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缎洲见东方不败扭过头,忙道:“赵哥你再换个称呼?”
东方不败心道不好,刚要开口阻止,就听见那赵暖舟说了仨字,“宝儿官。”
“噗……”骆缎洲听此不禁笑出声来,这小名字怎么跟花楼中人一样,又艳又乖巧,“赵哥你太坏了,怎么给嫂嫂起这种艳名哈哈。”
“不是……”赵暖舟刚想开口,东方不败一记眼刀射过来,他便任那骆缎洲笑去了。
“那么接下来,嫂嫂你喊一声‘夫君’听听?”骆缎洲眨眨眼,笑眯眯道。
东方不败看了眼男人,低低说了句,“赵暖舟。”
“不对!”骆缎舟纸扇摇动,道:“你这模样,怎么让人感受不到爱意啊?”
本来就没劳什子爱意,东方不败暗自腹诽,但他为了履行诺言,咬咬牙,道:“夫君!”
夫君二字,虽然叫出声时显得轻飘飘的,但实则自有沉甸的内涵。若是寻常女儿这般叫唤一个男子,那便是决计为其倾尽一生、褪尽风华。
嫁作所爱之人为妻,心甘情愿地洗手作羹汤,在那之后的悠长时光中,含饴弄孙,悄然相守一世,不离不弃,老去亦无憾。之于东方不败而言,是种奢侈的追求。
这些个美好的念想,东方不败曾在一个男人身上幻想过。
“夫君。”他又叫了一声,瞥见那向来漠然的赵暖舟眉间皱起,俊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冷若冰霜,但可谓是不凉不酸,像是在苦恼着什么。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料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一个男儿身做他的妻,哪怕是名义夫妻。
骆缎洲见气氛转冷,暗自腹诽这两人还真别扭,忙圆场道:“很好很好,那么从今就记住了,还有,不败嫂子,你以后别再他人面前那般自称了。”
东方不败颔首,让两人将那些个书籍放在书案上,道:“天晚我就不留你们了。”这次,他倒是改口了。
“别这样。”骆缎洲笑嘻嘻着将赵暖舟推向东方不败,道:“你们可以一起好好温习。”
听这骆缎洲的语调怪异,但东方不败和赵暖舟都想不出他安的是什么心,只觉得这提议不错,就默声应允了。
夜色渐浓,远山蒸腾起一片飘渺的雾气,似有一道看不见的潮水在半空涌动,极其温柔。
破开半块云朵的皎月投下清冷的光,将对窗凭烛的两人身影拉长,光影迷离。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两个投影相融,不分彼此,甚是亲密无间。
但那终究是影子。与活生生的人不同。
东方不败自失去神功后越发易疲劳,对烛了不多时后直觉得犯困,搭在脑袋上的素手显得无力起来。最后,终敌不过睡欲,脑袋耸拉了下来。
好巧,那脑袋就落到了边上的赵暖舟的肩膀上,厚实宽阔的肩膀承载了美人儿的云鬓香腮,赵暖舟眉宇皱了了一下。手中书卷差点落下。待片刻后,又专心看起手中那本《妻纲》。
赵家堡是江湖大户,盛名在外,但谁家没有那么点挂不住面的破事啊,赵家堡亦逃不过此劫。有那么几桩破事就叫这江湖人给惦记了,那二十三年前赵浣碧和颜妤的丢子隐居就是这里头的一桩,经过当年在任的武林八卦笔朱如黎之浇油,可谓是轰动一时。
至今赵暖舟都不是很能理解这两夫妻,每当提起他们将自己抛下一事,他总是漠然以对。毕竟,对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第二桩事儿就是赵家堡选妻的怪坎。据考据,当年第四代赵堡主识女不慧,娶了个凶如雷母、嘴若钢蹦的女子,那女子未过门前端端是娇花眼含多情露,袭一身弱柳之病态,这过门后的□,谁人知啊谁人知!
故此,那时候的赵堡主大笔一挥,在年近古稀之际,秉着不坑害子孙儿的良心,写下了洋洋洒洒的过门十九坎,坎坎都占据了至少十章,巨作完成时那叫一个风云为之色变、苍穹为之降贺雷啊!这后头的描叙当然有虚妄之处,不过那过门十九坎倒在真真切切传了下来,还越改越令人汗颜。
身为赵家堡的准媳妇儿,若非娘家背景过硬,这些个十九坎是必须得经受的。其中一坎就是关于为人妇的纲常考察,故赵暖舟才倒腾了那些个书目和东方不败一道儿啃。
这为妻之道,还真是不易啊。
“悦夫,悦老,悦子……其中,悦夫为上。”他捧着一卷书,轻念道,正想翻开下一页,却被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
赵瑾花端着些吃食,走了进来,正想行礼,却见少主食指抵在唇上,做“嘘”状。
丫头瞬间领悟,瞧着这一双玉人相伴的赏心悦目之景,抿唇偷笑了。
这赵暖舟本就生的极为丰神俊朗、俊美无涛,体格高大而不鄙陋,英武之姿尽显无疑。虽性子有些淡,但绝对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
而这东方不败虽男生女相,但秀骨一把盈盈动人,且面若桃花似裁,千娇百媚中却有一番风骨,亦不失为好断袖之人的理想爱宠。
今日得见俩人烛下共读,朦胧黄光下,显得温柔无双。真真要闪瞎了这小丫头的大眼睛了。
这夜宵是鲜枣冠耳鹌鹑蛋汤,滋补而不腻人,被炖煮得刚刚好,滑不溜秋的鹌鹑蛋躺在碗底显得惹喜。
赵暖舟恐弄醒了肩头的东方不败,正摆手示意赵瑾花离开,谁料肩头云鬓就懒懒地动了。
东方不败轻揉迷蒙睡眼,见自己不知何时靠在男人肩头,忙一把将他给推开,轻咳两声道:“有劳。”
赵暖舟取了勺子,舀了勺汤,细细品了,那香浓的滋味叫人舌尖愉悦,“不错。”不烫不凉,温度适中。
于是他对东方不败道:“你也来尝点?”
