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你想说什么?”薛哲皱着眉,看着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面一阵烦躁。
“刘家不会放过马韦明,但是我要保他。”司斫笑了笑,好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马老爷子不会让你这么做。”薛哲有些烦躁的扣了扣指甲,表面上一副淡淡然的表情。
“他会同意的。”司斫仿若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温良无害地看着坐在那里微垂着脑袋的烟辰远,“我会让他同意,马韦明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说着,男人伸出手,一把搂过烟辰远看似单薄的肩膀,就像是对自己那些其他的小情人一样,在对方耳标轻轻地说,“喜欢么?”带着无情的笑意。
薛哲眼神暗了暗,喜欢么?高兴么?他不知道。
司斫既然说要把马二少弄过来,那肯定是有他的本事,但是刘家可能那么轻易放手么?不过这谁又说的准呢。就像那天司斫给刘老爷子说的话,他薛哲不过是个干儿子,比起马家那个人人都宠着的马韦明,自然是有差距的,就算刘家人再怎么想,道上的风言风语都是一把利刃,损的不只是刘老爷的面子,更损的是刘家的利。
薛哲觉得,他或许并不想要把这件事闹大,他死了,知道刘老爷子伤心,知道刘铭难过,就够了,别再为他折腾出什么风风雨雨的,到时候,他就欠刘家的更多了。
“司斫。”薛哲靠在司斫的怀里,也懒得起来,想了半响喃喃了一声。
“嗯?”司斫回答的漫不经心,眼光却停留在男孩亚麻色的头发上,想了想,伸手挑起一撮,缠在手指上绕着圈。
“谢谢。”薛哲闭着眼睛,说了一句,到更像是一声叹息,把什么烦闷的事情全都叹出去了,他不知道刘明辉不会因为不能亲手帮他报仇而感到那么一点点的难过,但是他不想刘家因为他出什么问题。
他不过是个从来没有人疼爱的孤儿,刘家是他的依托,给了他太多太多,他不能到死了,最后了,还让刘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道上虽然说是强者为王,但是一旦找着个借口,蚂蚁食象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不能让刘铭为他冒一点点的险,他还要好好地呆在司斫身边,他还想送给刘铭一份大礼,他还想着,重新认识,或许会有个机会……
“在想什么?”司斫看着目光有些涣散的烟辰远,以为他又想起了薛哲,看着他伤感的样子,觉得很刺眼,忍不住要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没什么。”薛哲摇了摇头,从司斫的怀里直起身体,靠在沙发上,重新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频道,随便找了一个电视剧,就不再说话。
司斫皱起眉头,抿着嘴角。
烟辰远,薛哲到底是你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完了,大白去苦逼地修改第6章了,如果哪一章写的无聊,请亲们告诉我一声,大白会修改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薛哲的葬礼
薛哲昨天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但是现在站在祠堂前,却还是感觉百感交集。
人家都说,一个牧师,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为自己念一篇悼词。而他现在,拿着一捧白菊,看着那个黑白照片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他的葬礼,为了祭奠他那并不怎么清白的一生,祭奠他英勇护主,祭奠他有些腐朽的过去。就在此时,薛哲突然觉在想,自己上辈子,天天在刀刃上舔血,夜夜提心吊胆,时时勾心斗角,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当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到的,不过是那男人的一瞥。
这是情根深种,还是执迷不悟?
薛哲死了,躺在那副上好的棺材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神态安详,就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处变不惊,可是那颗原本健康强健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了。
但是薛哲还没有死,他就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照片,眼神扫过自己的尸体,淡淡然地捧着一束花,站在人群中,站在一个叫司斫的男人后面,心里面想着那个自己拼了命救下来的人。
刘铭,好久不见。
薛哲从一开始,除了司斫带着他去给刘家人打招呼以外,就没有再多看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一眼。男人或许会为那个死去的人伤悲,会冷漠,会烦躁,会疲惫,薛哲想陪在那个人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可惜,还不到时候。
司斫笔直地站在那里,烟辰远就在他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修身黑色西服,扎着黑色的领带,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细腻,或许是因为见到过这个人迷醉的神色,所以现在看着眼前禁欲庄严的男人,司斫忍不住有些燥热。
薛哲并没有注意到司斫的视线,只是静静地听着刘准站在台上,听着从那个老人嘴里慢慢缓缓的读出的悼词,垂着眼,似乎都能看见男人鬓角的白发。刘准老了,刘铭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要离开这个圈子么?薛哲其实觉得,只要自己说,司斫或许真的不会强求,但是……
抬眼看了看站在刘准身后一言不发的刘铭。
他还想再站到那个人的身边,哪怕什么也得不到,就像是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即使死过一次,都不肯放下过去。
刘铭,刘铭,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水深火热中度日如年?
