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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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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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位姑娘,我们已经关门了……”老管家迟疑的看着身着华裳的年轻女子,劝阻道。
“哼,小鬼又不管你关不关门,半夜就不死人了么?”女子甩甩衣袖,径直向屋内走去,借着桌上的烛火四处打量着医馆的摆设,“大夫呢?躲到哪里去了?”
“小鬼也有计算好时间的,不是么?”兰漱风从屏风后面转出,摇开手中的折扇,“姑娘哪里不舒服?”
女子弯起杏眼,秋波盈盈:“人家都说为医者望闻问切,奴家站在这里,大夫能看出奴家的病么?”莲步轻移,柔柔的细语贴近兰漱风的耳畔,“还是说,大夫要看到更多的位置呢?”
兰漱风冷冷的看着她:“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姑娘袖中的武器不肯呢。”
女子甜甜一笑,深入袖中的左手摸出一把镶金的匕首,“哎呀,兰大夫就这么怕奴家杀了你么?”
“不,我怕你伤到自己,”兰漱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有话请直说吧。”
女子的笑意愈发深邃,她绕着兰漱风转着圈子,炯炯的目光上下打量,“那只笨狼的眼光还不错嘛,怪不得会搅到这么麻烦的事情里。”
“如果你向我打听楚陌寒的事情,”兰漱风被女子的目光看得发毛,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我甚至会把你绝对不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女子俯身贴近兰漱风,用匕首的尖刃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中忽闪:“他的事情我可不感兴趣,你告诉我通往城外的密道就好了,奴家保证会报答你的哦。”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女子手中的匕首被石子弹飞出去。女子惊讶的起身,眼睛向屏风后寻找着。
“死狐狸,你就这么想惹我生气么?”楚陌寒冷笑一声,从屏风后走出。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么?”兰漱风腾地站起,瞪着黑衣的男子。
“兰大夫乔迁新居,楚某怎能不来祝贺呢?”楚陌寒微微笑道,“顺便提醒一句,屋顶的机关太简单了,有小偷进来就不好了哦。”
兰漱风甩过一个白眼,背身坐下。
“哟,你这只笨狼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看一只小猫的眼色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青衣女子得意的嘲笑着。
“轮不到你这个连性别都分不清的狐狸说教,太多嘴可是会被子墨讨厌的哦。”楚陌寒不屑的还击道。兰漱风也一副“你才是小猫”的表情瞪过去。
“哼,不要把子墨说的像你家的小狗一样,”女子走开几步,看来她很喜欢用动物给人起外号,“子墨生气时才可爱呢。再说了,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离开荠城么?”楚陌寒呵呵一笑,“我若真想从荠城脱身,有的是方法,轮不着你来费心。然而现在连对手的身份都不明白,怎么能临阵脱逃呢?更何况……”楚陌寒踱步到兰漱风身前,低沉的声音渗着寒意,向女子严厉的说道:“这件事情与兰大夫无关,我决不允许你把他牵涉进去!”
森森的杀气扫过屋子,女子耸耸肩,讪笑道:“哎,玩笑开大了。这回真的要被子墨讨厌了。”
楚陌寒回身对上兰漱风睁大的眼睛,亲切的一笑,又转身对女子说道:“如果你真想帮忙,不如替我做另一件事情。”
女子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啊,知道了。”对椅子中的兰漱风和愣在一旁的老管家眨眨眼,轻快地绕过屏风,向后院走去。
“多有得罪。”楚陌寒向主仆二人深深作揖,随女子消失在后院的夜风中。
“呼……”兰漱风长舒一口气,从椅子中站起身来,“今晚真是热闹。刘卿?”他走到老管家身前,一手在他眼前晃动,“刘卿你还好吧?”
“啊……”老管家恍过神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少、少爷,这究竟……究竟……”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那个‘女子’,恐怕就是江湖上人称‘千面妖狐’的辰冰清了。”兰漱风眯起眼睛,笑道,“几十年前,曾经有一位以易容术著称的江湖艺人唤作万若仙姑,手下虽是一些妙手空空之徒,但因行侠仗义,举止风雅,在江湖上也很受尊崇。而据说这只妖狐狸,正是她的得意门生。他出师几年来,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长相,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
“她、她不是女子?”老管家惊愕道。
“谁知道呢?没想到,这种人与楚陌寒也有联系,”兰漱风拾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勾起一丝微笑,“刘卿,也许我们的楚大将军,会很有用途呢。”

