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是,暂时供养他们一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纵然兄弟俩个有嫌隙,他不会在这点小钱上跟他哥哥计较。
只是让他头疼的,是他两个侄子。好像一个叫杨耀祖,一个叫杨耀宗吧!这名字听说还是他亲娘王翠花起的,一听就知道,他亲娘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放了多少希望。
两个侄子大的开学上初三,小的开学上初一,长得倒是跟杨家人不太像,全随了他们的妈。每天听了他爹娘的话,到奶奶这里来报道,顺便在他面前凑个面熟。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就算杨文博不想,这两个孩子也熟的不得了了。
两人上的都是他的母校,老大杨耀祖成绩优秀,为人老实,每日就凑在奶奶面前帮忙干活,老二杨耀宗成绩一般,调皮爱玩,一双眼睛特别活泛,他一回去就往他身边凑。若非是他哥家的孩子,他还真挺喜欢的。
只是,要留下来,中间糟心事太多。他房子多,也可以花钱给他俩上户口,这都不是事儿,但无论是两个孩子自己住这里,还是他大哥一家在这边照顾孩子,只要他娘住在这里,他就需要跟他们一家年年岁岁月月相处。
天天见着,杨文博还没这么大度。只是他妈不这么想,许是觉得一个多月相处,他与两个孩子也算有了感情,这一天吃完晚饭,王翠花就进了杨文博的书房。
这一次,王翠花说话要比上次小心地多,她选取了一个特别好的角度,她说瞧见这两个孩子,就像瞧见了小时候的杨文博,“耀祖就跟你小时候一样,成绩特别好,他现在的老师就是你当你在镇中学的班主任王老师,你还记得吗?总是说他像你,也能考上QH。”
“伟啊,娘和你哥对不起你,可耀祖耀宗他们兄弟两个,总是咱杨家人,北京这边教学,比咱家强多了,你做叔叔的,能帮帮,就帮帮吧。你要是觉得出不了当年那口气,娘给你跪下赔不是行不行?你哥你嫂子,娘也让他们来给你赔不是!”
说着,王翠花就扑腾一声跪在了杨文博书房里的手工编织地摊上,这将杨文博吓了一跳,他立刻跳到了一边,闪过了他娘的这一跪,然后去扶他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我娘,这是要杀了我啊!”
王翠花扯着他的袖子,抻着身体并不肯起,边哭边说,“我心里难受啊!你说不就是一万块钱吗?你们兄弟过去多好啊!你哥哥脑子笨,满大院的人都在欺负他,你天天护着他。你身体不好,那次发烧,你爹不在家,你哥哥就背着你往医院跑,鞋子都跑掉了,扎得满脚血都不肯放,怎么就为了这一万块钱,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话扎得杨文博心里生疼。这怪他吗?这一点不怪他!那哪里是一万块钱,那是天空狭窄的十八岁的他所有出人头地的希望!因为丢了这个希望,他当年的心灰意冷谁知道?为此付出了怎样的艰辛谁又知道?!可如今他发达了,他比他哥哥过得强,似乎那些错误就该不提了?
他憋得心里难受,可地上还跪着他的亲娘。王翠花哭着说,“你们这是要了我的命啊!你爹在天上看着也不安生啊!伟啊,娘求你了行不行,你帮帮耀祖耀宗,你帮他们把户口弄好,其他的娘保证不让你费心。娘去照顾他们,我身体好着呢,什么活不能干!”
这话将杨文博置于何等地步,他一个土豪,让自己的亲娘干活养孙子吗?他几乎在一瞬间放开了试图拉扯王翠花的手,那股力的失去,让王翠花重新又坐回了地面,她心里有一刹那间仿若落入谷底——要是二儿子始终不同意,她其实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但她怕永远不会懂得,那股力对于她二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文博终究没松口,送走了王翠花,杨文博连书房也不想呆了,直接去了健身房,耳机里放着狂暴的音乐在跑步机上猛跑,汗水流的哗啦啦的,偏偏那张脸冷的跟冰似得。
查理其实是极少见他这幅样子的,纵然平日里杨文博总有不太着调的时候,譬如遇见欧洵,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依旧是那个凭借十万元在十五年中发家的商人,冷静克己。
一旁的阿姨实在害怕杨文博那张黑脸,颤巍巍问他,“今天这饭怎么做?”
