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呢?
这太恐怖,秦越不敢想象,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再失去夏实,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不知道走神了多久,对着走廊的门忽然被拉开。
接着,是那又精致又冰冷的男声,讲了些秦越听不懂的日语,便令于一旁照顾的两个人都离开了。
“还有哪里难受?”岳茗胳膊还缠着绷带,因此穿了居家的和服,坐在秦越的床铺旁边。
想到小超和妈妈的惨死,秦越对这个人简直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他全身都发着抖,拉紧被子咳嗽道:“出去。”
岳茗面色也很憔悴,他头一次自己还生着病就去关心别人,被骂自然翻脸,毫不留情的便扳过秦越的肩膀冷声道:“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要逼我让你难堪。”
秦越忍不住胃里的阵阵恶心,竟然干呕了起来。
岳茗生气了,立刻便给了他一巴掌,扇的他左脸都红了起来。
秦越条件反射的抬起细瘦的胳膊想要阻挡下一次殴打,可岳茗却没动手,而是慢慢的摸了摸他的短发:“听话就没事。”
虚弱的缩在那里狼狈干咳,秦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卧房的门又被拉开,有位女人把装着食物的托盘放在地上,静静告退。
岳茗说:“吃饭。”
秦越终于缓和好呼吸,忧心忡忡的追问:“夏实怎么样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岳茗垂着眼眸:“你把饭吃了我就告诉你。”
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吗?
他是。
所以秦越强压住杀了这个男人的恨意,皱着眉微微张开嘴,任岳茗用勺子盛着粥喂过来。
清淡可口的味道,很适合他此刻的身体。
小巧的瓷碗渐渐空了之后,岳茗果然道:“他被人从车里救走了。”
秦越微微松了口气,疲倦又涌上心头,闭目不再言语。
本以为岳茗会离开去忙碌,但这位圣意总是难测的太子爷却放下碗,拥着秦越躺在他身边,平静的说:“这是我的家,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不能想其他人。”
可笑,做过那些残忍的事之后,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
秦越在心里冰冰冷冷的想着,并没有争吵。
争吵除了讨打根本就没用,现在只要夏实平安就最好了,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离开辉夜的魔掌。
没听到反抗的岳茗感觉满意,他吻着秦越的脖颈,慢慢放平自己受伤的胳膊,保证道:“你病好了,想玩什么自然有人陪着你,这里比北京舒服一千倍。”
“很困。”秦越心中怒火丛生,很努力的才发出平静的声音。
岳茗没察觉,还轻声道:“我也困,一起睡吧。”
说完就平静了呼吸,真的很快睡着了。
秦越一动不动的张大眼睛,默默祈祷,希望夏实能够好好的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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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越原本的印象里,黑社会都是又肮脏又苟且的,他们只能在最混乱不堪的地方横行霸道,绝对不可能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辉夜家的大宅,却打破了他曾经的想法。
这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屋不仅平静,还很美好。
院落里有着细心打理的温泉、池塘和亭台,除了在这儿工作的佣人和东野的几个部下,没有半个闲杂人等可以出入,只是因为太安静而有点阴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岳茗好像非常忙,只在晚饭和睡觉时才会出现,其余时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秦越不关心,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坐在卧房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繁密的樱花发呆。
反正佣人的日语他半个字都听不懂,该进食该服药,都会送来手边。
这样的静养倒让他的病情渐渐稳定了。
这天下午秦越想到杳无音讯的夏实又不禁纠结不堪,和门口的佣人比划了半天,才被搬来一台苹果笔记本。
激动的拿过来看了看,却发现根本就不能上网。
他失落的盘腿坐在桌前,拿着鼠标按了按,低头郁闷。
“你在做什么?”忽然的问候吓了秦越一跳。
他抬头看到身着黑色西服衬衫的岳茗进来,赶快松手结巴道:“连、连网络都没有。。。。。。”
岳茗冷漠反问:“网络?让你通风报信吗?”
“我只是想玩玩游戏。。。。。。我又不是老头子,这里好闷。。。。。。”秦越讪讪的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打发掉这可怕的魔鬼。
岳茗又问:“你的病好了?”
秦越没有心情回答,干脆又摆出那种垂头丧气的模样。
岳茗瞅了两秒,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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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电视,Wii,PS3,XBOX,一大堆正版游戏。
晚饭后,秦越目瞪口呆的对着这些被高大保镖搬进来的东西,完全摸不到头脑。
岳茗却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拿起个游戏看了看,然后问:“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
秦越发愣:“啊。。。。。。?”
