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愣了愣回头,就见雀尾双手托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看他们,道,“唉……你们俩也真是无聊,那么大了吵架比小孩子还没学问。”
见两人呆愣愣看着自己,雀尾就学着小孩子的腔调开始对吵。
“你坏,你一点都不好!我找更好的人玩儿去!”
“你自己更坏!我也找比你好一万倍的人去玩儿去!”
“我才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
“有的是比你好的人!”
……
雀尾学完了,对着一脸尴尬的两人啧啧两声,“唉……丢人呐,你俩都别换衣服了,出去也别说是我雀尾的徒弟。“
说完,老爷子站了起来,溜溜达达出门了,边对衙役道,“唉,找几个人弄顶小巧的轿子,将苏敏姑娘抬着跟我走。“
“是。”几个衙役照办去了。
殷寂离和辕冽对视了一眼,辕冽松开了手,殷寂离转身也跟着老头走,但是走出几步觉得不太痛快,回头,对着辕冽腿上就狠狠踹了一脚。
“你……”
辕冽瞪大了眼睛看他,却见殷寂离满脸的不高兴,心中微微一动,算了,让他踹一脚就踹一脚吧。
一刻不停
辕冽心中是忽高忽低,被殷寂离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人有时候太气人,而且专门就喜欢气他,可说实在的,也真是讨人喜欢。辕冽时常感慨,他若是能稍稍听话乖顺些,那该多好?!
出得门来,两人随着雀尾,身后跟着抬着苏敏的轿子,一起赶往宜凤阁。
一路无话,转眼就到了宜凤阁门口……这窑子,白天自然是人少的。
大堂里头,姑娘们正在吃饭呢,有好些准备吃饱了就去睡了,等着晚上起来做买卖,一见雀尾托着一把白胡子,大踏步地走进来了,众姑娘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呦,这位老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来找乐子呀?”
几位窑姐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雀尾身后跟进来的殷寂离和辕冽。
“哎呦喂!”几个姑娘眼珠子都绿了,盯着进来的两人直擦口水。
殷寂离笑得很有些风度,辕冽则是板着张脸。
有好些姑娘们认出殷寂离是新上任的知府,辕冽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赶紧给两人行礼,“殷大人,辕将军~”
这嗓子甜腻腻叫人好不受用,殷寂离笑着点头,还礼,“众位姑娘好。“
姑娘们得此礼遇,自然是欢喜,都说殷寂离好相处。
辕冽见殷寂离一派从容毫不怯场,无奈摇头。
“唉唉。”雀尾拿手里的扇子赶了赶众人,道,“都别激动,有正经事情,找你们凤姨。”
“哦……老爷子原来是凤姨的老相好啊。”一个姑娘站起来,看了看殷寂离和辕冽,笑着问,“老爷子,这两位别是我们凤姨的私生子吧?”
殷寂离很给面子地笑,道,“哪儿能啊。”
辕冽一张大黑脸。
雀尾还挺来劲,凑过去笑着调戏那姑娘,“这丫头,明明是咱俩的,怎么说人家的。”
“呸啊!”那姑娘啐了雀尾一口,笑着跑上楼喊,“凤姨,你看你家老不正经的占人家便宜啦!”
雀尾哈哈大笑,回头,就见辕冽和殷寂离皱着眉头看他呢,满眼的鄙视。
雀尾咳嗽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脸上不怎么厚道的表情,正襟危坐。
殷寂离和辕冽也到他身边,同桌坐下。
俄顷,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响,一个妇人缓缓走了下来,这妇人穿着华贵,披着一条银狐披肩,虽然是有些年纪了,但是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定然姿容秀美,还很有些英气,沦落风尘却是有一股子高洁之感,很是难得。难怪乐都人说起京城第一名妓,还是会挑个大拇指道一声凤姨……果真不是一般女人比得上的。
“哦……原来是贵客光临了。”凤姨走到桌边,给三人行了个礼,道,“见过三位大人,我宜凤阁蓬荜生辉了。”
“好说好说。”雀尾喜滋滋看着凤姨,道,“凤姨多年不见,真是风采依旧啊。”
“老人家,你可是羞煞我了,老了哦。”凤姨款款落座,看了看殷寂离与辕冽,点头笑了笑,道,“两位大人还是第一次来吧,果真是英俊的少年郎……唉,可惜我老啦。”
“不老不老!”殷寂离一笑,道,“凤姨好风韵,寂离今日算是见识了。”
凤姨连道不敢,对殷寂离心有好感,很少有年轻书生特别是前途无量的,会主动与个窑姐套近乎的……此人很是特别啊。
“凤姨,我们还年轻呢!”这时候,身后那些姑娘们都捂着嘴笑,站在不远处。
殷寂离对她们笑了笑,点头,“青春美貌。”
姑娘们听了,就开始叫,辕冽白了殷寂离一眼,殷寂离挑挑眉——干嘛凶巴巴绷着张脸,谁上窑子了还装孝子啊?有种去刑场卖笑去!
