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一年多以前,我见过王家小姐,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儿,总爱跟在薛家大少爷身后。”庞邈刚踏出房门,只听身后传来曹家五小姐曹蕊的讥嘲声,“哼,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居然不知羞耻的跟在未婚夫身后,还总当着别人的面一声声‘晋夷,晋夷’的叫得欢快,而那薛家大少爷也答应的勤,啧啧……”
“薛……晋……夷?”庞邈停下脚步,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在前世离家远游最后被抓的那一天,他认识了这个人。那个时候和薛晋夷把酒言欢正高兴的时候,一窝蜂的涌进官差,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抓了起来,为此薛晋夷出手襄助过,所以尽管才认识短短一日,他却记得了这个名字。
原来那个人就是薛侍郎的儿子,难怪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薛惟凯。
庞邈摸着下巴,想起薛晋夷在饮酒正酐的时候,说起过的一则故事。
“曹律有救了!”他眼睛一亮,提起裙摆去找曹律的那几个侍卫,他要去大理寺一趟!
第26章 添乱
“诶,八弟妹怎么跑了?”身后传来曹茵怪腔怪调的喊声,“母亲还不准咱们回去呢,你快给我回来!”
庞邈没理会她,但也知晓曹家这几个姐妹的厉害,拽过锦绣让她挡着曹馥几人,自己加快脚步往听松院跑去。
“看方向是回听松院去了,哼,小短腿儿跑得还挺快。”曹馥站在院子门口,冷笑道:“咱们几个姐姐和嫂子可都规规矩矩的在屋子里等着,她倒好,等得不耐烦了就擅自做主回去睡大觉了。”
曹茵骂道:“母亲平时也不甚管教约束,老八也对她太过宠溺了,才有了今日的无法无天。”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曹夫人走出里屋,眉头深深的皱起,儿女们的叽叽喳喳让她头疼,“不老老实实的在房里待着,一个个都跑出来作甚?还有闲心吹风看月亮不成?”
曹家二少爷的妻子郭妙抢先答道:“老八的媳妇不等母亲同意,擅自回去休息了。”
曹夫人一听,顿时怒上眉梢,“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敢情不是她夫君出事?我就说她只是个没良心的罢了,老爷还当她是处惊不变、有胆有识的好女子。哼,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把八少夫人押回来!”她指向周围几个傻愣着的婆子和丫鬟。
先前已经被骂的够惨了,这时候婆子和丫鬟们再不敢稍稍不顺了夫人的心,恨不得双手双脚并用,赶上跑得没了踪影的八少夫人。
“不赶紧的把人带回来,小心我把你们都发卖出去!一个个的在侯府里吃香喝辣的,只会享受,都忘了怎么做事了吧?该叫你们都看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做奴仆的就好好的做事卖命!”曹夫人觉得不够解气,又骂了好几句。
郭妙第一个劝慰道:“母亲何必同那些奴仆一般见识,别气,别气,回屋里坐着吧。媳妇儿会盯紧她们的。”她的手按着曹夫人的胸口,不停的给他顺气,看样子孝顺的不得了。
曹夫人回到屋子里坐下,接过于妈妈奉上的茶水,抿了一两口,仍旧气呼呼的,“等把庞雯君这个没规矩的找回来,我可要好好的教一教她,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竟是这般不懂事!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等律儿回来,立刻就把她休了,省得家宅不宁,看的让人厌烦,在公事上也帮不了律儿任何忙。”
“婆婆说的对,我们曹家高门大户,怎能容得下没规矩的?”郭妙积极地附和道。
曹馥和两个妹妹对望一眼,不屑的笑了笑,各自回到椅子上坐下。
也就是庶出的才会这般奉承巴结,真难看。
庞邈刚和侍卫们一同走出听松院,就听见路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转头望去只见j□j个婆子和丫鬟气势汹汹的往这边奔过来。
“帮我拦下她们,我回来之后重重有赏!”庞邈当机立断,唤来听松院里的人,去围堵那群婆子丫鬟,“锦绣,你去主院,和曹夫人说一声,我这是去大理寺衙门,我想到办法救曹律了!”
