得合不拢嘴地说计划相当成功。
“我父亲什么反应?”对于如此好消息,卫丞一点都不激动。
“董事长急得焦头烂额,正在调动资金将股份收回,如果在半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上他拿回控制权,我们分拆出售的计划就要搁浅了。”樊凯休正色道。
“抬高股价。”卫丞吩咐卡利,然后对樊凯休说:“我手上两个投资案马上通过,把公司大部分资金和人力投进去,让父亲最后收回公司得面对两个无底洞。”
“这……太狠了吧。”樊凯休抹抹脑门上的汗,手狠到这个地步的总裁才是他老板,温柔体贴绝对不合适!
“以家里的财力,破产清算后的负债可以支付。”只是卫家再也没底气在上流社会混了,没人愿意和家徒四壁的爵士交际。母亲那么恨他们,凡达家肯定不会出手相助,她会在情势走向最糟糕前斩断祸根,会否离开卫丞不知道,假若不走,她保下卫家一个空壳的能力是有的。
只要还剩一口气,柯金娜没有丢失凡达家的脸面,往后的日子怎么样与卫丞无关,柯金娜大约也不在意。
“月底出院,飞机准备好没?”
“飞机和通行证办好了,就差一个驾驶员。”樊凯休打开IPD查看备忘录,飞机到位手续只剩下几项,通过审核向来需要花费时间。
“我会!”卡利挥手说。
“你会开飞机?”樊凯休用质疑的眼神看他。
卡利重重点头。
“卡利学过,是注册飞机师。”对员工的专长了解全面的卫丞打消了樊凯休的疑虑,“最早什么时候能走?”
“还要等半个月以上吧。上面的审核老是要等半个月,七天到半个月的工作时间他们不拖到最后一天不舒服。”樊凯休怨气冲天的抱怨。
“太久了。”卫丞皱眉,他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待,晚一天走多一分危险,卫瞭一时查不到他头上不知道卫氏企业是他动的手,但卫元一直死盯着他想方设法要对付他和骨音。住院这段日子卫元消停了,出院前那几日则说不准。
卫元已经对骨音动杀心,买来的杀手行动失败,下一次卫元可能会动军队里的手下。
一个人他们已然措手不及,来一群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没办法啊,疏通了不少关系才能这么快弄得差不多,要再加快速度得大出血。上面的贪得不得了,收好处从来不手软。”
“一点钱,这边,我出。”卡利继续找存在感。
“不用。”再快也不可能在出院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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