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老虎牙亮晶晶的眼睛,高闯突然想起清晨做的那个古怪的梦,那只柔软的美女手,还有手心上那只奇怪的大眼睛。
“我走在最前面,你们每两个人为一组,都抓紧绳子,隔十尺一组人,阿布跟着我,老铁和光军断后。”高闯把心中奇怪的想法强压下去,发布命令道:“如果谁发现什么事,立即大喊一声,然后大家听我号令。”
众人应了一声,找出长长的粗麻绳,列好了队。
高闯有指南针,并不怕迷失方向,而且自从雾浓起来后,他特意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指着戈拉逃走的方向,所以现在他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就好。就算这雾长时间不散,就算戈拉有可能再度改变方向,起码他们不会被戈拉一伙甩得太远。
他谨慎地走着,速度不快,生恐前方的迷雾中有什么意外的危险。这样过了好一阵,眼前的白雾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反而更加浓了起来,在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的作用下,像煮沸的水一样翻滚着。一米以外就看不清楚人了,只有模糊的影子,好在沉默的阿布还在他身边走着,不然他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没发现情况吧?”估计走出很远了,高闯向后问道,声音不大,但足可以走在他后面的小星和小老虎牙听到了,可这两个小子竟然没有理他。
为了防止有敌人从雾中窜出偷袭,自从行军开始,队伍中的人就没有说过话,只有人脚踩在林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不停的响起。高闯手中的绳子,不松也不紧,随着他的行进微微抖动着,这一切都证明身后的队伍正按照同等的速度前进,并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于是他加大声音又问了一句,但隔了几秒钟,还是没人理。
高闯心里一凛,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只见绳子笔直地伸向浓雾之中,并没有垂落在地上,浓雾后有两条黑影子,看不清楚模样,只站在那里不动。
“小星?”高闯对着黑影喊了一句,还抖了一下手中的绳子,然而那两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高闯现在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按理说,他没有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那么只要他单方面停步,后面的人就会不停地走上来,这样他应该看到所有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他停下,后面的人也停下了呢?而且任他怎么问,后面的小老虎牙和小星也不理会。这两个小子那么爱说话,一路上没有窃窃私语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理也不理他的问话!
他看了一眼阿布,见阿布一脸茫然,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高闯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继续向前走,细心感觉身后的动静。
他重新开始走,后面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绳子还是不松不紧,沙沙的脚步声也还是那么规律。高闯是左手拉绳的,所以以右手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戒备地又一次停下脚步。
他停,身后的人也停下,依然没人说话,绳子也笔直的伸入后方看不见的地方,似乎确实是有人拉住了绳子的那一端。
出事了吗?假如是,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常?这些队员每个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袭击他们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是两人一组,并未落单。断后的老铁更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子,不可能受袭而不自知,就算是雾太大了,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可也不能一点儿声响没有发出就出事。
还有,如果他的人出了事,绳子为什么还有人拉着,迷雾后的影子又是谁?浓雾对他们而言是障碍,对敌人不是也如此吗?难道真的有什么虎妖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高闯的全身肌肉连同神经都绷紧了,他用力拉了一下绳子,见绳子纹丝未动,心想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一咬牙,把绳子的前端交到阿布的手上,对他比划了一下,叫阿布站在这里别动,他自己则沿着绳子向后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古代的十尺距离并没有多远,可高闯走了七、八步也没见一个人影,手中的绳子还笔直的向前伸着,似乎被浓雾中的什么人抓着,再往前走,算起来应该遇到第三组人了,可是却还没看到一个人。
现在高闯明白一定是出事了,只是绳子的那一端是谁拉着?
把心一横,高闯继续向前走,右手因为握刀握得用力,手心已经出汗了,可左手还是抓着这根绳子,向前!向前!
还是没有人!
高闯心中计算着距离,慢慢向前走,走过断后的老铁和光军的位置后很远,仍然一个人影也无,整个树林中,只有一根粗麻绳在半空中笔直的伸着,看来诡异之极。
他的人都哪里去了,又是谁拉着绳子呢?他走的距离早超过了绳子的长度,这条绳子又是哪里来的?
