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一番事业,到了这里,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一大群女人抢老公吗?
她不!如萍心底的声音十分强烈地反对着。她跳下床,用梳子刮了刮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出了门。
她一路沉思着随便乱走,没注意到周围。等她察觉到了以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那些游行的学生中间。看着周围一张一张充满坚定的脸,如萍心里的弦不知道被谁给拨了一下,那共鸣声逐渐地扩散开来。那种热情,那种朝气。她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走着。不为革命,不为他们所喊的事情,她只是,因他们的奋勇直前而触动了。
二十一条已经签署了好几天了,当局却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相反的是,进了北平的那些日本兵,竟然就在大街上面随意地打骂中国人。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各学校纷纷停课,学生们全部自发去游行。不光是学生,很多老百姓也自发地加入,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如萍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心里渐渐地明朗了。是了,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算晚,只要你认定了目标。
她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了一阵警铃声。如萍心里一惊:不好。她快速地闪到了人行道上。警车停了下来,警察们拿着枪一字排开,对准了那些游行的群众。
22。 炮灰的是谁?
“还我河山。还我家园。”学生们见当局的人出来了,更加用力地喊了起来。一时间,整条街都震动了,全是回荡着这些声音,似乎传进了人的心里,随着血液突突地跳动着。
最后面的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一个人走了下来。如萍定睛一看,正是白雄起。白雄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满脸怒容地走上前来。警察总长连忙跟了上去,点头哈腰。白雄起看了这许多人,皱了皱眉,跟那警察总长说了两句话。警察总长听了,拿了一个扩音喇叭走到了那些握枪的警察背后的车上,高喊道:“各位百姓,各位学生,请回家去。国家大事自有政府主张。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撤离,若是一刻钟后还不撤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是谈判吗?这简直就是逼迫。那些本来安静下来的学生听了这话,更加愤怒了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上的旗帜和标语,更加大声地呼喊了起来:“还我河山,打击日寇。”“拒绝二十一条。”
如萍在街道上的人群里看着,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愤怒。白雄起,这个男人本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之辈,别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可利用和可丢弃两种。跟他谈条件,那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如萍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周围有一间咖啡厅,飞快地朝那里跑去。进了门,她不顾别人的问话,一把夺过电话就开始拨了起来。她用尽量简洁的话讲完了以后,将一百块钱拍在了那服务生的身上,又飞跑回了街道的人行道上。
这边的局势更加的紧张。学生们愤怒地往那些警察逼近了。警察总长飞快地跳下了车,跑向了白雄起。白雄起愤怒地说了几句什么,警察总长满头大汗,快速地回去,拿起喇叭大喊道:“所有闲杂人等赶快离开,不然我们开枪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政府,竟对老百姓开枪的。他们怎么不去打日本鬼子!”身边的一个人挤过,声音十分熟悉,同时还伴随着拍照的咔嚓声。眼见着他就要摔倒,如萍一把抓住了他。那人回过头来,正是杜飞。他惊喜地道:“如萍,如萍你怎么在这里?我知道了,你也是来参加游行的是不是。果然是我认识的如萍,是女中豪杰。如萍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拍照,我要把这些卖国贼的嘴脸都好好地拍下来,让全北平,不,让全中国的人都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黑心肠。”说着,杜飞就往前面挤去。
警察们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警察总长一声令下:“开枪。”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人群里跃了出去,正是何书桓。他一手摘掉了一个警察手中的枪,同时一个前空翻,他稳稳地落在了警察总长所站的那辆车的引擎盖上,一把揪住了警察总长的衣领,用枪抵住了警察总长的脑袋,大声地道:“谁敢开枪!”
那警察总长的腿都在抖。白雄起见了,脸上十分愤怒,一个大耳刮子就朝着旁边的一个人扇了过去。那个人捂着脸,立刻冲上了前来,拿起了喇叭:“开枪!制止这些学生!”
正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汽车的汽笛声。学生的人潮被冲散了。一辆车在那些警察的面前来了个急刹车,一个甩尾,停了下来。那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燕西。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辆车。金荣站了起来,冲着前头的警察道:“让开!”
那警察总长被何书桓给抵着头,颤抖着声音道:“白,白总理。怎么办!”
在看到金燕西出现的时候,白雄起顿时就皱了眉。他犹豫了片刻,理了理衣裳,走上前来隔着那些警察对金燕西说道:“金燕西,你也是要和我做对吗?可别忘了,你金家,可都是在政府当官的!”
