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还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心不心疼得要你来提醒哪?”
小燕子应付这种话是最拿手的了,大大咧咧道:“那是自然,皇阿玛不也说小燕子是您的开心果吗?蛔虫什么的又不能吃,还是开心果好。那皇阿玛您看您要是忙,我们还是先回去呗?一会儿皇后过来又该闹腾了,反正她是怎么都看我不顺眼的,皇阿玛英明……神勇,宅心厚道,您最体贴我……和紫薇了。”
雍正无语的掐了掐眉心,他实在无法理解乾隆能从这种话里找到笑料,那御案上一大叠奏折还等他批阅呢,不耐烦的对吴书来道:“取纸笔来,永琪你告诉小燕子什么叫英明神武宅心仁厚,给朕写一百遍。”
“儿臣告退。”胤禩扶着张明的手走到雍正身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的告退。若说令妃有多么了解乾隆,他就有多么懂雍正,这人若是一味的冷酷刻薄,那就说明他还没准备发作你,但是他若越显得平静,那心里酝酿着什么就太不好说了,他可不想被这个无知的小燕子带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个蠢丫头到底是哪里投了乾隆的眼缘?他都开始怀疑乾隆是不是雍正亲生的了。
但是显然雍正没有让胤禩独自自在的意思,强势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淡淡道:“且站一站,一会儿朕要考校你功课,看你今日都有闲心出去逛了,难得你精神倒好。”
胤禩暗自翻着白眼,真想骂脏字,考校个屁啊,爷上辈子功课都不比你弱,当皇帝有上瘾的,给人当爹也有上瘾的不成?!
但是不管心里腹诽什么,脸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胤禩挣了两下挣不脱雍正的手,只得侧身站了。他已经实在无语了,每天被这几个蠢货跪,这永璋不折寿才怪,虽然作为他们的长辈,他是无所谓这几人给他行个礼的。
小燕子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写字,那比打板子还让她恐怖,这时已是高声哭叫起来:“皇阿玛你不是说赏我的吗?怎么还叫我写字!那我还是干脆跪着好了……”
雍正回头,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让她直接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冷笑道:“朕也没说让你起来那,就这么跪着写,谁也不许帮忙,让朕看到少一个字或出现别人的一个字,就再补一百遍。既然你说朕心疼紫薇,那紫薇就先回去吧,省得你觉得朕不够宅心仁厚。”
紫薇怔住了,见小燕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忙道:“皇阿玛,紫薇不累,我……我也可以……可以等十二阿哥醒过来。”
雍正点头道:“嗯,这才是朕的好女儿。”
小燕子皱起眉嘀咕道:“果然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要不是我你们能这么容易相认吗?有了女儿就把我小燕子忘了。”
雍正冷哼一声,屋子里的气压瞬间压迫的众人都喘不上气来了:“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朕要你们在这儿守着,可没说过刚才的事情便不计较了,等永璂醒来朕再治你们不敬手足、陷害兄弟的罪!谁教给你连朕的皇子都敢往池子里推的?小燕子你好大的胆子!蓄意谋害皇子可是要诛连九族的,朕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忘了你?你想的倒好!”
雍正突然的发作让众人都吓了一跳,而他却是说完这话直接拖了胤禩进了西暖阁,再看那几人一眼他觉得他要忍不住用脚踹了。哎,做皇帝也做的这么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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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还真没把雍正所说的考校当做一回事,也是他真有些熬不住了,回到西暖阁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最后迷迷糊糊间,还是被雍正的斥责声惊醒过来的。胤禩一脸不爽快的翻个身,看着张明小心的在旁边伺候着,兀自挥了挥手吩咐道:“去把门关上。”
张明暗暗的抹了两把虚汗,看胤禩翻身朝里径自又睡去了,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斟酌了下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出去给皇帝汇报了。皇帝可是吩咐过的,等三阿哥醒了就往前殿去伺候,既然他先得是皇帝的奴才,自然不能有任何的欺瞒,当然,离开前还是按着胤禩的吩咐把门关严实了些。
作为皇帝跟前还算使唤应心的太监,对皇帝甚至是皇帝身边的各色人等都必须要有所了解,对于太监来说,他们能否存活的长久,这种本事就如后宫里的妃嫔会争宠一般,这是第一长项。
所以对这个三阿哥,张明也是早有耳闻的,不过是懦弱、抑郁、不得圣眷之类的,可是自打皇帝突然心血来潮的把三阿哥接回了宫,这个主子可是大大不同于他的认知,给了他很大的意外,其中最让他每每心惊的,就是这人对皇帝的态度。虽然表面上看着恭敬且毫不失礼,但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可是不同于其他任何阿哥的倨傲,甚至多次让他觉得貌似三阿哥给皇帝当儿子有多么的不乐意一般,好像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就算是最得宠的五阿哥,那在旁人面前自持身份傲慢无礼,可在皇帝跟前也是濡慕小心的。
当然,就连皇帝都毫不计较,张明除了每每被惊出一身冷汗之外也是不敢有丝毫腹诽的,皇帝让他小心的伺候三阿哥,那他就小心的伺候便是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该去想的。
张明很不想吸引众人的眼球,但是他到的时候整个殿内静得落针可闻,皇帝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就算他把脚步放到最轻站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还是被皇帝的一瞥余光扫到了。
雍正舒了口气,沉声问道:“永璋醒了?”
