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扬凑过来看了看,问道:“这是哪里?”
任庭守立即拿出手机进行坐标定位,兴奋地道:“啊,是北极村耶!”
陈希扬扶额:“难不成还要继续往北?”
北极村位于大兴安岭山脉北麓的七星山脚下,是黑龙江省漠河县最北的村镇,也是中国大陆最北端的临江小镇。
从漠河县城去北极村的车次并不多,他们错过了下午的那一趟大巴,只能在漠河县城暂宿一晚,打算第二天上午再搭车去北极村。
刚办完住房手续,苏泽便接到了纪玖的电话,对方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们去了漠河?”
“啊?唔。”苏泽刚开始还纳闷纪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但仔细一想,自己早上在候机室的时候,因为一时无聊,跟骆柒发了几条短信,然后就把这次出行的事情告诉了对方。难不成是骆柒透露给纪玖的?
只听纪玖接着说:“你们居然闷不吭声地就跑那儿去了,你们去做什么?是不是打算下墓?”
苏泽听得翻了翻白眼,心想我们要去哪里是我们的自由,没必要跟你报备吧?
他原本只是想找到那几个符号代表的位置,至于找到之后怎么办,他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更没有想到要下墓什么的,纪玖这一问,倒把他给问住了。
纪玖见他沉默,笑道:“你们如果真要下墓,知道墓地在哪里么?知道该怎样确定位置么?骆柒是担心你们空手而归,才临时联系我的,他爸刚过世,繁琐的事情一大堆,他想帮忙也走不脱身,所以才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来帮帮你们。”
苏泽皱了皱眉,这么听起来,倒是骆柒一片好意了?但是纪玖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盗墓小贼,由他来给他们做向导,也不知靠不靠谱。
他尚未答话,便听纪玖自顾自地道:“虽然我最近比较忙,但是既然是骆柒拜托,我也不好意思推辞啦,我就当帮熟人好了。你们住在哪里,我今晚动身,明天就来跟你们汇合。”
好嘛,什么都被对方说完了,这个人情不承也得承了。苏泽无奈,只得报上了他们住宿的地址。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泽把纪玖要加入他们队伍的事情跟陈希扬和任庭守说了一下。
任庭守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那个叫纪玖的,是个土夫子吗?我居然遇到了活的土夫子?”
苏泽扶额:“任同学,我们走的是正经的考古道路,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叫做‘崇拜’。”
任庭守对他这话充耳未闻,继续用一脸崇拜的表情道:“我听说有些厉害的土夫子,寻找古墓一探一个准,有他在,也许能让我开开眼界呢!”
“你……”苏泽倍感无力,学术界的尊严究竟飘到哪里去了?
陈希扬一边拨弄着盘子里让人不太有胃口的食物,一边淡淡泼他冷水:“苏泽,我曾经听你爷爷说过,考古界的很多掘墓经验和技术,还是从盗墓界传承过来的,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苏泽哼笑了一下:“我倒要看看,纪玖能在北极村那地方找到什么古墓。”
任庭守怔了怔:“听你的意思,那里没有古墓?”
“也许你还不太了解北极村的历史。”苏泽身为教师诲人不倦的职业病又开始发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北极村那一带原本是荒无人烟的,一直到1860年,也就是清朝咸丰年间才开始有人居住,所以要在北极村挖到什么墓,也肯定是清朝后期的墓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古墓。”
任庭守听了有点发愁:“这么说来,那纪玖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陈希扬觑了苏泽一眼:“不要说得好像跟你没关系,如果北极村的历史只有这么一小段的话,你还能在那里找到什么?”
苏泽一听这话,立即垮下脸来:“说得也是,所以当我知道坐标精确到北极村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我们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吧?”
