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有话好好说。”早知道重生后他的小命会撺在别人手里,他就该学功夫,保命要紧。
三公子慢慢走进,嘉木跑到桌子一头,跟人僵持着。三公子的脚步没停下,走到嘉木刚才坐的位置坐下。“要不是因为你的破事,我跟银子早就去西北了。”三公子骂道。
嘉木松了口气,拉了张凳子坐下,“这事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只是陈家手段太过歹毒,若不是我多了个心眼,你肯定见不到我人了。”
“御茶已经到了宫内,皇伯伯很满意,特意派人宣旨表彰沈家的功劳。正好你的信到了,我便讨了这个差事。”
嘉木顿觉老天还是有眼的,他看不过去陈更的行为,终于要收拾陈更了。“太好了,我也找到证人了,这次陈更肯定死定了。”
凤冥韶耷拉着双肩,不悦道:“你倒好了,我跟银子怎么办。”
“奇了,你们之间又出什么问题了?”嘉木撇撇嘴,这两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还不是你害的,你的一封求救信,我们两个便起了争执到底先去哪里。”遇上感情问题,凤冥韶的聪明才智显然不够用了。
“一路的时间你都没哄好?”嘉木翻了个白眼,三公子明显是用错了方法。
凤冥韶在嘉木鄙视的眼神下低下了头,“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为何道歉的是我?”
嘉木明白了,这位天皇贵胄气愤不过甩脸子给人看了,“我想个法子帮你,在这之前我们把陈家的事解决了。”
凤冥韶肚里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正巧碰上了陈家的事,他刚好拿来去火。“我们现在就走吧!”
嘉木举着两个棒槌敲响了城主府的登闻鼓,在珍宝阁里的城主大人乍闻这巨响,手上没留神,打碎了他妻弟最近送的瓷器。
“是谁在外面击鼓?”城主大人扯着嗓子大喊,哪个贱民干的好事,本官饶不了他。
“大人,是沈家少爷。”
“沈家少爷?本官还没传讯他,他怎么来了。”城主大人换上衣服急忙跑到前面。
堂上站着三人,一人握剑,一人面无表情,一人笑得灿烂。城主大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人,他们是来告状的?不像,更像是来捣乱的。
“堂下是何人?报上家门来。”城主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展官威。
“大人,我们前几天不是见过吗?”
“沈家少爷。还有两位是?赶紧报上名来,不然本官治你们一个藐视官威之罪。”城主大人不耐地瞪着不给他面子的两个刁民。
“小二,律例里有这条罪名吗?”凤冥韶装作迷惑的样子问身边的小二,敢在我面前摆官架子,本王非教训教训你。
“没有。”小二老实地摇摇头,丝毫不知道他的回答害惨了城主大人。
“既然如此,大人你还要治我们罪吗?”
城主大人很久没遇到像堂下那般胡搅蛮缠的刁民了,他不好动沈少爷,治几个刁民那还不是看他的兴致嘛!而他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拿两个刁民出气。
“来人,把两个刁民拖出去打十大板。”城主大人终究胆小,没敢下重手,
“大人,这位姓凤,是王爷的幼子。”嘉木出声道。
“凤,凤……”城主大人“凤”了半天,也没说别的话。
“下官参见公子,下官,下官……”城主大人完全是吓傻了。
凤冥韶嫌他说话烦,一挥手,“好了。我听说你近日被一桩官司困扰,本王正好有时间便替你把这官司审清楚。”
不容城主大人拒绝,凤冥韶派官兵前去传唤武老大。凤冥韶坐在官椅上,下面跪着的是方才见他便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武老大。
“官司我已听城主大人说了,城主大人因着双方拿不出证据而迟迟无法判决,今天便由我来审理这案子。来人,带证人上来。”
证人?武老大稍稍安了心,知道他做这事都是他的心腹,他们决不会背叛他的,看来今天也跟上次一样判不了。
小七松开水哥的手,担心地目送他上堂。水哥从来没见过城主府的的阵仗,一时倒有点害怕。不过,在与武老大不敢置信的目光对上时,他放开了胆子,有什么好怕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替罪之羊
水哥说清了自己那晚听到的话,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现在他已经不欠沈家的了。他欠武老大却永远还不清了,但是他不后悔。
“有了人证在,武横你还不认罪吗?”凤冥韶一拍惊堂木,赶紧把主谋供出来,也省了本王的时间。
武横眼神复杂地望着跪在他身边的人,这人曾是他的手下,也是他兄弟,不想在他背后插刀子却是他的兄弟,或许这便是一念之差,他若不动小七,阿水肯定不会跟他翻脸。
“我认了。”他一人扛下罪名,总比连累兄弟们跟他一块坐牢。
嘉木他们没有想到轻易就让武老大伏了法,可是不够,光一个武老大认罪,怎能平复嘉木心里的仇恨呢?