读完悼词,就开始献花。忧伤绵长的哀乐在寂静的大厅里面响起,悱恻难断,薛哲抱着花束跟在司斫的后面走到棺材前,弯腰将还挂着露水的雏菊放在无数的花堆中间,深深地看着那个闭着眼睛,收敛了气势的男人,违和感太强烈,他不知道有几个人可以有这个机会,看到自己死后还没有入殡的样子。
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那个情愿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默默的付出的薛哲,马上就要化成一掊土,消失在这世界上了,既然上帝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那一定要弥补上辈子错过的东西。
刘铭,这辈子,我会鼓起勇气,哪怕你拒绝,也不想再到最后都得不到一个结果。
司斫看着烟辰远定定地望着棺材里的男人沉默不语,心中有些不爽,轻咳了两声,“后面还有人。”说完,就抬步离开。
薛哲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紧跟在司斫后面,走得毫不留恋。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却才刚刚开始。时间没有止步不前,而停留驻足的人只能被淘汰,薛哲当然不会就这么沉溺在历史里,他的未来,还有太多的可能。
这是一个相当好的天气,秋高气爽,却生生被这压抑的气氛搞得有些沉闷,马家是最后一个上去送花的,马韦明跟在他大哥身后,脸色刷白,抱着一大捧的鲜花,沉默不语,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慢慢地把花放下,然后跪在了坐在一边木椅上的刘准面前,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衬衣,光着膀子垂着头。
刘铭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马韦明,咬着牙把自己的怒火咽了下去,两只手紧紧地攥了起来,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手心里压出深刻的痕迹,却只是垂着眼,恭敬地站在刘准身后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刘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马韦明,抬眼,笑着看着马家大少爷马韦崇。
“马大少这是什么意思?二少这么跪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刘老爷的声音沉沉的稳稳地,不复刚刚读悼词时语气里的沧桑,眼角些微的笑纹叠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慈爱的味道。
马大少长的憨厚,为人也很老实,是个可塑之才,但是却缺少野心,马家一直不怎么看好他,从来都是让他为那个鬼灵精的马二少保驾护航,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当下手的命,交代的事,都能办妥,但是要让他自己去办,大抵是不会去做的。
这人够忠,够稳,但是也太稳了。
“刘老爷子,我弟弟不懂事,犯下这么大的错,马家也自觉理亏,所以我带着韦明来请罪。”马韦崇恭敬地鞠了一躬,伸出手,跟着他们同行的小弟就递过来一根戒尺,默默的退下了。马韦崇把戒尺双手奉上,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请刘老爷子责罚。”
责罚,就是教训一顿了事,意思很明白,马家是不会答应一命偿一命的事情的,刘家今天,在这当着个帮派的面,收拾了马韦明,以后就不能再追究了。
刘老爷子一定不会同意的。这是大家的共识,只有司斫微微敛着眼睛不说话,陈诺从后面走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就下去了,薛哲一转头,就看见了男人眼睛里面闪过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昨天一整天,薛哲都一个人窝在套房里面,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司斫吃完早饭就出去了一直到凌晨才回来,摸摸索索地上了他的床,还好手脚够老实,只是搂着他睡了。
虽然不知道司斫出去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但是看这样子,应该是胜券在握了。薛哲挑了挑眉,扭过头去,像其他人一样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刘老爷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接过了马韦崇手上的戒尺,‘啪’,响亮的一声抽在了马韦明那一看就没有受过伤的脊背上,马家二少却闷哼一声,生生地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叫声。
打下去了,就证明刘家准备就此了事,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事情能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当然,薛哲相信,这个所有人里面,一定不包括站在自己旁边一脸兴味的司斫。
‘啪、啪’,整个大厅都是一片死寂,只剩戒尺抽在脊背上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马韦明的呜咽声,马二少很明显已经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却还是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怎么看,也算是一条汉子。
刘铭挥了挥手,从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边一个拽着马二少的手腕把已经瘫软的人拉了起来。
