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禾眯了眯眼,把冰激凌抢回来看看,“都化掉了,”直接咬了一大口,翘着嘴角道:“我帮你吃了吧。”
“淘气。”龙曜轩拧了他的脸一把,好笑的说。
继续并肩往前走,苏禾左一口右一口,终于消灭了两个冰激凌,也来到了塞勒姆港。
天气很好,但毕竟已经入冬了,海风吹起来还是凉嗖嗖的,龙曜轩刚替苏禾把帽子戴好,就听见老远有人喊:“Hi,Michael”海风把声音吹出去很远,连远处的一艘小艇上都有人回头张望。
别扭的英语发音,苏禾过耳不忘,不是Karl还能有谁?
“Michael?”苏禾是第一次听龙曜轩的英文名字,觉得这个感觉起来四四方方的名字怎么都他本人不符,“你是Jackson的粉丝啊还是‘不眠’的大天使啊?”
龙曜轩当然听出苏禾话里的调侃,顺水推舟调戏回去:“‘不眠’不错,今天晚上就可以尝试,想在浴室还是卧室?”
苏禾的胳膊肘准确的撞在龙曜轩的某根肋骨上,朝着Karl和苏菲的方向先行一步。
Karl的专业摄像机很漂亮,正在拍摄岸边不远处几个玩耍的孩子,调出来的画面上,各色的眼眸闪闪发亮。
苏禾一直觉得东西方的人们有很多不同,就比如说外貌,西方人五官立体,轮廓甚,肤色发色眸色更鲜亮,年轻女孩儿的美丽绽放开来张扬亮丽,耀眼夺目,但这种美丽就像烟火,很快就会过去,即使还是二十几岁,皱纹就会出现,皮肤就会松弛,连眼眸都会黯淡,而东方人是细水长流,美丽优雅都更内敛,不盛极一时,却也持久。
Karl已经背起三角架,他请龙曜轩帮忙拿反光板去稍远的地方帮忙拍摄,苏禾就和苏菲一起留在原地。
苏菲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绿翡翠一般,虽然眼角已经出现小小的细纹,但丝毫不减原有的美丽,当主人焦急起来,这双深潭般眼睛泛起的涟漪就足矣令男人心动。
苏禾把她的话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大概弄懂了什么意思,觉得有些无语。
她大体的意思的是她要道歉,苏禾被牵扯进来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她会和龙曜轩再好好聊聊,而苏禾有权利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苏禾连说带比划,企图让这个女子明白这个所谓的“替身说”是不存在的,除了生物属性都是人以外,他和她从头发稍到脚后跟都挑不出来第二点相似来,所谓睹物思人,那他这个“物”也赝品的太过去了,“replace”这个词是确确实实不用拿出来的。
但苏禾越是如此,苏菲越是道歉,一连串的sorry听得苏禾耳朵发麻,那样的诚恳歉疚不是装出来,苏禾真怕下一秒,翡翠湖就会决堤,到时候Karl杀回来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敢情昨晚聊的都是浮云啊!
苏禾无奈之下只好给龙曜轩打个电话,看着远处的那人接起来,“可怜可怜我吧,请您老人家马上回来再解释一遍,说清楚我不是个被蒙在鼓里的littleboy,OK?”
苏禾和龙曜轩调换了位置,改帮Karl拍摄远处在半空中盘旋的一群水鸟,只是照了几次都不能满意。
水鸟终于飞走了,Karl将相机挂在脖子上,看着远处的两人,突然问苏禾:“你知道吗?其实苏菲并不完美,可还是很多人爱她。”
“没有人是完美的,Karl。”
可每个人都会被爱,或多或少而已,也正是因为这种的不如意,才会让有心人惦念。
“他并不只是一个朋友,他也爱她。”Karl有些忧伤,很有型的皮夹克反而衬出来颓废的感觉。
“是曾经,曾经爱她,现在只是朋友。”苏禾纠正道,在这一刻他是有些羞愧的,就在几十分钟以前,他还仅凭一面之缘认为Karl是一个粗线条的不切实际的男人,像很多伪艺术家一样,所谓独特的敏感只会在捕风捉影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单纯盲目的乐观积极。
其实这个男人早就了解了一切,他信任,也担心,些许底气不足,只是在不容看到的地方。
而这些在苏禾看来,恰恰是苏菲选择他的原因,她更需要的是空间、包容、理解和支持,当初的龙曜轩引导性太强,包容和自由空间反而给的少,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正是如此。
正确的人和正确的时间,缺一不可。
“Karl,你很好,她爱你。”
苏禾双手插进衣兜里,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告诉Karl自己的感受。
之前某天在银行办理业务,苏禾听见身边的两个老太太闲聊,其中一个说:“老李家的闺女也出国了,看把那老头乐的。”另一个不以为然:“我儿子和媳妇能耐是不大,可守在我身边天天能见着,他家闺女再有出息,还是他一个人看都看不着,咱过日子不就图个平安热闹。”
一样的道理,跨国集团的CEO也可能一个人啃馒头,摆路边摊的小贩也会喝上老婆煮的热汤,无论身份是什么,合适的爱人不会因此而变,也无需底气不足。
“谢谢!呃……你叫什么名字?英文的?没有吗?”
