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太天真了。”原本守在君即离身边安静的当背景板的蚩灵忍不住开口,眼里满是嘲讽和怜悯。“我敢说如果不是考虑到你可能不会接受,恐怕你家器灵早就不准你跟我们来往了。当然,如果你不是一直这么很傻很天真,现在我们就不会跟你废这些话,而是会直接动手让你到下辈子都会记得别靠近我们。”
大概是被蚩灵的直白震惊了,顾子方呆呆的看了看蚩灵,又呆呆的看向君即离——没有从他们眼里找到半点玩笑的痕迹。他听错了吗?还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真的认识过君即离和蚩灵?为什么?难道五年的相处他们一点真心都没有吗?为什么可以这么冷漠的说要杀了自己?
“顾子方,你根本就不了解修真界,也根本不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顾子方茫然无措的样子实在碍眼,君即离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你始终都是这么个性子,就算你这法宝可以改天换命,我也很怀疑你还能活多久。就如蚩灵所说,如果不是知道你没有恶意,甚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知情,哪怕是重伤之躯我也照样有很多种方法杀了你永绝后患。”
怔怔的望着君即离,顾子方觉得心里很疼,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尽管最初他接近君即离的目的或许不那么单纯,可五年来他是真的用了心的,也是认真的把对方看作了朋友、兄弟,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对方或许一直都没打算回应。甚至,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或许就只是个笑话。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半点不由人。即便你拥有绝佳的资质,拥有足够强悍的法宝,也一样要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往前走。修仙绝非坦途,顾子方,不要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可以轻易得到一切,也别傻了吧唧的认为没有人会伤害你。烟霞观里只有老头子和诸位同门对你没有恶意,赤峰和紫峰却已经有了隐患。”也许是羡慕顾子方可以这么单纯的活,也许是缅怀自己曾经很傻很天真的过去,君即离没来由的生了告诫的心思。另外,他不打算再继续观察了,这次的危机让他不敢再浪费时间。
“四师兄曾经说过,天海宫宫主有个亲传弟子,资质和你我相同,上一次五派盛会力压群雄大放异彩。老头子为此气不顺了很久,也正是因为憋了一口气故而对你我寄予厚望。下一次五派盛会,你和那个人必然会有一番争斗,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所能做的不过是全力以赴夺得头筹。”感觉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君即离皱起眉,果然伤得太重了么?
“行了,你现在还是伤员,操那些不相干的心做什么。”见君即离皱眉,蚩灵知道对方是疲惫了。“小子,阿离该休息了,别妨碍他。以后长点儿记□□,离我们远点儿。”又看向器灵,眼里出现一丝狠厉。“至于你,为了你家不省心的小子着想,有些事情就该永远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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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道观不远的地方,顾子方没精打采的坐在草地上,手里把玩着原本要给君即离的玉简,脑子里一片混乱。
最初他是愤怒的,因为觉得自己的真心实意被伤害了。可是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年。如果说君即离一开始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让他受伤,那么后来那些告诫的话却抚平了他的愤怒和感伤。即使嘴里说着要杀了自己,可也还是担忧着自己的。顾子方从来不知道在君即离眼中自己就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形象,也从来不知道他自己不曾意识到的问题全都被君即离看在眼里。
而现在,顾子方也意识到了很多过去从不曾注意到的问题。比如,君即离背地里从不会管柳长青叫师父,一直都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叫。比如,君即离愿意亲近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四师兄一个人,其他的人包括师父在内都是客气得好似陌生人。比如,哪怕君即离一贯表现的不在意或者不耐烦,可是却从没对自己动过手,顶多也就是骂几句讽刺几句。而这种待遇只有自己才有,雁虞还曾说过君即离只在自己面前才会有那么真实的情绪和反应。
小离其实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笑话看,因为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真实的,至少没有隐瞒的部分都是真实的。而且,他丝毫没有对无极塔和器灵的存在表示疑问或者震惊,也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是自己叫器灵做那样的事。顾子方有点小开心,这说明小离其实是很信任自己的。
可是……提起天海宫的那个潜在的敌人,君即离话里话外都撇开了他自己,好像将来要去面对的人只有自己。想到这里,顾子方霍然惊醒。小离和自己的资质是一样的,按理说将来要面对天海宫的人会是他们两个,可小离却认为这只是自己的事情,难道说……小离要离开?!