薛哲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古铜色的脊背,从光滑无缺到遍布青紫最后血迹斑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到了刘准眼睛里面的恨意,也看到了老爷子握着戒尺的苍白指节,还有刘铭抿紧的嘴唇。
对于这么简单就放过马韦明。刘家一定是很不甘心的吧。薛哲淡淡的想着,心地流过一股暖流,酸了鼻。
整个大厅都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着刘老爷子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手中的戒尺,看着渐渐溅出的血花,马韦崇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置身事外,就好像那个血溅当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弟弟。
众人的眼神由刚开始的惋惜,惊异,到现在的复杂,没有人说话,就好像这抽打声会一直一直继续下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刘准的愤怒和悲伤,一瞬间,那个一直以来都意气风发的男人,好像真的老了。
马韦明已经还是渐渐失去了神智,刚开始还压抑着的叫声现在跟着鞭笞的声音一起回荡在大厅里,直到‘啪嗒’的一声,戒尺断成两半,大厅才陡然静了下来,老爷子喘着粗气站在那里,握着半截戒尺的手垂在身边,颤抖着,原本站在两边架着马韦明的男人松开了手,马二少就像是一堆无骨的烂肉,瘫在了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马韦崇挥了挥手,三四个人走上去,架了个单架,手脚麻利地把马韦明带了下去,直到马二少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马大少才恭敬地走到被刘铭扶着坐下的刘准面前,“刘老爷子,舍弟身体不好,我们就先告辞了。”
一句话,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断在地上的两截戒尺,作为刚刚那一幕的见证。
薛哲还愣在原地,就像身边其他的人一样,看着端子杯子喝着茶的刘准,眼神复杂。
“走了。”司斫的唇瓣扫过烟辰远的耳垂,手很自觉地环着对方的腰身,态度温柔而强硬。
作者有话要说:……求个留言行不行?T_T
、怎么报答我
马韦崇出来的时候马韦明已经趴在后座上被挂上了点滴,马大少看了一眼,问旁边的手下,“怎么样?”
“死不了。”那个马仔一脸嘲讽,说话的语调透着欢快。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睛里面尽是嘲讽。“不管怎么说,这个废材死的也算是有些用,除掉了刘家难搞的哲三少不说,还给帮里抢来了两个亿的货,马家的兄弟可都是会记得他的,说不定还会名垂青史。”那个马仔看马韦崇坐好,启动车子,按照预先的路线往城北走,后面跟着马家随行的车子。
刚刚走了没有多久,马韦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马少,人在哪?”薛哲坐进车里,看着坐在副驾上的陈诺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然后递给司斫。
“人在后座上。”对方的声音并不小,坐在安静的车子里面薛哲也能听得到。
“很好,那就麻烦马少把人送到了。” 司斫轻笑着说,眼睛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薛哲看着,暗暗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把头扭向窗外。
车子不急不缓得驶过市区,渐渐到了郊区,速度也越来越快,陈诺过了一会扭过头来,说,“Boss,飞机已经往那走了。”
司斫没说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烟辰远,“你要怎么回报我呢?宝贝?”
薛哲撇了撇嘴,淡淡道:“我没有求你。”
“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烟辰远,你到底要刀子嘴豆腐心到什么时候?”司斫用一种在看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身边的烟辰远,情绪明显到让薛哲有一种在看话剧的感觉。
“谁知道呢,或许一会会,或许一辈子。”薛哲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心中暗想,这个男人,终究会看明白,自己的心肠到底有多软,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和平。
司斫看烟辰远低着头不说话,就觉得自己被耍了。
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是很在乎薛哲么?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时候还能这么安静!这不正常,就算没有想要赶快冲到前面去把马韦明撕成碎片那么激动,那也应该有点愤怒和杀意吧?烟尘远为什么可以这么镇静?或者说,为什么从知道薛哲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这么镇定。
司斫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倒也不再跟烟辰远说话,一个人扬起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哲看着倒退地越来越快的街景,觉得抓到马韦明之后,自己肯定是最累的一个人——他并不恨马韦明,虽然说是他杀死了自己,但是从走到这条路上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别的帮派干掉的心理准备,何况马韦明又不是他们的人,不存在背叛问题,从一开始就是敌人,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没有什么可怨恨的。
但是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