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四八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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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四八强制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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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暗藏的一线暖意,那线温情皇帝尚不以为是冲着他而来的。

当真是揣着龙嗣久了,就有了割舍不得的父子之情?从亲身经历来看,胤禛不认为胤禩还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与皇考之间只怕怨多于恩,天伦难再。
所以,应该是割舍不断的母子之情?

想那拉氏对弘晖倾注的心血,胤禛发觉自己不能肯定反驳。他也看中弘晖,但没了弘晖还有弘时弘历弘昼,往后还会有别的儿子。弘晖殁时他亦悲哀,那更多是对命中唯一嫡子的逝去而悲伤,更何况他还是个颇有天分的孩子,但绝不会像那拉氏那般哀毁伤身,一夜之间整个人失了生机灵气。

所以老八是将这个孩子当做他自己一个人的儿子养了?

胤禛觉得自己应该给老八透透底。上次来岛的本意也是询问他对于玉牒如何书写有何意向,这次正好一并提了:“朕的意思是等孩子落地了,就抱到宫中抚养,以免日后生出事端。”

胤禩鼻中嗤了一声,只言片语欠奉。

胤禛心里不痛快,继续往下说:“只是放在谁的名下是个问题,那拉氏是不成了,李氏也不可,你看有谁你觉着还成的?”

他自觉姿态已经足够低,若不是当真替老八腹中孩子打算,何必巴巴地跑来惹人嫌弃。谁知听见老八冷笑一声之后,再开尊口:“万岁乾纲独断,后宫前朝一言九鼎,岂容外臣置喙?”

皇帝口不择言骂他:“若不是为朕子嗣计,这事哪里轮得着你来插嘴?!朕千方百计替你着想,不想他受你连累日后有个不名誉的出身,你就这样糟践朕的善心?”

面前的人并未如愿动怒,反倒露出一个离奇怪异的笑容,乍看之下与平日里的谦逊温婉并无二异,只是眼底流露出令人无端生疑的蔑视与嘲笑。

胤禛正要斥责他疯魔了,傻了,只知道冷笑傻笑奸笑怪笑,就是不会说人话。
谁知这时,平生宿敌再度开口:“四哥,你就这般肯定,罪臣肚子里的,是你亲生子嗣?”

胤禛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胤禩说的话揉碎吞下,顿觉晴空响雷,在头顶盘旋。
他看不见自己,因此并不知晓此刻他眼中是何等激怒,他只听得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质问对方:“此言何意?!”

他仔细盯着面前之人脸上神色,心道只要他敢再露出一个先前的神情,自己就亲手过去挖出他的眼睛,让他再笑不出来、再也讽不起来。

胤禩似乎窥破他浑身流于实质的杀机,微微瘪嘴面露无趣之色,侧头回去继续望着一汪碧波的东湖,懒洋洋道:“生不生得下来还两说,等到那时再说入玉牒的事儿罢。有口饭吃饿不死就成,要敢出头步我后尘,做鬼也不放过他。”

胤禛一头炙热怒火又被无端浇上一瓢彻骨凉水,就差头顶吱吱冒烟。他盛怒之中没有失去理智,清晰辨别出老八话中暗含两个深意:一是产子亦是阴阳抉择时;二是老八希望这个儿子生下来同老七一样做个废人。

胤禛认为他应该松一口气,为老八尚有自知之明而奖赏他,对他和颜悦色,让他在寂寂余生中安静困坐蓬莱岛,专心待产,闲事莫问。

只是心头那一股由始至终无法熄灭,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一把蓬勃怒火无法由常理解释,只想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途径宣泄而出。

他忍得够久了,自从老八有孕以来,虽在明面儿上打压圈禁,但私底下哪一件事不是顺着他纵着他?他身边缺人,立马满宫里找来往他跟前儿送,朝廷任免都没这么高效;那日偶然听见他要吃京城的糕饼点心,为了让他能吃着热乎新鲜的,将廉亲王旧府附近点心铺里的师傅轮流传至圆明园为贵人做小食,替老八背下嘴馋嗜甜的名声。

这还不够?

知道老八或许不愿见着自己总在他面前晃荡,自他迁至蓬莱洲之后御驾亲至不过三四回,哪一次让他跪迎了?不仅不必接驾,连与君对论都要他一个做皇帝的低声下气、寻话题、下矮桩子,他自问连昔日应付皇考御前奏对也不曾如此尽心实意,可换回的仍是老八阴一句阳一句,真心感恩半分不曾有过。

“朕本打算将老九押解回京九卿会审,再行定罪——”皇帝打蛇直冲七寸而去,拿捏胤禩命门轻车熟路:“只是据说老九如今痴肥难看,朕不想污了眼,让人就地羁押在保定。”

胤禩半阖着眼,侧头看水的神情倒是丝毫不变,但周身的慵懒之气散了,早年沉淀下来的尖锐阴沉从每根头发丝里都能溢出来。

胤禛还想再接再厉,就听胤禩轻声谩讽道:“万岁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莫要学后宫妃嫔争风吃醋打压异己,实在太难看。”

胤禛放佛听见血柱子从耳朵眼儿里往外激射的声音,老八敢污蔑朕争锋吃醋?!说朕折磨老九是为打压异己还算说得过,前半句话怎么回事?!老八怀孕怀到头上去了,傻大发了?

