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了相虚。现在武当山形势不好,无花留在玉虚宫照顾相虚,亚溪就和我一起来偷药。”花姑看着沈亚溪着急的模样,别帮他问了柳琉一句,“那玉佩真的还亚溪的姐姐了?”
柳琉特认真地点点头。“那个女人就像是疯子一样追着我要我把玉佩还她,后来欧阳诺出手帮她把玉佩拿了回去。”那个可恨的欧阳诺!!!柳琉这个跟头可算是栽得狠了。
“小子,你打算找的人是谁?”
“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我就不用跟来了。我只知道他是和上次那个男人一起来的,就是那个叫赵湘舒的人。”
花姑轻抚眉头,又细细地观察着柳琉的眉眼。“既然你说那个人是和赵湘舒一起来的,那么他一定也是要去酒宴的。不如你就随着我们一起进去,否则你是进不去的。”花姑也是另有思量,她把自己的考量告诉了柳琉和沈亚溪。“今天我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是不大可能去偷药的了,所以我就想让亚溪去偷药。可是待会儿他要和我一起跳一支舞……我想让你代替他。”
“这不行!”
花姑没想到柳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为什么?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么?”
“可是……我不会跳舞。”而且我身上还有伤呢!!
“我可以教你,亚溪没学几天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我不行的。”柳琉一边推搪,一边往后退。“花姑,我不久前刚把腰给撞伤了,怎么能和你跳舞呢?还有那是女人家做的事,我可不干。”
“你这人真矫情。”沈亚溪不客气地责备道,“这支舞并不像常见的那种舞曲那样阴柔,倒是难得的好曲子。男女刚柔并济,随心而动,不可多得的佳作。”
“……你这么喜欢,那你跳好了,我帮你去偷药。”
“好呀。”
“不行。两个臭小鬼别自作主张!”
这时,屋子里出来一个人。沈亚溪一看,原来是戏园子的班主。花姑也瞧见了,便拉着柳琉和沈亚溪跑到班主面前:“班主,我给您老说个事儿。今天亚溪身子不行,不能登台了。”
老班主刚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交代过,宴会时候的表演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会儿居然有人来告诉他要出问题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沈亚溪装得一副虚弱的模样,用手捂着肚子。“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柳琉:“……”
“那怎么办?”
“班主您别慌忙么,我这不是和你商量着么、你瞧这孩子是今天我偷偷藏进宫里来的……”花姑话都没说完,班主就差点被她吓死了。他整张脸都白了。“你居然,你居然偷偷藏了个人进宫!!要是闹出什么事!!”
“哎哎,班主您别这么大声啊。这人错不了的,都是我家的亲戚,怎么能错呢。他也是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的,这功夫底子你可以信得过。也正巧我今天带了他来,免得我们一班子人遭罪了,他可以替亚溪上台的。”
“真的?”老班主一时被花姑给唬住了,“可是把人藏进宫里,这罪……不行,不行。快点把人给我送出去。”
“班主,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人都进来了,哪里还有送出去的道理啊。只能等晚上和我们一起出去了。亚溪,你带着柳琉去换身衣裳,再把待会儿的那支舞的步子教给他!班主,来我们这边商量。”
柳琉还想跑,可惜被沈亚溪拖住了身子直接往屋子里拽了进去。那屋子是的大杂院子,里面不少人正在换衣裳。女人们躲在内间,男人们都是直接脱了就换上,一点都不在乎。
“这好歹也是皇宫里,这……换衣服的屋子总是有的吧。”
“这戏班子的人又不是那些公子小姐,讲究不了这么多。而且这也是习惯了的,何况时间也不多了。”
柳琉转眼一想。“你好像也是个公子啊。我记得,你应该是江南沈家的公子吧。”
“嗯。”沈亚溪显然不喜欢柳琉的这个话题,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一个木盒子。那个红漆木盒极长,沈亚溪小心地捧着盒子放在案上。
“这是什么?”柳琉也凑了过去。这案上杂七杂八还放着许多水粉胭脂,直呛得他打了两个喷嚏。“这东西也太冲了吧。”
沈亚溪帮他把桌上的东西一并收了,才将那个木盒打开。那木盒中装着两件红色舞衣,长袖水衫,腰身扣得很细,上面用红色的绣线并小绳子联缀成篇,还有那一垂璎珞并放在衣服之上。柳琉用手一摸,这触感很好。“这得花好多银子吧。”
“毕竟是在宫里的表演,班主当然要把最好的呈现给宫里的人看了。来,我来教你舞步吧。”
“等会儿!我们商量一下,别让我上台行不?”
