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所以选择吧,是跳进粪坑杀掉他,还是把它当做一个屁放过去?
别说叶轻舟,就算是西门吹雪也没勇气跳进去,于是场景陷入微妙的僵持。
勒内坐在树梢,安德烈的伤口已经做过最基本的处理了,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哎,小鬼就是小鬼,再厉害还不是为了一个无聊的男人要死要活,照我说,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妞找不到?”
“我说……”安德烈的脸更苍白了,话被勒内立刻打断。
“说什么说?还不听前辈的话了?男人有什么好的?硬邦邦的……最重要是没有胸啊没有胸。”
“你……”
“这小脸苍白的,哎,真得好好补补,身体虚。”
“去你妈的!我伤的是肺啊肺!你能不能别抽烟了,再抽我就该死了!”吼完,安德烈趴在树干上,撕心裂肺得咳起来,吐出一大口血。勒内虚着眼看了他半天,仰头深吸一口烟,拍拍安德烈的肩膀,等安德烈抬头的时候把烟圈全部吐到他脸上。安德烈的脸立刻青了,还透着点黑,他捂着喉咙比刚刚咳得更剧烈,几乎死过去的程度。勒内这才挠挠头,不甘心地掐灭烟头,“还真是因为烟啊?切,什么身体素质。”
“我……杀了你!”安德烈挣扎着拿自己染满血的手敲勒内,结果是,勒内一只手抵住安德烈的下巴,两个人的手臂都蹦到最直,手短的安德烈努力得几乎又吐出一口血,还是够不到勒内。
“果然,看身高,手比我短的判断是正确的……”
安德烈真的真的很想杀掉勒内,现在立刻马上!
“我说你,不要因为那个废柴恋童癖被我的玩具挡住就放松警惕……”
“他在瞪你。”
“谁?”
“你说的废柴恋童癖。”
勒内扬起下巴懒洋洋地用眼角居高临下地瞥了叶轻舟一眼,“有意见吗?废柴,同性恋,恋童癖?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白天人模狗样,晚上就拿着偷来的女生内裤,一边流泪一边打飞机的废柴宅男。没交过女朋友吧?还是处男吧?最想娶的女人时凉宫春日还是凌波丽?柜子里放满了动漫人物的抱枕,手提电脑的边角全是奇怪的白色斑点,未来交给你这种人要前辈怎么放心啊。”
叶轻舟已经不仅是瞪他了,他在很认真地考虑跳进粪坑和不能杀掉他哪一个更痛苦。其实像叶轻舟这样脸皮厚得有一逼的人,怎么骂他都不会生气,但是,但是,脸皮厚不代表所有的秘密都被人说出来还无动于衷!
“这是你自找的!”叶轻舟不管身边的尸体有多恶心,强行杀开一条出路,像把刀割开人群,逼近勒内。
勒内脸色终于凝重起来,“麻烦了。”
“看,你不撩拨他不就没事吗,前辈?”最后两个字被而已拖长。
“真是的……我随口乱说的……居然说中了?”
“哈?”安德烈看叶轻舟的眼神也变了。
灭口!灭口!今天这两个家伙一定得死!
“前辈,看起来这次是不死不休了,不过前辈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保护我的吧?”安德烈难得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装作可爱又柔弱的少年,完全看不出一秒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虽然他心里还是很讨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但是形势比人强,现在先依靠他,等力量恢复以后,再慢慢收拾他。想到这里,他的变得无害得像只小兔子,慢慢抬头用濡慕的眼神望向勒内。
他眼前连个屁都没有。远处倒有一个不断缩小的人影,卷起滚滚烟尘,跑得风骚异常。
“居然就这样逃跑了!你真的是前辈吗?!卧底吧,你是维和司跑来的卧底吧!”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安德烈扭曲着脸咽下去,深吸一口气也开始跑。
于是异常奇妙的追逐战开始了,最后面是杀气腾腾的叶轻舟,中间是同样杀气腾腾的安德烈,最前面则是一边跑,一边制造各种障碍物的勒内。
随手砍断一棵树木,勒内头也不回地喊道:“分兵!小林子,你往别的方向跑,这样至少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差点被断树砸到的安德烈,憋起一股气,跑得更快了。如果他还有力气大喊一句的话,这句话一定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安德烈的努力终于得到成效了,勒内忽然停了下来,由于停得过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安德烈继续加速,离勒内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勒内踢飞出去。也不顾后面追的叶轻舟,停下来上前抓住勒内的领子,一边扇一边喊:“我知道你是谁了?老狐狸!出场那么帅,放了几个没用的尸体就怂了吗?相信你的我,就是个傻逼!”