张明急忙匍匐在地回到:“回皇上,三贝勒醒了一下,但是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
雍正皱眉道:“怎么睡这么久?宣吴太医去看看,再弄些膳食去伺候。不过出去走了走,一连睡两个时辰了,朕养这太医院都是做什么吃的!”说到最后,那迁怒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而且皇帝正在气头上,眼下也没人敢给一众太医求情的。
自然,被雍正这厉声呵斥再次惊扰的胤禩算是真的睡不着了,坐起来醒醒神,倒是比刚回来时好了不少,便由小路子伺候起身,蹭到殿前伺候去了。
而胤禩来到养心殿的时候,一眼看到面前跪着的众人不由小吃了一惊,怪不得雍正恼怒,这乾隆的一众儿子一个不少的都在了,除了永琪和不知何时醒来的永璂,连八阿哥永璇和十一阿哥永瑆也跪在一旁,两人的身体都是瑟瑟发抖不堪一击一般,而小燕子、紫薇和福尔康却是不在,究竟出了何事?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禩不过打眼一瞥,脚下却是不停,缓步走到永琪身边执礼。
“身子可觉得好些了?赐座。”雍正看着胤禩脸色,果然是苍白虚弱的,一个眼神示意张明扶了坐一边去。
胤禩和永琪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永琪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自持身份,似乎只有那样做才能显示他圣宠正浓一般,但是私下里与乾隆相处还是濡慕小心的,所以在曾经的乾隆眼里他虽然真性情,却是一个乖宝宝,而在旁人眼里,他却是恃宠生娇的典范,所以永琪虽然多得皇帝青眼,却并不是很得人心。但是胤禩却恰恰相反,在他单独和雍正相处时,只有刻意膈应他时会叫声皇阿玛,但是有随意任何人在场,他都是一个温润如玉谦恭谨慎的好皇子。
不同于上一世的小心谨慎,如今胤禩身后没有一个人会被他牵连,他便不必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让自己不痛快,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他骨子里流淌着爱新觉罗的尊贵血脉,便是粉身碎骨他也不会委曲求全。上一世他的身份牵扯太广,所以他只能受尽折辱,让那人的怒火尽量在他一人身上燃烧。那些臣子都是大清的未来,兄弟相争虽是他唯一的出路,但是作为爱新觉罗的子孙,他即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能拉上大半个天下作陪,否则,他便不容于天地之间,那是他的底限。胤禟说,他最大的失败便是长情,其实他也知道,若论文治武功,在众兄弟之间他都属佼佼者,但是与雍正相比,他还不够狠。
胤禩明白他与雍正之间的纠葛不是身份的转换便能消匿的,如果雍正不肯让他活下去,便是他一百万个小心,那人依然能让他尸骨无存。所以如今他了无牵绊,倒少了前世的种种顾虑,只做面上的文章即可,因此也便少了那份小心,多了一份洒脱,这也是在张明等人看来这个主子往往让他们汗颜的原因。
眼下众皇子都在,胤禩才不会蠢到替自己树敌的,况且温润谦和装的久了,似乎真便成了他的性格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儿臣惶恐,实在不敢造次,儿臣已觉得精力恢复了不少,请皇阿玛收回成命。”笑话,大家都跪着,他可不会没眼力到大大咧咧往边上坐的地步。
雍正看他那虚伪的样子,也不点破,看得习惯了,若不虚伪那也就不是他的八弟胤禩了,自然是陪着他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不必拘礼,你这身子正该细细将养,朕知你恭敬,坐吧。”
“谢皇阿玛。”胤禩这才坐在一边打起精神来准备看戏。
胤禩到的正是时候,刚刚永璂醒来,雍正单独在东暖阁细审了他,却不想又审出了另一桩事情。这永璂和永瑆年纪相仿,素日常常相伴耍玩,众人也是知道的,到底年纪小孩子心性,每日请安后他二人都会瞅个空子跑出来戏耍一会儿,皇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曾理会过,也就算是默认了。
所以今日二人像平时一般从阿哥所换了常服出来,侍卫们也不觉得奇怪,只按照惯例去皇后跟前报备一声便由他二人自在一会儿了,却不想在某个空落的院子里竟碰到了一桩丑事。虽然两人年纪还小不曾行成人之礼,但是该懂的还是懂得的,里面那隐约的女子□之声和男子的粗喘,只骇得两人脸色大变。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宫女太监之间的苟且之事,二人便是小阿哥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炸着胆子闯了进去,想要秘密的将两人处理了再报给皇后知道,却不曾想永瑆的一脚还没踹到门上,永璂却看清了那个男子竟赫然是八阿哥永璇!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到底年纪还小没经过大事,都吓得失了方寸,这才跑了出来,永璂便在昏头昏脑之际遭遇了永琪等人,被小燕子好巧不巧的一不小心推到了池子里。
