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扬,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是不是还和那个姓段的小子纠缠不清?!”
“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丑闻,多大的污点!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影响,还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说到这里,钟铭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深邃,里面像在流淌着一条幽深潺动的河流。
“…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
回应他的是钟远扬一脸天真的迷茫。。
钟铭不安地皱皱眉,似是心下认定了钟远扬失败的事实,气急败坏地训斥他。
“你以为你把自己藏在你那个租来的小破屋里就安全了?你以为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
“别忘了,你是我钟铭的种,你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要杀人还是放火!不过,你行事百般纰漏愚蠢至极,连个重要点的事都干不成,还真看不出来是我的儿子!”
只见钟远扬面部那故作天真的表情一点点褪去,显露出气质凛冽的神色,伸出手在下巴上摸了几下,目光一下子变得锋利逼人!
他是尊重自己的父亲!
但是,那不代表他是个没有头脑绝对服从的傀儡!
先开始不回应,只是想看看对于父亲来说自己的价值!
“钟铭,叫你一声爸是因为我尊师重道;不过,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认为,我钟远扬会像你一样做事莽撞,急于求成吗?”
“我不像你含着金汤匙长大,但妈从小就常跟我说,做事要沉住气;我现在都记得她在面摊上吟诵的‘虚一而静,人定胜天’,可是你呢?你甚至连她会读书写字都不知道,连她的模样都已经忘了吧?”
钟铭的笑容微微僵硬,瞳孔渐渐紧缩,凝视着钟远扬的目光渐渐染上一丝痛心的温柔,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眸深处看着另一个人。
“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那么,远扬,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钟远扬眸色幽沉,面上强装镇定,微微颌首,心里却泪流满面地捶地腹诽。
“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给我一点时间;放心吧,我不会搞砸的,毕竟你百年之后,这家公司就会由我来继承的;况且,”
他的一双眼睛生得极尽媚态,虽然同钟铭有七八分相像,仔细看来实则更加漆黑沉静,仿若一处见不到底的深渊,声音却有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有些私人恩怨,我想在一切棘手的麻烦都解决完后再妥善处理。”
“那么,我先走了。”
钟远扬本来还想逞逞口舌之快,但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保存体力回家好好休息。
他正拉开厚重而豪华由雕花蚀刻而成的房门打算离去,就被身后骤然响起的翻找声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扭过头,发现钟铭正手忙脚乱地在文件堆里找东西。
目光聚焦在象牙白,棱角分明的方桌,他这才发现上面那呈现出一片罕见的凌乱。
“在找什么?”
钟远扬从没见过这样慌乱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钟铭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远扬,”
钟铭的脸变得煞白煞白,颤抖着扶住冰冷的桌沿;看得出他在努力维持临危不乱的气势。
“那份证据…那份证据…”
他瑟缩着本就瘦弱异常的身躯;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暴露了自己最不为人知的脆弱。
“我想;应该是…被人给调包了…”
钟远扬蹲下身;从他手中抽出那被捏得皱巴巴的信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是说;现在这封信;内容已经被人调换过了”
钟铭强撑着让自己的内心慢慢平静,语气却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错过这次,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想自己正在叙述一个不愿接受的事实
不知道从何时起。
一定要亲手收拾对方的想法,已经逐渐笃定。
他已经误打误撞输掉了最爱的人。
更加不想,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会失去。
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拼,更希望藉此来进行漂亮的反击。
但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东西,偏偏不翼而飞。
看来,他命里注定是必输的那一方。
“爸,”
尽管钟远扬着实看不惯父亲的薄情,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仍旧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所以,他完全没法对着钟铭眉宇间浓浓的绝望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如果我说,我知道是谁掉包了证据呢?”
他眸色沉沉,像一团晕染的水墨,勾勒出无尽河山。
清晨的s市刚刚醒来。
世界一点点地发出耀眼的光亮来。
苏醒的日光渐渐弥散晕染,把数以万计的生命绘成一幅幅未曾停笔的水彩画。
颜料随着岁月而褪色流失,漉出的光华遍布每一个角落。
但是。
此时此刻,在璀璨奢华的水晶灯下,他和他保持沉默地彼此对望,仿佛身已坠入万丈尘寰。
好像头顶的是无尽的黑暗。
无尽的深渊默世。
无尽的煎熬痛楚。
“之前我还没发觉到,”钟铭开口先打破了这令人紧张的沉默,手指抚上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按压,似乎在艰难地回忆着什么,
“不过你一说,我才开始注意到这封掉包信的内容。”
“里面的东西,足够让我被关进去,或者被一枪解决,然后身败名裂。”
“但是,你说这是…”
钟铭皱皱眉;眼珠艰难地在眼眶里滴溜打转;好像死活记不起来什么一样。
“我说,这是一个娱乐圈里的经纪人做的。”
“我知道你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是事实表明,他八成就是段天罡神秘圈养在家的那个天才少年。”
钟铭的眉头皱得更加的深了,他稍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原来如此。我还说娱乐圈的人,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捣这种乱?”