胤禩转眼瞧见皇帝两眼外凸的行状终于开怀一笑:“万岁,你还在魔障里,枉自读佛养道士。兄弟中间,最堪不破的,居然是你。”

胤禛觉得老八眼中的笑颜别有深意,他出口的话太空泛,莫名让人心慌,仿佛当真将重要关键遗漏角落,错失一个离奇真相。

两军对垒,旗鼓相当才有看头。
胤禛迅速将怒意敛收心底,不受狡诈敌人蛊惑,决计不肯自乱阵脚。他记起前番登岛也是被老八瞎折腾,弄得本意都忘了,这一回他存的是安抚体恤的心思,让老八再安安分分在岛上呆上满三个月。

“今日你出来够久了,这里风大,乱石嶙峋雨后湿滑,没事还是少来。”皇帝站起来几步走到亭边,再回头看枯坐不动的人:“你…老八,方才的话怎可随口胡说。你以为这样能伤朕的心,最后吃苦的人只有你自己。何必?”

胤禩以为,老四最后半句话的语气堪称语重心长,若能配上五哥的憨厚脸孔更能惹人心酸敬重,可惜配在老四那张寡情薄幸的脸上,倒是十足怪诞离奇。

于是胤禩开口了:“万岁弄错了,这里没有老八,只有阿其那。”
“允禩!”
“万岁又弄错了,是阿其那。”胤禩呵呵一笑,开怀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八哥的大礼要来了。捉虫




66

66、疑心生鬼 。。。 
 
 
皇帝总算明白自己为何总爱看老八难堪难受;因为只有他露出想哭哭不出来的样子;才能证明自己做得对!反之亦然;老八若是对他笑个不停;保准能将他气得喷血三升不止。

夺爵除籍是他亲口下旨,改换姓名也是为应和百官陈情,这些都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事情;推脱不得。胤禛自觉错不再他,但心中亦非完全无愧;想起今日登岛的另一缘由,不得不忍气吞声放低了声音:

“朕也一样下旨将你圈禁宗人府;可如今你在哪里?老八,你扪心自问今日境地可是朕一手铸就?朕给你指的明路你可是弃如敝履?你一心护着老九;可老九在西宁做的事情比之年羹尧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羹尧还身负战功;朕也一样办了。轮到老九身上,朕必不会徇私。你护着他,害人又害己,难道都能怪到朕头上?”

胤禛没给胤禩说话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即便如此朕也对你们俩并非一般,老九名字是让老三给起的,与朕无关,你改的名字朕可曾说过半个不字?你给弘旺改的名字朕也准了,你要不要听听老九几个儿子的名字?”

胤禩收起嘲讽的讥诮笑容,声音沉缓:“这么说,阿其那还要谢主隆恩了?”

“老八!”胤禛只觉对上胤禩再好的脾气都没用,有这么不怕死拼命往皇帝的铡刀下面躺的?

“朕早说过,圈禁夺爵还是起复加恩,都是朕一句话的事。八王一党不到,大清永无宁日。你借此机会在此休养,等八王党散尽了,朕一纸诏书就能令你重返朝堂。你要谢恩,有的是时候——”

果然。
胤禩笑了,异常真心。
老四,你居然存着同爷白头偕老的心思。
爷没挣出一条生路来,可你也没赢。

或许是胤禩面上的笑颜太妍丽,惊才绝艳恍若隔世的烟火一样刹那即逝,皇帝一日之中第三次体味脱离掌控的不甘失落,疑窦丛生。他不肯在宿敌面前露出半分怯,只抿着细薄嘴唇眯眼沉思。

“万岁不该在此久留,话说完了就回罢。”胤禩觉得今日已经足够,还不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
他等了这么久,连亲弟弟都能拿来利用,其心险恶早已同老四不相伯仲。复仇的种子,总要等到瓜熟蒂落时才够看头,不枉他舍了一切谋划。

皇帝揣测被打断,看着胤禩艰难从软椅上站起来。他胸腹以下隆起的地方掩在深色的披风下面,乍看之下与寻常人并无二状。皇帝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三月里的那个晚上,二人同榻相拥而眠,他自后面摸到老八坚实鼓起的小腹,异常微妙。

胤禩冷眼看着胤禛面露怔愣,愉悦勾起嘴角:“万岁舍不得走?”