锦绣刚刚赶回来,之前为了拦人,被主院的下人们弄的蓬头垢面,此时呆愣愣的听庞邈说完,转身时脚尖踢在脚后跟上,差点把自己绊倒。
庞邈顾不上太多,他怕去迟了一步,燕王的人马已经拿下行军元帅的位置。
走到半路上,庞邈听着渐渐低下去的吵闹声,猛然想起一事,对身边的一名小厮吩咐道:“你再去准备一辆马车,牵到东偏门去。”
小厮应声离去,庞邈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和陪同的侍卫一起隐匿在旁边的竹林阴影之中。
不多时,几个粗壮的家丁匆匆忙忙的从小道上跑过去,领头的一边跑一边喊道:“八少夫人跑的可真快……怎么还不见人影。”
“而且至于为了回去休息,骗人说是去衙门救八少爷吗?一句谎话,还得咱们吃苦挨骂。”
家丁们骂骂咧咧着跑远了之后,庞邈仍然站在阴暗处,指尖按在眉心上,摇了摇头。
很快,先前准备马车的小厮回来了,侍卫听见有脚步声从正门的方向传过来,立时将小厮也拽进竹林里躲起来。小厮冷不丁地被人猛的一拽,差点尖叫出声,侍卫眼疾手快,在那“啊”字快要冲破嘴唇的时候,捂住了小厮的嘴巴,低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小厮眨了眨眼睛,终于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群人向这边过来。
是先前追八少夫人的家丁们折返,其中一个块头高壮的押着一个少年,神情仿佛是抓住了偷东西的贼。
庞邈认出那是最先派去准备马车的小厮,他看着家丁们气势汹汹的从面前走过,身影渐渐消融于暗夜之中,立刻将裙摆一揽,塞在腰带上,招呼上侍卫和小厮尽最快的速度向东边的偏门狂奔而去。
曹家的人不一定会想到他另外准备了马车,以为他此时此刻躲在府里的某一处。所以趁家丁将消息回禀给曹夫人之前,溜出曹家偏门,登上马车扬长而去之后,便万事大吉了。
东边的偏门离他们藏身的竹林不远,一路靠着侍卫敏锐的听觉和警惕性,躲躲藏藏避开其他人之后,很快来到了东偏门。首先由侍卫上前将看门的家丁打晕,拖到隐蔽处,然后庞邈才现身,奔出偏门,上了马车。
马车跑出小巷子,庞邈掀开车帘看一眼后面,门上安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他又抬头看一眼当空明月,知晓为了逃出府来已经浪费了不少之间,连忙催促侍卫快马加鞭的往大理寺衙门去。
此刻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路上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盘查大半夜仍在街上溜达的百姓的身份,稍有嫌疑的立刻抓去衙门审问。侍卫在马车上挂了描着一个“曹”字的小灯笼,士兵们远远的瞧见了,便也不会拦车查问。
庞邈坐在颠簸的车厢中,将自己的衣衫打量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一路不顾仪态的狂奔,发髻早松散了,裙摆也是没样子的塞在腰带上,露出里裤。
庞邈忙将衣服整理妥当,但面前头发就有些无奈了。平日里都是锦绣,或者偶尔曹律帮他挽起发髻,而他自己却是一窍不通。
略想了想,他干脆将发饰全部卸下来,然后照着以前在庞家,妹妹懒得梳头发时,随手绾头发的样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比较整齐干净。
才收拾完,大理寺衙门已经到了,门口又两个衙役无精打采的守夜,猛然听见马蹄声,忙睁开了眼睛,擦着口水张望过来。
“咦,曹家的人怎么来了?”
“那女子是谁?我没听说曹家还有没出嫁的小姐呀?”
庞邈在侍卫的陪伴下,来到衙门面前,心中虽然急切,但言语清晰的说道:“我是左卫大将军曹律的……妻子庞氏,此时前来乃是因为我手中有证据可以证明曹大将军并非杀害薛侍郎的凶手。”
衙役听得此言,一个激灵将所有的困意都赶跑了。两个人仔仔细细的将庞邈打量了个遍,又看眼门口挂着曹家灯笼的马车,接着对望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自己是曹大将军的夫人?”
第27章 一丘之貉
“……”庞邈有点无语,除了曹家或是其他受到特别恩准的以外,谁还能平平安安的在宵禁的时候出现在大街上?
“请过目这个。”侍卫摘下自己的腰牌,递给衙役看。
衙役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又不懂这腰牌能代表什么,大理寺衙门里可有好几个重犯要犯,万一你们是冒充曹家的人,实则来劫囚的怎么办?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么请曹大将军亲自来一趟,不就知晓我是否是他的妻子了吗?”庞邈尽量的稳定心神,保持语气的平稳和用词的清晰。
“呵呵,谁敢为了这点事情麻烦曹大将军啊?万一你不是,曹大将军怪罪下来怎么办?又万一,你其实是来杀曹大将军的呢?”衙役扬起手,要赶庞邈等人走,“去去去,这里可以大理寺衙门,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这两个衙役脑子里想的也太多了吧?庞邈和侍卫双双无语。
不……哪里会有这样没脑子的衙役。庞邈转念一想,八成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不想在行军元帅决定之前,让曹律有任何走出大理寺衙门的机会。
既然衙役敢如此作为,大理寺卿可能是燕王一派的人马,他就算见到大理寺卿,说出事实真相,也不见得会被采纳。
庞邈后退两三步,决定去皇宫门口,想方设法见一见曹峥。
这时,衙门的门开了一道缝,探出半个脑袋,“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个什么,以为大理寺衙门前是菜市场呢?”那人没好气的骂着,扫了一眼庞邈。
“瞿司直,这名女子冒充曹大将军的夫人,小的正准备赶他走呢。”
“哦?”瞿司直眯起眼睛审视庞邈。
庞邈心中惊觉不好,拽着侍卫抬腿就往马车奔去。
身后,瞿司直高声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既冒充曹大将军夫人,又在宵禁时刻出现在街上,十分可疑,还不给我拦下,押送到帝都府衙门去审一审?!”
