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刚才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溢出,大概是疼的,也说不清,是不是混杂着这两天累积的情绪,他一边怒骂蒋丞,眼泪不断往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会更一章,么么
、第30章,你特么是有病啊(中)
蒋丞皱着眉把李白白的脸抬起来:“脖子怎么了?”
李白白不想说话,推开他往后蹭,但后背已经抵着墙,蒋丞又不断强硬地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李白白躲着躲着就又开始流泪,不是刚才那种骂街地大声号啕,而是埋着头,两肩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后背一下一下猛烈地弓起,压抑的哭声中隐约能听到竭力的抽气声。
他在剧烈的情感崩溃中仍旧不忘躲避蒋丞的触碰,蒋丞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出李白白对他的抵抗,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白白突然起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把脸,手背抵着额头,低着脸绕过蒋丞快速地从门口走出去。
蒋丞一怔,转身追上去。
电梯停在这层,李白白进了电梯便使劲按键,电梯门缓缓合住。
蒋丞本能拦住电梯,却在拐入过道时望见李白白在电梯中的神情,脚下一滞,电梯门合上了。
李白白从电梯里出来,大堂里温暖淡黄的光笼罩着光洁的瓷砖,夜风翩然从眼前掠过,为哭得燥热的发际带来一丝凉意,李白白带着鼻音轻轻地呼了口气,走出去。
脚步又是一顿,蒋丞已然立在公寓台阶下望着他。
李白白头痛地捏了捏眉,他比之前稍稍冷静了些,开口时声音因为刚哭过还有点气弱:“对,对不起……”
李白白说:“我不是有意的,你,让我冷静一下。”说完他停了一会,蒋丞没有说话,李白白犹豫地抬步,从他身边从过去。
蒋丞反手轻易地握住他的手腕,李白白喉头一哽,闭了闭眼。
蒋丞道:“到底怎么了?”
李白白试着挣开他,手甩了甩,没有撼动。
李白白道:“放开。”
“到底,怎么了。”
李白白忍无可忍,胸口滞闷烦躁,反手给出一拳,又被制住,李白白不耐到极点,屈肘往后撞,没撞着,但蒋丞松了手。
李白白没耐心去思考蒋丞为什么放手,连头都不敢回,直接走了,转了转手腕,走下停车场。
早晨五点,蒋父打电话来,说让蒋承泽到他那里去,蒋丞将他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下午六点,蒋承泽打到他手机上,语气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一会说他想去游乐场,一会说他想和爹地一起吃晚饭,蒋丞听出意思,到蒋宅接他回来。
到蒋宅时,老爷子从书房出来,诧异而冷淡地问他来干什么?
蒋丞看向被圈在客厅一角玩玩具枪的蒋承泽,说:“带他回去。”
蒋承泽坐在铁网围成的四五个平方的场地里,端着玩具枪眼巴巴地望着蒋丞。
蒋父哼了声:“他在这里好好的,三天后再来接。”
蒋丞道:“我现在就要带他走。”
蒋父微怒:“不可能。”
蒋丞冷静道:“你把他一个人放在那儿,和我带走他有什么区别。”
蒋父穿着军装衬衣和熨贴的军裤,五官太过深刻的脸上,眉心凹下的两道如同刀刻一般。
“他是我孙子,我让他待在哪儿,他就得待在哪儿。”
蒋丞说得无比平淡,面上没有表情,连语气也波澜不起:“你这样根本不是对他好。”
蒋父哼道:“我知道怎么是对他好。”
“培养独立么。”
蒋丞走到铁圈外,俯身把蒋承泽抱出来,对他说:“扔了。”
蒋承泽愣愣地把怀中的玩具狙击枪扔了,枪掉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蒋丞抱着蒋承泽转身离开:“我走了。”
带着蒋承泽回到家,小孩一路上似乎是被吓住了,一句话也不说。
回到家后,蒋承泽讨好地在房子里跑来跑去,说,呆地,蒂姆会做牛奶通心粉,呆地,没有牛奶,也没有通心粉,呆地给蒂姆做晚饭吧。
蒋丞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他换了睡衣,下楼买了牛奶和冷藏的通心粉,煮给他吃,蒋丞好像有点感冒,白乎乎的东西看得胃里越发恶心,索性关了火,最后小孩吃的晚饭是一半热一半凉的,蒋承泽说,爸爸吃,蒋丞接过勺子吃了一口,勉强下咽,小孩这才乖乖地吃起来。
晚上十一点,蒋丞抱着小孩到他自己的儿童卧室,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卧室中央孤零零的儿童床,蒋丞犹豫几秒,把他抱回自己的卧室。
蒋丞神情漠然地想,蒋承泽晚上睡觉不老实,所以关灯后以两臂圈住了他,防止他再乱滚。
但一小时后,蒋承泽扭动着挣扎,蒋丞不耐地放开他,起身关了门去沙发上睡。
半夜,卧室里传来蒋承泽喋喋不休的喊声,他不断喊着爸爸,小手一下一下地捶在门上,蒋丞连着两天失眠,今晚也没有睡着,但却不想理他,食指屈着死死抵在太阳穴上,闭目不言。
蒋承泽大约这么叫了一个小时,卧室门内透出难受的哭声,渐渐弱下去。
再半小时后,蒋丞终于起来去打开卧室门,蒋承泽穿着睡衣躺在靠近门的地上,小身体蜷缩着,蒋丞拧眉,俯身想把他抱起来,却惊觉小孩身上的温度高得惊人。
送医院,急诊挂号,排队,最后送进急诊室。
医生在满走廊孩子难受的哭声中斥责:“做父母的怎么这么不当心,已经烧到39度7了,这么小的孩子不像大人的体质,烧这么高是要命的!”
