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很舒心,十分开心,非常的畅心。
李越拔出刀,叫人进来把尸体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对外宣称一号不忠处死,然后回自己寝宫。
他必需把这柄杀人凶器留着,这是一个非常良好顺利的开端。
他坚信他会这么顺利的弄死林琊,弄死戚伏刀,弄死所有跟着对他干的人。
孙千寻到玉清池对李越禀告结果已经出来。
李越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想了想道,“你让得胜的家伙前去御书房候着,将暗卫首领也传召过来,朕一会就过去。”
孙千应喏一声,退下了。
李越沐浴完毕,换了身便服,一袭白袍暗绣龙纹,头发也是随意用银簪束着,大抵是心情愉快,眸中波光流转,称得上一个顾盼生辉。他这样子,实在让先前因为他的笑声而心惊胆颤的宫女们也有几分脸红心跳之感。
李越去了御书房,其实是珊珊来迟,暗卫首领与胜出之人都在那等着了。
他们见了李越皆下跪叩首。
李越坐到御案后道,“起来吧。”
暗卫首领李越自然是认识,他看向另一个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朕传你前来,想必你也知道了是因何事。”李越对着暗卫首领缓缓道,“日后这首领一职便由他来担任,至于你……”
要么当回普通暗卫,要么就是一个死。皇家的暗卫在离开主人后是绝对不会有活路的,因为知道的太多,更别说是属于皇帝的暗卫。
然而出乎于暗卫首领的意料之外,却听得李越道,“你身体不好,好好养着。他刚接手首领一职,怕是多有不明之处,还需你从旁指点。”
暗卫首领愣然,他身体不好是因练的阴毒武功所致,但此事鲜少有人知道。
“这样吧,朕身边缺少一个教朕武功之人,就你好了。”李越曾经想过,如果他的武功能和林琊姘头一样高,想必他也不会死得这么干脆。
“这……卑职,卑职……”首领诚惶诚恐,不知如何作答。他已过不惑之年,很多事都已经看透,这暗卫一职说好听点吃的是皇粮办的是皇差,说难听点,不过是皇族的一条狗。
“这什么?就这么定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李越道。
首领答道,“谢千秋。”
李越看向另一人,“你呢?”
“华戈。”
李越挺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重生前将这些精英中的精英用在不正当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去跟踪林琊,有事的时候是去捉林琊,这必定让这群精英们觉得他这个皇帝是昏庸好色的,他想他重生前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李越站起来走下台阶,伸手拍拍两人肩膀,语重心长道,“别学一号啊,背叛朕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千秋和华戈莫明其妙的对视一眼,下跪道,“卑职等为陛下赴汤蹈火,绝无敢半点反叛之意。”
李越听了不但没高兴,脸上表情反而更加莫测高深。他道,“这么齐整,背了不少时间吧?”随后他一挥衣袖,扬长而去,“晚了,歇息去。”
这几日皇帝一改常态突然勤政得不得了,这让朝中百官也不免打起了精神,生怕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有潜伏在暗处的十几影卫知道,皇帝这是有一天一觉睡醒,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一号,影卫们每天自省十遍,就怕皇帝一个不顺心盯上自己。
春分过后,那些花苞儿开了,鹅黄嫩绿的点在枝头也越加茂盛,御花园里更是百花争艳。
李越从御书房摆驾前去栖凤宫,恰巧就看见那么一群穿戴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坐在花丛中的亭子里唠嗑。
见了圣驾,一个个卯足了劲上前娇呼万岁。
李越没有不耐烦,笑着和她们说了好些话。重生前这些女人争风吃醋,林琊被自己囚在后宫的时候,这些女人暗地里没少给他下绊子,此刻李越觉得她们的举动真是可爱极了。
一个不落的安抚好爱妃们,李越才前去太后的寝宫。
殿门外免了侍婢们的呼迎,自己进去,没几步便听见一个少年清亮的笑声。
“母后。”李越面上带笑,朝旁边扫视一眼,果然那个娃娃脸李钺也在。
李钺是李越同为一母所出的弟弟,平时皇太后捧手心般的宠他,自己也对这个小王爷十分纵容,饶是如此,李钺没有被惯成一个骄纵拔扈的皇族子弟,倒是有几分纯真心性。
李越记得他那会倒是来救驾了,可惜没什么心机谋略,被林琊那几个姘头几下子就给绑了。李钺还替自己求情来着,他对林琊说,“我皇兄不是坏人,他只是喜欢你。”
李越那时听着心中感慨万千,此时回味,一身鸡皮疙瘩。
李越和李钺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后膝下,太后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当,看起来优雅高贵,又不像个不会老的老妖婆。
三人就和平常普通百姓家一样话话家常,没什么芥蒂。
林琊的母亲那时候就是太后宫中的一名小宫女。
李越知道在林琊的故事里,怕是小宫女和先帝两情相悦,珠胎暗结,可惜被恶毒皇后瞒着先帝逐出宫去。
但是在他这里,哼,那必然是小宫女不要脸的勾引先帝,皇后心善只是赶她出宫,留她一条贱命实是大错特错。
他不禁悲从中来,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母后,你害得皇儿好苦啊!当初怎么就不把她咔嚓个干净呢?”
