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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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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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斗挑眉,嘴角噙着笑,音调拉长,颇像是在唱戏:“小的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其余三人第一次见邪斗,惊了一下,秦云见这蛇妖不仅吓自己一跳,还在这个紧要时刻阴阳怪气,说话没个正经,于是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
邪斗笑眯眯道:“乖乖,刚刚是不是都要被爷爷我吓尿裤子了?”
秦云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见邪斗出言不逊,当机就恼了,幸好有初碧和陆曦寻拦住。
林臻看着邪斗,皱眉道:“你来帮我?”
邪斗有上千年的修行,能破萧陵的阵法,也并不奇怪。
然而邪斗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种阵,我们管它叫神仙阵,天界的人布血阵,都基本是这个构造,恶心得很,这个阵一被破坏,施阵者就有感应,这阵最关键的就是里面那一环,也就是现在困着殿下的树根锁,这个主要指望殿下从内破坏了。”
秦云撇嘴,嘲讽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邪斗笑道:“谁说我帮不上忙,这外面不还有一层么?”
说着,他的手贴上了那层薄壁,一束红光在他的掌心炸开,如血一般在整个罩子般的屏障表面迅速蔓延,映得众人的脸都是红色。
就在血色封顶的那一刻,邪斗迅速地运气于另一只手,一掌击在了染成红色的屏障上,这一掌灌注的力量之大,连被束缚着的林臻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随后,屏障上的红色如干掉的血痂,一块块剥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又碎成粉末,随着一阵凭空生气的风,卷向了西南方向。
邪斗看着风吹的方向,道:“夜城在东京的西南方,看来过不了两个时辰,萧陵就知道有人把这结界给打破了。”
秦云咋舌:“你……你就这么破解了萧陵的阵?”
虽然目测眼前的这个蛇妖道行不浅,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就用这么一招半式就打破了萧陵布的结界。
那可是萧陵啊,林家庄的传奇,他从小虽反感却又难免心生佩服的萧陵!
邪斗道:“我虽然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破了,但可是下了至少五天的功夫。上次我对萧陵用了调虎离山计后,他便警惕起来,一回东京,就在府外布下了与这个差不多的结界,啧啧,不然的话,殿下出事那天,我就来把殿下带走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秦云,似笑非笑:“要不是我破了府外的结界,你小子还进不来呢。”
秦云一愣,说是陆曦寻进不来他还能理解,毕竟是个半鬼之身,但关他什么事?
邪斗见秦云的反应,心里明白了一二,敢情这小子被附了身还毫不知情呢。
现在没了碍事的屏障,陆曦寻和初碧早就到了林臻跟前。方才有屏障相隔,现在离得近些了,陆曦寻将林臻脸上的图纹看得更加清楚,反而没了最开始的狰狞之感,一股敬畏从心中油然而生。
她的手挨上那比两根臂膀加起来还粗的树根,发现想要扒动它是不可能的。她的手开始发青,指甲在眨眼间长得如针一般长,她用指尖划过树根,却发现根本无法像划普通树木一样,一划即断,她用尽了所有力气,都只能在树根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而很快,就连那浅浅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秦云拔出长刀,也向树根发起攻击,然而这更是无力,几刀下来,树根仍然完好如初,而刀身却已经开裂。
初碧急道:“这可怎么办?”
邪斗一点都不急,悠然道:“我都说过了,要靠殿下自己。”
林臻苦笑:“要是我能自己挣开,早就不在这里了。”
邪斗却道:“谁让你挣开?”
林臻愣道:“不是你说要靠我自己从内破坏吗?”