雍正一听竟还有这等事情,当即便是一阵狂怒,随手便砸了一个茶杯,这才让吴书来和一个暗卫亲自去宣了永璇和永瑆来质问,另外那个宫女自然更是不能放过的,胤禩也正是被雍正的那一茶杯砸醒的。
永璇既是到了殿上还不曾清明,被暗卫“扶”着进东暖阁时雍正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再看那宫女虽已是脸上失了人色,却也掩不去情=欲的潮红,便让永璇避退了宣吴太医来看,果然诊出是被下了药的。
雍正在那宫女身上查不出任何线索,而她本人却是出自钟粹宫,虽是粗使的婢女,却的确有几分姿色。那宫女连如何中的暗算都搞不清楚,只吓得摊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雍正只得将她暂且拘禁了。
胤禩进殿时便正对上脸色阴暗的雍正,眸底是他最为熟悉的狠戾之色,看来这一次是彻底被激怒了。
雍正心内冷哼,这可真是……一网打尽啊!敢在他眼前做这种不知死活的事情,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这般天大的狂悖胆识!
“还珠格格不敬手足谋害皇嗣,其心可诛,撤其封号降为宫女,杖责四十入景阳宫侍奉。御前侍卫福尔康不守宫规目无尊卑,杖责八十降为三等侍卫,没有宣召不得入宫。永琪贝勒恃才倨傲不敬手足,停止一切差事禁足景阳宫思过。明珠格格不知规矩礼仪,禁足漱芳斋由皇后亲自教导。摆驾乾清宫,宣皇后、纯贵妃、令妃见驾,查!给朕狠狠的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天子一怒后宫震颤,雍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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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这处罚可谓是妙不可言,冠上谋害皇嗣的罪责,便是杖毙也是太轻了的,但是小燕子一个孤女没有九族可株连,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人,一朝能踏上枝头变成凤凰,也能一夕间原形毕露落凤成鸡,既然她是乾隆下旨指给永琪的,雍正也就表示表示只是杖责四十罢了,但是四十杖下去,胤禩绝对相信这个人是活不了了。
而福尔康却又不同,无论如何他罪不至死,又有额驸的身份,明面上看着降为三等侍卫也算是给紫薇留了一条路,但实际上,福家不同于那些盘根错节的满洲大族,本就没有什么根基,福尔康爬到御前侍卫的身份到底废了多大的周折,不用想都能知道,但是皇帝一句话这前程就等于一夕俱毁了。眼下看着不过是被余波扫了一下,但是胤禩却是明白,怕是这冷面皇帝对这个白白浪费的额驸身份相当不满,现在这明摆着都是找茬,以后还指望尚主那就更是笑谈了。
雍正不是乾隆,他对紫薇可没有那点怜惜内疚之类的情意,恐怕在他眼里这个孙女的存在就只剩下膈应了,紫薇在京城里名声不好,但是蒙古王公却多的是,连个玉蝶都没入的义女,随便什么旮旯里也不愁她嫁不出去。雍正最大的优点便是冷酷无情,能让他在意下的,恐怕也只有前世那位为他肝脑涂地的怡亲王胤祥了。
所以对这两个人的处罚,面上看着雷声大雨点小,小燕子也不是没有过挨打的前例,似乎秉承了乾隆一贯的做风,但是内里的文章胤禩比谁都看得明白,最重要的是他太了解雍正了,这可是他一辈子以身试法收获的资本。
这一次事情从上午事发一直到午后才降罪,而那一贯犹如及时雨的令妃娘娘竟然没有在中间跑出来显示一下慈悲,这实在是因为她觉得还没到关键时刻。所谓及时雨,那便是出现的恰到好处才有用,让她没回过神的却是皇帝在摆驾乾清宫之前竟突然把福尔康给发落了,而小燕子那撤掉封号的旨意也让她完全没想到。所以令妃太习惯乾隆的作风,以为自己能在关键时刻一如之前力挽狂澜,便被自己给狠狠的摆了一道。当她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没从福尔康被处分的震撼中惊醒过来,又得了皇帝的宣召,便有点被自己给吓到了,皇帝审出皇子淫=乱之事,宣她一个宫妃做什么?难道是质疑她不成?
令妃慌了!
她最懂的男人一夕间变得那么陌生,福尔康“不守宫规目无尊卑”,这种事情本就可大可小,他和紫薇情深意重乾隆也是默认了的,突然用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其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