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去吃棉花糖。”我挤出个笑脸,想讨好他,他却定著不愿前走,一张小脸十分悲伤。
“娘亲才走,我却欢喜地去吃棉花糖……不要,我不要去!”
眼看小家夥又要瘪著嘴哭了,我赶忙蹲下来,拉著他的手,语重心长:“小井啊,小拖哥问你个问题,可好?”
小家夥正欲哭,见我这麽认真问他话,他就憋著,那双湿润了的大眼,忍著不让泪水流出来,有些艰难地点头:“嗯,好。”
拉了拉他的衣,我问:“平时里,娘亲最高兴的事情是什麽?”
小家夥一听有些愣,然後歪著小脑袋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是……爹爹陪在身边。”
“还有呢?”
“还有……留井吃到好吃的时候。”他又答。
“是不是娘亲只要见到小井高兴地笑时,都会跟著笑啊?”
小家夥一听便点头,“嗯!娘亲平时很安静的,可是只要小井在她都会看著小井笑,小井大笑时她也会笑出来……爹爹说,这天下能让娘亲笑得开怀的,也只有小井了。”
我也微笑著,“那麽,娘亲在天堂若知道小井每日为了娘亲而哭,并且一直都不快乐,你说娘亲在天堂上会笑吗?会快乐吗?”我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地说,让他慢慢地听,慢慢地嚼。
“……”小家夥又开始歪著小脑袋在想,“若我不快乐了,娘亲定是会跟著难过的……我、我不能不快乐,我不能难过!”
小家夥终於突然明白过来,那小脸散著倔强的坚强,著实是懂事得叫人心疼,揉著那柔顺的发,我的咽喉有些发酸。
“那好,咱们去买棉花糖!”我挤出个笑脸,说道。
“嗯!”留井重重地点著那颗可爱的小脑袋。
起身,我再次牵起他的小手,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本是高兴地想去寻那传说中的棉花糖,却道前方一阵骚动给扰了兴致,我们立足,正面面相觑,不知前方为何骚动之时,只见一纤细的身影往这边跌跌撞撞地冲来,我拉著留井刚想闪过,前方的人‘噗通’一声就跃在我们面前了。
“咦?”我与留井一惊,想闪到一边去,那人在地上连滚带爬向我们,冷无言与绯雪这会儿很是尽职,一人架起那朝我们爬来的人,一人挡在我与留井面前,护得紧。
“啊啊!疼……”被挠臂往後的人呼著疼痛,那秀气的脸有些扭曲,我回了神,才急让冷无言松手。
冷无言虽听了我的话松开了那个在他眼里有攻击性的人,却仍死死盯著,怕有个万一什麽的,我冲他一笑,感谢他对我的保护,却碰了个冷面。
於是我转向前面的……少年,“你……”我刚想说话,这少年身後的人群之中又风风火火奔来好些人,看著是气势汹汹的,倒有些骇人,
那少年一看身後的阵仗急了眼,身子一闪竟然就躲我身後去,动作之快连冷无言与绯雪都未反应过来,拽著我的衣,苦苦哀求:“这、这位爷、救、救啊!救我……”
他的声音带著恐惧,十分可怜。
第053章:救南条寻
看著这情况,如果我能做些什麽,自然是不会推的,只是……
“公子,莫要管闲事才好。”因著未拦得住那少年躲我身後,有些懊恼的绯雪脸色也有些不好。
“怎麽回事?”我微偏了头,问躲我身後的那少年,而就在此时,前面那夥众人已来到根前,看我脸带不屑,还未来得急开口,对方先发制人。
“还是劝这位公子莫要管闲事。”
带头说话的人,看著像打手之类的家丁管事,态度极为嚣张,看得我很不高兴。
“你们是何人?因何要捉这少年?”我的语气也不是很好,比平时多了份冷意。
被我冷冷地问,那管事的微愣,“奉我家主子的命,来逮这要逃跑的下人。”
“下人?”我隐隐察觉不对头,看躲我身後的少年,他马上出口反驳:
“不!不是的!他们胡说!明明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害了我姐姐,现在又想、想……”後面的话,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恨,他满脸的恨意却再也说不下去。
“公子,他们是王大户家的家丁。”冷无言在我耳边小声提醒,听得我一愣。
王大户?
那个曾经险些奸害我的三人之一的王大户?
