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一旁的秋牧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没事。”裴宁勉强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安抚秋牧,心中被驱散的黑雾弥散开来,再也无法抑制。
如果,那根本不是一个梦,而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呢?裴宁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这种极度危险的想法。
可是,如果那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模一样的车只是一个巧合吧,每年去年会时所坐的车都差不多,应该只是他神经过敏了。
“老师如果真不舒服的话等会儿早点走就是了,剩下的我会帮老师应付好的。”秋牧异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只不过秋牧这一回的善解人意却是触到了裴宁的逆鳞上。
早归……裴宁一想起梦中他就是因为早归才会看到那可怕的一幕,他对此就非常抵触。如果他按时回家的话,根本就不会有那一幕发生。
说到底,裴宁还是怕了。从来不曾怀疑过的事情一旦起疑就再难压制,就因为裴宁过去从来不曾怀疑过陆以航会出轨,这场过于真实的噩梦让他第一次认识到这种可能性,让他异常不安。
其实只要能证明陆以航的忠诚就能轻易打消裴宁的不安,但如何证明这一点要说容易也简单要说难也很困难。裴宁当然没可能当着陆以航的面问他“你是不是出轨了”这种愚蠢的话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如同梦境中所做的那样,提前回家。
裴宁犹豫了,他知道提前回家打破噩梦的束缚是最好的办法,但他还是惧怕万一噩梦真的变成真实……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行径。
哎,真是让人心烦意乱呐!
裴宁轻叹了口气,收敛心思转向秋牧,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到其他人:“小秋,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哦,好!”秋牧愣了愣,快步跟了上来,同时依旧满脸担心的样子,“老师你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
两人坐上车前往会场。
年会很热闹,一如裴宁梦境中所展现出的那样。
直到年会开始,裴宁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挣扎在要不要提前离开回家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漫不经心地与其他人交谈着,裴宁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裴宁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甚至连和人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他和眼前的人道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开大会场走向露天阳台。
还没走上露天阳台,从阳台上传出的细微声音让裴宁停住脚步。那里有人,在这样的认知升起的同时,外面的某些声音让裴宁微微变了脸色——
“唔……嗯……放开!”断断续续喘着粗气的男声。
“口是心非,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轻佻的口吻。
“会被人看、看见的……啊……别!”
“你是怕别人看见还是怕你的情人知道?”
“啊……痛!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我……”
裴宁听不下去了,外面的对话大大刺激了他的神经。如果说刚才他还在犹豫的话,他在听到这段对话之后瞬间下了决心——他要回去!
与其让自己一直活在彷徨不安中不如回去证实一下那究竟是不是只是个噩梦,至少给他一个结局,不管好坏。
和秋牧匆匆说了声身体不太舒服要早点回去,裴宁急急离开年会会场,拦了辆的士往家里赶去。
裴宁离开的时间要比梦中早上不少,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纵使他离开的早奈何的士居然半路抛锚,抛锚的地方还是完全拦不到车地偏僻路段。裴宁不得已最后那段路只得十一路电车靠着两条腿走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和梦中的时间完全吻合。
看着那一片漆黑只有卧室灯亮着的房子,裴宁心中微微一颤,各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梦境中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也许,这只是个巧合!裴宁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以航他这个时间在卧室也没什么不对,也许他今天早早将公司的事做完不需要再在家中加班所以早早消息了。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裴宁迈出的步子依旧越发沉重起来,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钥匙插进钥匙孔中,裴宁突然有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欲望,他有那么一瞬间并不想知道这门背后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他握着钥匙的手僵硬了一下,最终还是转动钥匙打开了大门。都到了这里,他没有退缩的道理。
客厅一片漆黑,静静的仿佛没有一丝人的气息,月光从半开的门缝中照射进来,让整个客厅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接着月光,裴宁看到了玄关上明显不属于陆以航的鞋子。
裴宁的手一抖,钥匙应声落地。
梦中,也是如此吗?裴宁努力回想着梦境中的内容,发现梦中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过玄关的异样,直接回了房间。因此,是否和梦中一样他并不能确定。
但是,这玄关上的鞋子还是让裴宁原本就不安的心神越发摇摆不定起来。
也许只是朋友来了?
