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妖君心底总是有些不安,为什么不安也说不来,有的时候坐在某个地方,心就会忽然跳动一下,然后抽痛一下。让他心口抽痛的事情和人已经不多了,想了许久之后,妖君起身,决定去找晃仙。
刚到门口,就遇到前来的文阅。
“魔君。”文阅淡淡行礼。
“嗯,”妖君问“有事?”
“确实,”文阅上前一步,将妖君堵在门口“近来一直忙于魔兵训练,有些事情想同魔君谈谈。”
“什么事,快些说。”妖君凝眉,有些不耐烦。
文阅静静想了半晌,开口:“魔君认为,苍狼王带走残暮,只是因为爱慕?”
“自然不是。”妖君沉声“且不说他的爱慕来的有多奇怪,就算真的是爱慕,何以等到这个时候,再说,得到残暮的方法有很多种,联姻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可他却要将残暮圈在身边,其中深意发人深省。”
露出一丝浅笑,文阅淡淡点头:“魔君果然考虑到了。”
“行了,这些事无关紧要,等我回来再说。”一撩衣袖,妖君作势向外。
“魔君去哪里?”
妖君凝眉,瞪着文阅看了良久之后,冷哼着开口:“你在监视我?”
面前的人低下头,不语,身子依旧不移开地方。
妖君心头的不安更盛,一瞬间觉得整个骨头都松了,麻麻凉凉的感觉向蚂蚁一般从腰部开始向上蔓延,覆盖了整个背部。
一把揪住文阅衣领,将身子略低的文阅提到胸口,妖君死死盯着文阅双目,咬着牙开口:“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情?”
文阅对上妖君的目光,不闪不躲,只是沉默不语。
不好的感觉蔓延到浑身,妖君只觉自己腿有些发麻,紧紧抓住文阅衣领,以求找到支点,一双眼睛里满是火星,用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说!”
“晃仙失踪了。”对上妖君盛怒的目光,文阅不温不火的说。
“失踪?”丢开文阅,妖君收回目光,一手扶在宫殿的朱红色大门上,一手紧握成拳头。
猛的起身,从文阅一边走过,连带着一阵风过,被重重的撞在一边,文阅垂袖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空旷大殿上方的魔君座椅。
云端的黑色身影瞬间闪过,快到路过的神仙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妖君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赶到落尘岛,浩海中波涛汹涌,浪花用力的击打着落尘周边的岩石。
落尘岛三个字依旧安稳的刻在石碑上,字体飘渺飒然,不带尘烟。
站在落尘岛入口,妖君的心突然猛烈的纠在一起,像是预感着什么一般,缓缓踏出一步,然而,被击出了老远···
晃儿,把落尘封了!
不死心一般,妖君飞身而起,朝着落尘催动掌力,然而掌力发出越多,别反弹越多,催出的掌力用同样的力道向自己铺面而来,妖君被甩出老远,狼狈不堪的跌进浩海中。从海中起身,湿漉漉的水珠从睫毛上蜿蜒而下,自也眼角流开,妖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度飞身而起,幻化成凤,展翅老高,长喙朝下,从上空倒挂而下。
同样的,被击出老远,妖君被弹开跌在石碑一侧,唇边血迹隐隐,头微微垂着,湿发站在脸上,扶着石碑起身,手心抚在凹凸不平的石碑上,妖君手一路向上···
居然就这么失踪了,居然连落尘岛也封了。
“魔君。”身边突兀的声音响起。
妖君猛的抬头,却是阿浅。
一步奔到阿浅面前,妖君捏住阿浅双臂:“晃儿呢?”
“那日陛下传召仙尊,还未归来。”阿浅眉头微皱,对妖君的话很是不解,忍不住唠叨道“陛下这也有些过分了,就算是贬谪至少也让仙尊回来落尘一趟,我好准备···”
原来,只有自己进不去落尘···
“唉,魔君你去哪里···”阿浅朝着蓦然消失的背影喊道。
既然是被玉帝宣召还未归来,那晃仙许在天宫里,妖君用这个想法安慰自己,敛了身形,一路朝着天宫赶去,太多的漏洞不敢去想,如果晃仙只是被扣押,那么文阅又是如何得知晃仙失踪的消息呢?
