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扶着自己被扭疼的耳朵,以此减轻痛楚,嘴上依旧欠扁地说道:“有疑可问,勿妄动粗!”
张女士语气阴沉:“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个男人!这个男人有什么好?”
张树人一愣,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垂下眼帘,放低语调,真诚中又带着些无奈地说道:“也许是因为他正直,善良,脚踏实地。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我难得喜欢上的一个人。”
张女士闻言徒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儿子说出那么一长串感性的话,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为了一个人,而表达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他就那么好?”张女士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站在她眼前,已经成长为一个俊俏青年的儿子,“你是我儿子,你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这个小陆就完美到让你丢了一颗心?”
张女士的语气中,充满着深深的质疑。
张树人抬起头,看着张女士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他就算再修炼一万年,也和‘完美’这样的字眼搭不上边。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吃懒做,胸无大志,所有能用在‘废柴’身上的形容词,他都当之无愧。”
张女士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儿子:“那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看上这样的人。”
不是张女士尖酸刻薄,而是知子莫若母,按自家儿子的描述,这样一个人要放在从前,他儿子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可怎么就演变成如今打算“至死不渝”的场面了呢?
张女士有些手足无措,她想打电话给在外地开学术研讨会的老伴儿,想告诉他儿子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人,可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二十几年的婚姻,让张女士无比清楚,这样一个在常人看来难以消化的事实,到了孩子他爸面前,只会得到一个字——“嗯。”
所以,指望专注与学术研究的张教授,对自个儿儿子的事情有所作为,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情。张女士望着眼前自个儿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心下惨然,都说养儿苦十年,幸福一辈子。。。。。。她怎么就那么命苦,摊上了个不省心的儿子呢?
张树人坐到张女士身边,将脑袋轻轻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蹭了蹭,“不是失心疯,我相信我的眼光。妈你相信我,他是个好孩子。你只要跟他接触过,就一定能喜欢他。”
张女士梗着脖子,勉强瞅了眼靠在自个儿肩膀上的儿子,一脸惊悚地说道:“儿,儿子,你是在跟妈撒娇吗?”
张树人抬起头,半睁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感觉怎样?”
张女士捧着自家儿子的脸,皱着眉,一脸认真的端详半响:“嗯,换个应景的表情,就完美了。”
只见向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张树人,果然听话地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语气内敛地说道:“像这样吗?”
张女士满意的点点头,“我儿子果然还是乖巧的模样更可爱!”
张女士对于乖巧会撒娇的晚辈,没有丝毫抵抗力,不管是成熟的青年——如张树人,还是天真的孩童——如他家楼下的豆豆。
张树人瞬间恢复从前的面瘫脸:“如果是二呆,他会做得更可爱。妈,智者不打诳语,我以人格担保,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张女士妥协似的叹了口气,白了张树人一眼,“我希望你明白,对于你和那个男孩儿的事,我并不是乐见其成的。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得不为你的将来打算。。。。。。”
张树人连连点头,“我知道。可是妈,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能力为自己的一切决定负责!”
张女士爱怜地揉了揉张树人的脑袋:“妈是担心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年少轻狂说的潇洒,但多半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妈,我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类。”张树人拨开正在他脑门儿上肆意蹂躏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露出了一抹浅笑,不是装模作样的骗人,而是发自内心地蕴含成熟气息地笑容,“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只有我自己。妈,你觉得我会委屈了自己吗?”
如此一来,张女士自然无话可说。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坚定地目光面前,所能做的,也只有无条件的支持,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母亲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
但是,张女士还是不放心地说到:“你要喜欢人家,我不管。但喜欢男人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接受得来的。人家要是不愿意,你也不要强求。”
张树人乖巧地点头表示明白,“这么不体面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
话是那么说,但事实究竟怎样,也只有天知道了。
小孩子喜欢过年,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疯玩儿,但更重要的是,可以领到一大堆的压岁钱,虽然这些压岁钱最后未必能进自己的口袋,但拿在手上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大人对于过年的感情就有一点复杂了,年假是所有上班族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过年光是给一堆毛孩子发红包就有够受的,一年辛辛苦苦赚的工资,都未必能填够压岁钱需要的资金用度。对于没有存款的陆之斌来说。。。。。。这个年他过的有一点窘迫。
“妈,妈~”
陆妈妈正跟妯娌两人在厨房准备今晚的年夜饭,就看见自个儿宝贝儿子,极其猥琐地躲在厨房门后边儿偷偷喊他。
陆妈妈转身瞪了陆之斌一眼,“做什么呢?!一大男人憋在墙角多难看。快滚出来!”
