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被高烧烧得干哑,他的身体也是全身酸痛,他虽然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小孩哭得这么委屈,脸色还那么憔悴,心里自然十分心疼,抬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背,说道:“别哭了。”
段睿青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却哭得更惨了,整个人爬在他身上死死缠着就是不下来。
云绍晨有些无奈,勉强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便由着他了。
一直等到段睿青终于将心里的委屈和积压了好几天的担忧哭完了,这才抽着气爬了起来紧紧盯着云绍晨不放。
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又因为刚才的猛哭,整个都肿得像个桃子了,看起来更憔悴了。
“去洗脸。”云绍晨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干干地吩咐道。
段睿青这才想起他哥刚醒过来,忙拿了杯子倒了热水吹凉了,才小心地给他喂了一点。
云绍晨喝了水嗓子舒服了,这才又说道:“怎么哭成这样,快去洗洗脸。”
段睿青摇头,用肿得眯成缝的眼睛继续盯着他,像是怕自己移开眼,他哥就不见了似的。
之前就是这样不见的,他以后得看好他。
“哥,你以后别去接我了……”他说着又抽了抽,眼睛里跟着掉出两颗眼泪。
云绍晨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摇了摇头。他的小睿这个样子,只会让他更加放心不下,恐怕以后随时都得揣兜里带着了,不然他会更不安心。
45出院
段睿青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那种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的沉重感和绝望感;就算在他上一世断气的时候都没有感受过。
而云绍晨此次大难不死,醒来后看见小睿那么伤心没有安全感的样子,除了很心疼不舍外;还想到了很多事。
他头上被石头砸伤的口子并不是很深;缝了两针;到是之后因为被冷水泡过而得了重感冒需要每天吊水。段睿青知道他回去后又得继续加班;就板着小脸不准他出院。
云妈妈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也不插话,只是看着段睿青笑;段睿青虽然被她那笑容弄得满脸通红;可还是觉得工作哪里有他哥的身体重要;便怎么也不肯松口。
云绍晨看见他一脸严肃地管着他的样子,有些无奈,心底又觉得有些甜蜜,便依着他的意思没有反驳。
段睿青这才高兴了点,他每天除了按时上下班之外,就是准备饭菜,晚上留在医院里陪着他。
那时的县人民医院条件比较简陋,段睿青硬要留下来陪床,也只能跟着他哥一起挤在一张硬板单人床上。
云绍晨怕他掉下床,让他睡一另头,他又不愿意。云绍晨没办法,只好侧面对着他,一边拿手护着他的身体。虽然好像更麻烦了,可他心里却知道小孩是因为这一遭而变得有些没安全感,如果硬让他回去,还可能让他伤心。
之前忙碌了接近两个多月,每天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之后刚忙完还没来得及休息,又出了他哥这事,段睿青本来就十分单薄的身体现在更加纤瘦了,不大的小脸上凹了下去,眼窝深陷,每天去医院更多的都是在睡觉,像是想把这么久欠下的睡眠都补回来。
云绍晨侧身躺在他身边,借着走廊上暗淡的灯光看着他的脸,见他闭着的眼睛下一大圈黑青,心里很心疼,伸手摸了又摸,最后忍不住凑过去亲他的额头。
段睿青睡得人事不知,完全没有反应。云绍晨亲完了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背往中间带了带,然后靠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睡去。
※
段佳秋知道段睿青辛苦忙碌了两个月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便主动接了下班回家做饭的活。她下班的时候比自家侄子的要晚一些,等她做好晚饭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她提着两人的晚饭去医院时,就看见自家弟弟段世国正站在医院外面,脸上的情绪不太明朗。她心里一惊,有些担心他发现了什么,要知道现在两个小孩虽然感情很好,可在大人眼里毕竟还是孩子,两人又同是男人,若是段世国现在就发现了两人的事,恐怕就很难解决了。
这事怎么也得两小孩完全独立起来才能说,或者能不说最好就一直不说。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提着饭盒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段世国等她走到身边时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带有怒气,而是难得的心虚。
段佳秋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段世国不是发怒冲过来同自己理论两小孩的事,她提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世国啊,你怎么在这里?”段佳秋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表情平静地微笑着同他打招呼。
“呃,三姐,你是来给绍晨送饭的啊。”段世国的相貌和他的性格一样刻板,这会儿脸上却带着尴尬,笑容也有些勉强。
“是啊,你……”
“我是听说绍晨受伤了过来看看,他的伤……没事吧……”