甩掉这个想法,妖君深吸一口气,不是说会陪着我的,直到我不需要你的那天么?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思绪飘忽之际,天宫已经近在眼前,两个天兵紧握长剑把守天宫两侧,妖君挥起衣袖,一把将两人掀翻在地,话都不说,直接朝里冲去。
缱卷在身侧的流云呼的被打散,朝两侧漂浮。
此刻早朝刚刚结束,仙官们三三两两相携着出了凌霄殿。
暝幽跟在自己老爹后面,垂着头,刚刚被罚的地府殿下有些蔫蔫的,也不看路,一股脑的朝前去,结果撞在了人身上。揉揉脑门,抬起头刚想开口大骂,却发现所有仙官都站在原地不懂。暝幽疑惑着,一股强大的冷气场笼罩四周,侧过身子,一眼便看到站在原地的妖君。
妖君侧身站在原地,眼睛瞪着一侧的方向,宽大的衣袖将手臂遮住,只露出红色的火麟剑。一句话不言,却冻结了整个场面,原本轻松的场面因为他的存在而冻结。
见惯了痞子气十足的妖君,第一次看到如此冰冷的他,暝幽心底有些发憷。
仙官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是不知妖君想做什么,也知道稍有不慎,自己的小命就葬送在这红眸黑发的男子手中。
武官们自知不是对手,只是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着。妖君如今是魔界之君,不论怎么将,武官都不能先动手。仙魔界的战事刚平稳,如果因为一个冲动再牵扯出另一场战事,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推推自己祸害儿子,阎罗王看着妖君,向暝幽使了个眼色。地府殿下缩了缩脖子,向自家老爹身后躲了躲。一把拽过不争气的儿子,阎罗王一脚把他踹向前方。身前的一众仙官向两侧躲开,给暝幽让开一条路,地府殿下眨眨眼睛,心底大骂那群贪生怕死的,还是无奈的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暝幽干咳两声“魔君是来找我喝酒的?”
“晃儿呢?”妖君不多言,干净利落的发问“被关在哪里?”
“这个···”暝幽伸手,试探着推推妖君“这个问题,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
“我没空跟你废话。”妖君回头,冰冷的双眸盯着暝幽。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暝幽浑身发冷,克制住打哆嗦的冲动,开口:“酒尊失踪了。”
“失踪?”妖君挑眉,目光扫过一圈仙官,挨个打量“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接下来失踪的就是你们。”
“是真的失踪,”暝幽急切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晃仙他用了迷惑药,控制了红缨将军心神,将那个被玉帝关押的魔界军师放走了,陛下雷霆震怒···”
“咳嗯···”阎罗王轻咳一声,打断自家儿子的话。
“有问题么?”暝幽回头看自己老爹。
“陛下何时关押过魔界军师?”眯起眼睛,阎罗王瞪着自家儿子。
“哦···是哦,没有这回事,妖君你什么都没听到,”暝幽凑上前去“陛下雷霆震怒,让晃仙将功赎过去,哪知道他就此失踪了···”
“此话当真?”妖君凝眉。
“骗你作甚?”暝幽信誓旦旦的举起手“本殿若骗你,就让残暮那小娘们再当马骑一夜。”
这誓言,够毒辣了吧。
话到此处,大家算是明白了,感情暝幽殿下是被残暮当马骑了一夜啊,啧啧,西部魔将的驯马术那可不是盖的,用指甲盖也能想到暝幽殿下那夜过的有多悲催。
阎罗王眼睛瞪的老大,像是喉咙被塞进了一个鸡蛋,他家小祸害居然被人当马骑了一夜,这六界快要颠倒了吧?不,这六界已经颠倒了···
“是真的,”暝幽苦皱眉头“陛下这次被气坏了,发了通缉令,三界通缉晃仙,不信你可以问问,整个三界都传遍了。”
看来,暝幽说的是真的,玉帝完全没有必要自导自演这场戏,毕竟惹怒妖君不是什么好事。
“唉···三界都知道了,你不是魔君么,你怎么不知道?”像是突然找到切入点,暝幽疑惑的开口。
站在原地许久,妖君红眸紧盯着暝幽疑惑的脸,之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凌霄宝殿,冷冷垂下眼睑转身。
“倘若有人伤害了他,那么,静等十万魔君压境吧!”
“霸气!”暝幽赞一个“啊···”
“小畜生!”
“爹你又踹我做什么?”
、朱颜辞镜花辞树
一阵寒风刮过,行人裹紧身上衣衫,明明已到了初春该暖的时节,却还严寒不止,很是奇怪。无意识的抬头望望湛蓝的天际,发觉云朵垂的极低,而且流云速度走的极快。是要下春雨了么?地该翻翻了,加快步子,朝家里走去。
“娘亲···”小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我真的看到神仙哥哥了。”
“哪有神仙哥哥,”妇人一把抱起自己小孩,一边责备道“又贪玩跑到哪里去了?”
紧紧圈着母亲脖颈,小孩奶声奶气道:“是真的看到神仙哥哥了。”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吃饭。”不耐烦的打断儿子的话,妇人推开木门进去,“吱呀”关上了。
风云涌动,刚刚还晒得很好的太阳,突然被云遮住,阴影从角开始,慢慢攀爬上墙头,翻过白色墙面,遮住里面。
云游的卦师刚刚摆好摊位,便被阴影笼罩住,抬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竹筒里的签,思付良久,轻轻叹息一声,收拾了卦摊,背起幡帐,悠悠离开。
卦师的步子在一个青楼旁停下来,白日里的青楼寂静非常,所以极轻的琴音传来时,他有一刻中的疑惑,以为是自己错觉。然而,站在青楼后门将曲子完全听过之后,才明白世间确实有此天籁之音。调子略显生涩,弹的也不够完美,然而整首曲子听来,让人耳目清新,六根寂静。
试探着敲动后门,开门的是睡的迷糊的小厮,满脸的不耐烦,瞅着卦师瞪了一眼,道:“干什么,大白天的青楼不迎客。”
“这位小哥,”卦师换做笑脸迎上去“不知楼里弹琴的是何人?”