“你这是不想帮我的忙么?”从外头进来的花姑也不管这屋子里的人瞧热闹,用手锢着柳琉的脖子,“来,我们去找个屋子好好练练。”
可怜的柳琉在花姑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了。他苦命地被逼着下腰,又劈叉,各种艰难的姿势都来了一遍。柳琉都怀疑沈亚溪是不是在玩他了。幸好,后面的训练又开始正规起来了。
从小到大,柳琉还真没这么认真地学过什么。他委屈地练着步子,花姑在他头顶摆了一盏茶。要是他动作不准就躲不过花姑的鞭子,还得把茶给泼了。现在柳琉的身手哪里有以前灵活,半个时辰下来,可是结结实实地吃了花姑两下鞭子。
等到花姑满意了,柳琉整个人都湿了。
沈亚溪这时候倒开始可怜柳琉了。“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时间来不及了。”
“你那个时候,花姑也是这么对你的?”
“……我不是有时间么,你没有时间了啊。来,把衣服换上,时间快到了。”
“……我的腰快断了!”
花姑一边喝茶,一边笑道:“再忍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她拿过沈亚溪手里的那件红色舞衣扔到了柳琉身上。
柳琉真想哭给她看,可是他知道花姑可不是他师父,她不吃这一套。“下次我一定要告诉我师父,你欺负我。”
柳琉气鼓鼓地把衣服换了,沈亚溪和花姑都在一边暗暗赞叹。“果然不错。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花姑拆了自己的发带,将柳琉半披着的长发全都扎成了一个马尾。柳琉脸蛋生得俊俏,整个头发都束着更加显得灵秀有神。花姑看着又觉得不够,跑出去鼓弄了许久拿了个红色的桃木簪子,把柳琉的发结盘了起来。
“这样子就不错了。”她递给柳琉一把剑,自己拿起一对红袖金线扇,“我们试一遍。”
这一试之后,就立马上台表演了。
当柳琉被老班主往台上拱的时候,他就特别恨沈亚溪。他使劲地抓着老班主的衣裳,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肚子疼!”
老班主那张脸比他还惨。“现在哪里还有人能替你啊。”边上的花姑换上了和柳琉一色的衣裳,正在甩云袖。她甩了几下,觉得感觉还行,便打算拎着柳琉上场了。“走吧,走吧,在这里磨蹭。跳完了这一曲,就算完了。知道么,小子。”
柳琉的手被花姑一捏,生疼生疼的。他只好跟着花姑上了台,可这舞台上比他想象的还要吓人。这舞台可不比赵湘舒家后院的那朱漆方台,这台子都比柳琉那间屋子大了。华丽的毛毯铺在地上,赤脚上阵的柳琉踩着觉得特别舒服。
他站在台上,眼睛往这四周扫了一圈。而他正要寻找的人,赫然坐在御下公卿的位子上。而那人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的人陆易安。
、大内禁宫(一)
陆易安就在柳琉对面的看台上坐着。在看到柳琉的一瞬间,他那双湖水般深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只是一瞬间,那丝惊讶的神情就被他隐藏在眼底。他拿着酒杯,饮下杯中的烈酒,眼眸盯着台上开始舞动的柳琉再也没有移开。
今天出门果然是没有看黄历。
柳琉手中的剑一挥,挑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他那柄剑就指着随肃王一同来的卢友章,卢友章也正看着他。柳琉的脸不争气地一红,花姑旋浪一般的身影如飘飞的花瓣一样转到柳琉的身前,恰好把两人对视的目光给挡开了。柳琉的头一转,又瞧见坐在正中央那个穿着龙袍的皇帝。古来有言说是,不是冤家不碰头。看来果真是说对了。
台子上两人动作蹁跹如蝶,红色舞衣猎猎飘动。一人执剑,一人舞扇。两人相依相伴,不离不散。“小子认真点。”花姑提点着,自己一个踏步向前,执扇的手拉着柳琉舞剑的手。可是叫他如何认真得起来。卢友章的视线就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实在太炽热了。柳琉跟着花姑的步子,莲步三转,两人相缠低腰压转。红衣如翼,两人低垂,恍如展翅高飞。
鼓点骤起,砰砰直坠,起落惊人。两人步伐渐渐相离,但是手上仍是相缠不弃。花姑手中的红扇一展,将两人相抵之首遮蔽,而后又是柳琉一把削铁银剑陡然一转分开两人。
四周琴瑟皆鸣,然台上二人却是相缠相斗,红扇银剑左右并起。
柳琉不想再被卢友章打乱心思,便边舞边打量着御上之人。那人果真是人中龙凤,不怒而威。可惜,柳琉对这狗皇帝没有半分好感。他心中念着柳氏一门的仇,如今见到渊景帝只觉得火上心头,恨不得冲过去砍那狗皇帝一刀。
他这般胡乱想着,果然步子就出了差错。柳琉不仅没想怎么去补救,反而是有了豁出去的心理,他直接冲向前要去行刺皇帝。幸好花姑一直盯着他,柳琉一动作,花姑便眼疾手快地截住了他。万幸,没让他铸下大错。
老班主是瞧过这支舞的,他见柳琉跨前一步,而后花姑拉住了他的手,一个转身将柳琉推到了一边。老班主想:怎么不安着之前排好的跳呢?不过,却跳得也不错。
可是事实哪里是老班主想得那么简单。花姑那一推,可是用上了内劲的。柳琉一打滑,整个人便是向左侧甩去。柳琉被甩了出去,坐在看台上的卢友章也被吓了一跳。幸亏花姑及时来救场。花姑心里暗骂自己使的力气太大了,一边向柳琉跃起。红扇一展,花姑一双柔荑抚过柳琉胸膛,单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而后将自己的背贴在了柳琉的胸前。柳琉趁机站稳了脚跟,愤愤地向花姑瞪去。
花姑展颜一笑,红扇照耀地掠过柳琉白皙的脸颊。
乐声起波澜,台上两人越舞越是汹涌,由起初的优美变成了凛冽的比斗。一招一式,带着舞曲的淡雅,又有着掌触日月的大气。看台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地拍手叫好。
平时那些靡费的舞蹈倒不如今日花姑这一曲疾风劲火般的舞来得有味道。
渊景帝也瞧着喜欢,他低声询问太后:“母后可是喜欢?”