岳茗说:“没有玩具就不高兴,你真傻。”
原来他真相信秦越是想打游戏了。
这句话讲完,便拿起个看着顺眼的盒子拆开,把游戏盘插进组装好的机器,把手柄递给秦越。
秦越迟疑的接过来,找借口拒绝:“日文的,我看不懂。”
岳茗翻了翻说明,然后设置起来,教他道:“这样,然后按这个确定,就是汉语。”
秦越只能在旁边看着:“哦。。。。。。”
在东京这几天,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难得此时气氛好转了些,岳茗很自然的就吻过他的唇。
好不容易保持冷静的秦越激动起来,推开他大声道:“别碰我!”
岳茗平静的表情渐渐僵硬。
秦越把身边的东西都推开,退到墙角警惕的抱着自己的身体。
“我真要强迫你,你以为自己可以反抗吗?”岳茗冷声反问。
秦越痛苦的闭上眼睛,曾经含着眼泪搂住夏实所发的誓言还历历在目,他皱眉道:“你觉得我比别人贱,所以就不会在乎是吗?”
岳茗说:“夏实能给你的,我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秦越忍不住轻哼了声,算是蔑视。
这次岳茗几近于傲慢的自尊心没有再选择忍耐,他起身便粗暴的拽过秦越,撕拉一声扯坏他身上的和服,像摆弄个不听话的玩具,硬掰开他的两条长腿,松开腰带露出已经勃然的欲望。
“滚!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秦越在混乱中乱抓打着岳茗,愤怒喊道:“你害死我全家,我恨不得杀了你!王八蛋!我是不可能跟你好的!”
岳茗被秦越抓破了脸,因生气而狠毒的连抽了他好几个巴掌,痛到这小男生根本就动不了了,才漠然说:“我没让你跟我好,我只让你听我的话。”
秦越身上无数处都火辣辣的疼,就连嘴里都是血腥味,他恨自己没有本事被人囚禁,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逃离地狱,唯有沉默。
这一番折腾又让岳茗的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他起身道:“你家人死了是活该,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越拼命握紧了拳头,闭眸不答。
岳茗压不住心里面的无名火,他大力踢飞了游戏机,把刚买的这些玩具砸了个粉身碎骨,才猛地拉门离去。
耳畔的巨响渐渐变成死寂,秦越咳嗽了几声,虚弱的擦过嘴角的血迹,喃喃的叫道:“夏实。。。。。。夏实。。。。。。”
他憎恨、他恐惧,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能成为黑暗中明亮的烛火,支撑起他全部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的小肉渣正式被读者举报了TUT,我要把它改掉,想留肉渣当纪念的亲给我扔个邮箱。
这是下部的第一章,上半部的名字叫《神说,要有暗》,下半部的名字叫《神说,要有光》
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在这两句话里吧~继续感谢前来看文的亲爱的你们:)
Chapter 2
次日的家族会议上,岳茗完全成了亮点。
那完美俊俏的脸庞明晃晃的挂着几道抓痕,联想起太子爷最近的所作所为,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弄的。
尽管如此,也没人敢问,只是大家都忍不住频频偷看他,而后交换好奇的目光。
东野收在眼底,忽然便严肃的说:“少爷,时间不早了。”
岳茗收起面前的账本,照例言语简洁:“大家回去休息。”
各个堂口的负责人纷纷行礼,而后便鱼贯而出。
待到会客室安静下来,东野才道:“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岳茗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脸,眼里又浮现出阴暗的怒火。
“随便用些什么药,饿他几天,不怕他不顺从。”东野平静的建议。
岳茗说:“无聊。”
东野问:“莫非少爷不只想要他的人,还想要他的心?劝你玩玩也就算了,有的事得不偿失。”
“用不着你管,再废话就送你回乡养老。”岳茗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东野瞅向这不懂事的孩子,面无表情道:“不想每天都争吵就不要总打他,陪他出门散散心,找几个体贴的佣人。”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份报纸说:“先把以前的事情断掉吧,哭几日闹一闹也就好了。”
岳茗诧异接过,看了目光一沉,不声不响的就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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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日复一日的温暖了起来。
秦越很早就醒了,独自发呆到下午也无人理睬,打开门就被凶狠的保镖摔回来,最后实在闷的难受,便光着脚丫跳到了卧房外的院子里。
这里大概是主人休息的地方,亭边的几颗樱花树美的令人窒息,雅致的池塘里虽没有鱼,水却清澈无比。
他踩在凉凉的草丛里抬头对着蓝天叹了口气,而后便撩起和服的下摆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洗了洗脚上的灰尘,闭着眼眸聆听着樱花间的窸窸鸟鸣。
如果不是眼前的状况,这景色当然值得赞美。
“这花是我妈出生那年种的。”岳茗的声音忽然传来,粉碎了秦越刹那的安逸。
秦越睁开眼睛愣了下:“这是你妈的房间?”