“呦,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低沉的男音说道,正是赛巴斯。
原来是赛巴斯挡住了勒内的去路,他看着满身绿色粘液的叶轻舟嗤嗤笑着,单指抚摸勾起的嘴唇,轻语道:“能告诉我吗?这位散发着垃圾恶臭的垃圾。”
“垃圾这个词不用故意说两遍吧?发生了什么不用再提,先收拾他们。”
“哈哈哈哈!”勒内忽然放声大笑,喜悦的笑声此时此刻显得无法更诡异。他点燃一支眼,深吸一口,肿得像猪头的脸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
“叶轻舟是吗?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稍微挑拨就沉不住气。黑执事漫画版第九十七话,出现了唯一可以伤害恶魔的东西。”他吸了一口烟才缓缓说道,“沙林病毒。虽然我看的时候真的不明白连天使都能杀死的恶魔,怎么可能被区区沙林病毒打败,算了,这可以当做漫画版和动画版主线不同造成的bug。多亏这个bug,在我知道你的身份后,连夜去德国,抢夺了一箱沙林病毒,现在,感觉如何?”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叶轻舟望向握剑的手,绿色遮盖下的皮肤已经红肿青黑,饱胀的皮肤几乎要裂开一般,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绿色液体流出时候的恶臭……
“没错,我把沙林病毒混杂在尸体的血中,只要沾上就会被感染。问题不是让你感染,而是无知无觉地感染。我之前说过,在这里待够十五天的人会失去所有的感觉,变成行尸走肉。我没有骗你,这种特别的尸体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战斗力,而是他们散发出的气味,闻多了会像麻醉药一样失去所有的感觉。你原本在这里呆了十五天,就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知觉,更别说刚刚被那么多尸体围住,说实话,能维持意识就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了。一个小时,等你中毒足够之后再引诱你剧烈活动让毒蔓延开,只能说,年轻人还真是容易激怒……”
叶轻舟跪倒在地,拄着剑才不会摔得太过难看,绿色的,比胶水还要黏的液体始终没有脱落,然而,隔着那层薄薄的绿,隐约可以看到叶轻舟已经变形的四肢。
“怎么能不发一言呢?我做了这么多布置,没人知道怎么能行?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很简单,我设定结界的时候做了一个有趣的布置,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只要灵魂和身体相同就会出现一个替身——是我们穿越司的独特技术。所以,进入这里的人,只要没出现替身,就一定是穿越者。想想吧,最开始的时候,没出现替身的你,已经暴露了。”
“废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死吧。”叶轻舟强行站起,举剑指向勒内。
在失去全部的力气前,一定要杀掉他!
“赛巴斯,快动手啊!”
出乎意料的是,赛巴斯一动不动。
“在我出手之前,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动画,漫画,都是些什么?”赛巴斯在笑,眼睛却已经变成红色,黑暗在他身后蔓延,把叶轻舟三人同时包裹在内,“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这些人,穿越司,维和司,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不同,都是来自异界的害虫。那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们,一个倒转时间,害得我失去了美味的少爷。”安德烈露出不安的神情。
“一个,用虚假的谎言愚弄我到现在。”叶轻舟流下一滴冷汗。
“一个……害我在这个肮脏又邪恶的地方停留这么久,啊,还有,被硫酸似的湖水弄得遍体鳞伤,即使是恶魔,也会感觉痛啊。”勒内后退一步,看样子又想逃跑。
“我觉得,你们都死了比较好。”温柔地笑道,吐出的话比逝去的月光还残忍。
“我们有协议的,赛巴斯!即使是你,违反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叶轻想起以防万一定下的契约。是的,是的,赛巴斯不能杀他,怎么能杀掉他!他还想活下去啊,还想继续,继续……
“对啊,我在来的火车上不就已经告诉你了吗?”
记忆倒转。
【赛巴斯不说话,往后靠在背靠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等收拾掉‘那个家伙’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你。你们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叶轻舟点了点头,这样已经足够了。】
那个时候他以为赛巴斯只是在看玩笑,没有放在心上……
“契约那种东西,对于恶魔,要钻空子可是简单得很。定下的契约,只限定杀死你的敌人,所以我可以先杀掉他们,完成契约,之后,处死你就不算违约了……”
“你还犹豫什么?赶快放我们出去,只要出去,以安德烈的能力,收拾赛巴斯是很简单的事情!”勒内立刻转向叶轻舟。
“不……不……如果放你们出去,第一个被收拾的就是我……毕竟……”所有人里面最想杀他的人就是安德烈。
叶轻舟跌坐在地,死局,没有任何出路的死局!