蒋承泽大约是被蒋丞传染的,蒋丞只是一点低烧,反应到小孩身上就有生命危险了,小孩已经烧得脱水,血管陷进去,只能在头皮上扎针输液。
病房里挤着十几张病状,焦急心疼的父母们来回走动,父亲去买孩子喜欢吃的水果,母亲细声安慰照顾。
蒋丞在此时此刻,才发觉,他和他的父亲原来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蒋丞出去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蒋承泽小脸苍白,难受地喃喃“mom……”
蒋丞给他妈妈打了过去,大洋彼岸,小孩的妈妈透过电话一声一声安慰着她的宝贝,一边着急地定当晚的机票飞过来。
凌晨三点,手机铃声在吵嚷的病房里不那么清晰,蒋丞到门外接了电话,那头喊道:“队长,那谁的逮捕令下来了!”
挂下电话,蒋丞在走廊上找了临时护工帮他照看蒋承泽,自己则出了医院大门,打车回警队。
特警大队的院里乱成一片,一个队员上来汇报情况:“上头批准逮捕那贪官头子,他现在在郊外的一个娱乐城,有警戒。”
两个小队乘车出发,两辆普通大众,两辆警车,蒋丞头脑发沉,不愿再坐进滞闷的车里,于是去借了手下的巡警摩托车,头盔也不带,随着先遣车队驶到郊外的那个娱乐城。
两队,十几个警员下车,抬头望一眼霓虹灯闪烁的大楼,登时笑骂:“妈的,繁华!!”
守在销金窟门口的保安一看到他们,立即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接着便上前阻拦。
轻易突破防线,随着一路的尖叫声,穿制服的警员们举着枪往楼上冲,一直冲到电梯停下的楼层,按开电梯,向里面的人亮出警员证,呲牙道:“FBI……啊不,中国警察,谢谢。”
电梯里的人带着怪异的眼神散开。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地走向包间,不时向四周看,在特警队员们的视线中小心地走进一间包厢。
几个队员之间互相使了个眼色。
包厢的门突然打开!
里面的人们神情惊慌乱成一团,几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正待逃跑,服务生端着果盘进来,所有人松了口气。
“别动!!举起手来!”五六个特警队员举着枪冲进来,对准房间里的每一个脑袋“谁也别动!”
服务生吓得果盘掉在地上摔碎,浑身颤抖。
蒋丞带着一身寒气从特警们中间走进来,抬手冷淡地亮出警员证上的警徽:“冯局长,你被逮捕了。”
逮捕令上的三个人被铐上手铐带下楼,走廊里围观的人增多,娱乐城的经理,老板上前笑呵呵地询问情况。
蒋丞去洗手间往脸上浇了会凉水,低烧的热度已经退下去,取而代之地是微微的恶心,胃上挨的那颗子弹虽没有穿透防弹衣进入他的腹腔,但子弹爆炸的冲击力也足以让他不好过几天。
走出洗手间,这次任务已经完成,蒋丞正欲下楼与其他人汇合,却在楼梯拐角侧的房间中,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蒋丞轻轻踢开了那扇金闪闪的门,昏暗的灯光下,李白白侧身躺在皮沙发上,头正枕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躺……
、第31章,你特么的是有病啊(下)
“白白,这个电话你还是不接吗?”
“要不你闭嘴,不然我就让你家老二断在我手里。”李白白翻了个身,抱着包厢里不知沾了多少细菌的枕头包住头。
“嘿,放轻松。”稽白把手机放在一边“喝水,还是啤酒?”
李白白不耐道:“都不喝,别说话。”
稽白从茶几上取来一细瓶啤酒,无奈道:“好吧。”
包厢里十几个人,男男女女看上去都很嗨,稽白干坐了一会,重新开口:“白白,是你叫我带你来这儿的。”
李白白面对着沙发,嗯了声。
稽白哈了口气,仰了仰头向后靠:“所以你现在睡在我腿上,而我还不能对你进行任何动作,他们会觉得我不是没种就是阳痿。”
李白白突然道:“结婚好不好?”
稽白一皱眉:“你说什么?”
