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辞儿手脚乱动,激烈挣扎着,骆缎洲生怕弄痛了怀里的小祖宗,却被巫辞儿钻了空子,一口嗷呜咬伤了他。
接着,一口唾沫悴不及防吐上了顾楼林瘦削的脸颊,顾大师并不闪躲,也不伸手去擦,只是让那口唾沫慢慢蜿蜒开,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湿哒哒的滋味可不好受。
骆缎洲和影一几乎是在那口唾沫喷出的瞬间傻了眼。
“大师莫怪!”反应过来后,骆缎洲的第一个动作是给顾楼林跪下,大声赔罪道:“内人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
男人笑笑摇头,眼中闪现一丝精光,眨眼间拾起凳子上的桃花枝,起身轻翻,犹如惊鸿,那带露花枝在手瞬间化为利剑般的存在,携着杀意而来。
这手脚之快,动作之轻,杀招之妙,非人肉眼可窥破。
巫辞儿只感觉到眼珠子前头有疾影一晃,接着一道剑气冲荡了他的内脏,但阖上眼睫后并没有更深的刺入动作和疼痛,他只感觉到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晃动起来,接着皮肉撕裂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刺耳的很。
白光之后,五道细细的血柱喷出,极为灿烂好看。影一晃神过来,见顾楼林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门口,和自己主子的习惯不同,这人素衣不沾一滴血。
“还不走?”顾楼林云淡风轻地向他点点头。
影一忙上前,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就和那顾大师消失在了桃花林。
“缎哥?”南蛮娇小的身子搂住倒下的沉重身躯,颤声道,“怎么流血了……”
骆缎洲胸腹处被开了五个排列整齐的口子,不停往外冒着血,他的嘴角亦开始溢血,生命之源不断流逝。
巫辞儿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又从怀中摸出个药瓶子疯狂地往男人嘴里塞,自己不知何时就被涕水糊了一脸。
那瓶子中的药丸,取山灵之精和纯子之血,数年出一颗,一颗就可肉白骨。巫辞儿这辈子也就炼成了两颗,现在他把这药当糖丸一样不金贵地往男人嘴里塞。
男人咳嗽两声,血沫子不断往嘴外头溢,肺部撕痛得厉害。巫辞儿大急,就着那张血腥味满满的嘴吻了下去,舌头搅拌着将药丸推下食道。
“别吓我,骆缎洲……”他颤抖着按住那些出血口。
“我再也不折腾你了……”他手下那具身体一阵痉挛。
“大小老婆随你娶,听到没有……”他亲口打破了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底线。
屋子外的一只猞猁跃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主人和自己主人的男人一起躺在地上,一地血迹。
它歪了歪脑袋,眼中有了一丝不解。因为现在它素日光鲜的主人现在真的是非常难看,脸都脏兮兮的。
不多时。
一阵嚎啕在密林小屋中响起。桃林风吹,又是一场落花雪。
第15章 来猜心吧
赵暖洲拿着巾子,伸手要擦去东方不败的嘴角的药汁,却被男人一手拍开。
“授受不亲,赵公子。”东方不败轻咳两声,一双凤眸底下掩着倦色。
药汁的苦涩气味还盈满着房间,一阵难以言喻的彼此缄默滋生。赵暖舟僵硬的嘴角似抽动了一下,他抓着那方巾子的手松了紧,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那巾子上头绣着兰草,针脚精细,栩栩如生,尾角还有一女子闺名——仙殷。
不知道是哪个傻女子送给这大侠的,东方不败暗自凝眉。
“辛苦你了。”赵暖舟没话找话,打破了静默,颠来倒去也就这么一句话,好用又好听。
他素来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也不很会说话,与自己那老友不同,除了练习他的剑法,他没有其他风雅兴趣,哪怕一丁点儿。
都说不懂风雅的人不懂女人,虽东方不败不是女人,但他赵暖舟一样不懂东方不败。
譬如眼下,他不懂为什么这人会不高兴。
赵少主将药碗搁在一边,肚子里酝酿了一会儿,对那躺在床上显出蒲柳之姿的美人儿道:“很抱歉让你得多吃上几天的药了。”先前东方不败被那慕容成双震出的伤本好了七七八八,但昨日被那赵老头阴了一招,叫他目前断不了药了。
只穿着素白亵衣的东方不败薄唇张开,道:“无碍。”
赵暖舟眉头锁紧,现在这情形他真的是没料想到的,本以为爷爷会至少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少手下留情,谁知他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给伤了。
赵老先生这招也算不上绝学,不过是在东方不败跪下之处事先涂了点清水稀释过的化骨穿,待那人体的热度把毒给催熟了,毒素就沿着脊椎爬上来,于是东方不败的背后就开始渗血。
经过赵不换那么一处理,东方不败的皮肉伤好得差不多,但身子弱仍需用药。
赵暖舟唤下人拿来一碗胭脂果糖水,正想亲自喂东方不败,却又被“授受不亲”之言挡下。
他略显尴尬地说道:“这我还是知道的,男女间授受不亲,可男子间……”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突然打断道:“别对我好,可以吗?”
