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脑子,我只是不放心你。虽然你读书读得好,是什么双料博士,又懂得好几国外语,可是有知识不一定就有智慧,但愿你别把这些东西弄丢了,否则我们两个彼此讨厌的人要烂死在大明了。”
花想容一用力,扯过背包,费力的背在肩头,然后突然靠近了些,吓了高闯一跳,以为她要吻他。这可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他被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强了去,那直接扎海里死掉算了。
但花想容只是以极低的声音说:“放心,我追你进白雾里时带着密码箱呢,我可以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密码箱里,然后伪装、隐藏在其他箱子里,保证安全无虞。这里面哪一样东西最重要?”
高闯握紧花想容的双肩,也把身体凑近了些, “我还是和你走一趟吧,不然我不能放心把我们的命运放在你这种女人的手里。” 两人本就相距不远,这下几乎脸贴着脸了,而且花想容还被抓得不能动弹,竟然有一点红晕从那些可怕的黑斑中浮现了出来,看得高闯心里大乐,放开她道:“虽然你伪装得好,也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好歹在意一点外形吧。少吃点,不然超过两倍体重,你就回不去了。”
“漂亮一文不值,过几十年,还不都一样丑!”
“那你干脆别吃饭了,反正吃完了也得拉,费那个事干什么?”高闯不理解这女人的可笑逻辑,一把抢回背包,看周围没有人监视他们,就和花想容到她的舱房去了。
他把圣物、急救药盒中的东西、固体燃料、两柄短剑放在了花想容那里,其他的还是拿回了自己的住处。那些东西都是容易解释的,而且他不能空着手,那样更令人起疑,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和花想容关系密切,那样花想容也就不安全了。
当晚船队在港口里修缮、整顿,然后补充了淡水。因为这个港口是天然港,所以并没有贸易活动,船队为了赶在好天气时航行,第二天一早就启航了。
仿佛是老天在补偿船队似的,天气一直晴好,不久就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占城。
船队到达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郑和让大部分船只停泊在了锚地,先派两只尖刀小队去探探情况。高闯当然要自告奋勇前去,他们这一组的人只有四个,他、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所以正好可以带上一名翻译、一名主管船队贸易的牙商、还有老铁和舒老大。
翻译叫马欢,年青的江苏学子,温文尔雅、忠厚老实,懂得天竺、安南和伊斯兰语。至于牙商,由于大家都不懂当地的货物行情和交易习惯,所以郑和干脆派了他的第一帐房花想容来充当。
临走的时候,对当地政治格局和风土人情颇为熟悉的费信费大人给他们讲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以免让他们无意间犯了什么忌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原来占城就在现在的越南归仁附近,在永乐年间,安南入侵了占城的北部,占领了那里,但不时的与高棉王国和暹罗王国交战,而占城的港口紧邻着河谷平原,是由松散的社群组成的联盟。这里的人惯于以武力突击式的劫掠以及贩奴为生,是一个隐蔽着罪恶的港口,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高棉和暹罗是哪里?我只听过红色高棉。”登上小船的时候,高闯特意走在后面,拉着花想容悄悄问。
“暹罗是泰国,高棉是柬埔寨。”花想容瞄了一眼高闯,看那意思是奇怪他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但还是细心的讲解道:“现在这位皇上的父亲,也就是朱元璋在位的时期,因为禁海,使中国的商业政策大幅度倒退,这给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这些小邦国也带来了浩劫。他们最重要的财源被切断了,而一帮一帮的海盗和私贩则因为香料巨额的利润铤而走险,抢夺了海上的贸易,填补了空缺。所以说这里的海上一点也不安全,你以为朱棣派了那么大个船队就为了做生意和炫耀吗?他也是为了保护船队,如果大明的水军软弱一点,马上就会被一批批的海盗打劫。”
高闯咧嘴一笑,没有回答。他从没认为过海上是安全的,但这些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来找碴的,大干一票就是了,怕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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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学经济的吗?”高闯有点好奇,“怎么历史也懂那么多?”
“老大,我没学过历史,但是既然准备打捞这时期的沉船,至少应该研究一下这时候的事吧。怎么你没研究过吗?”
“我是干实事的,研究文献的这种工作适合你这种书呆子做!”
“书呆子也比你这个脑袋空空的白痴强!”