任庭守的房间就在苏泽和陈希扬的隔壁,他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怔了一下苏泽居然为他单独开了一个双标房,这也太大方了一点。
但他不是个会在这方面深究的人,简单放置好行李之后,便走进浴室去冲澡了。
聂臻坐在床沿上,看着苏泽贴心的安排,不由苦笑,对于鬼魂来说,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哪里还需要为他特别准备一张床呢。以前他呆在任庭守宿舍的时候,常常是任庭守睡床上,他就坐在床边的地上,静静看着任庭守入睡。
记得他刚自杀那段时间,任庭守每天晚上都会躲在被窝里流眼泪,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刚开始他看着心里难受,也陪着一起流泪,到后来,他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每每在任庭守辗转失眠的时候,便坐在床边,轻拍着哄他入睡。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做也是徒劳,但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感应,次数多了之后,任庭守的心绪竟也能渐渐平和下来,然后安静地睡过去,有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他在睡梦中轻轻弯起嘴角。
任庭守从浴室出来之后,便直接上床睡了。
聂臻像往常一样,静静坐在床边守着他,闻着任庭守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时间绮思泛滥,脑海中不断回闪着以前和任庭守在床上耳鬓厮磨的场景。
“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同类。”突然有尖锐的声音将聂臻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聂臻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地缚灵从地底下冒出头来。
其中那个女鬼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聂臻:“看起来似乎道行不高嘛。”
男鬼则有些艳羡:“不过他是背后灵,可以跟随目标四处走动,不像我们,几十年来一直被束缚在这个地方,不得往生。”
聂臻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将任庭守挡在背后:“你们出来做什么?”
女鬼吃吃笑道:“不要露出这么凶的表情嘛,这个人的魂魄香气四溢,勾得我们肚里的馋虫都开始不安分了。”
男鬼接口道:“你一个人霸占着他又不吸食他的灵魂,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不如我们三个分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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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异度坐标(十)
陈希扬洗完澡之后,难得地没有立即睡觉,而是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挂在YY上跟人聊语音。
今天晚上是他所在的网游公会集体攻城的日子,陈希扬这个副会长却在关键时刻缺席,以至于公会中很多兄弟姐妹通过QQ、短信、微信等方式进行各种骚扰谴责。
陈希扬原本就心痒难耐,此刻更是抵不住诱惑,只能巴巴地跑去公会的YY频道听他们的指挥调度看不到游戏画面,听听现场转播也好。
于是苏泽走出浴室之后,就看到陈希扬捧着手机一脸灵魂出窍的呆样。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带了笔记本来的么,酒店里也有提供无线上网,你要是实在憋不住,就上线去玩一会好了。”
陈希扬鄙夷地撇了撇嘴:“就这坑爹的网速,我还不被卡得上吊自杀啊。”
随即又对YY那头道:“没,我跟我朋友说话呢。……男的,哪儿是女的啊,我这么纯情一男人,能随便跟女人同居么?”
苏泽瞥了他一眼,心里咕哝着,都好几百岁的人了,还跟别人装纯情。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在陈希扬身上逡巡了片刻。陈希扬平常出门的时候都会束发,但是晚上洗完澡之后就会把头发散开,黑色的长发柔柔顺顺地披在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柔美了许多。
“柔美……”苏泽被自己脑子里窜出来的这个词语雷了一下。自从小时候被身穿巫服的陈希扬狠狠地惊艳了一把之后,他基本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陈希扬免疫了,同时也对其他任何美色都免疫了。
但如今,不知怎么的,这种惊艳的感觉居然又兜兜转转地逆袭而来,搞得他有点神经衰弱。
随即他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陈希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过他的老婆、孩子呢?该不会真的到现在还是个原装版童子**?
说到这个,他实在很难想象,陈希扬把女子压在身下究竟是怎样一副画面,他脑补了半天,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希扬一边语音一边将余光打了过来,抽空又对苏泽说了一句:“你光着膀子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漠河的温度也不高,你别抖着抖着就着凉了。”
随即又转回YY里去:“说我那朋友呢,二十出头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苏泽在听到“孩子”俩字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以前陈希扬也不是没说过,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听着觉得格外刺耳,肚子里腾地窜起一股邪火,就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正愣着神,忽见陈希扬摘掉耳麦站了起来,他心虚地后退了一步,心想不会这么邪门吧,自己腹诽些什么他都知道?
却见陈希扬神情凝重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喃喃自语道:“好重的阴气。”
“诶?”苏泽尚未回过神来,便见陈希扬穿着睡衣开门走了出去。
“等等……”苏泽刚追出两步,发现陈希扬站在隔壁任庭守的房门前,迟疑着拍了拍门板。
苏泽问道:“陈希扬,你干什么呢?”
陈希扬没有搭理他,继续拍打门板:“任庭守,听见我声音了吗?快开门!”