这是什么意思?赵暖舟的俊脸上多了一丝不解。
东方不败曾经养了一个男人,男人起初对自己并不待见,连那用后头的第一次都是自己摇尾乞怜般求来的。
并不是说他喜欢被那样粗暴的耍弄,东方不败不是受虐狂,被弄出血来也会疼会难受。
但是只要当自己一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迫不及待的渴望,想要结合,如此而已。
有一天男人吻上自己额头时他真是感动,尽管这男人眼里尽是嫌恶鄙夷的光。
他以为他会对自己好。
但那之后就是背叛。
“你是知道的。”东方不败突然说了一句。
赵暖舟疑惑,“知道什么?”
东方不败扭头不语。
赵暖舟冷着脸舀了两勺糖水,咬开一颗红彤彤的小果子,舌尖细细品味了一会儿。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而不悦……”大侠眉宇深锁。
这赵暖舟,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吗?东方不败腹诽。
赵暖舟将糖水放在一边,面带歉意道:“这糖水确实味道不佳,这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败莫气……”
东方不败看着这一本正经的赵暖舟,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那只蠢呆的金莺儿,有些恨不得徒手把这榆木大侠的脑袋给撕开,瞧瞧他是个什么构造。
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抬眼,道:“你答应过随时满足我的要求的,现在履行给我看看。”
昨日受膝下之辱、言语之羞,东方不败可是相当不悦。
“尽管开口就是。”赵暖舟答得从容不迫。
东方不败身子动动,把一只脚从那银丝锦被中伸出,洁白温滑的脚踝和圆润的脚趾头尽显无疑。
“舔。”他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
赵暖舟啊赵暖舟,你把我当做你那个所爱之人的挡箭牌,被你的家人羞辱,现在我要让煞煞你的傲骨!
赵暖舟看了看他珠玉般的脚趾,淡漠地低头,将性感的唇凑上,热气轻呼,就要张口含下……
东方不败惊慌中抽离了自己的足部,道:“你个莽人!”
他初衷不过是想惹怒这个男人而已,料想不到这个大侠真低头要舔吻自己的脚趾头,这怎么成!
赵暖舟伸手又捉住了那只脚,中指和食指并拢屈起,在柔软的脚底按了两下,那东方不败瞬间整个人都酥麻了。
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大侠淡然将自己的脚趾吞下,软滑的腔壁有些热乎乎的,一股电流兀自顺着自己的尾椎骨往上爬,他冷不防发出了一丝叫唤。
“赵……”东方不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片刻,赵大侠温柔地吐出那脚趾,又拿过那碗糖水漱口,后对眼睛都蒙上雾气的东方不败说:“我从来说到做到,既然你开口了,我自是不可能拒绝。”
“无论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因为我答应过你的。”他看着东方不败,复又掏出了那块绣着女人名字的帕子,捉过那根湿漉的脚趾,开始擦拭起来。
这算什么?
东方不败垂首,道:“你知道我在折辱你?”
“是的。”
“你只是在保护你守信的风骨?”
赵暖舟不答,反问了句:“你可想吃些什么?”
即使是再淡漠的语气,问出这样家常的问题都不显得疏离。
有种男人叫你恨不得掴他但永远都找不到适当的理由,赵暖舟就是这之中的人才。
“你家那池子里的锦鲤很好看。”东方不败道:“看上去肉质不错。”
那池锦鲤是赵烨养的。
东方不败就是想激怒这个人,恨不得激怒他,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
但是赵暖舟只是点点头,说:“蒸煮可以吗?”
话音未落,门开响起来了赵百万的大嗓子,“少主子!大事不妙了!”
赵暖舟忙起身开门。
赵百万被他拉到角落里头,东方不败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就隐隐约约间听到几个词。
危在旦夕,自作自受,任仙刀谱。
这是他所听到的。
他恍然记起那赵老先生交代给他的第三个难题,叫他去顾楼林那里讨酒喝。
他不明所以地向赵瑾花询问时,吓得小姑娘口齿都不清厉了,简言之,那是一个武林神话。
这不是去找死吗?
第16章 洛侠客栈
灯水镇的洛侠客栈今日迎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两人皆以面纱蒙脸,不过此种怪客近日已是不鲜。何出此言?那就要说到灯水桃林里头那位失踪了的大师。
一周前,隐居于灯水桃林里的顾楼林不知何故消失。早在两个月前,朱小蔷爆出其身怀任仙刀谱,就引起诸位江湖客蠢蠢欲动之心,但无人敢去找上这武林神话免得触霉头。
现顾楼林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于是来这灯水镇的江湖客变得络绎不绝起来。各种人如走马观花,叫人应接不暇。
刚巧,洛侠客栈就是这灯水镇上唯一像样点的落脚处。
北方来的鞑子和边藏来的喇嘛凑成一桌,携着紫蛛的毒女和清心寡欲的肾虚道人不情不愿地坐在一起,隔壁桌上还有一个声音苍老的驻颜童子……
要说这区区蒙脸,还真羞愧了怪客两字。为何一本刀谱会引起那么多的是非?