于是龙曜轩再过来的时候,苏禾一脸兴趣缺缺的听Karl给他推荐英文名字。
“……Jeremy?比较可爱……”
“No……”
“Ben怎么样?我肯定记过它的含义,让我想想……温柔,恩,沉静……”
“No。”
“呃……这个怎么样?Simon!喜欢吗?”
“No……Stop!”苏禾忍无可忍,“实话实说,我只有一个比较喜欢的名字,Shane,而且准备用它换掉那个傻乎乎的Michael,你有意见吗?”
“绝对没有,亲爱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是Shane了!”龙曜轩先拍了拍Karl的肩,转身就是无比忠诚的态度。
名字从某个角度来看就是衣服,改头换面重新做人,Michael会让他想起翡翠湖,苏禾觉得不爽,现在的Shane就是崭新的,属于自己的了。
“Karl,水鸟又飞回来了。”苏菲指着天空突然道。
果然,悠扬的鸣叫声已经传了过来,就在最近的护栏上落脚,白花花的一片。
这次换成苏菲打反光板,夫妻档的效率就是不同凡响,Karl拍摄每张照片都喊着OK。
相逢是种缘分,告别也毋须刻意,龙曜轩和苏禾离开海港,继续晃悠。
“带你去个地方。”龙曜轩卖了个关子。
苏禾也不多问,和他一起在小镇的街道上漫步,来到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
号称全美最古老的手工巧克力店家族世代相传,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小小的一间,里面堆满了各色的巧克力、花生、薄荷……每颗都很精致。
可能是苏禾在一大片糖果中兴高采烈的模样太特别了,周围女孩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其中有两个大胆的上前搭讪,直接就问:“嗨,帅哥,有女朋友了吗?”
龙曜轩赶紧从对面赶过来,“不好意思美女们,已经属于我了。”
店里店外都是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夜幕终于降下来,到处是金灿灿的南瓜灯和奇特装扮的人们,慵懒的猫小姐,凶猛的豺狼,斗牛士和精灵王子,还有僵尸怪兽……群魔乱舞,好戏刚刚开始。
苏禾吃够了糖果,套上一个白森森的骷髅面具,混在人群中张牙舞爪,被带着尖尖的獠牙装扮成吸血鬼的龙曜轩带了个正着,大笑着,紧握双手往更热闹的地方挤过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快乐,幸福,和爱情。
情人节也好,万圣节也罢,中国也好,美国也罢,禾苗儿绿油油,大尾巴狼乐意吃上一辈子。
番外二 归否(1)
春夏交接,白宇帆开车到家已经是华灯初上。
一开门,一只半人多高的金毛像颗炮弹一样弹出来扑到他身上,粉红的舌头伸出来好几寸长,亲昵的呜呜着。
白宇帆拍了拍它的头,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换了居家的衣服,将金毛关在厨房外,白宇帆洗菜煮饭,做了一荤一素两道家常菜,把紫菜汤和加热过的馒头端到外间餐桌上,随手按开电视,画面上是被暴风雪袭击后的新西兰,倒塌的房屋加油站,人们站在雪地里,一片残败。
“好在提前离开了。”他自言自语道。
金毛卧在他的脚下,抬头呜呜了两声。
“是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白宇帆低头看着大狗,听着它喉间低沉的声音笑了笑,伸手摩挲它的脖子,“起来吧小伙子,看看你晚上吃什么。”
从冰箱里拿了个罐头,又拿了些牛肉干,一起倒在个稍大的平底铁腕里摆在地上,大狗兴奋地把头都埋进去。
白宇帆也洗了手,坐到餐桌旁,安抚空落落的胃。
电视里的男声有些单调,好在有只金黄的大型犬只,餐桌旁形单影只的人没有那么落寞。
吃过饭,简单整理了厨房,已经快到九点了。
这几天公司正在和海外的一家唱片公司谈生意,对方派出的代表难缠的很,填饱肚子放松下来,白宇帆有点犯困,金毛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改变主意去卧室睡觉了。
要是那个人在家,一定不会同意他这时候再出门,安全第一,他总是这么说,只不过,已经好久没听到了。
白宇帆换好外套,拿起车钥匙,带着欢蹦乱跳的金毛一起出了门。
在父母家门口,金毛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迈一步了。
当初白宇帆第一次带它回来的时候,它刚刚三个月,懵懵懂懂的进了门,白宇帆一分钟没在身边就被买菜回来的白母狠狠踹了一脚,它跌跌撞撞跑出来,自此再也不进这扇门。
“在外面等我吧,不许跑远。”白宇帆拍了拍它的背,一个人开门进去。
客厅里三人都在,小白静看见他,迈着两条小短腿摇摇摆摆的走过来,莲藕般圆鼓鼓的胳膊伸直正好能圈住他的腿,白宇帆一把把她抱起来:“小人精最近乖不乖?”
