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红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应承道:“您放心,我有空会和少爷说说,至于能不能成功……”
“有你在,西和好歹还能听进去几句。换作我,怕是直接赶人了。”
主仆二人回到屋里,云幕被甄戚若打发下去了,甄戚若一人躺在竹椅上冥思。
“嘉木,我想要只奶虎。”五岁的甄戚若不依不饶地道。
嘉木苦着张脸,“我上哪里去找奶虎,戚若你换个要求吧。”
甄戚若不答应,“不行,我非要,我非要……说着竟哭了起来。”
嘉木心疼道:“你别哭了,我答应你,只是奶虎不容易找,要不,我把它作为你十岁生辰的贺礼?”
甄戚若点了点头,“你莫要忘了,不然我可不和你玩了。”
儿时的承诺成了真,可惜对象换了人。安西和,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那么,我慢慢讨回来也是名正言顺的。
七月,这个燃烧的月份,甄戚若出生了。甄戚若的生辰办得简简单单,不过是大家吃了便饭,送了礼物。
各人送的礼物不同,簪子、玉佩、扇子等等。嘉木送的是香料,这是扶风打听出最近甄戚若喜欢上了风情,才投其所好买下了这味香料。
西和准备的礼物是一个苏何亲手绣的荷包,双面绣,绣了伽蓝花,颇受城里伽蓝的喜爱。
甄戚若欢喜地拿着两人的礼物,“风情恰好用完了,我正想去买呢,没想嘉木便送了我这个,可是省了我跑一趟的工夫了。西和这荷包是自己绣的吗?绣得比我好多了,你有空教练我,我绣了送每人一个。”
西和轻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是我朋友苏何绣的,你若想学,可以去他那多走走。”
甄戚若的脸上浮现一抹失望之色,但他很快又高兴了,“我明日便去他那拜师学艺,好好学学刺绣,以后也能为夫君绣个荷包。”他说这话时,眼睛似是无意地掠过西和。
“你呦,不害臊!”侧夫人笑着道。
“叔叔……”甄戚若拖长调子喊道,他害羞了。
这日后,甄戚若果真如他所说天天抽空去苏何那里,而嘉木跟西和依旧过着早出晚归,每日大汗淋漓的生活。
甄戚若在苏何的指点下,绣了几个荷包,将这些个荷包送到每个院落,最后桌上剩下了一个蝴蝶翩飞花上的荷包。
这个荷包是他为西和绣的,作为生辰那日的回礼。而且他打算亲自去送,以示他和好的诚意。
没有带上云幕,甄戚若走在路上,路过的侍伶向他行礼,他也一一停下和人说话。
到了庭轩阁门口,他依旧心有余悸。所以他并不想进去,然而门口没有人可以替他通报,这令他不得不跨过门槛,走进庭轩阁。
走了几步,虎子不知从何处跑出来,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眼里的不善令甄戚若转身便往外跑。
虎子跟上他,兴奋地奔跑,不时嗷嗷嚎叫,吓得甄戚若加快了速度。
慌不择路,甄戚若跑进了假山耸立的小道,穿过这条路,出去便是人群聚集的花园了。
侍伶们见到戚若少爷时,他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散乱,衣服破损,而他的额头一角,明晃晃还未凝固的鲜血顺着流下,打湿了睫毛,遮住了视线,口中嚷嚷着:“救命,救命……”
而他后面跟着的虎子也出现在人前,掀起轩然大波,引得侍伶们尖叫声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告诉你这章今天再看一次自己也被吓到了吗?感觉自己文笔,构思有待加强啊!
ps:承诺不变,哪天满百,哪天双更!
、争吵不休
嘉木跟西和干得起劲时,李贵将他们喊了出来。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假,两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底有些担心。
出了茶行,迷管事急急把两人塞进了马车里,两人一抬头,呵,沈老爷也在,而且他的脸色算不上好,阴沉沉的,暴雨来前的征兆。
马车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沈老爷面无表情摆着张脸,身上散发着的怒气,令两人不住吞着口水,却不敢开口,生生压抑。
“吁”,马车停下了,沈老爷率先下车,两人争先恐后地跳下车,再也不愿呆在车厢了。
他们到的地方是沈府,他们自己的家。家里出大事了?两人对视一眼。
进了汀花厅,见到的是病着的沈夫人整个人摊在圈椅内,面如白纸。月苏在一边摇扇,一边说着话,似在劝慰沈夫人不必着急。
“少爷,西和少爷,你们回来了,赶紧来劝劝夫人。”月苏眼前一亮,抓住了这两根救命稻草。
两人走到沈夫人身边,一人蹲下,握着沈夫人的手,一人接过月苏手里的扇子,继续摇。
“爹亲,出什么事了?”嘉木语气平静,似乎并未受到月苏的影响。
沈夫人睁开眼,眼里似有无限感叹,自己一个大人却因着这小事乱了分寸,反而及不上两个孩子了。
“西和”,沈夫人说道,“你要有个准备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嘉木变了脸色,今天的事是冲着西和来的。
西和问道:“叔叔,您在说什么?我要做什么吗?”