挤在门边儿扭捏半天的陆之斌期期艾艾的走了过来,拉着她妈的衣角:“妈,我跟您商量的事儿呗。”
一旁陆之斌他婶婶忍不住笑出声儿,“斌斌啊,这么大了还要和妈妈说悄悄话?”
陆之斌尴尬的看着他婶婶,继续扯着他妈的衣角,“咳咳,那啥,婶婶,我找我妈有要紧事儿,您先忙啊,我耽误不了多久。”说完就拽着他妈往阳台奔去。
陆妈妈一路被陆之斌狠拽至阳台,老胳膊老腿的经不住年轻人的活跃,赶忙扯出自个儿的手臂,狠狠戳了戳陆之斌的脑门儿,“说,你又闯什么祸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能让人省省心。”
“妈你说什么呢?”陆之斌揉着自己被戳疼的脑门儿,“我什么时候闯祸了,完全没有那回事!”
陆妈妈插着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从小你一怕你爸揍你,就这幅德行。”
仔细回忆回忆自个儿十几年的怂逼生涯,陆之斌有些沮丧,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个儿妈说的还真是铁板钉钉的实话。
他上前搂着日益圆润的老妈,将脑袋搁在她肩上,讨好的蹭了蹭,“妈,我跟你说,这回我没惹事儿,是这样的,咱过年得给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们包红包不是?”
陆妈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都工作了,按礼是应该这样。”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从小都待我可好了。如今我上班第一年拿工资了,应该包个大红包孝敬老人家,您说对么?”
陆妈妈,抬了抬肩膀,把搁在自个儿肩上的大脑袋给甩下去,“兔崽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之斌小心翼翼的瞄了他妈一眼,“妈,你是不是在想,这小兔崽子八成是来借钱的!?”
陆妈妈有些惊讶的说:“难道不是。”
陆之斌炸毛:“当然不是!我男子汉大丈夫,出社会工作了,哪儿还有管家里要钱的道理!你看着一年我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没有!”
陆妈妈点点头:“还真没有!”
这一年里,小陆同志其实很不容易,不仅要养活自己,还得养活一条跟他属性雷同的狗,生活的确有点儿拮据,但人宁愿找邻居救济,也没舔着脸回家要钱,还算是有骨气,这一点。。。。。。陆妈妈是不知道,但她对于陆之斌自立自强的生活态度,还是十分欣慰的。
这下陆妈妈就有些奇怪了,“那你不是想跟妈要钱,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陆之斌懒得纠正他妈妈用错的形容词,一本正经的说道:“妈,是这样的,我一个人在外头生活吧,工资也不高,一年下来没多少存款,老实跟你说吧,我只有年中奖金那10000元能用来包红包,爷爷奶奶5000,姥姥姥爷5000,你和我爸就没了。”
“嗨。”陆妈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陆之斌;“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跟你爸还能管你要钱不成?”
陆之斌贱贱一笑,上前狗腿地给他妈揉揉肩膀,捶捶背,“你跟我爸咱三都那么熟了,自然不用穷讲究那些礼仪,但是妈,你看我还得给一群小孩子零花钱呢,不仅咱家的,还有来咱家拜年的孩子。。。。。。”
“所以?”陆妈妈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到了现在她都没浓明白,陆之斌整这一出到底是想干嘛。
“所以,我能在过年的时候出去避避风头么?”陆之斌一咬牙一闭眼,说了最终目的。
陆家是传统家族,过年将就的就是家人团聚,年初一年初二按惯例是要一家人在家等待上门拜访的客人,类似于过年不呆家的行为,在陆家是明令禁止的。陆爸爸头上的官衔,注定他们家的门槛会在年初,被前来拜年的各方人马踏烂,这之中不乏带着小孩儿过来的,陆之斌作为成年人,按礼对前来拜访的孩子们,该给个红包做见面礼,但是。。。。。。他是真穷得不行,否则,他也不想跑路的。
陆妈妈彻底被自家儿子给打败了,“就为了这个,你装神弄鬼,东拉西扯了半天?”
“我不是怕你不答应,我大过年的离家么?”
