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林大人沉吟道,“那人呢,现在在何处?”
开口的依然是那位师傅,“那人漂泊不定,没准现在还在城里也说不准。”
林大人双眼放光,语气微颤,“你说得是真的嘛?”如果能找到那人,敬献给君上,那他肯定能官升三品,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小人不敢在大人面前撒谎。教我们的那位乞丐很好认出,他的半边脸被面具遮盖,您肯定能找到他。”说完,再次磕了个头。
“哈哈”,大人高兴万分,“你们起来,若真能找到那人,本官重重有赏。”
“谢大人。”
林大人转身,道:“几位在这喝着,本官有事先走一步了。”
送走了大人,剩下的人就像是挣脱了枷锁般,无拘无束,说话也自在起来。
突然,一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原来,不知何时,一人上了高台,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一位富商不解其中的缘故,“安掌柜,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给我们开开眼界啊?”
西和作揖,“下面,是我们棠棣安排的一个小小节目,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下面上演的惊喜!
柳三今日靠着一身衣衫,倒是有了一些人样。他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半晌后,茶盖碰上茶碗,发出一丝声响。他拿起醒木,对着桌面一拍,店内瞬时安静了。
“在下名柳三,是棠棣的说书先生。今日,有幸为在座各位,说上一段,给各位解解闷。话说。。。。。。”
说书声起,掌柜退下。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柳三身上时,几人赶紧跑到了后院。
拍怕小胸脯,西和长出一口气,“今日,幸亏刘师傅机灵,不然,咱们可玩完了。”
参蓝挤眉弄眼,笑道:“你以为刘师傅真有勇气在城主面前说谎,还不是后头有人鼓动的。”
他的话意有所指,西和看向嘉木,“嘉木,是你教的?怎么会呢?”
嘉木不急不缓,“其实,也简单。我和刘师傅说,你如果跟着大人走了,你的妻儿怕是要没命了。”
迷迭撇嘴,“你拿这个吓唬人家,人家能信吗?”
商华解释,“林夫人善妒,见不得府内出现年轻漂亮的伽蓝,你说,如果有人向他告密,林大人看上了刘师傅的妻子,他会如何作想?要知道,刘师傅的妻子,可是个美男子啊!”
“原来如此。”反应过来的几人恍然大悟。
开张日,棠棣赢了个满堂客的局面,座无虚席,很多百姓宁可站着,也要把茶喝上,听上一段书。
忙碌到晚上,客人们才有所减少。熄了等,关上门,与迷迭等人作别后,两人回了家。
一进府门,等候已久的月苏,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走。
进了茗毓院,沈夫人牵着两人的手,边走边说:“店里忙,我猜你们必定吃不饱饭,我让人准备了些点心,给你们垫饥。”
一说,两人真饿了,肚里隐隐传来咕噜声。两人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了几块点心,嘉木停了筷子,与沈夫人说起了今日的盛况。沈夫人对《爬墙记》更是兴趣十足,不停追问后续发展,嘉木抿着嘴,不肯说。
父子俩玩闹间,沈老爷一脸心事重重地回房了。吩咐下人们退下,沈老爷骂道:“你们今天的胆子也太大了,假若陈更在,你们还有好果子吃!”
陈更抱恙在床,只派了个管家敷衍了事。嘉木也知,今天侥幸,不然,他们根本无法欺瞒过他的耳目。“爹爹,是我们糊涂了。”
沈老爷倒不是特意来教训人的,他不过是想两个孩子长个教训罢了。“下次,多动动脑子,别莽撞行事。”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
“对了,那泡茶师的手艺是不是西和教的?”
西和奇了,“伯伯,您如何得知的?”
沈老爷坦然一笑,“他们几个人我还不清楚,只有你这个鬼灵精,伯伯还没摸透呢!”
西和低下头,害羞了。
“事情可要瞒住,要不,吃亏的可是你们。”
嘉木保证,“都是自家人,大家心知肚明。”
“那好,你们可以滚了,打扰我和你爹亲休息了。”说完,赶人。
两人注定了今夜会有个好梦,而陈家却是灯火煌煌,搅得一宿不得安宁。
陈更认真听着管家的禀报,边听,边叹道,沈家的那个废物竟然开窍了,把茶社开得风生水起,再让他搞下去,天枢城的百姓怕是都要上他家的门了。不行,他要想个主意,治治人,老的动不了,小的还是能够动一动的。
“老爷,咱们要做些什么吗?”