裴宁刚冒出的念头下一刻立即被掐灭,他骗不了自己。他虽然提前回来但现在也已经过了晚上10点,这时候就算是朋友也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也许,那并不只是一个梦……
有所预感的裴宁弯腰拾起地上的钥匙,也不换鞋,就这么一步步走向二楼的卧室。随着离卧室越来越近,裴宁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般,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不自觉握紧钥匙,他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卧室的门,半掩着,柔和的灯光从门缝中泄露出来将原本漆黑一片的走廊有了些许光亮。
站在走廊的入口处,裴宁有一瞬间恍惚,此时的景象,已经彻底和之前的那个梦境重叠。只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是否也会和梦中一样,成为他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裴宁此时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不自觉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卧室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啊……啊……好棒!”
“再深点……哈啊……”
还没走到房门口,从里面传来的放荡呻吟声让裴宁整个人突然僵住。
噩梦,成真了。
裴宁有那么一瞬间头脑完全空白,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合,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明明只是一个梦,为什么现实中所发生的事竟然会和梦中完全重叠?陆以航竟然真的出轨了!
裴宁一阵头晕目眩,他扶住墙壁想要稳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却不小心碰到走廊上的花瓶,花瓶应声落地。
房内的人注意到走廊的动静,一时间没了声响。
现实,再一次与梦境重合。
过了好一会儿,裴宁终于从头晕目眩中挣脱出来,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伸手推开房门。
他现在还有一件事要确认——陆以航的出轨对象究竟是不是梦中的那个李简仁。
“陆以航,你家小情人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李简仁在陆以航身下轻喘着调笑道,和梦境中完全一模一样的话语让裴宁颤抖的更厉害。
梦中的裴宁因为陆以航的出轨而颤抖,现在他则是因为恐惧。
“出去!”陆以航不耐烦地看着裴宁,眼神森冷而锐利。
裴宁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他突然意识到被他认为是噩梦的其实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一个梦境再怎么真实,也没可能和现实完全重叠,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什么预知梦之类的。
就在裴宁发愣间,陆以航已经开始做裴宁在梦境中……不对,已经不能称之为梦境所做过的事——他一边将李简仁翻过身开始猛烈进出,一边用深沉的眼睛看向裴宁:“出去,还是说你要留在这里看下去?”
“嗯啊……再用力点……好棒!”李简仁配合地大声呻吟出声,腰部扭动着配合陆以航的撞击。
裴宁被深深刺激到,他退后两步猛地转过身逃离了这个充满请与气息的房间。
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理清这所发生的一切。
4、第一个三日?遭遇背叛的爱情(下) 。。。
可能由于这次已经是第二次,裴宁这回总算不像上次那样狼狈,他一口气跑到一处静僻的公园,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撇开陆以航出轨的事不提,他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是早晨醒来前的那个梦境,现在看来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梦,没有一个梦都能详细到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就算那个时候他因为大受打击醉生梦死了两天,但最后的情况他依稀还是有些印象,他记得在酒吧里突然眼前一黑,有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快要消失的感觉,然后醒来就在自家的床上,时间也回到了发现陆以航出轨的早上。
而之后发生的事更为离奇,虽然白天发生的事情与那个梦并不太一样,但这是他刻意改变的结果,做不得数。问题是晚上,晚上发生的事与那个梦完全重叠,甚至他能够清晰的记得陆以航和李简仁的言行举止也和梦中完全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不同。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如果之前的那个梦境其实并不是梦,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是说,他现在仍旧处于梦境之中?
裴宁对着自己的大腿用力掐了下,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差点没跳起来。这么清晰的痛楚,怎么也不像是在做梦。
在否定现在是在做梦之后,裴宁低着头继续陷入沉思中,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
裴宁作为一名插画家,小说自然也看了不少,小说里有一种叫做穿越或者重生,这样离奇的遭遇让裴宁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穿越回到了三天前然后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重新经历过一遍。
“也许,我真的回到了三天前也说不定。”裴宁摸着下巴大胆地做出了这种假设,“可是,为什么会回来呢?”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再经历一次被爱人背叛的绝望吗?