不知好歹【重修版】
他有些苦恼地伸出手捂住额头,震颤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前所未有的挫败,
“就算找到他,他不给,我们又能怎么样?况且,他既然肯把证据直接让我看见,就说明他手里一定有无数的备份。”
“呃…”
钟远扬苦笑着拉开冰箱门,拿出一杯冰冰的柠檬水。
“喝一杯?”
他微微侧过头,还是看不清钟铭脸上藏匿在一片阴影中的表情;透过雾气蒙蒙的杯身,他的轮廓看起来和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别垂头丧气了。”
“不补充点水分,我们怎么接着讨论?”
“…。”
钟铭还是执拗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向他妥协的意味。
钟远扬无奈地叹口气,把杯子送到自己嘴边咕嘟咕嘟不顾形象地牛饮下去。
看样子,他真是渴极了。
“爸,萧如涵既是沈珂的经纪人,暗地里又作为段天罡的同伙,你觉得他会蠢到把嫌疑最大的自己,通过那么一两句言辞闪烁的话暴露在我们面前吗?”
“可是,你刚才说…”
钟铭的神色更加迷惑了,下巴上有着淡淡的胡茬,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落拓气质
“其实不一定是萧如涵亲手做的,但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是他,也可以说…与他完全
无关。”
“倒不如说,他更希望我们认为,事实和我刚开始得出的结论一样。”
“但是有一个人的存在,让我在喝水的时候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
钟远扬嘴角漾起了然的笑容。
他目光玩味地在将注意力定格在钟铭的眼睛上。
“钟董事长,你难道是年纪大了,听力下降啦?”
“还是说听到她的名字,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嗳色沉沉的乌云仿佛笼罩在他们的头上,层层聚拢,汇集成大片蔚观的云海。
钟铭长而卷翘的睫毛,因酝酿在眼底汹涌的情绪不自禁地抖了抖。
一直以来,他活得都像是一个精致虚空的假人。
他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喜欢的食物,不需要充足的睡眠,甚至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健康;他可以腾空驾雾,无所不能,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抄起手机来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完美状态,不管前一秒他是衣衫零乱地睡倒在沙发里,还是睡眼蒙眬地含着牙刷打领带。
但是每个人,只要存在于世就会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死穴。
作为人,还是一个颇为成功的男人。
他自然就不能例外。
现在,这个死穴正不断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莫可名状的毒液,腐蚀着钟铭的记忆。
时影山A区108号。
男人赤着脚在沙发上翻看杂志。
迷蒙的光影斑驳着他的发梢额角。
他手边夹着一根名头显赫的雪茄,照理来说应该无比逍遥,然而男人看起来却心不在焉。
他的眸子里深深映出厨房里那个忙手忙脚,熟悉得让人心动的背影。
那个少年很纯也很蠢。
八岁的那年,这个少年用充满水汽的眼眸祈求他,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如果他不是生来就要面对这样一个家庭,去负担一些同龄人所远远不能承受的责任和压力。
那么,他或许,有勇气纵容自己去爱上这个少年吧…
但是。
棋子毕竟是棋子,投入过多的感情,对自己绝不会有好处。
况且身家利益,总是要排在所谓的感情之前。
即使在面对沈清砚的时候,段天罡总会流露出闪纵即逝的温柔目光,他也可以毫不脸红地安慰自己,那只是为了赢得对方的真心。
好像为了自己,爱情都可以变成一场幻觉。
盛世华章,软玉温香,都只为成全他一朝富贵荣华。
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沈清砚就迫不及待地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目光亮亮地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满心期待,低头轻瞥着靠在沙发上眯眼小憩的段天罡
恍惚中他为自己看到的那抹淡淡的温柔心跳不已。
但是不到一秒的功夫。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发现呈现在面前的依旧是那张冷口冷面冷心的脸。
什么嘛。
沈清砚感到有点气馁。
从小到大,他就铁了心跟着段天罡亡命天涯,没办法,谁让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可是这个家伙。
这个姓段的没良心的家伙。
自己对他那么好,给他做饭还帮他暖被窝,可是他从来不给自己好脸子看。
就连偶尔碰上楼下卖鸡蛋饼的胖婶,段天罡都会颇有风度地对她笑,笑得旁边买山楂丸的店员都感到如沐春风。
但是。
他的目光一碰上自己,脸色瞬间就臭的可以去做臭豆腐!
