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怒道,“够了!说得那么好听,你不过是想借着明远的手来为容妃报仇而已!”
男人看向老妇人,没有辩驳。
而老妇人却是仿佛倦怠了般,闭了闭眼,睁开眼,冷静说道,“容妃的死,的确是文家宋家的错,但是,你是帝座,你是这个江山的君王!你有对这个天下的责任!你不能这样任意胡来!”
男人看着老妇人,淡淡道,“母后,我没有胡来。”
老妇人一怒,“难道你没有看到太子和三皇子他们做的事吗?!你是想让他们和四皇子同室操戈吗?!北疆刚平,南疆事起,此时此刻,朝堂能乱吗?!夺嫡!是我大周先祖的禁忌!你应该知道才是!”
男人看着老妇人,不答反问道,“母后,儿臣想问你一句,当年,你进宫后,你本可以只做女官,待期满就可以离宫,但后来,你被留了下来……母后,我知道,你不喜帝宫,这么些年,你不怨吗?”
老妇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沉默了下来,半晌,老妇人才抬眼看向男人,“怨恨只会让我的日子更加难过。炫祯,不要去恨,那样,太苦了。”
男人没有接话,只是转身,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淡淡说道,“母后,你且放心,朝堂不会乱的。”
117、JQ结果了(5)
京都二街白马巷林府。
后院的书房里,林文忠来回走动;林德瑜恭敬的站在一侧;垂首低眉;不敢言语,一旁的林夫人也垂首站在一侧。
“就算我们林家有这规矩,不让他进家门,他都不偷偷爬墙进来了吗?我们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吗?!他倒好,竟然转身就跑回北疆去了!”林文忠说到此处,怒而转身瞪向林德瑜;“你是怎么当人家爹的?!问都不问一声;就让他跑回去了?!”
林德瑜听了这话,心头苦笑连连;福安在京都待了也才三天;他说是奉四皇子之命来的,说是军事也不为过,军中要事怎能耽搁?他说要回去,他又岂能阻止?
“爹……您也知道,现在安儿已经是军中效力的军官,不同以往,这个军中要事耽搁不得呀……”
林文忠拧眉,他自然知道此中道理,自己的这个责怪也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如今宁儿在北疆,安儿也在北疆,林家的下一代里,就有两人在四皇子身侧,而如今,京都蠢蠢欲动的人可是不少!
——那太子和三皇子近来的一些小动作不断,文贵妃和太皇太后被禁于宫中,帝座明显要扶持四皇子一脉,太子和三皇子,还有文家宋家岂会束手就擒,拱手让位?!
他担心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哗然巨变!他也忧虑,在北疆的宁儿和安儿会不会被深入卷入这种政坛风波里……
一旁的林夫人见林文忠拧眉来回烦躁不已的走动,上前一步,轻声细语开口,“公公,儿媳以为,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看清楚的机会。”
林文忠一听,转身看向了林夫人,林夫人垂眉顺眼恭敬站着 ,一旁的林德瑜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向林文忠,拱手恭敬道,“爹,儿子以为,这的确是一个看清楚的机会。”
看清楚?看清楚什么?
林文忠看了看林德瑜,又看了看林夫人,没错,这的确是个看清楚的机会,一来,可以看明白那四皇子的心思打算,二来也可以看看那四皇子是否以诚相待他们的家的花娃子……如果那四皇子真的诚心以待的话,定不会让他们家的花娃子受到伤害,当然,爱屋及乌的话,他们家的二小子林福安也会平安。
——但是!
林文忠浑身冷气直散发,看着林德瑜林夫人,“那万一那四皇子不过是玩玩而已,万一那四皇子权欲熏心利用我们家的孩子呢?!”
林德瑜和林夫人对视一眼,林夫人上前一步,盈盈一拜,轻声道,“公公,我信宁儿和安儿不会让我们担心,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哪怕他们担心,此时也无法可施,还是要让公公宽心才是,莫要急出病来。
林德瑜也上前一步说道,“爹,我想就算太子他们有什么动作,也需让四皇子在京都才能施展,等宁儿他们到了京都,我们就马上让他们回家来。”
林文忠听了这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已经无计可施!林家到现在,已经无法摆脱这浑水了吧?