沈夫人转头,盯着西和看,“虎子闯祸了。”
西和不住地摇头,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可能呢?虎子平日里就在院里活动,就算出去转转,也有人看管。
沈夫人拉着他手,声音平静但有着令人无法反驳的能力,“是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虎子追逐甄戚若的情形,而且,他还受伤了。”
“受伤?”嘉木想能惊动他爹,这伤估计不小。
沈夫人点点头,“出了好多血,我当时都不敢再看了。现在,陆大夫在诊治,至于伤的如何,听听他的说法吧。不过,这次虎子估计留不得了。”
在虎子两个月大的时候,沈老爷发现了家中这多出的一员。看着在他脚下撑着腿想站起来的小东西,沈老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找来沈管家,将虎子扔出去,这种凶物家里养不得。
西和从沈管家手里夺过虎子,讨好地在沈老爷跟前一笑:“伯伯,这是嘉木送我的,您看能不能留下它?”
“西和,你要知道这是老虎不是家猫,你养只老虎在家里,居心何在啊?老爷,这老虎不能留。”侧夫人强烈反对。
“侧夫人”,西和耐着性子道,“想必没有比我更清楚虎子是猫还是虎。”
侧夫人在旁不耐烦道:“既然如此,你还啰嗦什么,赶紧让人扔出去。”
沈管家又要动手了,西和连忙搂住虎子,看向沈老爷,“伯伯,您说怎么样才能留下虎子?”
沈老爷皱着眉头,犹疑不决,家里养了虎终究是个祸患;扔到外面,可是西和铁了心要护着它,他一个人不要紧,但是他身后的两个人必定齐齐给他脸色看,得不偿失喽!
最后,在西和再三保证会看好虎子的前提下,沈老爷妥协了。
想起当初的信誓旦旦,西和不仅有些害怕,难道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嘉木瞧着西和已经陷入了胡思乱想,他拉着人坐下,“别急,甄戚若的诊断一日不出,虎子的事情便还有转机。”
一会后,沈老爷跟陆大夫两人一路说话着进了厅内。沈夫人急忙走上前问道:“戚若伤得重不重?”
陆大夫沉吟一会,“伤不重,只是伤口太深,我怕会留疤啊!”
留疤对一个未成婚的伽蓝来说,是件要命的大事,它的存在导致了以后婚配之路的困难重重。即使有人相中了娶回家,也不见得会用心待人。
嘉木上辈子也听过这种事,所以他虽然心中对甄戚若仍然有着恨意,但是此刻他担忧的心情是真的。“陆大夫,甄戚若他伤哪了?用痕消也不行吗?”
陆大夫叹了口气,“伤在额头,痕消有用,只是不知道能消多少。”
众人沉默了。
西和勉强笑笑,安慰道:“等疤淡了,用头发遮了,或许就看不出来了。”
他话刚落,还能听见声的时候,一声怒呵响起:“你说的轻巧,不是你受伤,自会说风凉话。”泪痕未干的侧夫人走过西和身边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他眼中的仇恨如只猛兽,在顷刻间便能要了西和的性命,祭奠甄戚若所受的痛苦。
侧夫人坐下,似想起了侄子揪心的喊叫,眼泪又下来了,“老爷,你可得给戚若做主啊!”
沈老爷正襟危坐,面色肃然,“你放心,这次的事我必定会给戚若一个公道。”
送走了陆大夫,汀花厅内的人紧张得连口气也不敢大喘,就是侧夫人在动怒的一家之主面前也闭紧了他的口舌。
这事论起来,最该罚的应是庭轩阁的侍伶们。若他们能将虎子牢牢看住,今日的惨事岂能上演?“庭轩阁内的人每人打五大板,罚一月月钱。”
跪着的人早已吓得小声抽泣,五大板对他们来说是一顿重罚,他们谁都不想挨板子。有人将期翼的目光投向西和少爷,盼着他能念在他们伺候过他的份上,替他们求个情。
西和转过头,避开那几道热烈的视线,压住嘴边即将而出的哭声。眼下这种情况,他不能开口,一开口依沈伯伯的脾气,怕是适得其反,这些人受的惩罚会更重。
有人死心了,今天他们逃不掉了,乖乖受刑或许还能保住饭碗。屁股和饭碗比起,他们选择了后者,
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喊,间或夹杂着的哭声,闻者动容,等待的人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侧夫人舒了口气,外面的叫声令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得意地笑着。“老爷,我看虎子是不是该扔给卖猪的?杀了也能替戚若解解气。”
“什么?”西和这下子沉不住气了,“伯伯,按照当日说好的,虎子犯了错扔出门就是,为何要杀了它?”