“那又如何。我爸现在可不是总理,也没签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没要把我们国家的东西出卖给过外国人。与日本人签那东西的人是你,总统全权委托的白副总理!”金燕西冷笑道,“白副总理,你拿着这么多枪这么多警察,是不打算让我走喽?”
白雄起顿时气极:“金燕西,你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快闪,我现在是在制止暴民,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金燕西懒洋洋地坐在车上面,一脸的讥讽:“暴民。我看到的只有北平的百姓,北平的学生。很不幸,我今天刚刚开始上学,我也是学生,是不是,你也要连我一起抓了!”
“既然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你。”白雄起气到了极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挥。那些警察顿时向前。何书桓手里的枪顿时抵紧了警察总长的太阳穴:“白总理,你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警察总长的裤子滴滴答答地滴着水,颤抖着声音道:“白总理。”
白雄起一声断喝:“还在等什么!动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响了起来。白雄起回头一看,一队兵跑了过来,却不是他认识的。那领头的人正是李副官。李副官手一挥,那些兵顿时上来,和警察打在了一起。学生们见有人帮忙,也纷纷涌了上去。
爸爸的兵终于赶到了。如萍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她被人群挤到了一边,眼瞧着一个相机从她眼前飞过,人群里还夹杂着杜飞的咆哮:“我的相机。你扔我的相机,我跟你拼了。”
如萍一把拨开了人群,上前去把相机的带子一把抄在了手上。两个警察挤了过来,要抢她手上的相机。如萍踩住了一个人的脚背,借着那力身体飞旋了半圈,胳膊肘直接撞在了另一个人的鼻梁骨上,同时她另一只腿往上一踢,正中她踩着这个人的脑袋。那人哎哟一声。如萍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然后反手将这警察一提,向着挤过来的另一名警察一扔。她一猫腰,瞬间淹没在了人群里。她之前就看准了杜飞的方向,飞快地往他那边跑去。
她赶到的时候,书桓也赶到了。如萍把自己手上的相机往书桓的手里一塞,只扔下了一句:“我走了。别向杜飞提起我。”
何书桓只觉得她温热的手在自己的手上一划,她便挤入人群不见了。何书桓想喊她,那边杜飞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他把胶卷拿了出来,往怀里一塞,像如萍刚才一样,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就往杜飞那边冲去了。
如萍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回头望了一眼,本来要走的脚步生生的停住了。金燕西那个猪头,居然开着车子来显摆。现在他被围在中间,走也走不了了。如萍看了他几眼,拍拍手,转身就走了:谁让他自己要拉风的,活该,自己脱身去。
次日的报纸上面,关于白总理是如何镇压学生的新闻占领了头条。如萍正在客厅里面浇花,身后就响起了陆振华的声音:“如萍,你昨天找我借兵,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如萍心一凛,忙把水壶放下了转过头来。陆振华身后的王雪琴的眼神差点没在她的身上瞪出两个窟窿。如萍赔着笑:“爸爸。”
“这新京报,是书桓在的报社吧?”陆振华手上的烟斗在报纸上面点了几下,“这照片拍的,怎么都是花的。连我的副官的名字也没写。依萍!你打个电话,喊书桓到家里来。我要跟他好好说说,我黑豹子的兵,居然拍的这么丑。”
如萍嘴角抽搐了一下。陆振华放下了报纸:“金燕西也去了?你们动手了?”
如萍连忙摆手:“我可没参加游行,我也没动手。我只是路过,被堵在那里了。看到白总理下令要开枪,我这才找爸爸搬救兵的。”
“白雄起的胆子够肥啊。对着金铨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也敢开枪。这位置,他是坐得太稳了是不是!”陆振华手上的烟斗往桌子上面重重一放,将报纸扔了下去,“当时你怎么没有揪住他打一顿。
“老爷子,如萍一个姑娘家,那白总理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去打一顿呢。老爷子,这白雄起太可恶了,竟然敢无视金家和黑豹子的威名,就直接动起手来。难怪敢把咱们家给堵上了。”
陆振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他以为现在全部都是他说了算了。如萍,你做得对。明天开会,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几人说了一阵,书桓就过来了。依萍挽着他过来,书桓的目光接触到了餐厅里的如萍看过来的目光,脸上不自主地就带了笑,转头看向了陆振华:“陆伯伯。”
王雪琴不待见依萍他们,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起身了。正说着,门口传来了一声通报:“金总理来了。”
陆振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快请。”
23。依萍如萍生日会
如萍回到了自己房间,王雪琴跟着她上去,甩着手上的帕子:“这总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把金总理给弄下来,竟让那个什么白雄起上了。听说这个白雄起的夫人是个日本人。也难怪他会签这个什么二十一条了。弄个这样的人来当总理,脑袋是坏掉了吧。”
如萍和王雪琴都坐在了沙发上,说道:“不这样的话,那日本人怎么相信他呢。”
王雪琴想想也是,抬起头来,说道:“听说金燕西也在场?你们碰见了?”
