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个默认的禁忌。
不过最近,一家跨越国界的渠道公司,正与段天罡密谋着一场重大的收购计划。
神秘组织的主人就是陆展成。
一个最厌恶同性恋的gay,声称倘若段天罡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是个喜欢男人的怪咖 ,不仅会拒绝与他的合作,还将撤回所有他名义下的投资。
众所周知,陆展成是国内屈指可数,又行为诡异的富豪 。
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比登天还难。
但毫无疑问,这家伙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清砚怒极反笑。
“只是告诉你一声,”
段天罡淡淡地蹙眉,事不关己。
“兄弟们都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你。”
沈清砚把头执拗地转过去,声音微微发颤。
“你是想用这个逼我回去吗?”
“…我答应你,我会回去,只要你…”
只要你不办这个该死的婚礼。
我只要你。
但太过煽情的话语终归是说不出口。
“对不起。”
段天罡没有等来纱布就拿起外套走向玄关。
“等一下,”
沈清砚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不管你结不结婚,我都会回去。”
“但是,既然你结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仅仅停顿一瞬,段天罡就轻轻掩上了门。
三个月后。
沈清砚独自驾车来到婚礼现场。
新娘是个很美的女人。
那种混杂着一切矛盾的美,毁灭诞生 ,高贵朴实,冷艳温柔…
的确是个独特的女子。
不过这张脸 ,为什么,感觉好亲切…
台上浅笑的女子,回转眼眸之间,一下看到了树下发愣的少年。
她的大眼睛中满是震惊狂喜。
有些失仪的 ,女子双手托起洁白飘逸的婚纱,满面笑容奔向伫立在树下的少年。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少年才是她朝思暮念的新郎 。
然而。
刚刚跑得喘气不已,她就被一个戴眼镜的俊秀青年伸手拦住。
“萧如涵,你!”
沈珂的眼眶有些发红,音调都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沈珂。”
“但这是段的吩咐,你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
沈珂对面前冷峻的男人置若罔闻,她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前方那个酷似自己的少年。
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少年。
当年她不过七岁。
孤儿院里最漂亮的一对姐弟就是他们俩。
幼年的沈珂已经很成熟了。
她冷眼在旁观察面前这对夫妇。
这里每天都有不多不少的人前来光顾,像丢垃圾一样扔给孩子们一些玩具,漫画,在给了他们希望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甚至有一次她亲耳听到一个穿着光鲜年纪不轻的女人,当面还对着她慈眉善目,温柔地捏脸,跟自己挥手告别。
等到上完厕所的时候,她刚想推开门就听到了那个声音,与刚才截然相反,那里面溢满了浓浓的不情愿和嫌弃。
“哎呀,你们这里有没有消毒水啊脏死了!这帮野孩子没有什么肝炎吧??哎呦真是咯了个命的作甚么死啊!要不是为了老公哦,我会来这种破地方!喂,扫地的,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啊??!快给我拿一瓶消毒液去!”
她只模模糊糊听到清洁工的承应声。
等到外面没有了声息,小女孩才一点点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鬼鬼祟祟跑出卫生间。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成人们的表里不一。
回到宿舍后,看着一旁傻愣愣捧着刚收到漫画书细细品读的沈清砚,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然而很快,她就亲手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一个星期后,有个风尘仆仆赶来孤儿院的男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他说他姓钟,并且陈述自己前来的目的是希望能收留一个孩子;看那讲究的穿着和举手间落落有款的气势,他应该是个企业翘楚。
十秒之内,年仅七岁的沈珂就把这个看似捉摸不透的男人在心底透彻地品评了一番。
事实上,这判断还相当准确。
男人察觉到女孩犀利的目光,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姐弟身上。
然而沈珂却无视男人的注目,一把拉出弟弟来,假装和他玩得无比开心。
男人的眼睛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像一头鹰一样锋利的目光,沈珂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他走到院长身边耳语了半天,目光在自己个弟弟身上循环。
院长爷爷笑容可掬地走向她。
“小沈珂,这个叔叔想收养你或者你弟弟?”
“你说让谁去?”沈珂冷冷地看向笑得一脸得逞的男人。
当天夜里,她将睡着的沈清砚放进冷水浸满的浴缸里。
直到他哭嚎着醒来。
她先是麻利地为他擦干身体,将他抱到床上,再装作惊慌失措的模哭喊,
“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弟弟!”