陈更摆摆手,“动手伤和气,动口就行,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空穴来风,沈家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挡这风呢!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棠棣终于开张了,下集会是阴谋的开始呦﹏
、风必摧之
一场与众不同的开业典礼,使棠棣成了全城的焦点。更不用说,他家有无人可泡出的茶水,以及前所未闻的说书。
楼上的雅阁早已被富商们哄抢一空,就连的楼下的大堂也挤满了人。捧着茶水的伙计们走在百姓们自发让出的通道上,在人群里穿梭。
掌柜的窝在角落,手上利落地拨动一颗颗算盘珠子,另一只手,握着狼毫,在纸上记下一笔笔清楚明了的账目。看着白纸黑字上,所获得的收益,掌柜的差点遮不住自己的嘴大笑出声。
为了迁就大堂里的客人,嘉木他们派了四个伙计守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客人们若是有需要,可以大声呼喊,伙计们会以最快速度赶到,聆听客人们的要求。
不得不说,这招解决了客人不能及时喝上茶水的问题,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棠棣喝茶了。
嘉木探出脑袋,手上捧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枣红米糕,冲着西和嚷道:“西和,快来。”
西和随手拉过一个伙计,顶替他看店,自己则欢快地朝后院奔去。后院里,几个少年每人手上一盘糕点,边吃着,边聊天,打发今天剩下的时间。
茶社的运转上了轨道后,他们这群人像是抽了骨头般,越发懒散了。整天往厨房里蹿,缠着大厨煮好吃的。半个月下来,店里的这几位老板,几乎都胖了一圈。
嘉木倒是不像几人有了向某种动物堕落的趋势,一方面,他的胖身材已经遭到了媳妇的嫌弃。虽然西和不曾流露过一丝一毫的不满,但,他感受到了。毕竟,没有人会愿意,站在自己边上的,是一个过度横向发展的夫君。
因而,为了不令媳妇受委屈,嘉木开始少吃多餐,多运动的减肥计划。
另一方面呢,他心里有种不安,陈更太安静了。自从,上次常掌柜告状一事落下帷幕后,他便不在人前现身,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陈家二公子主持,管事辅助。
传言是他生病了,病得无法下床。可,嘉木更倾向于他因为告状的事情,被驳了面子,羞于见人。然而,距离上一次的事情,也有半年的光景了,他为何不肯出现呢!
想来,他在蛰伏,就像是经过一冬积蓄力量的蛇,在暗地里偷偷潜伏,等着给沈家致命一击。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他的下一次行动针对的会是棠棣。棠棣风头正盛,几乎大半的百姓都迷上了棠棣的茶水,使得一些茶社根本是门可罗雀。
长此以往,哪家商户能受得了,不嫉妒,大把大把的银子流进了棠棣。所以,嘉木猜想,下一次的行动,应该是几家联合,就是不知道陈更会采取什么手段了。
命运发生了改变,他的金手指时灵时不灵,他只能靠着猜测揣摩敌人的心思。多希望,他想的一切,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嘉木,怎么不吃?”埋在盘子里的西和,抬起头,往嘉木这边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
嘉木轻笑出声,“喏,给你了。”
西和立马抢过去,护着盘子,似有怀疑,“你真的给我了?”
嘉木无奈一笑,几块糕点,我至于和你抢嘛!“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盯着我的盘子时的眼神,好似饿了许多天的小猪,我好像听到了你咽口水的声音呢!”
西和的小脸不争气地红了,虽然,爱吃糕点,一直是他无法戒掉的瘾,但哪有嘉木说得如此饥不择食啊!他理直气壮,说道:“我才不是你说的,我只是担心你浪费了这些糕点,对,就是这样。”
嘉木也不和人争辩,明眼人都能发现西和的心虚了,解释就是掩饰。“嗯,那你帮我解决它吧,我去外面看看。”
西和不在意地点点头,外面的确需要有个人镇着,嘉木自告奋勇,也省了他的麻烦。
随着说书告了一段落,店里的客人已经走了不少。说书一般是分上午和下午,因而,中午是店里最为空闲的一段时间,伙计们也有了缓一口气的时间。
下午,柳三再次上台。《爬墙记》就快接近尾声,嘉木着手写的第二部戏剧已经有了一个开端,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能面世了。
晚上,客人不少。等他们结了账之后,棠棣就打烊了。
一天的生活便是如此,循环往复,简单而鲜活。
一日,平静的幕布终于拉开了一角,陈更的计谋好似一张突如其来的一张网,将他们紧紧捆住。
棠棣一如既往的人多,人多便容易混淆。突然,一声孩童的尖叫盖过了台上柳三说话声,客人们不约而同转头,寻找尖叫声的来源。
渐渐,大堂的中间,空出了一个圈子,没有人敢接近。圈子里,一个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个孩子一面哭,一面用微薄的力气不断摇晃老人的身体。
可惜,老人并未如孩子所愿,睁开紧闭的双眼,相反,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伙计们见事情不对头,便早早跑去找掌柜的。几个人拨开人群,见到了倒在地上的老人和哭泣的孩子,面上一阵慌乱。
嘉木好歹比另外几个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很快就镇定下来。“商华,去找大夫。迷迭找几个伙计,帮忙抬人上楼。西和,参蓝,这里交给你们了。”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事情,众人也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恢复了往日的理智,忙碌着跑开了。
送走了店里的客人,西和上楼去看那位晕倒的老人。西和进去时,诊脉结束了,陆大夫正打算收拾离开。
大夫走后,西和迫不及待问道:“怎么一回事?”