庞邈哪里会坐以待毙,当即爬上马车,一名侍卫挥刀逼退追来的衙役,跃上车辕,驾车狂奔而去。
瞿司直一见人跑了,唤来更多的人马去追。有恰巧经过的巡逻士兵,忙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理寺的衙役们搪塞说是“在捉拿案犯家属,无须金吾卫的人马插手”。
士兵们知晓转到大理寺的案子非同小可,他们插手了也不大好,所以没有再管。
果真是一丘之貉,庞邈暗暗自责自己太过大意,忽听“咚”的一声,他掀开帘子一看,衙役们竟是丧心病狂的射出羽箭。幸好曹家的马车够结实,才不至于被弓箭射穿。
“莫要下车去拦,只管驾车前往宫门口!”庞邈拦住想要跳下车辕的侍卫,此时单枪匹马的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们,无异于送死。侍卫们如此忠心耿耿,他怎能眼见他们再为自己去死呢?
侍卫听从了庞邈的话,只管一起专心驾车。
衙役们见刚刚那一箭没起到丁点的警告作用,气急败坏的又连出三箭。
这一次的目标,是对准拉车的骏马。
“嗖”的一声,羽箭划过深沉的夜空,在达到最顶点之后,又呼啸着坠落,侍卫抽出刀一一劈开,但不慎让半支羽箭没入骏马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感让骏马长长的嘶鸣,一扬前蹄之后,发狂似的向前横冲直撞,无论侍卫和小厮们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庞邈一个趔趄,栽倒进车厢中,后脑勺磕在座位边沿,疼的他眼前发黑,一时无法在剧烈颠簸的环境中保持平衡,随着车厢的晃动左摇右摆起来。
眼看着不受控制的骏马要自行冲向河里,侍卫当机立断,回身一把抓住庞邈的手,快速地确定周围环境之后,身形矫捷地跳下马车,抱着他滚到一边草丛中去。
“噗通”一声巨响,骏马带着车厢坠入河水之中,皎洁的月光之下,大约可见河中情形惨烈。
后面追兵将至,侍卫扶起庞邈,向街对面的小巷子跑去,另一名侍卫则带着小厮往其它方向走。
庞邈头疼的厉害,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管跟着侍卫稀里糊涂的拼了命往前跑去,隐约间可以听见身后的呼喊声时远时近。
“少夫人,暂且躲在这里。”侍卫护着庞邈躲进一条分岔路口的草丛后面。
猛然刹住脚步,庞邈有种双腿消失了的感觉,立时瘫坐在侍卫身边,闭紧了嘴巴不敢喘气,因为稍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也显得声如炸雷一般,足以引起追兵们的注意。
很快,追兵赶到,左右看了看两条路,分成了两拨人马追去。
等听不见脚步声,侍卫低声询问道:“少夫人,您还可以走吗?”
庞邈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好半天才意识到侍卫在说话,同时发觉自己将侍卫的手捏的通红,忙说道:“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无妨的,少夫人。”侍卫摇摇头,“您能走吗?”
庞邈摇摇晃晃的刚站起身,就觉得腿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往侍卫的身上倒去。但是他一想到若不及时洗清曹律冤屈,便要走前世的老路,登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又让他站了起来,揉了揉额角,感觉脑袋好受了一些。
“现在距离宫门还有多远?”
“如果路上无人阻拦追赶,一盏茶的功夫即可到了。”侍卫答道,稍稍退开一点距离,小心的扶着庞邈的手臂。
“我们快走,一刻也耽误不得。”
侍卫没有多话,只管按庞邈吩咐的做。
两个人往回走了一小段路,拐进另一条巷子。路上再没有追兵,一盏茶多些的功夫,巍峨高耸的宫门呈现在眼前,尽管仍是黑夜,但宫墙上的火光将半个天都照亮了,一排排的侍卫精神抖擞的站在宫门前或城楼上,毫不马虎。
庞邈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之后,没有丝毫迟疑的向宫门走去。
大半夜的有女子向皇宫走来十分不寻常,虽然知道若是来杀人放火的,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但还是有侍卫在他们离的很远之时,就上前来阻拦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庞邈镇定的答道:“我乃是左卫大将军曹律的妻子,家中有紧急之事,可否请诸位通知曹老将军一声?因事出紧急,因此才会于深夜贸然前来,恳请诸位相助。”他示意侍卫拿出曹家的腰牌给宫门侍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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