李白白闭着眼睛说:“结婚,是不是一切麻烦就能随之解决了。”
稽白一愣:“所以你就这么跳过我刚才的话题了么?OK,不过,从今天一天表现出的焦躁不安和你问我的问题来看,我可以判断,你是出柜了吗?还是打算出柜?”
李白白呼吸一滞,随即无奈道:“已经出了。”
稽白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良久,迟钝地“啊”了声,耸耸肩。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晚吗?就算现在结婚,你父母也已经知道你是基佬的事实了,结婚的话,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李白白闷在沙发里:“表面上的和平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费心考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稽白:“他们?”
李白白声音很低:“所有人。”
稽白沉默一会,正要开口劝说,让他好过一点:“白白……”
李白白忽道:“停。”
稽白:“……”
李白白翻身坐起来,伸长手臂到茶几上拿酒喝:“我说,你每次叫我名字,不会感觉怪怪的吗?”
稽白想了想:“可能,也许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我不仅是双还有严重的自恋情结。”
李白白晃了晃酒瓶:“所以别叫了。”
稽白觉出他在逃避话题,微一张口,便被制止。
李白白看向播放歌曲MV的电视,似在专心听其他人唱歌,深吸了口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再说我就走了。”
稽白看看他,手抬了抬想拨弄他的头发,忍住了,继而笑了笑,向后靠倒:“知道吗,白白,在我们这儿,从来没有人在乎别人的看法。”
李白白没回头,随意问道:“什么意思?”
稽白抬手撩李白白的发尾:“意思就是,为了你,我也什么都不在乎,白白。”
李白白还没来得及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后陡然飘来一阵烟味。
稽白窝火地倒在沙发里,看了看自己被牵制得动弹不得的左手,抑制住怒气,轻飘飘地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蒋丞在门口抽了半支烟才进来,没回答稽白的问题,拽起李白白转身就走。
“喂!”稽白从包厢里追出来,拦住蒋丞的肩膀“你他妈干什么!!”
蒋丞忍无可忍,反手一拳重重地将稽白击得退后几步撞在墙上,接着抬腿又踹了一脚,稽白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顺着墙滑倒,坐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蒋丞漠然看他几秒,拉着李白白直接走过走廊,推门进了左手的一间豪华大包。
李白白从蒋丞方才的突然出现到稽白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都没有缓过神来,脑袋连着几天没休息,都是蒙的。一直跟不上节奏,愣愣地被蒋丞拽起来,愣愣地看着稽白被打,望着稽白的惨样傻了几秒,骤然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
因为没有在前台登记,偌大的包厢里黑漆漆一片。
门是虚掩着的,蒋丞推他进来,手臂强硬地揽着李白白的肩,携着他撞开包厢内独立卫生间的门,轻易将李白白推在墙上。
李白白直到这时才迟迟反应过来,“操”了一声,肩膀被蒋丞牢牢固定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前额,低低地喊:“卧槽……卧槽……”
太多的事让他转不过弯来,蒋丞的突然出现,他们之前未解决的矛盾,蒋丞又在包厢门口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或者,看到了多少。
妈的,真特么寸!
李白白懊恼地闭住眼睛,双肩被牢牢地固定在身后的墙上,蒋丞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深邃,眼底却不如之前的平静冷淡,犹如一个危险的黑洞。
李白白侧过头,骂了声,低低吼道:“妈的,你他妈的看我做什么!”他陷入了一个极其暴躁的怪圈,周围的一切都想让他逃避。
包厢内的独立卫生间,虽没有包厢那么宽敞,却也不小,洗手台和卫生间分隔开。
蒋丞不再看他,伸手推开了内侧属于卫生间的窄门,声音一如往常:“进去。”
李白白双肩的压力骤松,慢慢地走出一步,往卫生间内看,一排暖气管,两个便池隔间,熏香的味道飘出来,却提醒了人们这里曾经有多臭不可闻。
李白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看着里面的摆设,缓缓摇头:“不。”
蒋丞再一次说:“进来。”
李白白越发觉得恐怖,退后一步,摇着头:“不,不要。”他尝试着去看蒋丞的表情,判断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未看清,身后的那扇门被蒋丞一脚踢上,发出闷而巨大的声响。
李白白下意识地一颤,全身性地明显地一抖。
他能听见蒋丞呼吸了一次,缓而轻的。
蒋丞闭了闭眼,走过来,摸上李白白的额际:“你怕我。”
李白白的声线有些颤抖,他甚至觉得蒋丞要在这间狭窄,逼仄的KTV厕所里杀了他,妈的,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李白白:“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蒋丞突然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情和语调,放下手,甚至带了一丝笑意:“为什么怕我?”
李白白精神接近崩溃,吼了一嗓子:“我他妈什么时候怕你了!!”
外面隐隐传来稽白对安保人员的责骂:“……他们就在里面!”
卫生间里的两人都听到了,李白白想让人救他出去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