查理想了想,“把老太太的那份做了,在坐锅粥,别的就不用了。”
杨文博连着几天没在家吃饭,家里阴云密布,原本就有些心虚地王翠花都担心的问查理,“大伟没事吧,我瞧着他这段回来越来越晚了。他工作不要命,你也劝着点。”
查理简直无语,这事儿不是你招惹出来的吗?老太太怎么又都推到工作上去了?好在这天早上,一封插着天使翅膀的信封落在了查理手上,瞧着那上面写着的欧洵两个字,查理几乎觉得头顶的乌云都散了,自己的肩膀上也扑哧扑哧长出两翅膀,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这可不是晴天的问题?这是要太阳普照啊!他乐滋滋地敲门进屋,满心欢喜的顶着一张冷静地脸,将信放在了桌子上,克制地平静道,“杨总,上次您以欧洵萌萌哒为名寄出的信,欧洵给您回复了,这是回信。”
他可以肯定的确定,在回复两个字说出后,杨文博已经面瘫了一周的脸瞬间点亮,目光就落在了他手中。
查理立刻善解人意留下了信件出了门。他原以为他家痴汉老板,还不得对着这封信发上一下午花痴,然后再用那个他从自己小侄女手中买来的粉红色信纸写上满满一沓回信才会罢休,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他家老板就出来了。
没有回信!这不合理!他瞧了瞧,脸色倒是好看多了,只是你不阴郁了,但眼中的忧郁是哪里来的呢?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啊!直到杨文博处理完当天的公事,看了那封信整整六个小时后,在回家的路上吩咐他,“拿着老太太和我哥嫂的身份证,买三张飞机票,明天送他们回去。另外拿着耀祖耀祖的资料,给他们找家住宿的初中。”
查理这才松了口气,他原本就觉得这事儿早该这么办了,杨文博的家事儿其实他都知道,老大两口子当年对不起杨文博,但这次来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占便宜倒是庭上劲儿,还有杨老太太,念过心理学的他明白,杨老太太从头到尾倒不是故意偏心,她是觉得老大家可怜,想扯着老二贴补老大,这是中国老人都存在的均衡心里。
但你想两个儿子都过得好?势必对一个人就不公平。如今杨文博能想开,这么处理是最好的。只是,圣明的杨文博好容易建立的高大上形象,瞬间就被另一句戳破,他颇郁闷的问查理,“你说他写他爱我,是爱我还是爱欧洵萌萌哒呢?!”
随后就听砰的一声响,查理直接将车撞上了前面那车的后车盖。他真想问一句,您这么蠢情,你自己知道吗?
前面的人开了个十万的别克,一下车原本还想理论一番,一瞧见杨文博车的牌子,立刻改了口,一个大汉抱着胸在那儿说,“不是我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
杨文博对处理这事儿没兴趣,瞧着附近就有一家经常过来的私房菜,直接留了查理处理,他自己走路过去。哪里想到,他下午刚看了信,傍晚就瞧见了欧洵,只是,跟他在一起的中年男人是谁?靠靠靠,你们两个居然上二楼,那上面都是小包间,你们去哪里干什么!
他几乎不受抑制的,就抬腿跟了上去,为了掩饰,还拿了杯红酒,只是敲开门,他才发现,这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呀。他家欧洵似乎不怎么高兴,那张脸都是阴着的。
欧洵的确没想好怎么应答,他没心思签约,但在这个圈子里混,原本他的名声就已经够差的了,在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他想翻身更难。这时候杨文博送上门来,简直是插科打诨的好工具。
他几乎瞬间就笑了,冲着杨文博道,“您也在这儿呢。”转头对盛开来说,“这是杨文博先生,最近在拍得那部《江山美色》就是杨先生投资的。”又对杨文博道,“这是我们盛世影业的老总盛开来。”
察言观色几乎是杨文博在步入社会前几年必备的技能。何况他早就知道,欧洵明明原先对他十分客气,这瞬间变得如此热情,定是跟里面的男人谈的不愉快,想要岔开话题。而如今欧洵跟盛世影业能够起矛盾的莫过于签约,他几乎在欧洵话音落时往前走一步,恰恰将欧洵挡在了身后,冲着盛开来说,“真是幸会,相见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吧。”
杨文博有身份有地位,关键是有钱,盛开来最近也听圈内人提起过他,白手起家,身价几十亿。这样一个人,他自然不能不给面子,恰恰点好的菜上了来,一桌三人自是绕着其他话题聊了起来。
杨文博在三教九流都混过,酒量相当不错,何况还有欧洵帮忙,等着散局的时候,盛开来已经被灌得不分东南西北,欧洵拿着他的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跟着杨文博出了门。走到门口,他冲着杨文博特感激地说了句,“今天真谢谢你了。”
杨文博倒是十分实在,直接问,“这次手机号可以给我了吧。”
第27章 老杨又有一个烦恼
这算是正式认识了,欧洵留了手机号给杨文博,杨文博瞧着窗户外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北京的夜,没羞没臊的说要送他回家。欧洵瞧了瞧的确是不好打的,就点头同意了。一路上杨文博心是颤的,手是抖的,往日谈判桌上的威风都塞进了狗肚子,脸紧张的瘫的跟新疆烤馍似得,硬的看不出表情。