“德瑜,准备帖子,请李将侯府的老将军过府一叙。”
“是!”林德瑜一怔,随即便恭敬应下。
随后,林文忠就挥手,让他们退下。
林德瑜和林夫人恭敬退下,走出林文忠下榻的这院子,林夫人就眼圈泛红,转头看向林德瑜,“老爷,要不,我们写信让宁儿和安儿回来吧。”
林德瑜安抚的揽过林夫人,低声道,“文娘,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觉得那四皇子还是可以相信的……就算现在我们写信去,也怕来不及了,据我所知,帝宫的旨意已经下达了。”
林夫人一听,抬头看向林德瑜,抹了抹眼角的泪,强颜一笑,“我知道,我就是担心……老爷,康儿和薇儿这两天就应该能够到达京都了。”
林德瑜听了,先是轻轻叹气,随后说道,“若是没有那么快到达的话,我会让康儿带着薇儿继续留在京都……”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让人过去告诉康儿,让他回去,可好?”林夫人说道。
“这样不妥,现在盯着我们林家的人也不少,还是算了吧,如今,林家是避不了这浑水了……”林德瑜说着,叹了口气,又安抚的拍拍林夫人的肩膀,说道,“无碍的,我们林家既不在朝堂上,就算因为四皇子的缘故和那李家魏家的关系波及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只是……文娘,我就怕宁儿恐怕无法摆脱四皇子了……”
林夫人摇头,低声道,“我只要我的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林德瑜听着,心头喟叹一声,平平安安?若宁儿真的和那四皇子结缘一生,只怕处于权势漩涡中心的四皇子无法安宁一生……
林德瑜和林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去,走进院子的时候,一头白白胖胖的类似于狗的小动物扑了出来。
林德瑜见那小动物扑到自家夫人身上,脸色一黑,抬脚就是一踢!
——这混账东西明明是老虎偏偏假装自己是猫,总是往自家夫人身上扑要不就是蹭蹭蹭!那扑闪着的眼睛还有那欢快的摆动的尾巴——这整个就是一好色老虎!
可不想,林德瑜抬脚一踢,那白白胖胖的小动物顺势就在地上滚了两圈,抬眼嗷嗷的冲着林夫人无比无辜可怜兮兮的叫着。
林夫人转头,看着林德瑜,嘴角轻柔一笑,“老爷的午膳并没有下醋吧?”
说话间,那白白胖胖的东西又偷偷摸摸的蹭过来了,抱着林夫人的脚就是不住的蹭呀蹭呀蹭呀……
林德瑜一默,蹲下,提起那白白胖胖的小动物,抬头对林夫人很是严肃说道,“文娘,不若晚上我们来红烧老虎吧?”
——
再说北疆,白星营。
林福宁吃得饱饱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跟前一脸严肃的林福安和齐明远说话。
这么听着,林福宁突然间想要掩住耳朵了,光天化日之下谈论权势瓜分之事真的不要紧吗??
“……那么,陈老太师的条件就是要让我二哥娶他家的花娃子陈如?”齐明远一边给林福宁煮茶,很是自然的接过林福宁喝光了的茶杯,再次斟满水,递了过去。
林福安一旁看着,瞅了眼林福宁,见自家弟弟理所当然的接过杯子,又慢悠悠的喝了起来,林福安的嘴角抽了抽。
看来这种事情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
“陈老太师的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齐明远说着,见林福宁又将手伸到炸果子的盘子里,齐明远伸手轻轻巧巧的将盘子拿开,林福宁手摸了个空,怏怏的缩回了手。
“我二皇兄早已跟我言明,他的正妻位置必须是半夏侍者,除了半夏侍者,他绝对不会再娶任何花娃子。”齐明远说道,语气平淡。
林福宁听着,却是皱起眉,那二皇子怎么就还是不肯放弃他家半夏呢?
林福安听着,恭敬应着,“是!”
“此事,会有人和陈老太师联系,福安兄,这阵子,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宁儿。”齐明远说道。
林福安一听,不由眉间一喜,一来可以和自家弟弟亲近,二来也可以亲近亲近他未来的妻——白衣了!
随后,齐明远就起身离开,离开前,齐明远对林福宁柔声一笑,随后,就拿起了那盘炸果子。
林福宁怒视,“抢我炸果子!”
齐明远只是笑着转身,端着炸果子走了。
林福安看着,转头看向林福宁,迟疑的问道,“宁儿,你不能吃太多炸果子吗?”
林福宁摸摸鼻子,讪然点头道,“不能吃太多。”
林福安点头,“那四皇子殿下抢得好。”
林福宁讪讪一笑,挠头,“我不就是好久没有吃过炸果子了吗……”说完,又赶紧转开话题,
“二哥,爹和娘让你进家门了吗?”
林福安摇头,“当然没有。”顿了顿,林福安又咧嘴一笑,很是嚣张,“不过,我爬墙进去了,爷爷好像没管。”
林福宁嘿嘿笑了起来,就说嘛,祖训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不过,宁儿,四皇子送你的那小白虎你交给娘照顾了?”
林福宁点头,随即问道,“咋样了?白白好不?”
林福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它要是再那样的话,爹肯定会将它红烧了。”
林福宁瞪眼,“哈?”