“伤得不重,就缝了几针。”段佳秋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究竟是自己的儿子,这好好的一个人说伤就伤,说缝针就缝针的,她心里怎么会好受,所以她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股心酸难受的情绪。
段世国见到她这样的表情,表情更加尴尬了,忙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让绍晨换一个好一点的部门,你又说要让他自己选……”他向来不太会说话,这会儿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孩子们总归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做大人的不过是起引导作用,是没办法代替他们活一辈子的,”段佳秋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表情,不过又想到自己侄子的事,觉得可以趁机和他说说这事,便继续说道,“你也是,小睿也大了,你也别把他管得太严,还动不动就打他,孩子们都还年轻,你越是不准他越是想反抗,到时候反而让事情更加糟糕。”
段世国一听她提起段睿青的名字,心头的火就冒了出来,可对面这个是他的姐姐,还是云绍晨的母亲,他只能硬压了下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段佳秋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段世国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我、我是来看绍晨的,现在就不进去了,”他说着将放在脚边的一个布袋子递给她,“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他吧,让他好好养伤,至于睿青的事……上次我和绍晨已经谈过了,我……这事就按他说的吧,如果过了这一年睿青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他就得继续去读书,这事没得商量。”
“好吧,我会同他说的。”段佳秋不知道两人私下谈了什么,不过想必也是因为睿青的事,她不好多问,接过东西,两人在门口又说了一会儿话,她便提着东西上了楼。
病房里,段睿青见自家三姑还没来,怕他哥饿着,便洗了苹果切开,拿牙签插着喂给他。
云绍晨张嘴咬下他喂到嘴边的东西,又拿牙签给他喂了一块,两人相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容。
云妈妈透过门口的玻璃窗看到了这一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
云绍晨被段睿青逼着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吊了三天的水才被准许回家。他由着小孩对自己管东管西,前前后后地唠叨,他自己则是该听的听,不认同的就当没有听到。
之后的日子慢悠悠的过,该上班的人上班,该加班的人加班,似乎一切又慢慢回到正轨。
而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不同了。
段世国因为误伤了云绍晨的事,而不得不答应放段睿青一年自由,又在知道云绍晨受伤住院后主动来看他,两家人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关系,虽然来往不多,但也不会完全不走动。只是段世国在见到段睿青时,总是冷着一张脸。段睿青也因为他哥被打的事,而对他爸有了埋怨,也没打算主动去和他说话讨好他。
云绍晨也似乎是因为这次受伤的事,而受到了触动,加班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一些,并且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有点神神秘秘的。段睿青发现很久了,一直想弄清楚,可奈何他哥的嘴太严,他用尽一切方法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一点东西,就连主动亲近都不管用。
因为两人已经有过了几次亲密的接触,这让两个正值青春的年青男孩都有点受不住欲|望的诱惑,在云绍晨出院后,只要段睿青稍主动一点,云绍晨的自制力便如同崩溃的堤坝,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控制……
对于这一点,段睿青挺得意的,就连最初诱惑他哥的目的都被抛到了一边。
但他这也明显是卖力不讨好,虽然他也不是没从中尝到甜头,但第二天上班一坐一整天他就只有苦头吃了。
云绍晨知道做下面的那一方很辛苦,每次事后都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不再做得那么狠,可每次被小孩故意挑|逗,他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春天的季节便在一堆荡漾的粉红色泡泡中度过,到了农闲的夏天时,段睿青思考着回乡去和村长谈谈再承包一座山头的事,以及回家乡看看他们种下的折耳根怎么样了。
他手里现在有两万块活钱,而乡下的山头,如果现在不签下承包合同的话,说不定过一两年便会涨价,而光靠他之前承包下的一座山头是肯定不够的。
村长段叔听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还按他头年承包山头的价格,将那山头旁边更大的山头承包给了他。
之前的山头有三十亩左右,而刚刚算的那座山,粗粗算一下面积得有接近五十亩,算的是八百五十块一年,两座山加起来八十亩,一年才一千三百五元。
段睿青在段叔给他准备好资料的当天便赶回来和他签了十年的合同,交了八千五百块。
段叔知道他春天的时候倒卖村里的茶叶赚了不少钱,上万块钱啊。要知道那个时代,一个青壮年整年在城里给人打工,累死累死还挣不到一万,吃饭什么的回家还得吃自己的,年底落到手里的钱能有八千已经是很省的了。
而这小孩脑子灵活,就忙活了两个月就赚了别人苦干两年才能赚到的钱,能不让人赞叹他一句吗?