太后和李钺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李越回神,咳了声后起身道,“母后,那朕就先处理政事去了。”
太后道,“国事要紧,皇帝不必日日前来请安,哀家有钺儿陪着。”
李越道,“朕正想与母后说这事,钺儿不能成天无所事事,该让他去朕身边学点东西,日后万一朕有个好歹,我李氏江山也不至落入外人手中。”
太后和李钺更加惊悚了。
太后怒道,“怎么?有人想谋朝篡位?”
李越道,“不是。”
太后道,“莫非边关战乱,我朝不敌?”
李越嘴角抽了抽,“母后莫要想太多,朕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太后握住李越的手慈爱道,“皇帝以后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哀家看着你们兄弟二人相亲相爱,心里着实欢喜得很。不过钺儿啊,你皇兄说得是,你也该替你皇兄分忧解愁了。”
李钺应了声,便同皇帝一同告辞。
他一路上看着李越,欲言又止。
李越道,“有话就说。”
李钺小声道,“皇兄,是否要臣弟替您宣太医?”
李越愣了下,随后怒道,“朕没病!”
、第二章
娃娃脸李钺被皇帝陛下天天耳提面命的揪着学帝策,学国政,太傅更不敢怠慢。李钺抱怨万千次也没有用,他百分百敢肯定一定是自己那天的话得罪了皇兄,所以故意整治自己。
三月份越来越近,眼瞅着帝都时常阴雨连天。
皇帝却没有被这天气感染,这日携带一纵妃子大臣,兜游皇城别苑踏青去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几个黑影捧着用布包裹着的马蜂窝,安放在了队伍必经路上的大树当中。
李越牵着云贵妃软软的小手走在前头,身后分别跟着几个太监宫女。
李越带着她在湖边的花丛中伫足,手一指道,“爱妃你看那花真美。”
云贵妃道,“必是知道今日天子游园,所以开得特别美,想得圣上欢心。”
李越笑道,“爱妃也是如此?”
云贵妃回味过来,脸上娇不胜羞。
李越道,“朕为爱妃去折花。”
李越松开云贵妃的手,走入花丛。丛边树上不巧掉下一个马蜂窝,不偏不倚砸到皇帝头上,群蜂乍起,众人大乱。
有人高呼护驾。
华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捞走皇帝就跑。
在远离众人之后方才放下。
李越细细感觉了下,没疼的地方,扫视了几个暗卫一眼,笑道,“刚才那马蜂窝是谁扔的?”
几人噤声不语,华戈道,“卑职放树上,它自己滚下来的……”
李越看着他哼了声,“回宫。”
皇帝带人去踏青,结果被马蜂叮了满头包这消息不胫而走。
皇帝寝宫请安之人络绎不绝,奈何皇帝谁也不见,想也是,满头包,太损天威了。
李钺匆匆到皇帝寝宫,但见李越好端端的坐着吃水果,几个暗卫两边林立。
李钺有不妙之感,刚想跑路,就被暗卫捉住了,接着朝他脸上拿着绷带一阵包裹,最后将他按在龙床之上。
李越隔着纱布拍拍他的小脸道,“乖,别闹,朕要微服出访些时日,这事母后知道,她会配合你的。你只需冒充朕在这寝宫呆着,再在必要之时替朕发放下这几道圣旨即可。”
李越将早先写好的圣旨放到娃娃脸身边,又叫了谢千秋进来,嘱咐他务必看好李钺,勿让别人发现皇帝离宫的事实。
此行李越只带了华戈一人,其余暗卫全都留在皇宫。
毕竟这被马蜂叮一事,总有伤好之时,自己若余期不归,李钺还需拖延下去,难免不让大臣起疑。
而隶属皇帝的暗卫就是一道厚实的挡箭牌。
两人便服轻马,一路南下直奔安阳而去。
重生前的李越,很少离开皇宫,更别说是皇城之外的地方了。
所以他提前出来,也是为了看看自己龙椅之下的万里江山。
客栈打尖,茶寮小坐,对李越来说均是稀奇事,是以一直兴致很好。
且说一日到了一繁华大城,二人寻了家酒楼小食。约莫是为了生意,这酒楼还有个说书的。
那说书人手里拿着块翠竹长板,一说一敲,将故事说得那是跌宕起伏,十分好听。
李越原先不在意,但当听到一个字眼后,他就将双耳竖起了。
只听那说书人道,“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瑕公子林琊的大名,他十岁出道,十四岁名扬五湖四海,为的不是他行侠仗义的侠名,而是他如九天谪天下凡的美貌,令当世多少绝色女子愧叹不如!”