而正在这时候,就见一旁跟着雀尾他们进来的小轿子轿帘一挑,苏敏白着一张脸出来了,冷眼看了那群窑姐们一眼,那样子像是要杀人的,再加上她脸色苍白,惊得那些窑姐儿们赶紧散了,躲到楼上往下观瞧。
凤姨原本有些不高兴,心说这哪家的姑娘这么不知道分寸,但是仔细一看苏敏的脸,良久,突然“哎呀!”一嗓子,嚯地站了起来就过去扶,“你是苏敏啊?”
苏敏点点头,道,“凤姨!”
“孩儿你还记得我?”
苏敏又点头,她小时候与她母皇一起见过凤姨一面,当时凤姨对她疼爱有加,她一直记着。
凤姨原本想要拉苏敏坐下,但是苏敏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哎呦了一声,雀尾赶忙到,“慢来慢来,伤得重!”
凤姨一皱眉,就看到苏敏脖颈和四肢处都绑着白色纱布,愣了良久,咬牙,“谁伤了你了?你不是登基了么?”
苏敏一见亲人,眼泪就下来了,拉着凤姨道,“凤姨,娘是让人害死的,我皇位被人抢了,她们一起暗算我们母女!”
“什么?”凤姨脸色就变了,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娘大丧竟然不派人来叫我,原来出了这等事,竟然有人害死我好姐妹……”喘息良久,凤姨平缓了一下气息,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是哪些老杂碎害死你娘了,孩儿别怕,我给你报仇!”说完,伸手将苏敏抱起来,往楼上的厢房带,边吩咐人,“去弄滋补的东西来,收拾最软的床铺出来,从今日起她就是我闺女了!”
那些姑娘们面面相觑,随后赶紧去忙了。
殷寂离和辕冽还有雀尾坐在大堂里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被撂下,没人搭理了。
半晌,雀尾咳嗽了一声,道,“呃……正好,咱们去看看姑娘们的闺房!”
殷寂离和辕冽同时,狠狠飞了个白眼给他!
苏敏被凤姨安顿了下来,凤姨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当知道她全身几十处刀伤,她娘被人毒死之后,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摇着头道,“你娘那是天大的好人,南国之母,那帮老不死的怎么忍心害她呀!”
苏敏也跟着哭,不过她伤刚好,贺羽说了,不得伤心过度,不然容易金创迸发,危及性命。
凤姨听殷寂离说了,赶紧止住哭,不去引着苏敏想伤心事了,好一番安慰又加上疼爱,苏敏方缓过来了些。
雀尾道,“凤姨,我们也想给南王报仇,你知道什么线索,不妨告诉我们。”
凤姨抬眼看了看三人,转眼看辕冽,问,“辕将军呢,愿意出兵帮南国?”
辕冽点头。
凤姨眼神微微变换,问,“我只知道,若是攻打南国,必然劳师远行,到时候,辕将军在京城之中势力受损不说,远征还可能折损人马,辕将军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辕冽皱眉,这凤姨别看是一介女流,可审时度势很有些见地,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这问题,他还真是有些不好回答,毕竟刚刚见面,不知根不知底的,不好说太多,可不说,怎么让人信服呢?
正在为难,就听殷寂离笑着回答,“千金易得、兵将易得,这人心却是难求,天时地利都有了,如今就差人和,人和好办事么。”
凤姨愣了愣,转眼看殷寂离,良久才笑着摇摇头,道,“新科状元,好口才。”
殷寂离也笑着摇摇头,一脸茫然佯装不知地说,“非也,是凤姨好聪明。”
“哈哈。”凤姨让他逗乐了,点头,“好!辕将军肯帮忙,何愁大害不除,我一定得说才是,几位,请坐。”
雀尾满意,拿了凳子坐下,殷寂离落座时,瞟了辕冽一眼,对他眨眨眼,像是说——看到没?厉害吧!
辕冽有些无奈,这人,爱时让人巴不得亲他一口,恨时让人忍不住想咬死他。
殷寂离见辕冽吃瘪,心满意足回过头,却见苏敏正在看他,那样子有些凶恶也有些不悦,殷寂离一惊,心说……哪里得罪这新南王了?
苏敏建殷寂离傻样,不满回头,低头不语。
凤姨注意到了,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敏儿,好眼光。”
苏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凤姨一眼,凤姨摇摇头,叹息,“只可惜,不易得啊。”
苏敏心里明了,也有些着急。
凤姨爱抚地摸摸她头发,道,“莫急,凤姨是过来人,以后慢慢破解给你听,咱们有法子,你先养着病。”
苏敏一听心中欣喜,立刻乖乖点了点头,又看了殷寂离一眼,低头不语。
殷寂离自顾自吃茶,脸上没什么异样表情,似乎没听到,
辕冽看着他,心中着急,这书呆子,究竟是懂了还是没懂?按理来说,没理由自己对他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苏敏这单纯丫头对他那么明显的意思,他却看不出来啊?怎么就没个表示呢?难道不怕人家姑娘误会下去?