当然也有村里人眼红的,暗地里跟他咕哝他家的户口都转走了,村里的山头白白地租给他赚钱算怎么回事。
段叔听到当场便骂了回去,“你要舍得一口气拿出七八千,够胆子直接也拿钱把村里的茶叶都买下来,我就用更便宜的价钱承包给你。”他这话是讽刺那人的怂样,果然被他这么一说,那人便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轻易地就拿出七八千块钱,倒买东西当场付钱,他哪里会舍得,要赔了怎么办,再说就是把他卖了,他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
46媳妇
对于别人眼红的那些抱怨;段睿青也多少听过一点;不过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多在意。赚钱这种事本来讲得就是先来后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敢做那个开路的走在最前面;谁就能拿到更多。
承包山头的事确定好了;可这六月的天还真没办法上山干活;不然山地没收拾出来,人都给晒死在山上了。
段瑶娴知道了他的想法,思考了良久;才同他商量道:“这山头咱们等到了秋收后再收拾吧?”
“嗯;到时候得请几个村里的人帮忙收拾;我们给他们算工钱就可以了。”段睿青说道。
段瑶娴点点头,这座山可不比之前,光靠她和杨辉一点点弄,太耽误事了。
“小姑,对了,山下的田你们去看过了吗?现在怎么样了?”段睿青对这个比较在意,他手里的钱减掉承包山地的那一部分,现在还有一万二不到,到时候种茶还得买上七八千块钱肥料,明年收茶叶可就得没有多余的钱买了,到时候他可不止想买下段家山这一片的茶叶,他想将整个云岭村的都买下来。
“哦,长得挺好的,那玩意好伺弄,就是平时给田里拔拔草,再放点农家肥就可以不用多管它了。”段瑶娴笑着说道。
段睿青点点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追问道:“对了小姑,我记得上次杨哥他们捉野鸡,你留了好些野竹鸡的蛋,说是给孵蛋,孵成了没?我前段时间来都没空问。”
“当然行了,过年时你不还吃了我自己养的野鸡肉嘛,你忘记了。”段瑶娴瞪了他一眼。
段睿青有些讪讪,过年那天他就记得等他哥了,后来又喝了些酒,哪里注意到吃的什么,过年时的菜又那么杂。
“那现在还剩多少只?”
“有不少了,当时孵出来的只有二十多只,后来你杨哥想办法请人到山上捉了一只公的回来,又孵了不少,不过头一批的过年时吃了好些,有一些还送给了亲戚,有人想要竹鸡蛋又卖给了他们,现在大概有五十多只了吧,我觉得这些野鸡之类的太吵而且怕又被人偷,就另外找地方关着了,怎么你要啊?”
“嗯,多的就拿去买了吧。”段睿青抿唇,卖茶叶赚钱那都是春天的事,现在他们没别的收入来源,手里的钱又不敢随便动,这样干耗着时间可不行。
“那行吧,明天让你杨哥抓上一些捆了,你带去卖掉一些吧,还有一些竹鸡蛋也卖了吧。”段瑶娴心理也知道这些事在村里瞒不住,要是家里留的东西多了,难免会有些人来歪缠占便宜,可段家山大部分人都是沾亲带故的,都没办法说。
“行,我知道了。”段睿青笑着点点头。
因为收购茶叶的事,现在他在南门酒店里也算是个名人,康宁辉因为从他这里买到不少物廉价美的好茶叶,觉得他这个人十分诚实,又因为他竟然还成了贾老的徒弟而对他另眼相看,常常会找他说几句话,虽然不多,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康主管挺看得起他的。而在酒店里另一个比较出名的人,厨师长罗弘和他的关系也相当好,罗弘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不好相处,但其实只要稍有一点心的人都能看出来,只要掌握了方法,拿住了他的脾气,他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人,而且对朋友非常够意气。
也因为如此,段睿青虽然想走的是经商一途,却是做什么事都想着他这个厨子,有好东西都会先带给他。罗弘若是想要什么做菜的材料,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帮他打听。
云岭村的两宝,茶叶和大米,茶叶这个伺弄好了能赚大钱,可大米却不行,一是因为农村人本就是种田的,没人会买,县城里卖米卖谷子的人也多,如果私人想运去外地卖连运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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