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证据会担心时间而慢慢流失,夏实很快便找来帮手和工具,开始一个一个翻小区里的大垃圾桶,最后弄得脏兮兮的又一无所获,又在附近步行不超过二十分钟的范围内的暗巷和饭店后门倒腾。
“老大,那人要是有车的话,随便带走扔到哪里都行啊。”刚毕业的新警察哪干过这种活,眼看天都黑了,便拿着铁钩子忍不住皱眉质疑道。
夏实说:“你看那小区年久失修,住的都是老人和外来工,要是用车就太显眼了,而且没有谁会一直拿着危险物品,肯定要找个地方把东西尽快处理掉。”
新警察问:“可是一堆蔬菜水果能有啥危险?”
“让你找你就找,别废话。”夏实摘下口罩来训道:“犯人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大家只当队长关心则乱发了神经,只好又俯身忙活起来。
“这地儿怎么没人收拾啊!”小伙子们忙活了接近八个小时,对着早已堆出几个大桶外的垃圾山抱怨连连:“真有病,谁把螃蟹扔了……诶,老大,是不是这一堆……就是,你看这袋子上有血。”
夏实听到声响立刻把他们推开,接过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去捡那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血迹斑斑螃蟹和蔬菜,捡着捡着,他又僵住身子,重新拿起铁钩推开桶上的垃圾。
很快,一只冰冻的脏手暴露在了空气中,而后是一具被叠起来的瘦小女尸。
她鲜红的羽绒服上挂满了秽物,脖颈上留着青紫的齿痕,血迹全部干枯。
初步检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而致死,手法残忍利落。
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的新警察立刻到一旁干呕起来,夏实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是在走神,而是在思索。
本以为对秦越的陷害是张黑暗的大网,但现在看来,这场陷害却是意外连连。
或许,它并不是网,而是自己等待已久的缺口。
破案这件事是需要灵感的。
就在刚才,就在发现女尸的一刹那,夏实的脑海里莫名的就出现了个低调已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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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暗至极点。
白日里藏匿的老鼠,在此刻也能成为黑暗中的国王。
陆羽总习惯在这个时间处理最关心的事。
他悠然的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抚摸着一只小狗,好像快要睡着了似的。
但守在旁边的年轻男人,却是满脸紧张的报告:“陆哥,您交代的事我都做好了,那小贱人已经被带到警局,百口莫辩。”
陆羽轻笑了声:“抓他的人是夏实?”
男人点头:“是。”
想到那种嫉恶如愁的男人遇到这种事可能会感到的痛苦,陆羽就觉得这个春节过得不错,他边用有些病态的手逗弄着小狗边问:“让谁做的?”
男人的指尖微微发抖:“……六姐。”
陆羽何其警惕,抬眸说:“她人呢?没出纰漏吧?”
不想这年轻人一下子扑通跪地,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她死了。”
“死了?”陆羽皱眉。
男人哭丧着脸解释:“她用的麻药不够,没迷住那小贱人的仇人,后来被人家反扑,咬了脖子还挨了一刀,最后虽然得手,六姐却受了伤,血弄得到处都是,还带出一堆不知沾了谁的血的东西……”
“钱荃你个蠢货!这他妈一验就能验出来!”陆羽最恨人家蠢,要不是这小子长的有些像阿乐所以看着习惯,还真不想提拔他,现在一听这话忍不住气,抬脚就照他脸上踢。
“我……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把六姐给做了……”钱荃根本不敢躲,牙齿都被踹松了,满嘴是血。
陆羽站起来冷着脸问:“那尸体呢?”