见我的表情,冷无言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便点点首。他不说还好,一说我那久不出现的火气‘噌蹭’地冒了上来,怒瞪那些正准备要过来抓我身後少年的人:“这人我留下了,有本事你们就来抢。”我说著的同时,绯雪与冷无言已前半步,都不是善类。
那些个人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没敢马上和。我冷笑一声,“不滚你们就直接躺这大街之上。”
不知是不是跟那池中寒久了,我这不带温的话还真有那麽几分冷意,那些人缩缩地便撤了,远远地还嚷嚷著什麽:走著瞧,他们家的爷定来收拾之类的话。
见那些人跑得不见踪影,身後一直躲著的少年‘噗通’一声就跪我跟前来了,那脑袋很不怕疼似的死命去磕那地板,马上,那白皙的额上一片鲜花。
“你、你这是要做何?快起来。”
真不习惯被人跪拜,心里突了突。
那少年不肯起来,一边磕一边不是很清楚地说:“我南条寻今日幸得公子救命大恩,实在是不胜感激,现在无以回报,只望恩人莫要怪罪。”
“呃……只是举手之劳,你别太当真。”嘴上虽这麽说,心中总是有些欢喜的,当了一回‘大侠’,虽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示意冷无言把人扶起来,我心中高兴,便多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先前听他说他姐姐被害,他是要继续讨冤麽?
神色一暗,“我也无路可去,今幸得公子所救,原为牛为马回报!”说著又要下脆,给我急忙拦住了。
“你别这样,我受之不起。”
“……”南条寻可能知道我的疏远之意,黯然地垂了眼,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也好压压惊。”我於心不忍,若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心里总是不安的。
南条寻六神无主,一切谨凭我作主。於是我们到了附近的楼里去,绯雪给我们要了间隔间,虽不是很宽敞,却足够五个人入座。
起先冷无言与绯雪是不肯入座的,一个要站在身後侍候,一个要守在门外把风,然後我一句‘是我说了算吗?’他们才有些不甘愿。
一壶上好的茗茶,两盘精致的点心,五个神色都不相同的人,围著桌边而坐。
冷酷俊朗的冷无言;静美冷豔的绯雪;粉雕玉琢的留井;还有这个面白清秀的南条寻……都是一道道特别的风景,难怪刚才一路走来,引来还堵了路。
我抿著茶,还不忘给身边的留井捏了颗桂花糕,他倒是懂事,也不闹著要去吃棉花糖了,安安静静地跟在我身边。
端著面前的茶,那南条寻给自己定神之後,才缓缓地开了口:“我们南条家住在城外五里处的大允村,家里有位长姐,父母亲也都还算健康,生活虽然清淡了些,却也活得快乐;我阿爹自小就送我到城西的书墅念书,即便将来做不了官也可以给大户人家做做家师什麽的,总比都在家里做农活来得强……”抿了口茶,他咽了咽,又继续说道:“不知怎的,两年前长姐来城里给我送东西,在回去的路上让那王大户的二公子给遇上了,他贪恋家姐的美色,软硬兼施不成之後,便设了套,给了我们家治了罪,家姐为救家人,不得不委身做了那畜生的侍妾……”
说到此处,那少年声音多少已有些哽咽了,我听得万分愤怒却又得忍著,心怜地给他加了茶水,他沈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所以没有反应是我给倒的茶,而边上的人也都听得愣愣的,并未察觉我的动作。
“……家姐命很苦,都是我不好!这些事他们一直瞒著我,半年前还是不小心叫我发觉,我气不过就跑到那王大户要人,那时才知道家姐在那里过得十分凄惨,我一怒之下,揍了那王二公子,拉著姐姐就回了家;不曾想真是惹恼了那畜生,他连夜来逮了人……爹娘反抗他们活活……打死。我与家姐被绑到了王大户家,那畜生不仅侮辱家姐,还想、想对我……”
他脸大红,不知是气的恼的还是羞的,可这神态我太熟悉了,便马上就明白他指什麽。
“为了他不伤害家姐,我不得不忍受著那非人的待遇,以为这样家姐就好过些,且不知……上月我才得知,那畜生竟然把家姐卖给、给了青楼,我得知之後便连夜逃了出去,到那青楼找家姐,却得知那青楼容不得家姐,已转卖了隔壁城的另一家……没从噩耗中回过神,那些人便追了来,逃著逃著,就遇到公子您。”
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再给他加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都是坏人!该叫我爹爹把他们全都杀了!”倒是身边的留井跳起来骂道,一副嫉恶如仇的小大人模样,我回了神,笑了笑拉他坐下,有些无奈教导他:“小小年纪,别出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的。”
留井以为我不高兴了,赶紧坐了下来,安静地也不吃桂花糕了,十分同情地看向还在沈痛中的少年。
揉著留井的小脑袋,我朝南条寻问:“报官了吗?”这种事,最好的办法也只有报官了。
第054章:回家领罚
不提还好,一提那少年脸上又满满的愤恨,“报了,可帝都所有可以报的官都报了,没人可管,没人敢管。”脸灰了下来,“原先爹娘就是报了官,不但没救出家姐,反而被关进牢里,还被定罪,家姐没办法,才忍辱委身进了王大宅。”
南条寻说得既咬牙切齿又悲愤,我不知道要怎样表达我的愤慨之情,一通低落,我抬首问:“你定是没去处了,可愿意跟我走?”