、第七回 千面妖狐

凌子墨在韦家堡的密室中焦急的踱来踱去,思拊着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案。所幸荠城韦世芹暗中乃是楚家军的亲信,得到这样一个掩护的场所。然而不料那只令人头疼的妖狐狸也在荠城游荡,虽然是绝对可靠之士,但……
密室的门唰的一下推开,楚陌寒快步走进。子墨连忙迎上去,正待开口询问,只见随后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徐趋而至。
“将军……啊,这……”子墨吃惊的看着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不知是什么情况。
“乖孙儿,这个住处真不错,你终于懂得孝敬老人家了。”老妇人呵呵一乐,露出黑洞洞的豁牙。
楚陌寒脸上阴晴不定,“死狐狸你闹够了没有?再不换衣服就让你永远保持这副模样!”
“老妇人”一边嗬嗬的笑道:“你说女人在韦家庄里不方便,这不也没出什么问题么?”一边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向内室走去。
听着“老妇人”一路低沉的笑声,楚陌寒和凌子墨皆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将、将军,”子墨垂着头,“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您来这里的原因告诉她……”
楚陌寒一手扶额,“不,不是你的问题……”

翌日日中,搜城的行动还在持续着。不多久,城北的百姓只见一名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头上罩着布袋,被士兵们五花大绑的从一家商铺押至囚车之上,飞速的向太守府赶去。
“少爷,”刘卿提着菜篮子走进医馆,“据邻里所说,那个被抓走的人名叫万临风,是两个月前来荠城做买卖的古玩商人,经常穿梭在各个州际鉴宝收藏。”
“呵,”兰漱风夹起棋盘上的马,上前一步,“刘卿,看着吧,好戏就要开演了。”
戏剧的舞台在太守府旁的监狱中拉开序幕,铁门的开阖声回响在幽闭的空间里,脚步声渐渐逼近,万临风趴在地上,挣扎着向牢门蹭去。
钥匙开锁的声音,脚步靠近的声音,头上的布袋被拿去,万临风抬起头,看到荠城太守符少均的身旁,一名身着黄袍的年轻男子仔细的审视着自己。
“唔唔……呜呜……”万临风可怜兮兮的摇着脑袋,不断挣扎。
“让他开口,六皇子殿下要问话!”符太守命令道。
一名属下撕开囚犯嘴上的封条,揪着他的头发,使他立起身来。
“大、大人,小的一向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没做啥亏心买卖,从没有过为非作歹作奸犯科之事,更不会参加乱军反抗朝廷,您不信问问街坊邻里……”万临风一开口,话语如决堤的江水绵绵不断的倾洒出来。
“住口!让你说话了么?不要多嘴!”符太守喝道。
囚犯浑身一抖,低下头来。
身着黄衣的男子走上前,仔细的看着半跪着的囚犯,“你,抬起头来。”
万临风战战兢兢的抬头,偷眼看着黄衣男子。
“哼,长得还真像,”男子俯看着囚犯,“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万,腰缠万贯的万;双字临风,玉树……”
“够了!真是啰嗦,”男子回身对符太守说道,“调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了么?”
“禀皇子殿下,此人确是两月之前来到荠城,最近只在樟州边界活动过。”
“嗯,容貌十分相似,但的确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六皇子眯起眼睛,对万临风道,“好了,万老板,有一桩大买卖交给你,做好了,够你把荠城的古玩都买下来。”
万临风诺诺的道:“大人吩咐的,小的一定做到。”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抓你?”
万临风轱辘辘的转转眼珠,“大人可是告示上提到的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一笑,“所以呢?”
“您要捉拿钦犯仇轻甲?而那个该死的钦犯跟小人该死的容貌相似?”
“接着呢?”
“这……您不会将错就错把小的扮作仇轻甲当街处斩吧?”万临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口中如连珠炮一般滔滔不绝,“大人您不能这样!小的冤枉啊!小的一片忠心碧血天地可鉴……”
“停!”六皇子喝道,“再多说就掌嘴!”
万临风连忙噤声,怯怯的望着六皇子。
“符太守,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两天之后,我要见到成效。”六皇子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是!”符少均毕恭毕敬的应诺。

两日之后,符少均带着一身黑衣的万临风觐见六皇子。万临风梳戴整齐,显出清秀的眉目,他站在大堂正中,迈着从容的方步。
“很好!挺直腰板,走的再快一点!”符少均站在六皇子身旁,指导者万临风。
万临风昂首挺胸,疾走几步,“啪”的一下被腰间佩戴的长剑绊倒。
六皇子扶额叹气,道:“还是走慢一点吧。”
符少均低头请罪,六皇子摆摆手,道:“柯忘忧那边怎么样?”
符少均道:“禀皇子殿下,株州牧柯忘忧同意前来觐见,约定明日正午于东城门处相见。”
“很好,”六皇子向万临风道,“交代你的话都记住了么?”
万临风顿时躬下身子,唯唯诺诺的应道:“小的记住了。”
“直起身子!”
万临风连忙摆手,“啊,不、不好意思,小的一时紧张。”他清了清嗓子,立直站正,压低声音答道:“楚某谨记殿下旨意。”
“嗯,这还差不多,”六皇子嘴角一扬,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人,“一会儿随我来,本皇子再教你几句。”