欧洵觉得挺别扭,提了几个时下热点新闻话题都冷了场,瞧着这人也没搭理他的意思,觉得这才是酷拽霸的总裁范儿,分分钟上千万,怕是跟自己这样的小演员没共同语言,自觉闭了嘴,等着到了家,道了谢,就上楼去了。却不知道杨文博在后面懊悔的恨不得撞墙。
他进屋的时候,韩瑞和乔生正啃西瓜呢。欧洵去洗了澡,就过来一起坐下。
这两人前一阵子都出门拍戏,三人其实已经有一阵子没见了。乔生给欧洵递了块西瓜,嘴里含糊的说,“沙瓤的,超甜,赶快吃。都快被韩瑞抢光了。”
欧洵低头啃了一口,果然又甜又凉爽,胃里舒服多了。他连吃了两块才慢下来,三个人都是圈子里的,平日里也处的挺好,自然聊起来这次的见闻。两个人感兴趣自然是《百变星君》,欧洵就捡了有意思的讲了讲。韩瑞显然对胡一波看中欧洵的段子特别感兴趣,听了又问,“欧哥,听说制片是你老同学,能不能介绍一下呢!”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太直白了,那边乔生立刻就把嘴里的西瓜喷了出来,咳嗦着狠狠拍了韩瑞大腿一下。欧洵也愣了一下,他们三个一直聊聊天,算是相处良好好室友,他倒是真没想着这事儿,“我问问吧,不过这事儿说不准。”
韩瑞立刻点头道,“谢谢欧哥,谢谢欧哥。”
一旦什么事儿沾上了利益,再和谐的氛围也就不存在了。刚刚还挺有话题的三个人还是冷了场,欧洵倒是觉得帮人不是事儿,但他不能拿着猴子来卖人情,所以刚才答得十分有距离感。
那边乔生怕是觉得尴尬,连忙起开新的八卦,“高启之从国外回来了。”欧洵一下子就愣住了,“高启之回来了,那高鼎呢。”乔生看欧洵感兴趣,立刻说,“我也是听在乐汇的朋友说的,说是高鼎的病情稳住了,说是只要好好养着就没大碍,所以高启之回来主持乐汇大局呢!”
欧洵手中的西瓜几乎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乔生和韩瑞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欧洵忍着难受冲他们摇摇头,“没事,手滑了。”他看了看时间,“都十点了,我坐了一天飞机,先睡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着,也没管两个人,就进了屋子。
他真没想着,高鼎还能活下来。锋利的刀子捅入腹中,鲜血喷洒到他手背上的温热感他还能想起,可这人居然活了下来?那他上辈子的死亡,竟没有一丝丝意义吗?他连灯都没开,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只觉得整个人要被仇恨撕裂,哥哥的死,自己被骗与仇人同床共枕整三年,只要一想起来,他就不能原谅自己!
可如今他能做什么?出名?拍电影?他要多久才能积累出报复乐汇的钱势?绝望仿佛乌云笼罩了他。
等到屋外声音终于静了,觉得在屋里闷得难受的欧洵终于站了起来,拿了钱包出了门。深夜的北京依旧繁华,他沿着大街大步走着发泄情绪。
杨文博送了欧洵后,压根没离开,他知道让亲娘和他大哥一家搬家后,家里会乱成什么样?起码如今,他的手机上已经有五十多个未接电话,去跟他们吵嚷,还不如看着欧洵的窗口来的舒服。
只是到了半夜,三楼楼道的灯却突然亮了,然后是二层,一层,随后只听一声铁门响,楼道外的声控灯亮了起来,穿着卫衣的欧洵出现了他的面前。
灯光并不明亮,他看不清欧洵的表情。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这个时候,欧洵出来干什么?几乎想都没想,他就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一路上,欧洵只顾低头暴走,好在都沿着大道,没让他追丢了。杨文博看着手表从十二点半转到了三点,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大,这显然是遇到了难处?
莫非是那个盛开来又打电话了?还是禇昀又给他出难题了?
他给查理打了个电话,无视那边查理的抱怨声,吩咐查一查这两个人。此时,欧洵却在一家烧烤摊子停了下来,杨文博没跟上去,而是将车停到了斜对面的一处树荫下,看着欧洵在那里点单,不一时,店家搬来了一箱啤酒放在了欧洵脚边,这让杨文博的眉头立刻紧皱起来,如果他的资料没错的话,这人的酒量差得很。
欧洵没等烤串上来,就先对着瓶子喝了起来。平常人喝啤酒,都是为了解暑,但欧洵完全就为了发泄,连杯子都没有用,直接对口吹,不过短短几分钟,三瓶酒已经下了肚。老板将烤串送过来时显然也吓了一跳,劝了一句,“小伙子,别喝得这么猛,吃点东西再喝。”
声音通过夜晚的风吹进了杨文博的耳朵里,但欧洵点点头,却压根没碰吃的,依旧在那儿喝闷酒,不过半个小时,他脚下就堆了七八个瓶子。整个人看着也有些晃荡,显然不行了。杨文博想了想,立刻开门下去,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老板正愁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