他从来不对自己笑!
就连那个后进门的萧如涵,在他那里受的宠爱都比要自己多得多!!
这不科学!
…
仿佛是感应到了少年愤愤不平怨毒无比的目光;一身白衣的男人悄无声息;慢慢地睁开了眼。
“这个东西,”
无视面前怨妇一样,楚楚可怜的美少年,段天罡的声调和眼神里里满是浓浓探究的意味。
他从手中铜板厚的杂志里抽出一沓沉甸甸的纸。
“是谁——让你擅作主张,胡乱插手的?!”
沈清砚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无比。
是的,这些案底的确是经由他手调过包的。
其实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段天罡用来引诱对方上钩的计策。
因为…那些证据都是他自己捏造的。
掉包了证据,看起来是在大力帮着段天罡,然而实际上,却是明目张胆地逆了他的意。
他的目光闪烁着,渐渐灰暗下去。
他知道…可是。
这件事一旦有了警方的干预,将会变得非常棘手。
他不想看他伤神自己像个蠢蛋一样这么做,只是想保护一个人。
一个他和萧如涵,倾尽所有都想守护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毫不知情,此刻甚至会怀疑自己对他有二心。
眼前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男人,竟然怀疑自己企图把他推向无尽黑暗的万丈深渊,让他永无翻身之时。
从小到大,他生存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这个男人的一切;利益,欲望,甚至委屈自己去迁就他一些旁人无法容忍的小习惯。
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虚情假意,不得善终;他可以背叛伤害全世界都不眨一下眼睛。
但是他唯独受不了他的不在乎。
其实在答应帮萧如涵的忙时,他就在赌。
他赌自己在这个一心只在乎名利的男人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遗憾的是…
“…是我做的。”
“段天罡,老子不陪你玩了,老子不干了!”
“我为什么要出卖身体去陪那些恶心的家伙!”
“…至于那些恶心的烂摊子勾当,你自己去收拾吧!”
他终究还是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原谅他的软弱,痛苦。
他只是,不想再被伤害了。
少年闪躲受伤的目光仿佛激起了段天罡压抑在眼底强烈的兴味。
看着颤抖如小兽的沈清砚,段天罡一直以来伪装得恰到好处的温柔,被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撕碎。
他皱皱眉,伸出骨节粗大的手指,摸索着沈清砚敏感的下^身。
那是少年是渐渐涨起的羞涩。
一点点的肿胀起来,像他此刻耻于说出口的欢愉。
少年挣扎地涨红了脸,和他在拉扯间碰掉了斜放在桌沿上的水。
杯子里的水毫无悬念地倾泻在段天罡身上,水珠从风情万种的眉眼,滑至清晰魅惑的锁骨,最后停止在线条流畅性感的胸肌上。
“…自欺欺人,”
他终于笑了,手指游走在他的身体,狠狠压了上去。
沈清砚跪坐在他火一样炽热,毫无感情的躯壳上,显示出这样卑微的模样。他紧咬着牙关被男人无止境的欲望煎熬着。
他感到不断有异物探进,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虽然不是最激烈的,可他就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在被段天罡深深占有狠狠侵略的那一刻,泪水打湿了他的鼻尖。
都说爱情不求回报。
可是这一刻。
在被这个伤害他无数次的男人贪婪索取的这一刻。
他突然很想念一个人的笑容。
那个自诩为他老师的自恋狂。
那个被他骗去穿喜羊羊拖鞋都毫无自觉的大叔。
那个腰间围起海绵宝宝围裙,在厨房里任劳任怨刷碗的居家好男人。
那个受自己姐姐所托来照顾自己;还要颇为辛苦地瞒着自己;殊不知他早已身在圈套中心的傻子。
那个明明笨的要死,却还要佯装聪明的家伙……
轻轻阖上发红的双眼,他将手一点点插进段天罡浓密的黑发,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婉转的承欢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