、第八回 假作真时

烈日当空,旌旗飘舞,城门的士兵们偷偷的打量着传说中的沙场之狼“楚陌寒”,只见他一袭黑衣,眉宇间透出逼人的英气。一旁身着黄袍的六皇子微微歪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楚陌寒淡淡一笑,忽然回过头,凛冽的视线扫向守城的士兵们。士兵连忙挺身正目,紧张的看着斜上方。
“报!探马回报西方不远处,有大队军马向荠城疾驰,打着柯大人的旗子。”
“大队人马?确认一下究竟有多少人数!”荠城太守符少均站在城楼,严肃的注视着远处的路途。
“是!”
“皇子殿下,似乎有些不太对。”符少均向六皇子低声禀报。
“无妨,”六皇子摆摆手,看着天边扬起的尘土,“意料之中。”
符少均有些担忧的点点头,拱手退到一旁。
“楚陌寒,楚大将军,你说柯忘忧会怎么想?”六皇子向身边的黑衣人低声笑道。
“呵,一定在想父亲为何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黑衣人也微微一笑。
尘嚣弥漫,转眼间,一队人马已在城门下聚集。猎猎的旗帜上大书一个“柯”字,整齐有致的阵列布毕,柯无忧现身阵型前排正中,向城楼上喝道:“株州牧柯无忧在此,荠城太守符少均何在?为何不速速来见!”
符少均脸色一沉,看了一眼斜前方面无表情的六皇子,上前一步向城下喊道:“符少均在此!六皇子殿下临城,为何不下马来拜!你带这么多军马,欲以何为?”
柯无忧拍马向前,大声道:“若是六皇子本人,柯某必以臣礼相见。然而值此乱世,你声称六皇子临驾,有何凭证?”
六皇子俯看着正气凛然的柯无忧,喝道:“孤正是六皇子流云,久闻君名,当此乱世,何不归顺皇家,共扶大义?”
柯无忧道:“阁下自称六皇子,无凭无证。相传六皇子在樟州出现,柯某早已派人搜寻,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六皇子惊道:“放肆!你道孤不是皇子,又有何凭证?”
柯无忧望着城楼上纷纷侧目的士兵,大声道:“荠城的士兵们!你们只听符少均一面之词,就相信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是皇子么?听好了,某个心怀不轨的卑鄙小人在幕后指使着这一切,你们这些忠义之士,全都被他利用了!”
“住口!”符少均气的发抖,厉声喝道,“柯无忧,你凭什么诋毁六皇子殿下?我可是见过……”
“哈哈,见过什么?这个东西么?”柯无忧右手一挥,身边一名将士策马向前,手中高举的长戟上挑着一件染着鲜血的金黄色袍子。
“大家看好了,”柯无忧令将士挑着袍子来回展示,“本月上旬,柯某打探到六皇子在樟州的动向,然而待柯某找到六皇子的躲避之处,却发现皇子已被奸贼所杀!刺客见到柯某带人来寻,未来及处理现场便迅速逃去。而这件皇袍,正是六皇子冠礼时所穿,上有六颗刻有龙字的青曜石。”
策马的将士长戟一扬,飞起的皇袍前襟,六颗宝石折射着青色的光泽。将士接住落下的衣袍,轻轻一抖,向楼上的士兵们展示着。楚陌寒可以清楚的辨认出,马上的年轻将领正是凌子墨。
“经工匠鉴定,这龙字的雕工正是宫中刀匠林金菡所为。旻都之乱时,除了尚未加冠的八皇子,其他皇子均持有代表身份的镶金皇袍。青曜石镶在胸前,在室内呈现黑色,在阳光下则显现出青色光芒,”柯无忧指向楼台上的六皇子,“你自称六皇子流云,那么在樟州发现、身穿皇袍的尸体又是谁?你身上可有证实身份的青曜石?”
一席话未了,城上的士兵纷纷望向六皇子的衣衫,只见他胸前的六颗青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休得胡言!”六皇子似乎有些底气不足,他环视了周围将信将疑的将士们,清清嗓子,“我当然有青曜石,有……楚将军可以为证!”
突然寒光一闪,六皇子只觉眼前如雪花纷飞,铮铮几声,青色的石头被寒气逼人的长剑削为几瓣,破碎的石块摔在脚下,他怔怔的回头,只见楚陌寒目光如炬,指向地面的宝剑银光泛泛,如水清冽。
“想冒充青曜石,至少找几块珍贵的石头吧。”楚陌寒冷笑道。
“这不可能……”符少均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石,瞪大了眼睛,“我明明……我明明看到……”
“阁下看到的是这个吧!”楚陌寒不知何时拿出一件黄色的布片徐徐展开,这黄布与六皇子衣袍的前襟并无二致,只是胸前的石头在阳光下依然呈现黑色。楚陌寒将它掷到符少均面前,“真是方便的道具。”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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