嘉木笑笑,安慰出声:“大夫说是普通的晕倒,其它的倒是没说什么。过会,人就会醒了。”
放下一直悬着的心,西和面上露出一脸轻松的笑意,“还以为是我们的茶水或者糕点不干净呢,这下,我就放心了。”
商华一脸凝重,“少夫人,今日的事情,对店里的生意必定会掀起不小的影响。”
西和露出早已看透的表情,“总得给人一点遗忘的时间。正好,咱们店最近抢尽了风头,也是时候收敛收敛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第二天,店里的客源减少了一半,就算是来了,也是冲着说书人去的。占了个位置,光听书,不喝茶。对此,两位掌柜也无可奈何,只能盼着这次风波赶紧过去。
不知何时,一则流言悄悄在城内流传,经过众人之口,家喻户晓。流言的内容讲得是一家茶社,竟然为了招揽生意,在茶叶里放了绵芯草,而这家茶社不是别家,正是刚开店不久的——棠棣。
绵芯草,一株普普通通的药草,最多算得上清秀,可是,它却有一个另人发自内心战栗的功效——上瘾。可见,艳丽型和清秀型的植物,并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得简单,可能,一不小心,就是一条咬人的毒蛇。
绵芯草,在茶叶行是一个禁忌。有能令人一喝上瘾的功能,滴几滴在茶水里,何愁没有客人上门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陆上的人都排斥这种草。但,这草又因着曾是治疗瘟疫的一味良药,而使得人民打消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一种既让人珍惜,又使人害怕的药草,重新出现在天枢城的茶社里,所引起的巨浪淹死棠棣不在话下。
流言传播的第三天,众人才从别人的口里了解了这件事。而几天前,老人的晕倒,显然是成了证明茶水里有绵芯草的铁板证据了。
棠棣里,连空气都是紧张的,紧张到一点火折子,整个棠棣就会燃起熊熊大火。伙计们都放了假,无事可做,呆在棠棣里,还得给人发工钱,这是亏本,作为一个精明的老板,西和是决不会允许它发生的。
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对策。说实话,闹到今天这步,有他们不懂低调的缘故,也有太过轻敌的原因,羽翼丰满前,低调二字很重要。
几人士气低下,嘉木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鼓舞几人道:“大家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咱们慢慢想。”
迷迭灵机一动,建议:“我们不如去求求沈伯伯,看他能不能帮我们过了这个关头。”
西和出言反对:“伯伯不会帮我们的。没准,他还高兴呢,若是我们解决此事,他就会同意我们进茶行。若是不成功,他会重新我们估量我们,看是否有必要找个备胎接手沈家茶行。”
参蓝面上惊讶的情绪外露,“不会吧。他和嘉木可是父子,哪有不帮亲的?”
嘉木打断几人的话,“我爹爹那里,咱们想破法子,他也不会帮忙的,咱们还是要靠自己。”
“对,靠自己。”商华道。
吃了午饭,几人依旧毫无头绪。一片空白的大脑,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如何发泄,他们都快被这名为无能的情绪掐得透不过气来。
回了家中,一家子一块吃饭。
侧夫人却在饭桌上提到了棠棣的事情。言语间,恶声恶气,厌恶异常。嘉木听他这口气,初以为侧夫人不过发几句牢骚,后来听下去,明白了,这是在落井下石呢!
嘉木认真听着,也不反驳。倒是西和,护犊子的心一起,摔筷子走人。
“呦,西和少爷的气性一天比一天大了,连我这个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侧夫人卖力嘲讽道。
嘉木温和一笑,“侧夫人说笑了,西和可是最尊重您的。今日,他心情不佳,扰了您聊天的雅兴,我在此向您赔罪了。”
侧夫人怔了下,又堆起满脸笑容,“我不过说说,嘉木怎么当真了。”
“吃饭吧,你们不饿嘛!”沈夫人出声调解。
随便扒了几口饭,嘉木出去追人。揣上去厨房拿的糕点,在府内四处寻找,西和既没有回房,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慢慢走在通往花园的小道上,微风徐徐,吹散了身上的燥热,头脑为之发醒。
远远地,一个人影在亭前徘徊,说不出的寂寞。
嘉木立马加快速度,跑起来,他想驱散西和的寂寞。跑到人跟前,二话不说,拥人入怀,用他的怀抱温暖略冰凉的身体。
“别听侧夫人胡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