一想起陆以航的背叛,裴宁原本在思考梦与现实的思绪瞬间被拉到了陆以航身上。
陆以航竟然会背叛他……就算在“梦中”已经经历过一次,裴宁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有一种窒息的心痛感。
他跟了陆以航七年,为了和陆以航在一起他当年甚至放弃成为一名职业漫画家的梦想,选择了工作相对轻松的插画家职业,为的是能更多的照顾陆以航和这个家,让陆以航可以安心工作不用多操心其他。
这些年他自问已经尽职了,所有的家事都由他一手操办,他的厨艺甚至从最开始的有些糟糕到现在已经考取了职业厨师资格证,平时偶尔和陆以航出席宴会也绝对没有落了陆以航的面子,自问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陆以航回报他的是什么?陆以航回报他的是一个充满了谎话的美梦!
他不明白陆以航为什么会出轨,那个李氏集团的小少爷他虽然见过一面但传闻可听了不少,这位李简仁李小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骄纵轻狂,绝对是个难伺候的主,以航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可以说,他输得糊里糊涂,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陆以航就已经宣布他出局了。
不,如果他没有提前回家没看到那一幕,陆以航也许会继续假装恩爱的假象将他蒙在鼓里,直到某一天突然宣布他死刑为止。
可是不管怎么样,裴宁不得不承认,他在这场爱情中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陆以航现在选择的人是李简仁而不是他。
想通这一点的裴宁面上露出一个苦笑,手指不知不觉深深掐入掌中,划伤了手掌。
“陆以航,你还真是心狠呐!”裴宁深深叹了口气,心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应该回去了。
只是刚起身还没走两步,裴宁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回去?陆以航刚才已经亲口让他出去,将他赶出了那个家,他现在其实已是无家可归。只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里?他这些年所有心思都扑在了那个他与陆以航的家上,外面的世界和他已是半隔离状态,能谈心的好友更是一个都没有。
或许这些年他错了,他花了太多的心思在这个家上,付出了太多,陆以航付出的却很少,大多时间都在享受他所付出的成果,不对等的付出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一想到这一点,裴宁的步子顿时如同被胶水黏住,完全迈不出去,他突然间不太想回去见陆以航。他怕一见到陆以航就会回想起不堪入目的那一幕,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说话。
还是让他冷静两天再说吧,一切在两天后应该就能有结果,那个究竟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裴宁的步子终于迈了出去,方向不是往家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旅馆走去。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可没打算如那个“梦”里所做的一样醉生梦死。
然而,冷静等待的日子无疑十分难熬,裴宁不知道剩下的两天时间他能够干什么。
在过去的七年中,裴宁几乎大部分的生活都围绕着陆以航转,剩下一小部分时间贡献给了绘画,如今不用再为陆以航做什么,插画方面年会才刚过去不急着交稿,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当一种长期的习惯突然被改变,裴宁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旅馆的床不如家中的舒适柔软,裴宁躺在床上做了一夜不知所云的噩梦,因此直到中午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裴宁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觉得自己从来么这么狼狈过。他一直都有轻微洁癖,就算是在家中都将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不会出现任何不妥的地方。现在为了陆以航那个男人裴宁真的是第一次将自己弄的这么凄惨。
他昨天除了钱包几乎是空着手逃离那个家,什么换洗衣物都没带,他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真的没办法出去见人。
“真是糟糕透顶啊。”裴宁单手捂住脸,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虽然他此时并不想回去,回去就可能会碰到如今他并不想见到的那个男人,但裴宁不得不回一趟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去取些换洗的衣物。
很快裴宁就没了这个顾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知道陆以航恐怕去上班了,根本就不在家。
虽说今天是工作日,但裴宁一想到陆以航竟然就这么毫不在乎地离开家去上班心就一阵抽搐。
那个男人就这么不在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吗?
裴宁慢慢穿过客厅走上楼梯,最后停在了房门紧闭的卧室外。
轻转门把手,裴宁推开了卧室房门,里面依旧弥散着的情欲气息让他呼吸一滞,面色再次变得惨白。
陆以航竟然连房间都没整理就离开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