李越此时喝着一杯酒,对说书人所说的不以为然,余光瞧见酒楼门口进来二人,当下一口酒喷了对面的华戈满脸。
华戈淡定的抹了把自己的脸,顺着李越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门口处来了两个穿白衣的人,样子都还不错,一人看着有点眼熟,他想了会,那不正巧是说书人口中所形容的无瑕公子林琊的面貌吗?
那确实是林琊没错。
李越手中捏着酒杯,指关节咯咯作响。
若说他恨不得将林琊剔肉刮骨,将戚伏刀满门抄斩,甚至挖出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鞭尸,那么还有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就是燕逑锋。
燕逑锋又是哪个,嘿,江湖人称武林盟主。
没错,就是武林盟主,江湖人的王者。
他把皇宫内院当菜市场来去自如不说,还三番几次狠揍自己,更几次三番救林琊于水火当中,让这小美人那是恨不得以身相许。
李越很艰难的控制住自己,将视线从他二人身上移开,狠狠的盯着他对面的华戈。
眼神如刀,令华戈坐立难安。
李越道,“你觉得他好看吗?”
华戈道,“还…还行吧……?”
李越木着脸点了点头,重生前,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一日离开皇宫外出,结果就碰到了林琊,必然是惊为天人,从此豪夺强抢,虐了还虐,踏上了令万人唾骂的反派炮灰攻之路。
而现在,他只觉得林琊面!目!可!憎!!!
李越连着喝下数杯酒,砰一声放下酒杯道,“走吧,连夜赶路,不在此城停留了。”
虽然心中怒火雄雄,但李越还是有理智的。
燕逑锋武功高强,华戈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看这客栈江湖中人不少,冒然与他对上,必然被群起而攻之,自己到时候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结账离开这家酒楼,燕逑锋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琊道,“燕大哥怎么了?”
燕逑锋道,“那二人你认识吗?”
林琊道,“没印象。”
燕逑锋道,“哦,没事,可能是我多虑了。”
李越骑的这匹马名为踏雪,通体乌黑,只有四蹄为白,威风凛凛煞是好看。有识货的人一定可以认出来,这是匹罕见的汗血宝马。
李越在马上深吸气,再呼气,再吸气,呼气……
华戈对他的动作不是不知道,所以在李越身后默默的看着他,觉得皇帝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李越调整好心态,哼笑了声。看来有些事还是必然会发生的,比如和林琊相遇,那么安阳的洪灾也将不远。
他重生了,即使一切按部就班,他也不会再走原来的命运轨迹。
李越带着华戈在周围村镇绕了一大圈,再行回前往安阳的大道,料想是不会再碰上林琊了。但当他看见林琊从他对面走过来时,李越想也没想,立刻像见了瘟神一样调头就走。
说实话,李越的长相,绝对不是让人过目即忘的类型,所以当燕逑锋看见他时,还是颇有印象的。当燕逑锋看见他调头就走简直落荒而逃时,那好奇之心就完全被勾了出来。
李越看着站在他面前挡他道的燕逑锋和林琊时,那张脸完美的保持着面瘫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燕逑锋道,“兄台,我们认识?”
李越后退一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林琊,“为什么要认识你们?”
燕逑锋道,“那你看见我们跑什么?”
李越道,“路是让人走的,我喜欢怎么走就怎么走,什么时候调头就什么时候调头,就算我横着走,也不关大侠您屁事啊。”
华戈觉得被雷霹了,惊悚之感与当初的皇太后和小王爷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着一身贵气难掩,唇形姣好的皇帝口中吐露出脏字,尽量解淡自己的存在感,摆出一副我和他没关系的样子。
燕逑锋看着李越,李越生生按下恨意看似毫无压力的和他平视。
林琊此时开口道,“公子,燕大哥他没有恶意,你看这人海茫茫,我们相遇不免是一个缘字,不如坐下喝一杯?”
看向比自己矮的林琊,李越道,“呵呵。”
燕逑锋:“……”
林琊:“……”
华戈道,“主子,该走了。”
李越侧头看他一眼,“走。”
华戈面无表情的朝着燕逑锋和林琊颔首示意,转身随着李越走了。华戈这动作其实很简单,却阻了燕逑锋再次阻拦的意图。
走出一段路,李越看向华戈笑道,“你不错。”能明白主子的心情,懂得给主子解围。
华戈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李越马上收了表情,“离安阳还有多远?”
华戈道,“还有五六天脚程。”
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它来无影去无踪,你永远别想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幸运的降临到你身边。
燕逑锋居高临下,微笑的看着李越。
李越僵直着身体,手扶着楼梯扶手没动。
华戈牵马随店小二去了马厩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