如她所愿,最终男人不得不收养了她。
其实她最爱的就是弟弟。
只不过被人收养所冒风险之大,打到他愿意以自己为饵帮弟弟试水。
况且自从父母离去,她就变为这个家唯一的支柱。
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和弟弟一起去找寻流离失所的亲人。
然而等她定下来。
再回过头去找沈清砚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杳无踪迹。
在隆冬的腊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
那一夜,她打开浴缸的冷水装满整个浴缸,将自己浸泡在其中整整一夜。
她是想亲自体会自己带给沈清砚曾历尽的痛苦。
这个与自己曾呆在同一个子宫,相互依偎取暖的亲弟弟。
“喂!你洗好了没啊?”
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尽管表面强装,男孩一开口还是显得稚嫩。
沈珂有些好笑。
却还是装作柔弱地回应。
“远扬哥,我想再多洗一会儿,要不你跟妈说一声?”
“太恶心了,谁是你哥啊?!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了行了,算是怕了你了!”
正太时期的钟远扬还未退去一脸的婴儿肥,语气也是异常顽劣。
他站在浴室门外,一脸不悦地嘀咕,
“还找妈告什么状啊?以为我怕她?!哼,哼!”
说完就转过身火速跑到自己的小屋里。
沈珂听着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泪水顺着裂开的嘴角直直流淌下来。
终于…哭出来了。
她觉得心内某一处本来满满的位置被掏空,又有什么貌似柔软的地方被深切地触动。
原来那些自以为是的后果,就是失去至爱至亲之人,永世不得翻身。
来到钟家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她被那对和蔼的夫妇带走时,本以为自己的用处,就是弥补他们中年无子的伤感。
然而初到这个家。
迎接自己的是一地零落散乱的玩具。
那是小男孩喜欢的塑料喷水枪,变形金刚。
她有些哽咽。
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沈清砚由于天生病弱,在孤儿院总是被孩子们欺负,加上他们成长的地方太过特殊,对于自己的来历尽管一清二楚,也只能装傻充愣。
唯一与生俱来的骄傲,就是他们姐弟很能忍。
忍旁人之所不能,方可赢他人之所未及。
她隐忍受辱,偷龙转凤也只为保得胞弟一朝平安,他日二人共享天伦之乐。
只是世事难料,从来不提。
被捧着鲜花的伴娘不小心一脚绊倒,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珂只得微微叹息,脑海中映出几秒后,自己穿着绝美的婚纱,摔得灰头土脸的模样,暗暗叫苦。
不过狼狈从来不会让你有所察觉。
一双熟悉的大手,透着蚀骨的寒意,又隐隐环绕着长久虚假的温柔。
慢慢扶起她。
沈珂优雅地仰首。
“咣当。”
手中等待交换的婚戒,被它的主人惊诧地掉落,沿着鲜艳的柏油路一道翻滚。
沈珂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 。
她不顾刺眼的日光 ,一点点灿烂地笑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肯来,陆沉…你这算是认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节无厘头= =
流言蜚语【重修版】
段天罡看着他们携手离去,并没有多加阻止。
他只是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起脚认真地踩碎。
力道很大,仿佛在下什么决心一般。
抬起头,他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段天罡。
这个城市肯为他守着天亮以前最后一盏灯火的人,已经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
沉默地拍拍被泥土弄脏的裤腿,他起身离开一片混乱的婚宴现场。
萧如涵有些心疼地开口,
“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他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声音里有些疲惫。
“ 不必了。”
“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对了,”
段天罡强撑着透支的体力朝他虚弱地笑了笑,
“告诉沈清砚 ,他不用回来了。”
“那…”
萧如涵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清砚婚宴之上的突变。
“你也是。”
“…?”
镜片后面是一双惊诧的眼,里面与其说是讶然,不如说是充满了不甘心。
“…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都散了吧。”
“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沈清砚亲自出马才能完成的,”
“为了这件事情,你甚至推掉了陆总的邀请,还放出那些流言。难道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段天罡的表情显示出自己的困惑,而后渐渐变得恍悟,最后是一脸的无奈。
“看来…我是不年轻了。 ”
萧如涵一贯清冷的脸色有些泛红的趋势,与平时的冷静判若两人。
“段天罡,你今天是怎么了?”