——
这日,北疆迎来了京都特使。
白星营前堂,李君献和二皇子齐明格站在齐明远跟前。
齐明远拿过圣旨,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反而转头看向齐明格,笑道,“皇兄,陈老太师很中意你,他想把他们家的花娃子交给你。”
齐明格皱眉,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定是我母亲拜托外祖父的。陈如,我知道,但,我不喜欢,我只要半夏。”
齐明远听着,心里叹了口气,说来,皇兄跟他都是一样,对某只花娃子执着,不肯放弃。不过,他多年坚守终于得偿所愿,而皇兄,却是因为半夏和他的距离甚远,目前来说,希望,甚微。
“就算没有陈如之事,外祖父也会答应。”齐明格说着,看向齐明远,当着因为听了二皇子这话而僵硬的李君献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四弟,我求得只有我母亲和半夏。”
118、JQ结果了(6)
北疆前往京都的官道上,插着黑色五角星标识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
细看这车队;五辆素朴马车;驾车的仆从一律紧身黑衣,腰间佩刀;神情冷肃;再看五辆素朴马车后头是四辆载着箱子的车子;而在马车前头列队的骑兵;马车后头和四周护卫的军士,俱是黑色紧身衣灰色软甲;腰间佩刀,脚穿云秀靴鞋,束发的带子俱是黑色;手腕套着云秀锦带;军士们神情平静,但气势却是冷凝的。
这北疆通往京都的官道本来该是熙熙攘攘,分外热闹才对,但在车队缓缓途径而过时,官道上的行人马匹还有马车都不由的避到一边,让出道路,甚至有马车行人停下,恭敬的跪伏做礼。
期间,有行人看着车队,窃窃私语:
“看,那是白星营的旗!”
“就是那围剿坡罗国精锐,绞杀坡罗国大将军的白星营?!”
“不愧是精锐白星营!看那气度!”
“白星营可是天下第一军啊!我们的四皇子真是太厉害了!”
“四皇子?就是那曾经被驱逐出宫的皇子?!”
“嘘!噤声!什么驱逐!那是历练!我可是听人提起过,大和尚在青田镇教导少主大人期间,四皇子也在青田镇呢!你说,会不会四皇子也是大和尚的弟子?”
“……怎么可能,大和尚不与权阀贵族来往,那可是天下人皆知的!”
“我倒是听说……四皇子在青田镇拜了魏家的魏成大人为师,还有某隐士大能教导。”
“真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北疆的战事真是打得痛快啊!哈哈哈!至少几年内,北疆绝对不会再起战事了。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以后去北疆做生意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
行人们的窃窃私语和议论,车队听到了,但军士们依然神情冷凝,警惕的护卫着。
而四辆马车里的打头一辆马车里,十五六岁的额头红点的可爱精致的少年,一手托腮,一手敲着马车里的矮桌,而少年对面坐着的正在悠然看书的十七八岁的俊美温雅的青年。
额头红点的少年一会儿苦恼一会儿嘿嘿的傻笑,又一会儿桀桀桀桀的奸笑,丰富多彩的表情,让对面坐着的不动声色看着少年的青年忍不住低笑起来。
少年听见青年的低笑,抬头,随即怒瞪,笑什么?
青年见少年怒瞪却不说话,但愤怒的眼神让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莹润有神,青年放下书,学着少年托腮,笑吟吟的看着少年。
那温柔的柔和的满是情意的眼神,凝视着少年,这样静静的专注的凝视,让少年的脸颊耳朵慢慢的红了起来。
“宁儿可是在想半夏和白衣的事?”青年——齐明远柔声开口问着。
少年,也就是林福宁长长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开口,“二皇子也就算了,我二哥怎么也来凑热闹啊……”
想起几天前,他和二哥林福安见面的时候,二哥林福安很严肃很认真的问他——
“宁儿,我已经找到你未来二嫂了。”
“真的?!太好了,二哥,那是谁家的姑娘啊?”当时,他极其兴奋极其开心。
“其实那人你也认识。”
“哎?谁呀?难道是魏家的那位姐姐?!”
“宁儿,我压根就没有见过那位魏家的姐姐。”
“额……那是谁?”
“就是白衣啊。”
“……”
“…………”
“啊?!”
当时他就惊讶了,他惊讶的不是二哥林福安看中了白衣,白衣那样风采翩翩才学极高的人,没人爱慕才是怪事,他惊讶的是——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他这个日日和白衣相对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然后,紧接着,他斯巴达了——
“宁儿,你惊讶什么?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对了,宁儿,你跟我说说,白衣他最讨厌什么?”
真的要说吗?
“你不知道?”
“不是,二哥……你想跟我说说,你是认真的?”
他二哥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林家子孙岂能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好吧……哥,白衣最讨厌的,就是纠缠不休……”
“……那是因为纠缠不休的是他不喜欢的!”
……
从回忆里回过神,林福宁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被齐明远揽入怀里。腰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