邪斗逼近林臻,一双细长的眼眸就深幽神秘,他凑到林臻耳畔,一字一句道:“你是渡离,身上流着魔王和天女的血,你何须挣脱?你要做的,是让这个像树根一样的固执的蠢物,敬畏你,臣服于你脚下。”
林臻不明白邪斗是什么意思,然而听着邪斗的这番话,他体内的血液好像沸腾起来一般,慢慢冷下来的身体又开始发烫,他的眼眸暗红,脸颊上的图纹浅了又深。
邪斗退了回来,微笑道:“如果你是发狂的野兽,那只能歇斯底里地怒吼。但是若你是觉醒的王,那就命令它,让它滚蛋。”
林臻想起了梦境里的夜雨,那个豪气万丈的男子,傲看天下,指挥万魔千妖百鬼,一个字一句话都足以让人心生尊敬与敬畏。
而他抬头,看到在邪斗眼中映出的他的样子,却是如此狼狈不堪,像是一头发疯后遍体鳞伤的怪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要是让夜雨见了自己这副模样,想必会是十分失望吧。
他与梓幽,皆卓然超群,却生了他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为此丧了性命。
林臻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开始回忆过去的种种,回想夜雨,回想梓幽,回想那个身负重伤却还要带着他跑了整整七十二年的凌西。
等林臻再睁开眼的时候,秦云等三人都觉得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不用细看,而是直觉告诉他们,林臻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再是先前的颓废与悲愤,而是一种狂傲之气。
他的眼睛红得像那日被烧红的天空,右颊的黑色纹路慢慢地褪去,只留下眼角的一条如柳枝一般的印记。
他的眼神凛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是被困于此,却反倒像是他凌然于万物之上一般,居高临下,他的语气不复温和与谦逊,整个人都非常倨傲。
“滚。”
这一个字,他这三天说过太多次,尤其是对萧陵,然而没有一次,是说得如此冷静,就像是对开口本身的必要,都觉得可有可无。
天地之间,唯我独尊,这话你忘记了,我也就费一次口舌,提醒你一遍。

秦云盯着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林臻,欲言又止。
一个时辰前的林臻着实把他吓到了,他见过林臻在生活里的各种样子,温柔的、稳重的、孩子气的、口是心非的、悲伤的、懊恼的,却独独没有见过林臻傲慢的样子。
那般孤高冷傲,睥睨天下,连带着眉眼,都让秦云觉得陌生起来。
他只听到林臻的一声“滚”,然后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漆黑的鸦羽如纷飞的蝶虫,密密麻麻地覆在了每条树根上。他被热气喷得来只好捂住眼,等睁开眼的时候,林臻已经站在了眼前,先前还粗壮结实的树根,如枯死的野草般细瘦萎靡,倒在地上,就像在朝林臻匍匐朝拜一般。
他还震惊得说不出话,就被邪斗催着走了,因为阵法全破,在府上动静不小,再不跑,就难免碰上萧府的人。邪斗带着一行人翻墙而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了一驾马车,让他们都坐了上来,自己拉着初碧在外面驾车。
这期间,林臻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面色冷静,眼底的血色沉淀,又恢复了黑色。马车行了没多久,他就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熟悉的鼻子眼睛,熟悉的神色,却怎么都拼凑不出一个他熟悉的大师兄。
林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睁开了眼睛,朝着他轻声道:“怎么了?”
秦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得太久了,有些局促道:“我……我就是觉得师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呃……”秦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忽然想到一个比喻,拍腿道:“以前的师兄就像软柿子一样,怎么捏怎么好,现在的师兄就像枝头的柿子一样,树下还有一只恶犬看着,越想捏,越不敢捏,越捏不到!”
“……”林臻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满以为自己在秦云眼里肯定是个靠谱的师兄,敢情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个柿子?
坐在一旁的陆曦寻本来也和秦云一样觉得林臻变了,但听了秦云的解释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秦云,你上辈子是吃多了柿子撑死的吧?”
秦云瞪道:“你懂什么,我的生花妙语只有师兄最懂得欣赏。”
“……”林臻忽然想起一年前秦云对他的相亲对象宋姑娘的赞美,说宋姑娘皮肤白皙,性格温顺,又会纺织针线活,真像一只趴在桑叶上的温顺的白蚕一样,赏心悦目。当场就让宋姑娘脸色变了,还以为秦云不待见她,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这么一想,林臻释然了,被比作柿子也没什么不好。
林臻起身,去撩开车帘,问邪斗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邪斗笑道:“殿下怎么这回儿才问,不怕小的把殿下拐去深渊地狱,然后把你的师弟知己煮来吃了吗?”
“不会的。”
邪斗眼前一亮:“殿下就这么信任小的?”
林臻道:“像你这种老妖怪,喜欢生吃,不喜欢煮着吃。”
邪斗一顿,意识到林臻是在开玩笑时,开怀地笑了起来:“有意思,你比你老爹会说笑……我们去西雪找小苍狐玩。”
“白穹?”林臻明白过来邪斗什么意思后,沉声道,“你要带我去颜镜那里?”
邪斗解释道:“现在能抗住萧陵的人,不多。龙都那个当皇帝有权但没灵力,离渊现在和萧陵在一起,剩下的只有颜镜了。颜镜前世是南斗的益算星君,和你爹有拜把子的交情,我清楚他的为人,不会加害于你。”
林臻这才知道颜镜原来和夜雨有交情,看来当初在空城,颜镜对自己出手相助,不单单是萧陵的原因。
林臻想起那张漂亮得无人能比的脸,那淡漠脱俗的目光,此时莫名的令人心安。
邪斗继续道:“你身上的封印已经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梓幽大人传给你的力量,神的这些东西,我们这些妖魔鬼怪哪里懂,还是让知道行情的人来帮你吧。”
秦云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径自对着初碧道:“初碧弟弟,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出去替你。”
初碧忙道:“没、没事……我本来就是萧府的下人……”
“哎哟,我想当个下人,还怕萧陵他j□j的看不起呢。”说着,秦云就想去拉初碧,却被邪斗阻止了。
邪斗道:“你进去陪殿下,初碧是人,不适合进去。”
秦云眼一瞪:“你怎么说话呢?我难道就不是人?”