有传言道,顾楼林正是因为身怀此刀谱才成就了现在的独步天下,亦有人说那刀谱中暗含修仙之道,神乎其神。
这灯水镇的石板街古朴淡雅,两旁的小商贩叫卖着一些物件,空气中有一丝油炸的香气。这洛侠客栈也算舒适。
一楼偏桌上,那对蒙面侠侣相伴而坐,一人高大俊逸,一人秀骨娇妍丽,明明是对无比登对的两人,却相坐而无语。
不消一会,那俊朗男人突然按剑起身,对另一人说了句什么后离开。
剩下那小娘子独坐着淡饮面前的花雕陈酿,不点而红的朱唇细品,自有万千诱惑。
一对鞑子突然走到小娘子面前,笑道:“可介意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坐下?”
那小娘子舔舔嘴角的酒液,冷笑一声道:“介意的很!”
二人中的哥哥见此人如此不给面子,一双大手立马按在桌上,轻佻道:“你再说一遍?”
这小娘子正是东方不败,数日前赵暖舟接到消息说是骆缎洲有难,且刚巧与那顾楼林有关,所以便向那赵老先生跪求暂离以赶来这灯水镇。
此次,目的有三。
其一,探取刀谱。
其二,躲开赵老先生。
其三,寻骆缎洲和巫辞儿。
一阵清风拂过,恰好吹起面纱的一角,只是瞬间的事,那张勾魂夺魄的脸蛋被人给看了去。
那鞑子弟弟自身后按住了东方不败的肩部,眯起眼睛,对自己兄长咕哝了句家乡话。
他说:“我就说,体型漂亮的人脸蛋也不会难看。”
东方不败听不懂也不想听懂,手中酒杯一翻转,酒水游离杯沿,直直泼向前头的鞑子哥哥,男人的前襟湿漉了一片。
“好走不送。”
兄弟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酒桌边上的气氛有了异变。
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情,没什么人想趟浑水。
东方不败凭身形曼妙,趁机脱离鞑子弟弟的桎梏,翻身要走,却哪里敌得过两人,衣角被人从后头抓住,接着就被按在了那酒渍满满的木桌,他心中一恼,伸出长腿夹住身前男人的腰部,顺势骑上了男人身体,接着头上的发簪一拔,直直抵住了男人的眼睛,只消一毫,就可见血!
鞑子弟弟臂膀一震,身上的东方不败晃动了一下,那簪子就被哥哥夺下。
“脾气这么坏啊。”弟弟反身将他摔下,似在埋怨。
哥哥笑嘻嘻道:“中原美人似乎脾气都不好呢!”
东方不败见势不好,怒声叫道:“你们知道我家夫君是谁吗!”
听此,鞑子兄弟的动作停下,满座宾客也不禁竖起耳朵。
也是,若真惹上了什么大人物,那可不大妙啊。
众人纷纷揣测起离开的那位蒙面江湖客的身份。
东方不败扬眉,心想那赵暖舟的名声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正要开口。
一只布包裹疾速甩来,正正砸中了回头的鞑子哥哥,接着那蓝布包裹中发出了什么破裂的清脆声音,一股腥腻味和漏出的湿液扑了一鼻子。
“谁叫你们动的他?”那个蓝衣侠客站在门口,冷声喝道。
鞑子兄弟见势不好,却又不甘就此丢了面子,便丢下东方不败,上前和那侠客对阵。
蓝衣侠客冷笑,等那对兄弟以疾雷之姿闪到自己面前,不过一手宽阔时,开口了。
三个字。
从那微微掀起的轻纱看,蓝衣侠客动动嘴唇,只说了三个字。
鞑子兄弟一时脸都绿了,忙弯腰抱拳过头,赔罪道:“不知者无罪,恕我兄弟二人眼瞎,叨扰了嫂嫂。”
东方不败见此,冷笑一声,道:“别攀亲!”嫂嫂也是你们这种猪狗能叫的!
“是是!”兄弟俩忙又转头给东方不败赔不是,然后就要夹尾巴逃跑,却被东方不败一句给制止住了。
“夫君,他们欺负我就这样算了?”东方不败咬牙,连日来的一肚子火气本就没地方发泄,现在给逮住了两个傻瓜,还不狠狠地整一番?
“那……”赵暖舟一惊一惑,惊的是不败竟又唤他作“夫君”,惑的是他想怎么惩罚这俩鞑子。
只见东方不败施施然走来,掏出了赵暖舟防身用的袖里剑,朝那两兄弟扔去。
“留下点东西再走。”东方不败笑得妩媚,道:“要么一人一指,要么二两腿肉。”
赵暖舟素日为人侠义,虽惩治恶徒但若非罪孽深重也不会重罚,像活生生割肉夺指之事,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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