雀尾看着这头暗潮汹涌,只觉有趣,这年轻就是好啊,大难临头也好富贵将至也罢,情啊爱啊什么的,总能放在最前头。
“如今登基的人是谁?”凤姨问苏敏。
“瑶桂。”苏敏回答。
凤姨点了点头,道,“果然。”
“凤姨你认得她?”苏敏问。
“瑶桂的娘亲那是你娘同父异母的妹子,她当年就跟你娘抢过南国宗主之位。”
苏敏有些不解,“母皇没跟我说过啊。”
“你娘那人就是这样的,不想你恨别人。”凤姨摇了摇头,道,“这次造反是蓄谋已久的,其中主要参与的就是瑶家那一派,还有三公。”
“我娘有那么不得人心么?”苏敏有些丧气,“我娘为了南国,什么都付出了!”
“不是你娘不好!”凤姨冷笑一声,“是那群贱人想男人想疯了!”
苏敏一惊,殷寂离和辕冽也一惊,殷寂离暗道,哎呀,阿弥陀佛,怎么这年头的女人都那么凶悍啊?!
“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么?”苏敏问。
“南国周边几个小国,早就跟南国那些王室勾搭上了,他们是恨你娘和你坚持不把皇位让给男人!”凤姨道,“因为南国崇尚走婚,男人不得留在南国必须驱逐。而那些男人眼馋南国的肥沃富饶,想要用计侵吞,扶他们的相好上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殷寂离在一旁听了,对辕冽眨眨眼。
辕冽有些不解地看他。
殷寂离小声说,“不过……一个国家都是女人,没有男人……这也有些不太好吧?”
“我南国世世代代都是走婚的!”苏敏道,“也不是没有男人,只是男人不能继承王位,婚后也得听女人的,这是南国传统。”
殷寂离一挑眉,不说话了,辕冽皱眉看了看他——你管别人那么多呢?这是人家传统!
殷寂离不做声,心说,传统也不能跟人的本性相悖吧?这两情相通情意相投自然是要长相厮守,什么走婚啊……而且女人一生必然要婚孕生子,那是需要男人照顾的!再说了,难道生了儿子,等他大了还要赶他走?!
苏敏见殷寂离神色,就觉委屈,道,“其实你不知道的,母皇对婚恋已经放得很松了,再说了,你们知不知道南国周边的部落,都是一夫多妻制的,女人不是人,是物书!”
殷寂离一愣。
“南国的国界是对外不对内的,就是外头的男人不准进,所有的女人都能进,进来了就受到庇护。同时,南国的女人如果真找到了能厮守的男人,都能出去的!绝对不拦着。”苏敏说着,咳嗽了几声,道,“我母皇是为了南面千百万被迫害的女人造了一个安全得国度,南国的富足也是我们自己一手创造的,如果南国再给那些贪得无厌好色残忍的部族抢了去,那南边的女人更加暗无天日地过日子了。”
殷寂离听得眼眉挑起老高,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是我错怪你母皇了,南国这制度是对的!是我短见了。”
苏敏看了看殷寂离,殷寂离认真道,“我说真的,要我给你赔罪不?”
苏敏脸上委屈没了,摇摇头,不悦早就烟消云散了。
殷寂离拍拍胸脯,心说,娘啊……她娘是圣女啊,这可是救了万千女子了。想到这里,他用胳膊肘捅捅辕冽,道,“唉,说真的,无论什么法子,你都得救救那些女子啊!”
辕冽也听得挺有感触,谁不是娘亲生养的呢?谁又没个姐妹?怎能任人欺凌当做物书!就点头答应,可再一转眼,就见苏敏一脸钦慕地看着殷寂离。那眼神,比齐灵还明显了……
辕冽再看殷寂离,就见他还有心思与雀尾抢点心呢,望天叹了口气……辕冽咬牙,这妖孽,勾完男人勾女人,都不消停!
一念之差
苏敏虽然伤重,又舍不得凤姨,但她一个黄花闺女留在宜凤阁那种地方终究是不合适,因此最后还是跟殷寂离他们回到了衙门。
“然后呢?咱们派兵攻打南国?”辕冽回到衙门后,问雀尾。
雀尾笑了笑,道,“无凭无据的,怎么打啊?你就拉着几十万人到边关,然后跟那新南王拉出马来大战三百合?”
辕冽无奈,只好问,“那你说如何是好?”
“得先让南国百姓怀疑她,她毕竟是作假的。”雀尾打了个哈欠,“这法子你们自个儿想吧,我要去睡一会儿,困呐。”
见雀尾走了,殷寂离和辕冽准备出去吃个饭,慢慢想。
“你觉得呢?”辕冽问。
殷寂离想了想,“嗯……找些人到南国过放消息吧,然后等苏敏伤好些,让皇上见她,并下诏书,令南王来朝?”
“那假南王铁定不敢来。”辕冽也很是笃定,“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南国百姓的怀疑!”
“嗯。”殷寂离无所谓地点点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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