“呸!什么离家,那么大岁数了,连话都说不好。”陆妈妈白了陆之斌一眼,“妈知道你爱面子,可你大过年的要到哪儿去啊?小烨他们家可比咱家还忙,你可别去给人添麻烦。”
陆之斌听话地连连点头,他压根儿没想好要躲哪儿去,再说。。。。。。为了躲红包,大过年跑路这么丢脸的事儿,他也不想到处宣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小陆哥坐在老爷椅上抽着大烟:“死鸟啊,你这是多久没写文了?”作者菌:“个把星期了。”小陆:“为啥啊?”作者菌:“作业多,比赛忙。。。 。。。没人看就有些懈怠。”小陆:“那怎么又来更新了?”作者菌:“(┳_┳)。。。存稿快没了。”小陆:“这章写的不咋地啊。”作者菌:“太久没写,生疏了。”小陆:“那你还在这儿干啥,不赶紧练笔去啊。”作者菌甩手绢:“遵命,爷!”PS:感谢所了,Freyna,花,火狐,和椰子不是叶子给的评论与鼓励,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相信我努力写下去,总有一天会写出大家喜欢的小说的!(握拳)
、去看奶奶
这人呐,一旦谈起了恋爱,生活都会变得有声有色。
之前,小陆同志对于这一说法,是持怀疑态度的,但现在,他明显深信不疑。虽然说,他对象比较猎奇,但好歹他陆爷也不是一般人,陆之斌一向认为,能消化得了张树人这类型情人的人,这世上除了他也就没有别人的,但是。。。。。。他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想谈个恋爱,所以,对于情人之间亲密的举止,他还是会有一点点害羞。
“宝贝,新年快乐!”年三十晚,外头爆竹声响个不停,陆之斌同志头皮发麻,表情扭曲,面色爆红的抱着电话,那头张树人正一脸正色以及理所当然的说着肉麻的祝福语。
“咳咳。”陆之斌清了清嗓子,“我说,你这是吃错药了?”
张树人依旧波澜不惊地答道:“情人间亲密的称呼,能让俩人感情持续升温。”
陆之斌蓦然:“你从哪儿知道的?”
张树人:“宋婉怡告诉我的。”
陆之斌惊愕:“宋婉怡是谁?!”
张树人沉默半响:“我相亲对象,就是那天。。。。。。”
陆之斌咆哮:“就是那天那个狐狸精!你们居然还有联系?!”
张树人十分冷静:“这是一个误会!”
陆之斌:“。。。。。。”
张树人将他和宋婉怡的关系发展概况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告诉了陆之斌。
陆之斌举着电话,眼角忍不住抽搐,一股深深的丢脸感油然而深,他怎么觉得自个儿的爱情就是一场笑话呢?
“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打电话来除了礼节性的问好,我更想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长篇累牍地解释,让张树人有点儿口渴,为自个儿接了杯水后,继续说道。
“嗯~没有安排,我正打算跑路。”
“为什么?”
于是,陆之斌就将自个儿如今窘迫的情况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张树人,在陆之斌心里,现在他和张树人已经是一家子了,既然是一家子,那有啥事儿都该一块儿商量,不得不说,小陆同志还是进入角色的速度倒是惊人。
“那你可以跟我去看我奶奶。”
陆之斌逃家的理由虽然很囧,但也的确是他那脑回路能想出的法子,张树人想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必须有一颗体贴的心,他有义务适时解决二呆的烦恼。
“什么?”陆之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这么早就见家长?咱俩八字都还没一撇。。。。。。”
这头,张树人举着电话,淡淡的说道:“哦,那你是更愿意留在家里发红包对吧?”
陆之斌:“。。。。。。”
所以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小陆同志自认为自己还是具有一定优良节操的好同志,但是在巨大的金钱利益面前,囊中羞涩的他还是毫不意外的妥协了。
张树人的奶奶住在乡下,开车过去不到两小时就能到。张奶奶有俩儿子,都还算有出息,老大,也就是张树人他爸,是都城名校的历史学教授,老二,也就是张树人他叔,是都城国立医院,心脑血管科有名的主任医师,张树人学医多半还是受到了这让二叔的深刻影响。
按理来说,儿子长了出息,老人家也该跟着去享福,但张奶奶不,她觉得,儿子们有出息那是儿子们的事儿,老人家都是念旧的,看着自个儿在老房子里守了大半辈子,张奶奶就说什么也不乐意搬到大城市同儿子们住在一起,她宁愿自个儿在院子里养养鸡鸭,种种菜,过得也挺幸福。
所以,在城里跟儿子儿媳吃了年夜饭,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让张树人他二叔把她送回乡下,说是一会儿常唠嗑的邻居会来拜年,但她又着实舍不得难得见面的大孙子,正为难之际,张树人便说倒是会到乡下跟着住上几天,老太太便乐呵呵的回老宅去了。
“嘈杂的城市,的确不合适老人家居住,要不是我爷爷奶奶在大院里住惯了,我爸本也打算给他们在乡下买套房子,空气还好。”
陆之斌靠在椅背上,扭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张树人,“那个,张先生,你爸妈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吧?”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