南条寻惊讶地抬首看我,而身边的绯雪与冷无言都出声要阻止,让我扬手拦了,“我知道他不会同意,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垂下眼。
打定注意之後,我们便打道回俯,才出酒楼不远的人稀之巷下,便被人围住,为首的是个公子哥,一般的金钱味儿,笑得一脸得意:“美人儿,看你能跑……”後面的话,不知怎的,竟然由惊豔给取代了。
见到来人,南条寻一脸的恐惧,原本的愤然也被那惧怕给掩了去,纤细的身板竟然毫不自觉地往我这边挪来,看得我本应该心忧的,却也觉得好笑。
“小拖哥……”身边的留井似乎也跟著有些害怕起来,我拉拉他的小手,冲他一笑,发现左边是条河,河边栽了柳条,若是在夏日,这里定是很多人的,只是如今寒冬,怕是人们不会愿意出门;我看那有些微泛著黄甚至光秃秃的柳条,竟然觉得很美。
这一出神,还能感觉到那惊豔的视线是冲我而来,心一盹,我笑了,冲冷无言与绯雪笑说:“我真想看看这些人能不能难倒你们。”
绯雪那冷豔的脸出奇的平静,倒是一身冷淡的冷无言不著痕迹地抽一下嘴角,却让我给逮到,更是肆无忌惮地掩面而笑了。
“公子,这并不好笑。”很难得的,冷无言竟然提出了意见。
那头公子哥可不乐意了,怒气冲冲,“你们是什麽个东西?竟然敢无视本少爷!”气急败坏的吼声,倒是有几分委屈。
我朝身後明明憎恨却仍禁不住恐惧的南条寻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听到有只苍蝇很吵?”
“哈?”南条寻被我这麽一说,一脸的茫然,竟然也忘了恐惧,那模样倒是十分的可爱好看。
想必,这少年长大了,定是个英俊的男人。想著就更忍不住逗他一番,对眼前的少年,“我说小寻啊,你长得这麽细皮嫩肉的,是不是有挺多姑娘总给你送情物啊?”
“你们!”那边响起那公子哥的声音,我也懒得去看,继续逗著根前的少年,而左手稍一抬,只觉有人闪了出去,然後就是一片悲鸣。
我瞟了几眼过去,只见冷无言那总是僵硬笔直的身体,此刻灵活得像一玲珑的舞者,每一个动作优美好看……
回头看条南寻被我这麽直直地调戏问道,脸上竟然绯色了去羞意,“没、没有啊。”
“呵呵,不必不好意思呀,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说著的同时,边上已传来冷无言的声音:
“公子,都处理了。”
我转头一看,一地的人,都在地上打滚呻吟而已,并未真有断气的,而先前张扬跋扈的公子哥双腿跪於地面,一脸的豆大汗珠,看模样倒像是被吓的,他大概是没见过能在短短的几眨眼间,自己得力的手下全躺地上吧!
伸手拉过身边的南条寻走到那公子哥面前,我半弯著腰,笑眯眯地回视那一脸恐惧的公子哥,轻声问道:“你就是王家二公子吧?”
听我的话,那公子哥只能点点首,连话都说不出来,我觉得好笑,“这南条寻我要了,你愿不愿?”
我可是问得非常真诚,得到的当然是对方乐意的猛点首同意了,於是我高兴极了,不禁说道:“王二公子真是好人,嗯,後会有期吧。”说完转头对冷无言赞扬地一笑。
“走吧,再晚了你家主子要发飙了。”
牵起留井,“走吧,回家。”
“嗯。”留井高兴地重重点头。
人的狠劲与定力一般都不会时时刻刻及时出现,比如现在,我犹豫著要不要进屋,因为屋里头有池中寒在。
揉著有些微微发疼的脑门,在外面的威风现在堕落成了懦弱,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有些许的不安,不安那男人会提什麽过份的要求。
磨蹭了半响,不得不领著南条寻与一直跟著我的留井入内,池中寒就坐在他那高贵的座位上,桌上只有一杯盖著盖的杯,他手中拿著一本书,不知是在看还是在思索著什麽,很入神,连我们进来了,他也未有什麽举动。
“沙……”站了许久,那听闻那翻书声,然後传来男人低沈好听的声音:“今儿个,玩得可高兴了?”
我猛抬首,池中寒并没有看我,一双眼仍盯著他手中的书,那平静的模样叫我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心头一紧,我小心谨慎:“还好,外面、外面很热闹。”
“可遇到什麽好玩的事儿了?”又是一页翻了过去。
“嗯……嗯,遇到个欺男霸女的混球,就让无言给好生教训了下。”我揣著话交待。
池中寒听到这里,终於放下了他那本似乎很有趣的书,抬眼扫过来,没有看我,而是扫我身边的南条寻,冷淡说道:“给本王捅的漏子不小吧?”
一听,我只得垂首,知错就改,“我……”也不知要怎麽解释了,想来他大概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吧?我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