“王爷,沈家跟武老大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他为何会升起歹心害沈家,这里面或许还有隐情。”嘉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把城主大人跟武老大护着的人抖在了人前。
凤冥韶一听就乐了,看来陈更这次是真的惹到沈嘉木了,瞧沈嘉木那副恨不得陈更立刻死的模样,估计两人会有一场唇枪舌剑之战。他觉得此次天枢之行应该会很有趣。
“城主大人你怎么看啊?”凤冥韶故意拿话去刺激城主大人,看看他惊吓过度的反应,别提多有趣了。
城主大人闻言,身上的寒毛倒竖,冷汗哗哗流淌,“下官,下官,下官愚昧。”此刻他宁愿面对他捻酸吃醋的夫人也不愿跟这个笑眯眯的三公子说话。
“愚昧?城主大人既然自知能力不足,不如退位让贤为好。”凤冥韶冷笑连连,对这种人千万不要客气。
三公子是要摘了我的官帽吗?没了权势,他肯定要被他的妻弟嘲笑,还有在他夫人面前肯定是抬不起头了,一想到憋屈地过完余生,城主大人愤惧得晕了过去。
自有人把城主大人抬走,凤冥韶名正言顺地做了主事人。他收起了逗弄心思,一心一意地审理官司。“武老大,是何人指使你烧船的?”
武老大摇摇头,“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人无关。”
“笑话,没人叫你做,你干嘛非得要跟我沈家过不去?”嘉木冷笑看着低头不语的武老大,御茶之事明明背后有人指使,那人便是陈更。
“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人无关。”武老大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打定主意一人承受所有罪过。
“武老大你还是说出来,不然受苦的是你。”嘉木好心劝道,他实在不理解武老大的心思,把陈更供出来,是他唯一一条活路,干嘛执迷不悟走死路呢!
武老大还是原来的那句话,他以为自己承担了罪责,别人便拿他没有了办法,可是他忘了,此时做主的是凤冥韶。
凤冥韶见多了像武老大这种嘴硬的人,但是在大刑之下他们都丢盔卸甲了。“把你们的手艺拿出来给武老大开开眼,把人伺候好了。”
两个皂吏把人按倒在地,另外两人举着前端布满了尖刺,末端光滑的大棒,毫不留情地打在武老大褪去衣裳的背部。
尖刺扎进了肉里,又在瞬间拨出,武老大来不及痛呼,新一轮的疼痛来临。他挣扎起来,妄图用蛮力挣脱皂吏们的桎梏,皂吏们下了死劲才制住了他。
打了不过二十大板,武老大的背部已经鲜血淋淋,且不断有血珠从皮肤渗出,往下滚动,汇成一道血流,打湿了他下身的裤子。
武老大的嗓子因为大声嚎叫已经喑哑,他倒在地上,方才按着人的皂吏听从凤冥韶的吩咐站回了原位。他想抬头,而刚刚的一场大刑消耗光了他的力气,唯有指头还能动几下。
水哥被皂吏们拦住了,他在武老大受刑时曾冲过去救人,却连衣角也没碰到。他不止一次地想开口说出那个秘密,可是他明白若是他说出指使人是陈家管家,武老大便会因着愧对恩人而自尽,他太了解武老大这人了。
“老大……”水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为难,一边是老大的性命,另一边依旧是老大的性命,烧御茶不一定会死,但是说出老大隐藏的秘密,老大一定会死。
在水哥胡思乱想之际,凤冥韶又问了一次,武老大说不出话,也做不了动作回话,他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本王没料到你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自信你的铁骨能熬的过这顿打,可是府里的刑具不止威棒,像束腰锁,缚肩爪,铁头箍,夹腿棍,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来人,上家伙。”
皂吏们手拿各式刑具步步逼近,武老大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无力挪动,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皂吏们把他架起,套上刑具。
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莲,惑人心智。水哥从自己的万千思绪里出来,见武老大又要受苦了,他急忙出声阻止,“且慢。”
凤冥韶挥挥手让皂吏们退下,嘉木诧异地望着水哥,难不成这人要翻供吗?如果水哥真要做这种不仗义的事,他不介意把那个叫小七的扣下做苦力还债。
“什么事?”