钱荃说:“给扔垃圾堆里了……”
陆羽刚压住的火又腾的上来:“这样警察能不发现吗,你当他们成天在办公室喝茶啊?!“
钱荃开始口吃:“但好歹……赵成算是没了,也给其他欠钱不还的人点教训,而且我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你啊你,你就是永远不如阿乐,永远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陆羽头痛的坐回原处:“我是要秦越去坐牢,姓赵的那点债,我还不至于追着去要。”
钱荃早就晓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吓哭出来:“陆哥,我对不起你,当初要不是你救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您放心,就算有什么事我都自己担着,绝对不会牵连到您,陆哥,你原谅我吧。”
人蠢的好处,就是通常单纯。
陆羽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他半晌,摆摆手道:“算了,就当我吃饱了撑的非给人家下套……这些事先放一放,最近有生意要做,今天我刚接到电话,日本人该来北京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钱荃抹了把脸,保证道:“您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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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竟然毫无预兆的差点遭遇牢狱之灾,看来这辈子的坎坷基本齐活儿。
大半夜躺在沙发上的秦越睡不着觉,不由得坐起来抱着膝盖胡思乱想。
警察局不是没来过。
秦越晓得眼前这种待遇是破了例。
他渐渐的不再担心自己,反而开始担心夏实。
担心他太着急而遇见危险,被有心人趁机陷害,而后毁了大好前程。
“哎……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秦越伸手按了按冰凉的墙壁,将烦恼自己念给自己听。
神思恍惚之际,背后好像有熟悉的呼唤:“小越。”
秦越觉得是幻觉。
但更大的声音又清晰的出现了:“小越,别发呆了。”
秦越惊喜的回过头,看到夏实不知何时进了办公室,朝自己微微的笑着,于是立刻光着脚跑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夏实给他套上刚从家拿来的厚外套:“带你回家。”
秦越并不怀疑自己最终能回归自由身,可此刻距离案发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哪有这么快的?
夏实边给他摘手拷边解释:“现在证据有变,可以让律师先保你出去。”
心里的激动回归平静,秦越发现他眼睛里全都是血丝,而且青青的胡茬出现在下巴上,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于是不由惭愧想道:“为了自己惹来的麻烦,一定害苦夏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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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了简单的饭倒在温暖的床上,完全有种从一场噩梦中逃脱出的感觉。
秦越趴在那儿用浴巾帮夏实擦着刚洗的头发,小声说:“你别把身体累坏了……”
夏实两天没睡觉,的确已经有点头晕,他握住秦越的手腕道:“不想让你去看守所的,但当时很乱,只有那个地方够安全,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能带你出来。”
“都怪我太容易相信别人,那个阿姨死了?”秦越疑惑。
夏实苦笑:“她不是阿姨,是个被通缉的杀手,人称六姐,今天故意引你前去就是要陷害你,当时赵全可能就昏迷在卧室,却在她意料之前醒来,找出家里的匕首刺伤了她,但六姐训练有素,最后还是要了赵全的命……”
秦越不放心:“可是又是谁杀了六姐?”
“怎么?你也想当警察?”夏实半睁开眼睛笑,并不愿和秦越分享那些肮脏的事情。
秦越心疼他疲惫的模样,赶快放下浴巾关了灯道:“别聊了,睡吧。”
夏实转身抱住他说:“吓坏你了……结案之前你不能离开家,好好休息吧。”
秦越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怎么能这么快忘掉亲眼所见的尸体,他全身发冷的说:“你换个工作好不好,这太危险了……”
可是夏实似乎真的劳累至极而沉沉睡去,呼吸浅淡,再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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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去世之前,岳茗并不曾有过太多沉重的忧虑。
他当然也曾参与到一些买卖当中,但毕竟有依靠也有保证,可以经常做个任性的大少爷。
如今不同了,这个庞大而人丁零星的家族的存活,真实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危险与荣耀,已成为人生天枰的两端。
“少爷,您的射击练习半个小时以后开始,现在要用茶点吗?”东野是个难得的人才,一丝不苟而对家族衷心耿耿,在他身上,时常可以发现传统日本男人视之如生命的“忠”与“信。”
岳茗无事时都会以爸爸教自己的茶道消磨时光,他摇摇头,给东野斟了杯茶:“喝。”
东野听命饮下,叹道:“少爷的艺术又精进了。”
岳茗放下茶具,按着自己腰部的绷带陷入沉默。
“下周去中国的安排,是否有些草率?”东野忽然提起:“夫人离世不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安顿。”
岳茗说:“我有分寸,陆羽是个难得的金主。”
东野皱眉道:“还是要万事小心,谁知他是否打算越过我们,直接拿货。”
岳茗美丽的眼睛露出讥讽:“离开了北京,他算什么?敢于背叛我的人必然会受到血的教育。”
这位性格乖僻的少爷有很多地方不像父母,但是残忍和冷漠,却和辉夜小姐如出一辙。
东野垂头应声:“是,我会尽快安排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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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连死两人,案情扑朔迷离,百姓议论纷纷。
局里很快就让夏实设立了专案组,命他尽快侦破此案。
能够暂且保证秦越的安全,夏实心宽不少,尽管加班加的没日没夜,却也不见前两天满街找证人的慌乱。
事实证明赵成的尸体胃部残存迷药,他大约提前清醒袭击了六姐,戳了她一刀并狠咬了她的脖子留下齿痕,以致六姐摔倒在秦越的东西上留下了大量血迹。
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加之身上有伤,处理掉赵全之后六姐便早早收拾现场,拿走沾有自己血迹的超市袋子离开案发地。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排此事的人发现六姐惹了麻烦,便又要了她的命,并将她的尸体埋在了垃圾堆里。
而当时秦越还晕倒在赵成家中,逐渐干涸的血迹表示他并无移动痕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加之他身体素质极差,没有可能以如此利落的手法伤人。
所以找到杀害六姐的人,才有机会查出幕后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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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的会议室烟雾缭绕。
夏实拿着最新的笔录道:“这次赵成显然是做了替罪羊,但为什么找他做替罪羊也是有理由的,赵成的弟弟证实他半年前曾经向满运楼的经理借过二十万元钱,至今未还,还跑到广州躲了三个月,这次因为过年才回来,而满运楼正注册在陆羽名下。”
小雯边写边问:“陆羽那么有钱,怎么会为了二十万块钱就要他的命?”