平日的段天罡虽然对他温和,却不肯多费一点口舌;更多时候,他责骂沈清砚的次数比和自己打招呼的时间还要多。
这一度让他觉得心里很不平衡。
“呵呵,”
段天罡对他咪咪地笑起来,萧如涵这才注意到他的额角已经有些不容忽视的细小皱纹。
但不仔细看这张脸,还是看不出来的。
说起来,这个男人也已经四十多岁了。
可是,萧如涵觉得这并不减损他的魅力。
“没什么,我自己去和他说吧。”
“辛苦你了,这么多年…
“我很感谢你。”
段天罡只留给他一个温柔而客套的背影。
那种生疏冷漠的温柔,持续了多年的不在乎,比他的责骂惩罚更加刺痛萧如涵。
那种隔绝万水千山的温柔。
深深伤害一个人的温柔。
陌生人的眼神,像一扇掩不住的门。
想起谁的余温,召唤我们最后一刻相拥到死的温存。
沈清砚并没有耐心继续傻站下去,因而错过姐姐被另一个人带离婚礼现场的画面。
比起亲眼所见,他宁可选择委曲求全。
谁知失恋偏逢连夜雨。
刚才还晴好无云
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不由得有些神思恍惚,走起路来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脑袋晕晕的就走到了段家。
这大概是他潜意识里做出的决定。
这里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加不加快思念更深,为谁等候,为谁想念。
大门竟然没有锁。
段天罡坐在厅堂的沙发上,听见动静就回过头看着他。
他对他笑。
他竟然会对他笑。
众所周知,段天罡对自己的两个养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例如他总是温柔和蔼地对待萧如涵,从来没有责罚过他,更不曾委屈他一丝一毫。
相较而言,沈清砚的处境就有些尴尬。
说难听点,他就是一条可怜虫。
但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心知肚明。
冷漠代表的从来不是拒绝。
温柔更不意味着真心的宠爱。
“我们做最后一笔交易。”
“准确来说,是我请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作为报酬,我还你自由。”
烟头在雨夜中半明半灭。
他的脸就这样,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沈清砚再一次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男人。
但答案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莫及。
沈清砚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这哪里是上赶着的买卖;就算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他也能重获自由,更何况这分明就是他强加给自己的砝码,做不做本就与自己的利益没啥冲突。
可自己答应了,又不能不履行。
也罢,就当换他一个人情。
尽管有些不悦,沈清砚却不再反对,默认了他的决定。
大名鼎鼎的清衍堂堂主沈公子,他接受了这个任务。
内容很简单。
的确。
比起那些诸如大半夜偷溜进医院偷尸体,凌晨三点打开电脑破解竞争公司盈利程序的怪异任务,这个任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挺难。
一是他从来没有不单独地执行过 ,二是…这件事有点棘手。
那就是接近钟远扬,以俟赢得钟氏企业的信任。
不过……
从回忆中一点点抽离的沈清砚沉住气打量钟远扬。
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近这种机密事件的样子。
会不会是,找错人了呢?
他的故事讲完了。
钟远扬已经喝得满脸潮红,像一只刚出炉的大闸蟹 。
醉醺醺的脸蛋。
他的眼神都有点分散,快要失去意识的模样。
沈清砚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灌下去的酒太多了么?
低头闻了闻。
他脸色大变,。
糟糕了。
这是俄国进口那瓶,超高浓度的果味白酒,新研制出的品种,竟然被活生生与低浓度烘焙红甘搞混了。
他面色一下就变得很臭。
抬起头,伸出长长的手臂过去,摸了摸钟远扬的额头。
滚烫无比。
他皱皱眉。
搀扶着钟远扬走到服务台;打算在这里开两间。
尴尬的是,这时候毕竟已经是清晨,所有房间都满满当当;在跟前台说话的功夫,刚刚好有一位单身旅客,交出钥匙退了房。
那人看起来精神很颓废,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竟然都没注意到两个摆在自己面前的大活人,俩眼直直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前台接待一脸喜色 ,忙谄媚地将那把钥匙递过来。
沈清砚接过沾着少许酒气的古铜钥匙 ,一手则以接近公主抱的方式 ,缠搂着不省人事的钟远扬。
不出所料,空出来的房间就只有一张单人床。
算了,反正都是男人,
沈清砚也顾不得那么多,莫说是这个时间点买不到醒酒药,况且这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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