岳茗也进到院子里来,语调自然的回答道:“是爸妈的婚房。”
秦越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只是淡淡的讽刺说:“用来关押我,看来待遇很好呢。”
岳茗凝视着秦越在花影斑驳中格外瘦弱的肩膀,轻声道:“你不是问夏实怎么样了吗?”
秦越立刻把脚从池塘里抬出来,转身站在石头上期待而不安。
岳茗把那份北京晨报递给他道:“昨天的。”
秦越哆哆嗦嗦的打开看,看了半晌,手却不抖了,整个人都静止了。
报纸社会新闻版的头条就是他的死讯,什么与恶势力作斗争、警长卧底惨遭车祸,被黑社会分尸云云。
夏实端正而英气的正面照,被处理成了黑白,放在版面中央。
“别怕,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再让你担心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离开我。”
“就这个不行,我必须对你好,带你吃遍这个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玩遍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让你把以前的不开心都补回来。”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白头偕老又艰难又乏味,可是每天和你在一起,就越来越觉的那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记忆中的甜言蜜语,竟在此时变成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狠狠的戳进心脏,变成生命里的最痛。
岳茗并不觉得有什么,竟还认真道:“不是我做的,你就忘了他吧。”
说着便要搂过秦越。
秦越两眼恍然失神,在岳茗触到自己的那刻直挺挺的朝后摔下去,整个人都落入水中,激起了阵阵透明的水花。
“小越!”岳茗赶快跳下去把他捞起来,扶到石边,擦了下自己水淋淋的俊脸,朝外喊道:“拿干净衣服过来!”
本以为秦越看到这新闻会大哭大闹,本决定就算他全都责怪自己上来打自己几下也都忍了。
可是这些全都没发生。
秦越悲惨的躺在池塘边那些花瓣的尸体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握着被水浸透的报纸,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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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人似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七天。
不管岳茗在旁边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打他或是吻他,秦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很快就憔悴的不成人形。
医生来看过连连摇头,只能给他输营养针维持生命。
岳茗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这个傍晚又束手无策的端着粥在旁边说:“吃点东西吧,每个人都会死的。”
秦越简直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悄然无声。
岳茗很少讲这么多话,却也没别的办法:“我知道他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越依旧毫无生命感的躺在被子上。
岳茗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粥也无助的顺着嘴角流下去,只好又用手帕擦干净,放下碗陪他发呆。
始终没露面的东野难得进到屋子里来,见到半死不活的秦越便道:“顺其自然,随他去吧。”
“闭嘴,还不是你让我给他看的!”岳茗的脾气没地方撒,拿起碗碟就砸东野。
东野见这少爷发火比见下雨还多,被扔了满身的饭菜也不动声色:“那是真的报纸,他迟早会知道。”
岳茗皱眉:“滚!”
他们用日语交谈,声音很大。
谁都没料到秦越忽然气若游丝的说:“好吵。”
岳茗立刻回神,握住他的手说:“小越,你饿不饿?”
秦越眨了眨大眼睛,和他对视上目光。
岳茗追问:“你累了吧,睡会儿觉,还是我带你出去散心?”
东野皱眉瞅着自家少爷太过陌生的举止,却换得岳茗突然的恶语相向:“你还看什么!”
“他禁不起折腾,小心点别弄死了。”东野带着厌恶留下句话,便走到门口对跪在那儿的女佣说:“打扫下房间,又把食物浪费掉了。”
秦越眼神奇怪的瞅着他们说话,等到岳茗重新看向自己,才道:“我想。。。。。。散心。”
岳茗问:“想去哪里?”
秦越轻咳:“函馆的夜景,是不是很美?”
岳茗没有奇怪他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说:“好,明天就去,你先吃的东西吧。”
秦越道:“我现在就想看。。。。。。”
岳茗摸摸他的脸:“恩。”
秦越顷刻便闭上眼睛,才及时掩饰住了自己的憎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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