“脑袋空空胜于没有脑袋。你直呼皇上和已故太上皇的名讳,如果让别人听到,十个脑袋也砍了。”高闯哈哈一笑,快走两步,率先登上了小船。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十四章 奴隶市场(上)
他们一行人乘坐的是那种吃水浅,又轻又快,船头坚硬,不怕暗礁的平底登陆船,所以虽然港口船只很多,但他们还是很快就上了岸。
这一行人中全是白丁,只有高闯是个八品的芝麻官,自然的就以他为首。他左右一看,见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港口上所有人的注意,于是吩咐四个人先把两艘船划到海上去,停泊在船队和陆地之间的地方,看他们的信号再回来接人,这样即防止他们设计的先进木船被偷窃,也能起到协调的作用。
下船后向前走不远,高闯一行人就进入了一个集市。这个集市没有明显的边界,就那么从一间路边的小酒馆开始,逐渐地越来越喧哗和热闹,在来人的无意识中,就已经置身市场之中了。
这里的人很杂,什么人种都有,皮肤黝黑的西亚人、个子矮小、精细溜瘦的南亚人、梳着奇怪发式的日本人和韩国人、甚至还有身上挂满了奇怪饰物的吉普赛人在给路过的人算命。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人来人往,路边的吆喝声不断,还有人讨价还价,连比划带说,就算操着不同的语言,最后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整个集市比大明朝的京城还要热闹。
路边的酒馆大多是西亚人开的,闻起来酒倒不一定好,但卖酒的姑娘却都是阿拉伯美女,虽然带着面纱,但那丰腴摇曳的身材,灵动神秘的乌黑大眼,都引得停泊在此地的水手流连。才是中午时分,到处就都是喝得烂醉的水手身影了,他们和六百年后的水手德行一样,打架斗殴、找女人、互相吹嘘各自的海上经历,看他们就知道《辛巴达航海》是怎么写出来的。
走到集市中央的时候,路边一个像点样子的竹篷门前站着几个不同种族的美女在搔首弄姿,一看就是一家妓院,从竹篷门前路过时,高闯一行人差点被强拉进去,而且这竹篷并不严密,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一阵阵传入耳鼓,小老虎牙和小星这两个小子的脸都涨红了,花想容更是吓得跳到路中央去。
高闯心里一阵好笑,但也觉得兴奋,他从没有想过六百年前的世界,会有这样一个令他熟悉的角落,更没想过许多年前就已经世界大同了。这种地方他最喜欢,没有规则,没有界限,强者站在最前面,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虽然原始,但是真实而痛快!
“八格压路!”一声熟悉的、让人听了冒火的咒骂声响起,接着就是花想容的惊叫声,可能因为太过害怕,竟然忘了伪装,露出了女音。
高闯抬头一看,是花想容跑到路中央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日本水手,那水手问也不问,直接把花想容打倒在地。
高闯是个极护群的人,无论有多少矛盾,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不容许外人欺侮,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个日本人正弯下身,想把花想容提起来再打,却被飞身而至的高闯一脚踢到脸上,鲜血长流。那日本人惨叫一声,捂着嘴趴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什么。
“对不起了。”高闯扶起花想容,把她交到马欢手中,让他们退后,然后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就说道:“不过这是为了我的朋友刚才撞了你而道歉,并不是为打了你而道歉,因为你实在欠揍!”他边说边观察了一下周围,见人群慢慢涌了上来,不过全是一副见惯的神色,带着要看热闹的兴奋和期待,自觉地闪出了中间一块空地。
再看那日本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嚎叫了两声,向人群中挥挥手,然后一把抽出腰中的日本刀,向高闯扑了过来。
日本人来势虽猛,可是高闯并不慌乱,略一闪身,脚下一勾,就让这日本人摔了个嘴啃泥,当他再爬起来时,脸上又是血又是尘土,模样可怖又可笑。与此同时,人群中又窜出几个日本水手,冲进场地中来。
高闯再没二话,拔出身上的配刀,挡住一人的直劈,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向旁边一带,同时一脚踹向另一个人的心窝。这两个人无论身材和力气都没有他大,所以这么硬拼非常吃亏,第一个被他带得差点砍到自己人,第二个向后翻了两个滚翻后才稳住。
接着他又一拳击中那个惹事的日本人,让他彻底倒地不起,然后借力打力,结结实实给最后一个攻过来的日本人一记背摔。而跟随他的人见状,也不含糊,抽出刀剑抵在这些日本人的脖子上,让他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听到场地边上兴奋的喝采声,他知道他在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亮出了不好惹的招牌,不过他初来乍到,不想惹出人命,因此下手留了情,这四个日本人只是外伤。
就见花想容走上前来,对一个日本人的屁狠股踢了一脚,然后大声喊了一串日语。那几个日本人开始时还挣扎,听了花想容的话后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高闯见状一挥手,让老铁他们放开手中的刀,四个日本人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走了。
“没想到挨打还有解酒的作用。”高闯见那几个日本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没有醉酒的感觉,笑道。
“没想到刚来就有事找到头上。这地方,真他妈的没有王法。”老铁说。
“正是因为没有王法,所以才有暴利。”高闯心里道,然后转过头来问花想容,“你没事吧?”