看到顾子方猛然站起来朝道观跑,器灵还以为他怒气未消想要去讨公道,无奈的出声道。{君即离和蚩灵说得没错,你的确很傻很天真。所以你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人家从来就没说过想和你交好,甚至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那又怎么样?小离没想过我想过,我高兴我乐意我偏要跟他做朋友!}并不知道器灵以为自己要去讨公道,顾子方倔强的认为自己没有错,至少在要交君即离这个朋友的问题上没有错。{小离不过是嘴硬罢了,要是他真的没把我当一回事,怎么可能会这么细心的注意到我没做好的地方?明明就是担心我的,偏要说一些狠话难听的话,就是不高兴我说他温柔闹脾气罢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是闹脾气了?严重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会被顾子方气得消散,器灵头一次升起了要把这混小子扔进塔内试炼场狠狠操练一番的念头。
{不管小离怎么嘴硬,反正我认定了他是朋友、兄弟就不会改变主意,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点小脾气小任性我才不会放在心上!}顾子方斩钉截铁的堵住器灵的嘴,只觉得心头一片敞亮,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者难过。他要去跟小离说,嘴硬是没有用的,哥才不会笨到被冰山面瘫的假象所吓退!
兴冲冲的跑回道观,顾子方却没有看到君即离的身影,蚩灵也不见了。只有屋子里君即离躺过的木板床上的余温,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第2章 7领地
-7- 领地
巡视完了整个领地,也弄清楚了和剑三的帮会领地有什么区别,蚩灵回到大厅,看见君即离仍旧保持着他出去时的姿势——靠着柱子坐在大厅角落里。
听到了蚩灵的脚步声,君即离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大厅正中央属于帮主和副帮主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开口。“刚才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我家夜寒和我都从来没有坐过那把椅子。我们总是一起坐在大厅里,就好像那三把椅子只是摆设。”
知道是熟悉的环境勾起了君即离的心事,蚩灵晃了晃尾巴走过去。“我背你上楼回房间躺下吧,别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了。”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君即离的视线在只有自己和蚩灵的大厅里扫视了一圈。“半个npc都看不到,连门口的牌匾都没了,真有些不习惯啊。”
“你个妖孽!”抱怨了一句,蚩灵也没再劝说,谁让他摊上这么个队友呢。“菜地变成了药田,我估计将来可以种植稀有灵药,只是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搞种子。原来是蹴鞠场的流星赶月,现在应该是练功场。祝融山暂时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不过没有羊了。唱晚池不能钓鱼了,我感觉那里变成了灵池,算是领地里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就是碧峰也稍嫌逊色。对了,池子里还是有几支荷花,不过我感觉应该不是普通的品种。”
“落日牧场也变了,我猜那里可能是专门养灵兽的地方,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一想到君即离宠物空间里那些八百年都不会放出来一次的跟宠,蚩灵觉得完全无法想象君即离会充满爱心的养灵兽——可惜他并不知道碧峰的人都觉得他是君即离的灵兽。
听着蚩灵的描述,君即离垂眼看着自己衣袖上的云纹,问道。“祈星台呢?”
一愣,蚩灵只跑了地上一眼能看到的地方。“没看,要不我现在去看?”
“算了。”君即离觉得提不起什么兴致,一方面是因为伤势的关系精力不支,一方面是因为除了样子没变什么都变了的领地实在别扭。“原来装秘籍的书房里有不少书,我也没细看都有些什么书。仓库还是有,就是原来仓库管理员身后的那一溜柜子。厨房也还在,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了。外面的天机宝殿和玉华玄宫分别变成了专门的炼丹、炼器房,话说这是妥妥的逼着我去学炼丹炼器的节奏啊。擂台还在那儿,只是已经有练功场了还要擂台作甚?难不成让咱俩没事打着玩儿?”
“你居然拖着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去巡视了?!”听到君即离的话,蚩灵直接就跳脚了。“就不能说一声我去看吗?你这作死的习惯就不能改一改?好歹等咱们回去之后你再作死成吗?”
无辜的看着眼前放大的狐狸脸,君即离不紧不慢的开口。“有一种方式叫做神识扫描,个人认为还是挺方便的。”
完全没想到可以用神识进行扫描,傻乎乎的迈着四条腿跑了一圈的蚩灵顿时觉得君即离是故意的。“你丫不早说!让我白痴似的跑了一大圈!”