老太后不常见那武林厮杀,因此对这种参杂了比武斗狠的舞蹈倒是觉得极为新奇。“这舞编得好。”她乐之所至,便拍了两下手。
皇帝点头,对身边的近侍吩咐:“母后高兴,那就赏。”
那太监立刻高声唱道:“太后、陛下有旨:玉梨班表演出彩,有赏。”
正巧,那台上的两人刚好收了势,已经完成了表演。听到这公公的话,老班主领着几个玉梨班的唱角跑上台来,与台上的柳琉和花姑一起大呼“谢主隆恩”。
渊景帝大手一挥,台上的人立马下了,换下一场子的人上台了。
“花姑,这舞我都帮你跳了。现在我可不欠你恩情了,我得走了。”
花姑拉住飞奔而出的柳琉。“你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不欠我恩情了?上次,我救了你,你打算用这么一件事当做报恩?”
“当时你是不是说了大恩不言谢?现在还要和小辈计较?”
“有么?”
“……花姑,我真的有事。”
“别。这里是皇宫,你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你要是想做什么,还是等我和亚溪拿到药再说。要是你闹出什么事来,宫里的禁军把城门一锁,我和亚溪不也要遭殃了。”
“可是,可是我!!”柳琉知道花姑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外头不仅有他的灭门仇人渊景帝,还有陆易安,还有他的那个死徒弟!“花姑,我保证不会闹出事端的。我保证。”柳琉举着三个手指,向天作保,“我要是让你们陷在这皇宫里,就天打雷劈,让我……。”
“有时候啊,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你还是和我一起在屋子里待着吧。”
柳琉郁卒,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商量也。
“不要啊,不要啊,花姑,不要这样子啊……”
等到沈亚溪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柳琉指着西去的夕阳对沈亚溪吼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害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
花姑“啪啪”两下拍在柳琉的肩上。“皇宫中守卫森严,你以为是你家么?我想亚溪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再者,花了这么些时辰对亚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花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偏心啊?你对这小子明显比对我好啊。”
“呵呵,他不仅仅是相虚的弟子,现在又是无花手底下的俗家弟子,我当然对他好啦。”
沈亚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装着药的玉瓶交给了花姑。“花姑,既然这药到手了,我们得赶快回去。我们出来已经够久的了。”
“不急。我们晚上随着戏班子一起走,以免功亏一篑。”
柳琉立马踮着脚尖凑到花姑面前讨好道:“那在离开皇宫之前,让我在皇宫里转一圈吧。求你了,求你了,花姑。”柳琉可是拿出了平时在无颜那里的必杀技。
花姑看柳琉也算是被自己难为了一个下午了,便发了善心。“别惹出祸来。没人给你收拾的。”
柳琉点点头,立马从屋子里蹿了出去。现在这会儿能找谁呢?陆易安会不会跟着赵湘舒打道回府了?还有卢友章,他还待在皇宫里么?柳琉问过花姑了,今天这是给太后过寿辰呢。那么晚上想必还是会有节目的吧。
或许,他们还在宫中。
柳琉悄无声息地落在树丛中,偷偷地打量四周。“我要去找谁呢?”
卢友章?找到了他,干什么?逐出师门?他本来就不乐意当我徒弟的,这样子岂不是称了他的心!那找他算账?可是那件事……柳琉银牙一咬,心里恨得痒痒的。虽然提到那件事,他心中就有火气,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卢友章。
他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或许应该废了他。还是把便宜占回来?
“这想打未免太古怪了。那么,是应该废了他?”可是又一想到之前卢友章像只小白兔一样乖巧可怜的模样,柳琉就有没有底气下手找卢友章的茬了。
算了,先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