东方不败摇头,却被那赵暖舟将勺子塞进了手中,他看了眼那清炖鲜美的汤,看上去虽然诱人,但奈何只有一盅,盛在描纹的骨瓷炖盅里。他又想到自己手中的勺子是那赵暖舟喝过的,一时心中作乱。
同用一勺,同饮一盅。濡沫相交,亲昵眷恋。
也不知道这赵大侠是真的缺心眼还是存心逗弄他。
“不必,我没胃口。”东方不败面色微熏,放下手中的勺子。赵暖舟见此,自己又接过那勺子尝了几口鹌鹑蛋汤,后就叫赵瑾花将其撤下了。
“辛苦你了。”赵暖舟突然对东方不败说了一句,虽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这话听上去却像叹息。
东方不败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去。
赵暖舟又重复了一遍,“辛苦你了。”
他指了指手下那堆书籍,道:“这么多规矩要学习。”
东方不败冷冷道:“这是交易而已,何来辛苦?”
随后,两人接着开始看起那些繁文缛节,按道理说这赵暖舟自是不必看的,但为了更好地配合东方不败,他还是决定一起学习学习。
手下一本书籍有些怪异,别个书都是蓝本墨字,独独这本上还别出心裁地绘上了两个在床头打架的小人儿,赵暖舟觉得怪有意思,拿起翻开。
两个人影赤条条地交颈狂欢,白花花的肉和连接的私密地巨细无遗,这春意盎然图一下子几乎晃瞎了赵大侠的眼睛。
“怎么了?”东方不败讶异,低声问道。
第12章 赵老先生
赵暖舟一时窘迫,忙合上书道:“没什么。”
东方不败眼睫轻阖,不做细究。心中独有千百怪异滋味。
“赵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事?”东方不败面有不快,道:“能否不要再唤那个胡乱取的艳名?”
赵暖舟略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拍额道:“那个不是你的原名吗?”
东方不败朝他笑了一下,“呵呵,赵公子。”做了多年的神教教主,见过各式汉子,独独未曾见过此等叫人脱力之徒。
是否为侠者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常识性缺陷呢?这真是叫人又可悲又可笑。
这都是第几次被被蠢哭了?东方不败暗自腹诽。想那窗外的当空皓月都看不下去,藏到云间里头去了。
赵暖舟见他脸色有变,心中不解。
这“宝儿官“明明一副脸红耳热的模样,却因其面孔精巧皎皎,一等白皙染上了三两红晕,倒叫人觉得有一段别致风情。赵暖舟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那书上的打架小人儿,忙觉鼻腔一热,扭头道:“既然你说了,那么我自是答应你就成了,不败。”
末尾的“不败”二字叫的极为爽快顺口,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像彼此相知了多年的谊切苔岑,听上去关系好得很。
东方不败栖身的小轩位置偏,院外几棵梨树,几株兰草,有些雅致情调,眼下这月明星稀且微风轻扬之夜,和一个俊男儿相伴共读本应是极好的,但若这男儿是个榆木之精华,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呵呵。
东方不败扶着额头,轻轻低喃道:“当初那个拿刀架着我脖子的男人在哪……”确实,比起眼前这样温良的男人,那个初次见面时夹杂着水火般激烈的碰撞、浑身雄性味扑鼻的冷峻男人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什么?”赵暖舟听他自语,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
“没什么。”东方不败摇头道。
桌上红蜡落了满满一身泪,时辰不早了。东方不败拢了拢云鬟,道:“夜已深,赵公子可以回自己放里头歇息了。”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赵暖舟见天色的确不早,便不多语,出了门。
东方不败见他离去,忙拿来那本被赵暖舟合上的册子,翻开起来“这是……”柳眉越拧越紧。
香软旖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还赠上了一行娟字小楷,“妻在上,宜摇尾缓缓吐根,此般……”
东方不败面色更黑了,不是说他害羞娇臊,他曾为讨杨莲亭欢心而故作百媚千娇,j□j上的主动是从不缺乏的。但是现今他眼里不善风月的大侠,竟然也看起了春图,真真叫东方不败一时茫然。
这人到底是副什么心肠?