林臻明白了邪斗的话中意,有些惊诧地看着秦云,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半的魔身,仔细一看,发现秦云身上的确有点不对劲。
他的身上,还附着另一个魂魄!

第三十四章 人鬼重逢

林臻把帘子放了下来,扳过秦云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端详着他,看得秦云心里也有点毛毛的,纳闷地问道:“师兄你干什么啊?”
“别动,你身上有东西。”
秦云一听,还以为是自己衣服或者头发上沾了什么灰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年新裁的,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于是又抖了抖脑袋,道:“师兄你瞧瞧还有没有?还有的话帮我弄下来哈。”
“好。”林臻点了点头,正合他意。
秦云低着头,等着林臻给他弄脏东西,没想到脸忽然被林臻用手指抬了起来,紧接着,只见林臻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摁他的眉心!
秦云哪里会料到会吃痛,当下被林臻戳得来哇哇乱吼,疼痛从皮肤渗透到魂魄,他只觉得浑身一阵撕裂的疼痛,然后身体一阵轻松,疼痛全无。
他咧着嘴抽着冷气:“师兄你在干什么啊……”
抬眸看向林臻,才发现林臻的视线早就不在他身上了,他心里奇怪,于是顺着林臻的目光看去,口头“咦”了一下,只见两边车座之间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起跪着了一个人,穿着春芽绿的布衣,看身板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秦云惊道:“这人是哪里来的?”
一旁的陆曦寻道:“这是你家师兄刚刚从你身上清出来的,你自个儿被附身了还不知道。”
秦云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曦寻戏谑道:“秦少莫不是欠了笔风流债,惹得来野鬼上身了吧。”
秦云一脸疑惑:“你别调侃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臻坐在正中,看着地上跪着着的人……不,准确来说是鬼,不同于陆曦寻的半鬼半人,眼前这个是完完全全的孤魂野鬼,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林臻沉声道:“你是谁?”
地上的鬼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不作答。
林臻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附在我师弟身上的?”
车板上传来“滴”的水声,轻微却清晰可闻,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跪着的那个鬼的泪水落在了车板上。
林臻奇怪:“你哭什么?”
说着,他伸手去撩那鬼披散在前的长发,那鬼似是认命一般,一动不动,任由林臻动手。
乌黑的长发被林臻撩开,一张苍白却清秀乖巧的面庞慢慢地呈现在三人眼前,泪痕未干,一双眼睛充满太多感情:喜悦,忧虑,期望,胆怯,担忧……
看到那鬼的脸,林臻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直到秦云大声地抽了口气,惊叫道:“师弟?!”
那鬼看着林臻的脸,整个肩膀都激动得抖动起来,他颤着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林师兄。”
林臻怔怔地看着他,呆住了。
那鬼泪如雨下,伸出苍白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林臻的手,哽咽道:“师兄,我是子熙。我是林子熙啊!”
林臻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林子熙的声音柔柔的,就像个小姑娘似的。
陆曦寻估计他们是要叙旧了,也不好在这里面多待,跟林臻打了声招呼后就弯着腰走出马车,与邪斗他们并排坐到外面驾车去了。
林臻回过神来,他伸出另一只摸了摸林子熙的脸。时光荏苒,四年就这么过去了,自己从少年成长为了男人,然而时间却在林子熙身上停滞,他还停留在死时的年龄与模样。
四年前,他因为林子熙而把萧陵逼走。四年后,他被萧陵逼走时,与林子熙重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他半天只道:“子熙,好久不见了。”
林子熙的鼻子吸了吸,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子熙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师兄了。”
秦云一惊一乍道:“子熙师弟你……你不是都入土为安了吗,怎么会变成孤魂野鬼呢?”
林子熙道:“四年前,我虽是自缢,心有不甘,入棺后久久不得安生,因此阴魂不散。每次林师兄和秦师兄来给我扫墓送花,我都偷偷躲在坟冢后偷听偷看。”
林臻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林子熙咬了咬下唇,摇头道:“子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兄,况且子熙修行不够,单凭我一人,是出不了墓碑附近的。我也只有一年一年地等,盼着师兄记着我,来看我。”
年复一年,他就盼着那一两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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