夏实说:“陆羽这个人非常狭隘狠毒,但凡欺骗他的人都会被不遗余力的报复,这是陆羽最大的缺点。”
想到不久前警方所中的陆羽的圈套,以及因此而牺牲的同事,会议室里不禁一阵沉默。
夏实揉了揉眉头,刚要说话,门就被人敲响。
“老大,法政的小赵在六姐的棉衣夹层中找到张三万元的支票和去往广州的火车票,并在支票上发现了陌生人的指痕。”在外面值班的年轻人进来报告。
夏实沉默半晌,轻声道:“明天上午把陆羽叫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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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警察在秦越的心里面,一直是强大又威武的职业。
从前和他在黑暗的角落里面共同苟延残喘的人们但凡瞅见警察,也必然是怕的好像发现天塌下来一样。
更何况夏实出门但凡看到不平之事定会上前制止,他面对什么都不曾退缩,甚至敢于和陆羽那样的黑社会大哥叫板。
这难免让秦越觉得又骄傲又自豪。
可此次意外出现之后,他忽然间就不那么想了。
他发现原来人的生命是那么不堪一击,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就连他都没见过的危险分子。
要是夏实哪天不小心、出了什么事……都一定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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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本来已经安睡的秦越听到客厅的动静,立刻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好便跑出来问道。
夏实边脱皮靴边回答:“没来得及,一直在忙,我一会儿叫个外卖吧。”
秦越说:“我就知道,给你做好了羊肉煲,热热就成,你先泡澡,我再给你炒个青菜。”
“都几点了,你去睡。”夏实笑着亲亲他的脸。
“我乐意。”秦越故意捂鼻子:“一身烟味,赶紧洗去。”
难怪班上的男同事们都急着要结婚,被个人这么时时刻刻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如此之好。
虽然没有办法也拿那张一纸婚书,但现在的夏实很幸福,只要看到秦越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小样子,就觉得比得到了什么都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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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又不擦干……好吃吗?”秦越拿着浴巾站在餐厅里面,瞅着夏实吃晚饭。
夏实伸手抢过浴巾:“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秦越只好在旁边坐下来:“不是怕你生病吗,这个礼拜你瘦多了。”
夏实弯弯嘴角,给他夹了块肉。
“我不饿。”秦越侧过头拒绝,又小心翼翼的问:“案子有进展吗?”
“恩。”警官大人回答,尽管他不应该总说这些理应保密的事。
秦越依旧非常揪心:“那到底是谁要陷害我啊,为什么……”
夏实微怔:是啊,如果案件真和陆羽有关,那么陆羽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秦越不可?近来总是忙于研究谁杀了六姐,却少思索意外人命案的初衷。
难道是因为曾经秦越为李尚杰的案子做过证人?
不可能,那回陆羽手下管酒吧的那老板确实协同李尚杰弃尸,但总体而言和陆羽并无直接关系。
况且就算陆羽恨上了秦越这个小人物,大有机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何苦大费周章害他入狱?
整个事件都很诡异,但最别扭的是……要审秦越的人是自己。
还是这其实才是陆羽报复的目的?
秦越见夏实走神了很久,赶快在他眼前摆摆手道:“对不起,下班了就好好歇着吧,我不该又提这个的,我知道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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