怀着郁结之情,他宽衣走向床榻。窗外,黑夜是水,风吹叶影动,沙沙哭响声扼住了鲜活事物的喉,叫人窒息。而那一树白瓣梨花后,隐隐绰绰间,如有小贼帘窥壁听。
这一夜不算好眠。
五日后。
巳时正正好,赵家堡厅堂内,丹楹刻桷上的朱漆反射着冷清的光,四下静极,不说那绣花针落地都清清楚楚的夸浮之辞,这茶杯盖儿与身的摩擦清冽之声就足够喧闹,显得尤为刺耳。
一只布满青筋与褶皮的大手把玩着杯器,爱不释手般沿着肌肤与杯沿轻轻抚摸,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响起了一个苍老如那手的声音,“这山腹所出的紫砂,只消洗茶一次,身子里就可以产出色碧绿而味醇甘的茶水,不错。”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被褶皱有些盖住了的眼皮下,黑色的眼珠并不混沌,精溜溜地转着,却不是在看那茶,而是停在了跪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身着红缎长衫,唇不点而赤,眉眼盈盈且风姿凌人,一把仙骨秀颜叫人能生生看直了眼。这种男人,若生成个女儿家,定会被姑娘和婶子们骂成是精怪,专吃男人的精。但他是个男子,比大多数女人还美的男子,他就是东方不败。
赵老先生慈爱地朝他点点头,道:“孩子,你可知品茶?”
眼下,除却赵老先生和东方不败,在座者还有两位中年男子和赵暖舟,那两位汉子是赵暖舟的二叔和三叔自是不必细说。
赵暖舟见这阵势,便料想自己皇帝般的爷爷极其不喜东方不败,竟拿砂壶孕茶与妻子产儿作比较,分明是在讽刺东方不败不能生育。
那赵汉坤和赵烨兄弟,一个冷淡,一个抱臂如观好戏,心里定是极其痛快的。
东方不败不恼不亢,柳眉轻挑,施施然道:“品茶,略懂,但是我更喜品酒,陈年烈酒最佳。”
赵老先生阖上眼,仰头细想了一阵,道:“我儿说中意你,你怎么说?”
东方不败和赵暖舟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抱拳道:“我们彼此中意,望老先生放过暖舟,莫让他去会那袁二……”
“放肆!”未待东方不败说完,一声怒喝如惊雷乍起,发声者却非高座上的老人,而是赵汗坤。
只见这汉子臂膀一伸,粗指对准了东方不败,刀剐的嗓子言道:“怎可如此对我爹说话!你一个出身不干不净的男人,还想纠缠我侄儿?真是好笑!”
东方不败轻笑,嘴角有万千光华婉转,柔声道:“我虽不能为暖舟生一儿半女,但我愿必定在服侍夫君上比寻常女子来得出色。”说毕,他心下一酸一疼,这字字都出自肺腑,说的自然无比,他心里头住着的小女子开始活跃。
当年,恨不得对自己男人的长辈说这话,现恍惚中白驹过隙,待他有这契机说这话时,却已物是人非,好不可悲。
再说那赵暖舟听东方不败一言,虽说是事先演练过的,但难免一时恍惚了真假,心口有些躁动,但不消片刻就被压制住了。
赵烨开口,懒洋洋中透着敌意道:“服侍?你就只有一口穴,能和女子比?”这话说的下作,失了长辈的威肃,立马惹恼了东方不败。
却见白光一闪,一道褐色清光自赵烨眉间落下,裹着寒气险些将那汉子吓跳起来。清光犀利地切割着那赵烨眼前的空气,发出刀锋似的锐响,电光火石间,汉子瞧出了门道,食指和中指并拢,迅猛一夹,只见一片被真气蒸干了的茶叶停在了他的指间。
“摘叶飞花?哈哈!”赵烨虚胖的面庞露出了笑意,也不恼,反夸赞道:“你和那骆小子学了手好暗器啊!”
这“摘叶飞花”确实是骆缎洲所出,身为他好友的赵暖舟不过无意间学了些花架子,否则,满嘴喷脏的赵烨安得还有性命在?
赵汉坤素与其兄结盟,见这赵暖洲动手,忙怒不可遏道:“侄儿!你为这妖人出手,是将我们长辈放在何处!”
赵老先生见这混乱场面,并不制止,只悠悠地叹了口气,便吃起新茶来。
赵暖舟剑眉扬起,自座位上下来,拱手抱拳,开嗓道:“既然不败是我中意之人,那么就是我赵家堡未来少夫人,安能以言语羞辱之?二叔三叔,恕我护妻心切!”
这番话说得抱诚守真、激昂万分,这赵暖舟的身影在东方不败眼里又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以至于他产生了错觉,错以为这高大的男人真是自己的夫君,而自己就是他的新妻。
毕竟是错觉。
“爹,你不管管”赵汉坤深感吃瘪,却见自己那被人袭击了的兄弟也不怒,顿感窝火,向正吃茶的赵家堡最高权力者告状起来。但这模样很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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