水哥吸了口气,不去看武老大微微吃惊的神色,“陈家管家曾救过老大一命,他听说沈家的茶叶会走一段水路便找上了老大。老大是个知恩的人,就一口答应下来,我是在那晚听老大跟刘三他们说的。”
凤冥韶生气地一拍惊堂木,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干嘛不早说?拖到现在耽误了我们多少事。”早点完事,他也好回去陪银子。
水哥哭丧着脸,“我是怕老大钻牛角尖把罪过揽到身上自尽谢罪。”他回头看了一眼武老大,武老大低垂着头,水哥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武横,他说的是真的吗?”凤冥韶高声喝问。
过了会,武老大低声道:“事情是我做的,哪有什么人指使,阿水听错了。”
嘉木想了想,“大人,知情者不是还有几人,你把他们唤来,肯定会有人不忍心武老大受刑之苦吐露实情的。”
武老大面上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情绪,嘉木的建议令他慌了,有阿水这个例子在,刘三跟阿冰恐怕也会就范的,到时陈管家因他所累,那他不是成了不义之人了。
想到他不仅没报答陈管家的恩情,反而出卖了恩人,武老大身上就有了力气,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他们无关,你们别去找他们。”
他喊的声音越大,证明嘉木的方法会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来人,快去传刘三他们来。”
皂吏们请了人来,刘三跟阿冷一眼就瞧见了武老大身上的伤,武老大待他们像亲兄弟一样,哥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们做弟弟先跑到了哥哥身边关心伤势情况。
“老大,你没事吧,我们来了。”刘三不敢碰武老大,生怕碰到了伤处。
武老大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低低道:“你们不该来的。”
“什么叫我们不该来,如果我们不来,你是打算一个人认罪了吗?你这么做是要我们后悔一生吗?”刘三的眼眶红了,他们不值得老大牺牲自己。
“老大,你太看不起我们了,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阿冷握紧拳头,瞪着在场的人,似乎有跟皂吏们一决生死的念头。
“本王找你们来是求证陈家管家指使武老大烧船一事,可不是让你们三人聊天。”凤冥韶万分看不上这三人的兄弟情义,武老大一人赴死,他以为别人就会永远感激他了吗?
刘三抹了下眼睛,“没错,就是陈管家让大哥这么做的,我们两人作证。”
阿冷附和点头。
陈管家附耳听着大公子派人传的话,听完后他把城主家的小厮丢在原地,脚下生风往书房奔去,“出大事了,老爷。”
陈更不堪陈管家大嗓门的骚扰,开门出来问问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慌里慌张的,有陈府管家的稳重样吗?”陈更责怪道。
陈管家喘口气,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能不急吗?“老爷,三公子来了,城主大人已经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他这个城主当得也太威风了。”陈更虽然着急,可他更恨让他们两人迎战三公子的城主大人,没出息!
“老爷,三公子的手段我们都知道的,武老大恐怕招供了,我这次性命堪忧,老爷,您救我一救啊!”陈管家流眼泪淌鼻涕的跪下来求陈老爷能念在多年主仆情分救救他。
陈更被陈管家的凄惨样弄得头都大了,这次是他失算了着了沈家的道,可是下次他必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沈嘉木你给我等着!
“不要哭了,你忘了你还有一个兄弟,”陈更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却能在今天救他一命,“你去找他,跟他说清楚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不然……”他的话意犹未尽,却奇迹地使跪着的陈管家停止了哀嚎。
“老爷,”陈管家喊了声,那是他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怎么能下的了手呢!“还有别的路吗?”
“天枢城里你能找到一个权势跟三公子不相上下的人吗?”答案自然是没有,所以陈澜你只能找个替罪羊。
陈天在他三岁时出生,那时他在府里给当时的少爷做伴读,他的父亲们也是陈府的奴才,因此陈天出生后过上了富养的日子,父亲们宠他,他这个哥哥也是对他有求必应,养成了陈天爱贪便宜。好吃懒做的娇纵性子。
即使陈天的性子再不讨喜,可他也不能狠心把他往牢里送,血浓于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注定了陈管家无法抉择。
“老爷,我明白了。”陈管家像是忽然开了窍,同意了陈更的做法。
“既然有了决断,就别婆婆妈妈,赶紧去吧。”陈更笑着催促,陈澜能想通,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陈管家是如何跟他弟弟说的,反正结果就是陈天主动去了城主府投案自首了。
“武横,是他吗?”凤冥韶不信堂下跪着的这位陈管家能有本事参与御茶一事。
武老大艰难地抬起头,瞅了人一眼,“是他。”
他的痛快没能让嘉木他们放松,反而提高了警惕,武老大不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吗?怎么转性子了。
又问了几人,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嘉木他们虽然不甘也不得不按着程序办事,把官司结了。
“陈管家对沈家心怀旧恨,携私报复,根据律例,当判斩立决,一个月后执行。船老大武横愚昧不分,为了一己之私放火烧船,本王判你发配边疆服役,即日动身启程。”
陈天在宣判之时便呆若木鸡,许是没有想到他会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他的哥哥可没跟事先说明。“王爷,王爷……”陈天大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