但是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苏泽也意识到不对了,推开陈希扬便要踹门,却被陈希扬一把拉住:“你脑子秀逗了么,这门是你能踹开的?更何况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还不被酒店的人给轰出去?”
苏泽急道:“那怎么办?”
“聂臻在里面,如果任庭守醒着,应该会有反应,怕只怕……”他说着,捏了个天目诀,在自己瞳前依次划过。
向天借目能让他在短期内隔墙透视,但比较伤元气,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陈希扬已经开始脸色发白了。
苏泽虽然不赞成陈希扬频繁使用天目术,但也知道此刻事态紧急,不敢随意打断他,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任庭守被地缚灵魇住了。这两个地缚灵加起来有上百年的道行,聂臻道行太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泽一听更急了,用力掰了掰门把手,还是掰不开,丢下一句“我去客服那儿要房卡”便跑了。
陈希扬估计等他说服了客服取来房卡,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思忖了片刻,对着门板施了个褪魇术,只见一团半透明的乳白色雾气透过门缝丝丝缕缕渗入室内,然后渐渐弥漫开来。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阶梯,四周全是看不到底的黑暗。
任庭守独自一人在阶梯上攀爬,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又要去往何地。渐渐地,他收住了脚步,蹙眉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境中。
以前他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境,老人们说这叫“梦魇”,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就会在熟睡的时候被魇住。
他有些心急,想要开口呼救,但又想到,以往他每次被魇住的时候,虽然能听见外界的声音,自己却无论如何叫不出声,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如今他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就算叫得出口,也未必有人能听见。
随即他又觉得奇怪,以前每次被魇住的时候,他总是非常害怕,但是这一次,他居然很镇定,仿佛有一种力量在身后支撑着他,让他有恃无恐。
这真是一种绝妙的体验,即便站在无尽的黑暗中,也感觉不到孤独和寒冷,反而被一种若有似无的温暖包围着,并且这种温暖越来越强烈,他甚至可以看见,一团乳白色雾气渐渐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同时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任庭守,醒过来。”
这个声音很熟悉,像是……陈希扬的声音?
他有些迷惘,因为陈希扬身上总是散发出疏离冷淡的气场,所以他和陈希扬走得不算近,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话,他的梦境中没有出现聂臻,而是出现了陈希扬的声音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今早对着陈希扬的睡相发了一小会花痴就魔怔了?
但陈希扬的声音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虽然知道此刻呼救也是徒劳,但他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救、救命”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居然……这么容易就挣脱出来了?他缓缓坐起身,望着一室的昏暗怔怔出神。
“吧嗒。”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手背上沾染了一滴鲜红的液体,看上去像是血。
“吧嗒、吧嗒。”血液不知从何处滴落下来,溅得他满手都是。
任庭守内心狂跳,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拧开了壁灯,这时他发现不仅是他的手上,就连他的睡衣上、床单上也都是血。
恐惧瞬间涌上他的喉头,他还来不及尖叫,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任庭守,听得见吗?快开门!”
真的是陈希扬的声音!这声音对他来说不啻为溺水时抓到的浮草,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惧,手脚慌乱地想要奔过去开门,脚下却被看不见的东西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栽了一个跟头。
随即一阵阴寒之气席卷而来,他感到原本包裹着自己的那股热量在迅速流失,手脚渐渐虚软无力,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又有几滴鲜血滴落下来,溅了他满脸。他下意识地抹了抹脸,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事物全都变成了暗红色。
“来了来了!”苏泽拿着房卡一路疾奔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酒店的保安。
陈希扬猜想苏泽一定是拿屋主的性命安危相挟,才迫得客服不得不交出房卡,同时又派了保安跟着过来,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监视苏泽,以防他欺诈盗窃。
苏泽拿房卡在门口刷了刷,房门“兹兹”响了两声,门把手明明可以转动,却怎么也推不进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顶着。
这回连保安也开始不安了,他取过房卡亲自刷几次,可还是和苏泽一样,推不进去。
保安长得人高马大,也是个性子急躁的人,见这门邪乎,二话不说便抬脚踹门。
陈希扬知道必是那地缚灵用念力封住了门板,趁着保安踹门之际,不动声色地施了个驱邪咒,附着在保安的脚踝上,他这一脚踹下去,门板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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