“当然是为了永绝后患。”侧夫人冷笑,“我们放了它,难保以后它不会害了别人。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西和少爷您不同意吗?”
接着,他又换上另一副悲戚的嘴脸,哭诉道:“老爷您听听,西和少爷到现在还维护着那头畜牲。您可千万不能心软,不然下一个遭殃地必定是我了。”
沈夫人听不下去了,“青霖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西和故意纵虎伤人吗?”
侧夫人擦擦泪,委屈地道:“我可没这么说,夫人你可不能随便诬陷好人啊!”
嘉木被他的话恶心到了,这人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啊!“爹爹,侧夫人的话有一定道理,然沈家是积善之家,奶虎又是极有灵性之物,杀了虎子,恐怕会遭灾祸。”
“嘉木少爷,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放了它,那戚若受的罪找谁偿还呢?”侧夫人拼着口气,非得讨个公道回来。
几人几次唇枪舌剑下来,作为家主的沈老爷冷眼旁观,没有露出想帮哪边的意向。可他不能就这么坐着,三四双眼睛都在等着他开口。
沈老爷拍了下桌子,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还在舌战的侧夫人跟西和一跳。两人不甘地闭上了嘴巴,末了还互相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对方。
“好了,你们两个少说几句。至于虎子,先把它带上来再说。”
虎子在花园里被人制服后,扔进了一个鸡笼里。鸡笼里的虎子处于紧绷的状态,它整个身子缩在一块,人一靠近,就会张开大口,低低怒吼,威胁着来人。
两个人在管家的指示下放下笼子,心焦的西和马上上前查看虎子。虎子见到了熟悉的人,立刻摇头摆尾,像只小狗般撒起了娇,求主人的安慰。西和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虎子如此信赖他,但他却不得不把它丢了,这份纠结犹如一把勺子不断搅拌,最后出来的都是对虎子的不舍。
虎子见主人久久不像往常般将它抱起,心情低落,哀鸣声声。而西和也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虎子一直没有站起来。他本以为是笼子的原因,然而他细细观察,从虎子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痛苦。而且它后腿的毛上还沾了淡淡血迹。
虎子受伤了?这个念头如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根本透不过气来了。没有犹豫,也不想去考虑他放虎子出来的后果,西和轻轻放倒笼子。
他蹲下身,望着笼口,嘴里喊着:“虎子,虎子……”虎子似有所感,慢慢拖着一条伤腿走出,到笼口时,不忘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走了出来了。
侧夫人的惊叫从西和放倒笼子起,到后面的大声嚷嚷,他的声音一刻也不曾停下,使在座的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嘉木,赶紧喊人,虎子受伤了。”西和抱着虎子,朝嘉木喊道。
扶风去找兽医,月苏去打水,西和把虎子放在椅子上。沈夫人也转过头来看虎子,一见,心疼了,按捺下怒火,道:“沈管家你去给我查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伤了虎子。”
沈管家领命而去。
厅里,在座几人都为虎子忙前忙后,沈老爷也心软了,闭着眼由他们去,独剩下个为侄子讨公道的侧夫人干巴巴地等着,生着闷气。
虎子受了伤,即便侧夫人如何强硬,如何锲而不舍,沈老爷也没再提这事。终究是养了一年,还是有点感情,况且在虎子腿受伤的情况下,再做出赶虎的举动,沈老爷于心不忍啊!
原想着这事也算揭了页,哪料到甄戚若醒来后,趁着屋里没人,竟想自寻短见了。亏的侧夫人进屋时听到了声响,不然甄戚若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侧夫人搂着甄戚若哭天抹地,任凭谁来劝都不肯罢休,非要沈老爷惩治虎子,或者替他侄子找门好亲事。
甄戚若十一岁了,明年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沈老爷跟沈夫人一合计便答应了。但侧夫人对名单上的才子俊杰,挑三拣四,一个不喜,使得喜公们纷纷告辞走人。
侧夫人抹着泪,在两人面前说道:“伽蓝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尤其是戚若又遭了这种事,我想要找便找个知根知底的,这样我也能放心。”
沈夫人想了想,明白了他们是想借这个机会把甄戚若塞给嘉木,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盘,他决定先发制人。“除了嘉木,青霖你想要谁都行。”
侧夫人脸一白,心里早已骂上了。他赔着一张笑脸,道:“我属意的正是嘉木,他们两人一起长大,嘉木又是个心疼人的,戚若嫁给他,就算是做侧室也是极好的。”
“侧夫人过奖了,可惜我已经有了西和,戚若还是另找别人吧,我看沈佑良便是个好人选,他俩亲上加亲,天作之和。”
侧夫人干笑几声,“两个孩子没感情,在一起也是受罪。你跟戚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戚若又喜欢你,这不正好嘛!老爷,您说呢?”
事情的最终决定还是掌握在沈老爷手里,几人都等着他发话。“这事先放着,如果戚若到了出嫁的年纪还是执意嫁给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