皇帝回神,他是舍不得走,可不能让老八知道。斗嘴也是意兴阑珊,无聊之举,胤禛不想在这时给老八落胎的借口,一言不发转身步下石阶。只在回路上交代高无庸,日后老八身边跟随的太监不可少于三人,离他不可超过三步;又说岛上水汽重,老八每日必经之路都要由干净细土填道,遇上下雨,不许老八走出外殿。

一直回到澹宁居,皇帝心思还在老八肚子上转悠。可惜他投鼠忌器,不敢再留宿孤岛与亲弟弟漏夜探讨此事,只能在外围打转。命人铺纸研磨,亲手绘下几张成衣图示,注好各处尺寸,腰身尤其宽大,又在纸上留白处写下选材当以江南来的丝绵软帛为料,贴身之处不可留下半个阵脚线头。

这事皇帝做来也算熟能生巧,他的龙袍常服也是时常亲手绘制,由老十三最终完善;昔日年氏还在时,为彰显皇帝对年家恩宠,也曾亲手为其绘制衣饰群服、首饰物件,更别说还有猫狗房的御制狗笼狗衣,洋人假发西洋物件。

想起衣袍尺寸,皇帝心思又转到老十三身上。老十三被圈太久,生疏政务再难补回,做个妥帖的奴才兄弟十分称职,事必躬亲处处妥当,连衣服样式都能猜中他的心思,连他有事已觉很是不必。日子久了到也称手,习惯了么,可惜他不是老八……不能换一换。

没察觉自己也在做着替老八描图做衣的勾当,搁下笔,净手饮茶,又命下人将今日未尽的折子搬出批阅。手里第三份便是黏杆处密奏隆科多与三阿哥私下结党,骄奢不检。他倒是相信这里面老十三尚不敢做手脚,搬到弘时之后宫中只余两个阿哥。他早年为显君臣无间,让弘昼唤十三为王父——有这一笔,以老十三谨小慎微,定然不敢轻易涉足储位一事。

隆科多是等不及朕过身归天,这么快就要勾搭皇子,想要再做一次从龙保驾的权臣?他这是嫌弃朕给的荣宠不够深厚?

背主一次的人终究是个祸端,有一自是有二,想留也不中用。

……

没了膈应的政敌制肘,朝廷上越发凯歌高奏。各地祥瑞之报偶有,一切顺遂得不似真的。

例行宣政之余,那日老八状似怨憎的负气之言午夜入梦,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当真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狠话,或是另有所指?

皇帝翻出雍正三年十月末一直到十一月的奏报细细研读,老八行事与惯常无异,唯一脱出掌控的是留宿红螺寺的一夜。彼时虽然疑心老八与十四私相授受,事后当他知晓郭络罗氏已然有孕时,才知或许老八当真是携妻子还愿,是以并未再做追究。

难不成那一晚真有什么?

皇帝无端后悔逼死郭络罗氏,她是一桩皇室辛秘的唯一见证人,若能从她口中套出只言片语,或许那晚隐秘就能被窥一二。可惜了,廉亲王府早已败落,当日随行奴才仆从中唯二能近主子身边的一个白哥已经自尽了,另一人还在宗人府的高墙里做着‘阿其那’。高明这个奴才,对老八忠心如此,怕是问也百搭。

再去探探老十四的口风?胤禛再度因为一件自断后路的事情愁肠百结,当年为掩埋郡王不满囚禁汤山,私自出走凭吊亡妻的真相,知情者或多或少都被敲打,不许再私自追查。时隔半载有余,能查的线索早断了。

皇帝知道最便易的法子是直接质问胤禩,可是老八自从被圈离岛之后了无生趣,一心等死。他怕…他怕……往深了想,胤禛自己也不知在怕什么。登基近五年,天下尽在掌握,唯缺同心。

至少要等到瓜熟蒂落之后。
三个月,朕等得起!

……

楚宗一行人将‘允禟’押到保定之前,早快马加鞭让人至保定报与李绂允禟抵达时辰,让他提前备下监室,人一道即可羁押。一切都只为保证没人可以近看屋里囚禁犯人相貌。

楚宗未到之前原本心有惴惴,生怕让李绂看出端倪。 

谁知李绂更狠,揣摩帝王心思堪比周兴来俊臣之流。他收到皇帝口谕命他看管塞斯黑,当即投书请示皇帝,言明臣已在衙门外备下小房三间,四面加砌墙垣,前门坚固,侯允搪至日,立即送人居住。前门加封,另设转桶,传进饮食。四面另有小房,派同知二员、守备二员各带兵役轮班密守。再,允糖系有大罪之人,一切饮食日用,俱照罪人之例给与养瞻。

这份折子兼表功与请示两个用途,果然深得帝王赞赏,回批:“知道了。”
囚车一到,当即搜尽允禟周身物品,连一套杂书一柄小刀也悉数取走,将人投入囚室,封死正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末了,李绂与楚宗接风宴饮,忍不住问:“昔日在京城也曾见过那位,怎么今日像是换了个人?”

楚宗一拉衫子,气不打一处来:“您看看我这摸样,与当年还一个样儿么?西大通除了沙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酒有肉,也都进了允禟贝子府,哪里轮得着咱们?”楚宗一路磨叽,犹豫要不要让‘九爷’暴毙途中,几天的行程根本阖不了眼,人又黑又瘦早脱了形,空揣着几万两银子不敢随意显露,此刻后悔也晚了。

幸而李绂全副心思都放在讨好皇帝身上,也深信能被京城那位委派贴身看押允禟的人必是帝王心腹,从来不敢往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上猜。毕竟皇帝亲笔指示,他管得只是在保定羁押罪人,千里移囚一事因由楚宗全权负责。做忠心臣子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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