“打开结界吧,我保证,出去以后不会伤害你。而你,有胆量相信我吗?”安德烈拉住叶轻舟的一只手,问道。
穿越时空的思念
视角回到托兰西和夏尔那里,一阵脚步声后,他们在窗台见到了绝对不可能在这里见到的人。
赛巴斯。
赛巴斯出现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只有一个人。
赛巴斯讲了一个故事,原来勒内也是其他空间的人,他和安德烈里应外合,打败了叶轻舟,然后,他们带着叶轻舟离开了这个空间。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没事?”
面对这样的疑问赛巴斯无奈苦笑道:“似乎对于他们而言,我是这个空间不可缺少的人物之一,所以,才有幸幸免。”
说谎最好的办法就是九分真一份假,而赛巴斯恰好精通这种技能。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从没有人类能看穿他的谎言,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他摸了摸干涸的右手,上面残留着自己用恶魔之剑捅穿叶轻舟胸膛时痛快的撕裂感。他在回味那种感觉,杀死一个恶魔是件有趣的事情,杀死一个有着人类芯子的恶魔更是有趣,平凡无奇的生命中,能遇到如此不平凡的事情,只能说,活着真美好。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故事就没什么值得讲的了。崩溃的托兰西被夏尔拖回托兰西庄园,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生命中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卢卡。卢卡的灵魂一直被汉娜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身体里。汉娜的本体就是剑鞘,代表守护,所以他身体里的卢卡灵魂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人类生存的本质就是灵魂和肉体,叶轻舟征求卢卡和汉娜的意见后,以卢卡的尸骸做了一个身体,用来盛放从汉娜身体里取出的灵魂。
卢卡复活了。
也许不算是复活,只是一种介于生和死之间的存在形式,用背离的形式,超脱生死。
卢卡的存在拯救了濒临崩溃的托兰西。到这里应该是幸福的结局,失去的弟弟回到自己身边,贪图灵魂的恶魔早已死去。可以放心地在故事的最后写上血红色的happy end。
开玩笑;这种结局……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托兰西没办法入眠,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像被什么东西扎穿。
“你没死吧?”他摸着舌头上暗淡的五芒星,喃喃道。
到底期待哪一种回答呢?是他已经死去,所以才迟迟,直到永远无法回到自己身边,还是,他还活着,可是已经觉得没必要回到自己身边?
哪一种都很残酷,更残酷的是,他必须要在其中选择一种,好让自己痛苦的心得到一个答案,哪怕只是自己的臆想。
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伤痕,却无法冲淡对什么人刻骨的思念。因为伤痕是茶,越喝越淡,思念却是酒,越酿越浓。
长久失眠,厌食,自闭的托兰西,又一次昏倒,这比之前的几次都要严重,几乎要了他的命。经过抢救,他还是昏迷了十几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重,挣扎着抬头,看见卢卡睡在他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而夏尔则趴在床脚,肩膀上盖着一件风衣。
那时正是早晨,天边一抹金光缓缓照亮他的脸颊,带来的温暖不足以驱散心底的绝望。然而,无比的黑暗中只要一点点光,人类就不会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
他握住卢卡的手,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是一个人的自己,应该有足够的力量继续活下去吧?
他确实不是一个人。托兰西宅邸虽然失去了执事,但是在叶轻舟走之前已经招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助手。托马斯和奥利佛,在塞巴斯和夏尔的帮助下,托兰西家族稳步前进。
后来?
还要再说后来吗?
后来就该和每一个人经历的生长过程一样了。那场大病之后,托兰西像变了个人,他开始学习处理家族事物,学习如何做一个上等人——至少得表演得像,学习如何成为真正坚强的人。
第一次自己批示托兰西家族文件的时候,夏尔望着他的眼神像白天见到鬼,或者晚上见到鬼也很贴切。
“你没事吧?”夏尔问道,躲在门口想问又不敢的卢卡比出大拇指。
大病刚过,脸色憔悴又苍白的托兰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笑容一反平日嚣张的模样,有种淡然若水的温柔气息。坚强在这样的水中萌芽,“我过去总以为,克劳德不喜欢我是我的不对,所以每次被冷淡对待的时候,总想改变自己,变成克劳德会喜欢的那种人。可是后来才明白,懦弱的,连克劳德那样烦恼都看不出来,即使看出来也无能为力的我,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如果,只是说如果,当初的我再坚强一点,再强大一点,能在那么危急的时刻给他提供一点点的助力,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最后的总结,金发少年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房,背对阳光露出太阳般耀眼的笑,“至少,至少下一次,我不会再放他一个人。我不要成为他可能会喜欢的人,我要成为那种,强大的,像光一样,傻瓜才不喜欢我的那种人。那样子,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