两岁多的孩子还不懂怎么做才是乖,只是按照大人的语气点头,扭头就看到了窗外的金毛,立刻两腿乱蹬着伸小手指着,口齿不清的喊:“狗狗,狗狗……”
白父也看到了在外面撒欢儿的金毛,一边把满地都是的积木捡起来一边说:“布丁都长这么大了,把他自己放外面不会被牵走吧?”
白宇帆放下小白静,“不会,见生人凶着呢,您感冒好了吗?”
白父拍拍手,小白静就步伐蹒跚的奔到老人怀里,抱着一只公仔自己玩起来。
“都好了,偶尔伤风感冒而已,身体好着呢。吃饭了没?晚上买了条活鱼煲汤还剩了些,让你妈给你热一碗?”
“哎,这就去。”白母马上站起来,眼神殷切似乎带着热度,在还没摘掉的围裙上蹭蹭了手,就要往厨房去。
“不用了。”白宇帆脱口而出。
其实从他开门进来就一直感觉到母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甚至带着点央求和讨好。说到布丁的时候,目光躲闪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玩具。
其实布丁的事情说起来也不完全怪她,那次白宇帆回来并没有提前跟家里招呼,更没人会想到他会带着只活物回来,白母买菜回来被唬了一跳,毕竟家里多了个不满一岁的婴儿,也没问怎么回事,直接就把布丁踢翻在地。
白宇帆听到布丁痛苦的呜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它灰溜溜的跑出门去,这不禁让他想到了谢明浩。
她像无数添油加醋热衷流言的人一样,在他们举步维艰时狠狠踹了一记窝心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人各自天涯。
龙曜轩说的很对,孩子和父母加起来是个强力炸药,鲍慧这根导火索只不过点燃了他们而已。
感情越深,包容的越多,但当负荷终于超过,橡皮筋就绷断了。
白宇帆当即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母子分歧由来已久,爆发出来不及时加以修补,裂痕越来越大,至此之后白宇帆依然定期回来探望,话越来越少,偶尔多说几句也是和白父说说工作上的问题,闲话不多一句,安静的吃饭,饭后帮忙收拾,偶尔抱抱小白静,看在白母眼里,像被抽掉了魂儿的行尸走肉,急的她在白父面前掉眼泪。
“现在知道着急后悔了?”白父同样无奈,“晚了!”
虽然明白的有点晚,但在小白静未来的安排上总算和父子二人达成了一致。
“收拾怎么样了?”白宇帆转头问父亲。
白父抱着怀里兀自开心的孩子点点头:“差不多了,夏夏他们后天到,听说已经做了咨询,一到就去办手续。”
“恩,那就好。”
夏夏是白宇帆的一个远方姐姐,今年正好30了,几年前跟着丈夫移民到了美国,心地善良性格温驯,典型的贤妻良母,应该会是个好母亲。
他低头看小白静,孩子扬起小小的脸对他笑,她不懂得大人们在说什么,短短的手指还抓不牢巨大的布偶公仔,干脆滑到地上,胖乎乎的一团压在维尼熊上面。
她不被希望,但有资格过快乐的童年,拥有疼爱她的亲人,既然他做不到,就要为她寻找一个,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是孩子应得的。
白宇帆带着布丁回去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布丁趴在后座上困巴巴的耷拉着脑袋,一副懒散的样子。
当初谢明浩硬拉着他去宠物店想买只金毛,在他的极力反对下没有成功,他知道那是谢明浩怕他一个人寂寞。
等谢明浩走后,他一个人路过那家宠物店,几次三番,终于进去转了转。
当时谢明浩看中的一头虎头虎脑的金毛已经被人买走了,有位顾客带着只病恹恹的金毛过来要求老板退钱,据说那只不足两个月的金毛已经辗转好几户人家,身体明明检查不到问题,就是一天到晚无精打采带死不活。
白宇帆当时要买下它时,店里打工的小姑娘还有些不放心,叮嘱白宇帆说如果不想养了就送回来,之前也是有人不想养了把刚满月的小东西丢在雪地里,也不知道它怎么爬回小店来的,差点丢了小命。
金毛病歪歪的样子,眼神却凶得很,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有什么威胁到它,会毫不犹豫的被它咬断脖子。
十几年前小明浩刚到学校,不合群,却非常得老师与女同学的青睐,于是有一拨一拨好胜的小公鸡们去找麻烦,白宇帆的帮忙他从来不领情,嘴严的像个蚌壳,蚌壳偶尔吐出来的话非常不讨喜:多管闲事,但是白宇帆就是喜欢,清楚的记得乌亮有神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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