“没有没有!妈,我就是在街边路过的时候遇到的这件事。我没看见他。”如萍慌忙摆手。
王雪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分辩她说的是真是假,见如萍一脸严肃的模样,王雪琴倒是笑了:“你倒是个聪明的。现在金家的事情还没摘干净,你也别和他们走得太近。我看上回那个柳春江还不错。虽然他们家是穷了点儿,但是他也是留了洋回来的,还是医生,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有人照顾。”
如萍满头都是包:“妈,我都还没满十六岁,你就说这个话,是不是太早了。”
王雪琴笑了起来:“后天就是依萍的生日,前两天我碰到傅文佩,听说她准备给依萍大办一场。我的闺女,怎么也不能比依萍差。明天你就跟我去订礼服,把依萍给我比下去!”
如萍满头黑线。
这场轰轰烈烈的闹事行动,第二天在陆振华参加的那会上得到了解决。陆振华又不像其他的政客,说话做事弯弯绕绕的,一把枪拍在了白雄起面前的桌子上面:“白副总理,我的小女儿从那里路过,是怎么得罪了你。你竟要下令开枪打我女儿!”
金铨虽然现在是挂着闲职,但是这样的会议,他自然是有一席之位的。听了陆振华的话,金铨也轻咳了一声:“白副总理,犬子若是多有得罪,也请多包涵。我想白副总理,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别人用枪指着头吧。”
负责主持的副总统本是想和下稀泥,一见到陆振华把枪拿出来,顿时就脑袋大了。最后这一场会议就在副总统的满头冷汗中草草结束。陆振华一开完会,大家都还没动,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走了出来,汽车也不坐,骑上李副官牵过来的马,自顾自地骑上了路。
依萍的生日会办的很热闹,书桓送了她一颗玛瑙做项链坠子。依萍很喜欢,当场就把那玛瑙戴上了。梦萍见了,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个玛瑙吗?上回爸爸带回来的珍珠,可比你这玛瑙好看多了。”
依萍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方瑜拉了她一下。依萍冷笑了一声:“谁送的是谁的心意。爸爸送的是爸爸的心意,书桓送的是书桓的心意。梦萍,你还是把别人送你的心意好好地收着,可别弄丢了。”
梦萍登时就要发火,如萍忙挽住了梦萍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看左边。梦萍往左一侧脑袋,只见陆振华正从楼上下来。梦萍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口。
“爸。”依萍看到陆振华下来,连忙欢快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这蛋糕真好看。谢谢爸!”
陆振华一眼就瞧见了她脖子上挂的红玛瑙,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这蛋糕再大再贵重,也比不上你脖子上这一颗红玛瑙吧。”
依萍羞得红了脸。陆振华看向了书桓,笑道:“书桓,赶明儿你和李副官过两招,我看看,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怎么样好的身手。”
傅文佩穿了一件红旗袍,听了这话,笑着道:“书桓,没事的时候多来家里坐坐,也多陪陪你陆伯伯。他难得见到有年轻人还喜欢功夫的,念叨你好几次了呢。”
书桓笑着点头,立正行礼:“是,司令!”
陆振华哈哈大笑:“我正准备让如萍做我的秘书,怎么,你也打算当我的副官吗?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在场的人全都懵了。依萍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到了如萍的身上。如萍接受着来自各方的视线,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言不发。
“爸!”切完蛋糕后,如萍就去了书房。陆振华正在把玩着他的那把军刀,听见门口的动静,放下了刀,笑道:“我还在说,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呢。怎么,当你爸爸我的秘书,你不愿意?”
如萍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意外。”当陆振华的女儿就够心惊胆战的了,秘书那可就太让人意外了。也不知道陆振华是个怎么样的领导,看他的小暴脾气,会不会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他一鞭子就抽过来了啊。
陆振华似乎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