“什么弹琴的?”小厮挥挥手,作势关门“楼里弹琴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谁知道你问哪个。”
手推着木门,卦师脸上笑意不落:“就现在正弹奏的,不知小哥可知是哪位琴师?”
闻言,小厮挑挑眉头,歪头侧耳静立一会,疑惑的转过脸来:“现在有人弹琴么?”
卦师一愣,脸色微微变了,收回双手,歉意笑笑:“是我听错了。”
悠悠琴声还在继续,凡人却听不见。卦师凝目,不,不止是凡人听不见,似乎魔、妖、仙、凡、鬼都听不见,自己非道非佛,非仙非凡,所以琴声听的断断续续。
街角一个身影迅速从人群中闪过,走在一侧的凡人紧紧衣衫,觉得有些寒冷,面色平常的继续向前。
“仙。”卦师轻启唇开口,眉头微微拧着,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见的第三个仙人,这么多的仙人涌到凡间来,绝对不是巧合。
“嘭”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撞上竖在大街正中央的树干上,树干应声向一边倒去。
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迅速朝四处夺取,冒失的身影抬首,抗住欲倒的树干,将它摆正,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这树好好的怎么了,邪门了···”人群中疑惑声此起彼伏。
“妖也来了。”卦师看着消失的身影,缓缓说道。
突然,一阵冰凉来袭,紧接着恢复暖意,卦师打了个寒颤嘴唇微微抖动着,良久之后,声线沙哑的说道:“魔···”
魔、仙、妖,三界之灵在整个人间聚集,凡人直觉春寒未过,天气依凉,有些道行的人看透这一切,急急离开原地,去寻求清净之地。
人间的帝王一日中午伏在桌上小睡之时,忽梦一白胡子老头托梦给他,让他寻找画中之人。帝王一觉醒来之后,日暖天高,以为是一场美梦,不想身下竟真的搁了一张画像。
画上男子清雅秀气,其貌绝世倾城,一看之下顿觉后宫三千佳丽黯然失色。
帝王不敢怠慢,赶紧宣召大臣,命画师照着图上人影描摹拓印数无数张画像,向人间各地散发。
一时间整个人间热闹非常,重金悬赏的告示挂在城楼下角,吸引着行人频频驻足。
关于画像上倾城绝世的人,百姓们众说纷纭。
有人说画像上的人是即将辅助国家的国师,皇上重金求人;有人说是皇上最宠爱的大公主女扮男装,多年前的她曾离家出走,至今未寻回;有人说那是皇上微服出巡时遇上的男子,一见之下难以忘怀;宫里流传的最多的版本便是皇上在梦中与此男子相遇,醒来便念念不忘。夕有襄王梦遇神女,今帝王梦遇奇男子,想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了。
重金悬赏似乎已经不是重点了,更有些有心人照着画上男子模样影印成女子画像,出卖兜售,那场景堪称空前绝后,瞬时间洛阳纸贵,千金难求。
青楼的门后门“吱呀”关上了,穿着绣鞋的丫头步轻身急的朝前走去。
开门的小厮调笑道:“玉砌姐姐这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难不成是去别处过夜了?”
羞红脸的丫头唾了小厮一口,骂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懂什么,拿姐姐来调笑,又想被拧耳朵不成?”
“哪有哪有···”小厮陪着笑脸道“这不是看见姐姐想说句话嘛,哪知话就这般不讨姐姐欢心。”
“呸,你个滑头,本姑娘不知道你脑子里有几两油?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紫衫丫头一边往前一边指挥道“烧桶热水提到楼上来,再敢胡说八道,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
“是是。”小厮乖巧的应着,转身去烧水。
青楼里的小厮哪个不是人精,该做什么还是懂的。
拽起长长的裙角,玉砌提着裙角“噔噔噔”上楼去,白日里的青楼空旷无人,木质的楼梯发出的声响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姑娘。”玉砌敲开门,转身进去,四下张望之后,小心翼翼关上门上了锁。
绿竹刚刚起身,墨发披在肩上还未来得及打理,素颜朝天,昨晚应酬一夜,疲累不堪,刚刚醒来便看到慌慌张张进来的侍女。眉头微微拧着,一手提起桌边的茶壶,一手翻过倒扣的茶盏,倾了一盏茶,轻抿一口搁在一边,这才皱眉道:“慌慌张张,是为何?”
见自家姑娘耐烦了,玉砌这才凑上来,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摊平了搁在桌上。
纸张有些褶皱,画工也不够好,但绿竹一眼便认出了画上的男子,那般清雅绝世的姿态,她此生只见过一个。
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涂抹的唇有些泛白,握紧丫头的手,绿竹抖声问道:“哪里见到的?”
“现下四处皆是,听说是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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