花想容摇了摇头,只是那日本人下手很重,她的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有些血迹,使那张脸看起来更丑,不过因为她忍着泪,眼神湿润,神色又是委屈又是倔强,突然让高闯觉得有些怜惜,有点后悔刚才打得那几个日本人不够。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看把人家吓的。”见围观的人都散去,高闯转移话题。
“我让他们快滚,说我们大明朝的上百艘船,几万水军就在海上停着,我可怜他们,不追究,否则我们一人一脚,把这块地都能踩平了,更何况他们几个小小的海贼!”
“说得好!”尖刀小队的男人们同时赞道。
高闯一笑,还没来得及夸奖花想容两句,就有一个个子矮小的人突然冲了过来。高闯自从踏上这块陆地,一直戒备着,所以闪也没闪,一把抓住这人的脖子。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十五章 奴隶市场(下)
“放手放手!”小个子叫道,说的是汉语,“我是告诉你那边有奴隶市场,便宜又强壮,军爷您不买几个去做苦力吗?”
“爷的苦力有的是,不用买。”高闯想起那些士兵和随船工匠,“你不是当地人?”
“军爷这话问的。”那人松了松被高闯抓紧的衣领,“这地方哪有当地人哪,全是海上漂过来的,我也是从大明过来的。”
“那倒要请教一下你了,这个地方做生意是怎么个情况。”花想容急忙问。
“这个地方啊——”那人拖长了声调,瞄了一下高闯的腰。
高闯叹了一口气,觉得花想容虽然很负责任,但真是书呆子气,在这个地方做生意哪有那么直眉瞪眼就问的,于是插话道:“请问你怎么称呼?”这个人一定是在人群中观察了他们很久,听他们说的是汉语,这才过来搭话,看样子是个掮客,也就是个中间商,这个朝代叫牙人或者牙商的。
“这儿的人都叫我明人,你们也这么叫我吧。”他说,“我才在港口看到你们的船队了,东西不少哇!打老远一看,还以为是军队要攻过来了,着实吓了这儿的人一跳。你看这些人表面上好像头一回看到你们,装得很稳当似的,其实打你们一进港口,这儿的蛇虫鼠蚁就都知道了,当然,醉鬼不算。”他呵呵笑了一下,眼神闪烁,黧黑精瘦的脸上咧开了开心的笑纹。
高闯估计他平时也是很精明、对人很戒备的,毕竟在这个地方生存不易,可是在他乡遇到本国之人总是会很高兴,何况他还可以借这层关系大捞一笔,怎么能不开心?
“明人兄弟,你来做我们的向导,帮我们捞捞这里的行情,介绍介绍生意,别让咱们大明的人吃了亏。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费用自不必说,小宗的买卖当然由自己人经手比较好。”高闯说:“可是,这批货太大,你吞不掉的。”
明人点头道:“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胃口,不过是赚两个小钱。这地方有几大盟主把持着,我就是吃了,也得连骨头带皮吐出来。但是你们才来,两眼一摸黑,就算是朝廷派来的,也要先试探试探,这个就交给我了。我来这里二十年,熟悉得就和自己家一样。”
“那就有劳了。”高闯咧嘴一笑,“可是我们不买奴隶。”
“我知道,我也就是一说。”明人顺嘴答道:“但是那边有个大酒铺子,牙商全集中在那儿,各大盟主的手下也在那儿,所有的大买卖都是在那儿谈成的。不过实话说,您今天带来的这一趟,还没有人吃过。”
“咱们是谁?大明王朝,哪是这此蛮夷小国能相提并论的。”老铁插嘴道,“这也算他们的造化,能活着遇到这么一回,不定哪辈子烧的高香呢。”
“您说的是!”明人顺着别人的话音说话的能力相当强。
“在这儿做生意,基本上是怎么个规则?”花想容又问。
“来这个地方的人,哪儿的都有,所以是用货换货,铜钱钱票是不通的,不过金银可以。”明人说,“你们带来了大明的什么宝货呢?”
“这个回头再说,总之有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