“我以为你只是想要用这种身体力行的方式来表达你的兴奋。”君即离板起脸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瞅了瞅离自己不远的地毯,虚空一抓,然后直接往地毯上一躺。“累了,就这么着吧。”
无语的看着君即离席地而睡,蚩灵想要再说几句,可一看对方苍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的脸色又觉得不忍。其实他更愿意让君即离上楼回房间,床上躺着总比地上舒服,可也知道君即离是累极了。
“原来供奉关老爷的地儿空着,明天记得提醒我把那些牌位给摆上。”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君即离,蚩灵默默的叹了口气。两个任务他们只完成了找到传承的那个,本来他想问这领地怎么就提前得到了,他可不觉得大道有这么善良。可是……看在君即离是重伤员的份儿上,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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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顾子青其实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听小梦说子方已经回来了,不过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忍不住就有些担心。想想顾子方已经十五岁了,顾子青拿了一壶自家酿的酒打算和堂弟喝两杯。敲开顾子方的房门,顾子青一眼就看见自家堂弟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开心了就抱着被子发呆的毛病还和小时候一样。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并不知道自家堂哥在心里笑话自己孩子气,顾子方扔了被子下床。
“小梦说你不开心,我来看看。”将桌上的茶杯当成酒杯用,顾子青倒满两杯酒,推了一杯给顾子方。“自家酿的,知道你眼馋很久了,尝尝吧。”
“婶婶知道你拿酒给我会不会骂啊?”其实顾子方想喝酒已经很久了,可惜以前是太小,后来在烟霞观就更没机会了。
“你都十五了,若不是去了烟霞观只怕都要开始相亲了,娘不会说什么的。”揉了揉堂弟的头发,顾子青笑得温和。“有不开心的事情?说给哥听听。”
“我才不要相亲呢,傻乎乎的。”抱怨了一句,顾子方抿了一口酒。“我……我只是,小离不见了,我连上哪儿去找他都不知道。”想到君即离拖着那么重的伤势也要离开,顾子方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小离遇到危险,我一点儿忙都没能帮得上,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老在我眼前晃,可他宁可拖着重伤离开,也不愿意让我照顾他。”
有点怀疑从未喝过酒的顾子方是不是有些醉了,顾子青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皱起了眉头。
“小离这次没骂我,却说了好多过去从没说过的话。他说我很傻很天真,根本不了解修真界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要走的什么样的路。他说我太理所当然,说我如果始终是这么个性子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不成了。”一想到当时君即离的语气,顾子方就觉得难过。“最讨厌的是他说自己不是好人,摆出一副根本不想搭理我的样子,连蚩灵都说要我离他们远点儿。”
所以这是委屈了?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顾子方,顾子青对只是打过招呼的君即离倒是有了些好感。“我倒是觉得,会说这样的话就证明他至少是在替你考虑,因为担心你会受到伤害而提醒你。至于是不是好人,子方啊,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好人或者坏人,人心是很复杂的。虽然只是打过招呼,但以我在酒楼里这么多年的见识,你那师弟的确不是什么单纯的人,至少我看不透。”
“我也是这么觉得,明明就是担心我,偏要板着脸好像讨厌我一样,小离一直都是这么别扭。其实我也知道他不单纯,这几年没少见到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事情,那种时候他整个人都好像裹在一团雾里,看不懂。不过,以他的身世,几岁大就没了家人只剩下自己,还背负着长辈的期望,就是想单纯恐怕也很难。”觉得有点晕,顾子方甩甩头,只以为是错觉。
“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心疼小离,把什么事都装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总是一个人默默的站得远远的,认识五年了我见他笑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完,也只有在骂我的时候才显得有生气一点。明明是很温柔很细心的人,却要说一些恶狠狠的话装得跟坏蛋似的,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就算我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可以改啊,我又不是不懂他是为我好。伤得那么重还要不告而别,难道他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眼见顾子方越说越委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像是要哭出来,顾子青叹口气拿掉了顾子方手里的酒杯。“既然他伤得很重,想要走多远是不太可能的,说不定只是藏在你没想到的地方罢了。好了,子方,去睡吧,睡醒了再好好找一找。你这些话,等找到了人慢慢说给他听。只要你的态度足够诚恳,我想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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