他呆在雾中,有如睁眼瞎子一样,只得返身向后。他警惕地注意周围,却并没有人从浓雾中出来袭击他,甚至雾气中连一只蚊子也没有。但是,绳子的那一头,阿布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任高闯的胆子再大,这下也心里发毛了。他从小就习惯了和恶劣的、不友好的事物搏斗,向来只依靠自己,不太迷信超自然力量,可是现在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虎妖。
真的有妖怪吗?可是虎妖不是在溜山国作怪吗?不过,溜山国和安南都属于南亚,虎妖会窜来窜去也说不一定。虽然他们中间没有孕妇,不过每个人都受了伤,放了血,难道是血腥气吸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他那个怪梦是怎么回事?梦是心头想,他本以为是他太想女人和财宝才造成了他做怪梦,可这会儿,他有点不确定了。
心里那阵不确定的恐惧一闪而过,并没有压垮他,反而激起了他的悍勇之气。他又来回走了两趟,结果仍然是前面没有阿布,后面没有队员,只有他一个人顺着绳子乱转。
“想干什么直接来,别给老子作怪!”他冲着浓雾中大喊了一声,随后用力拉扯绳子的两端。
他力气很大,但却没有拉动,用刀砍,绳子也没断。于是他掏出衣袋中的打火机烧,没想到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小风,打火机的火苗烧到了高闯的手。
他疼得一闪,同时绳子也有反应了,就像抓住绳子两端的人突然松开了手一样,绳子就那么软啪啪的垂落在了地上,不再是笔直的伸入浓雾之中。
“原来妖怪怕火。”高闯心里想,慢慢把长绳收起、盘好,发现绳子的长度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变得长不可及。
打开背包,拿出牛油蜡烛点燃,高闯右手持刀,左手举着蜡烛,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这怪雾并没有消散的意思,人呆在其中等于完全的孤立隔绝,他有指南针在手,并不会迷失方向,只要他认准一个方向走,早晚是能走出的,他就不相信这雾能大过山去。可是他那些手下怎么办?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但他们都被捉到哪里去了?他又要向哪个方向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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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正犹豫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同时前方黑影一闪,听声音是光军,看那个高大结实的身板也像。
高闯想也不想,向着光军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叫:“光军,站住别动。”可是光军根本不听他的,高闯只得继续追,但他跑着跑着就发现,无论跑慢跑快,他和光军的距离是一成不变的。
是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样子来引诱他吗?
正想着,手背上传来了一阵疼痛,是烛泪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这蜡烛是牛油制成,落到人的皮肤上格外的烫。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光军的身影不见了。
高闯原地不动,心想要真是虎妖来引诱他到它的地盘去,他就等着虎妖来作怪好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果然,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前方果然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和叫声,高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不明白为什么虎妖只变成光军的模样,难道虎妖知道这一行人中,他最在意的是他吗?
又一阵火辣辣的疼从手背传来,高闯本能的一低头,再抬头时幻像又消失了。这让高闯留了心,第三次光军的身影出现时,他追了几步后,故意让牛油烛烫到,结果发现,只要他感到疼痛,幻像就会消失!
有了这个发现,他又反复实验了几次,最后可以确定并不是什么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模样来迷他,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而肉体上的疼痛会打破这种幻像。那么,刚才绳子的事可能也是幻觉,所以他会觉得绳子长得没有尽头,而且是笔直的伸展到浓雾里,拉又拉不动,砍也砍不断。只是在他想要掉绳子,并烧到了自己的手时,才见绳子垂到了地上。
这幻觉是怎么产生的?是谁制造的?和这场雾有关系吗?另外,这幻觉似乎非常强大,能利用人们心中最在意的东西来引诱人,还能使各种感觉极尽真实,就比如他拉绳子的时候,如果绳子早就被扔到了地上,他看到的一切只是幻像,那么为什么他拉扯绳子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呢?这是什么幻觉能麻痹人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是幻像还是幻术?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下全部消失了!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和阿布说话时,他看到的还是阿布吗?为什么他没有被迷?
正想着,前方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高闯决定跟着幻觉走,既然“它”要引他去一个地方,他就顺其自然好了。只不过,他可以控制自己破除幻觉的时间。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九章 树
脚下磕磕绊绊的,似乎是穿越了整片树林,然后又向左拐进了一个相对狭小封闭的地方。
雾渐渐淡了下来,能见度从一米到五米,最后能看清十几、二十米远了。高闯虽然任由自己处在幻觉之中,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眼见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怕继续沉浸在幻觉中会有危险,于是把牛油蜡烛灭掉,拿出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让持续的疼痛彻底消灭幻觉的影响。
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他进来的地方有一条山缝似的小路,九曲十八弯的,只能容一人通过。雾气在此处已经淡成了青灰之色,因为是绝谷之中,又不到正午,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所以谷中的景色还和清晨一样,凉爽怡人。
在山谷的正中,生长着一棵巨树,高度一般,但却极其粗壮,远远看去像个正方形的木墩一样。树干的中间有一个树洞,仿佛是巨树的嘴巴,黑洞洞的张着。
不过,别看这树长得不怎么样,枝叶却极其繁茂,绿意盎然的枝条从树冠上垂了下来,铺满了它附近的地面,还有数十条褐色的野藤散落在其中,圈成一团一团的,掩藏在绿意之间。
一切看来是那么静谧美丽,不过高闯却丝毫不敢大意。幻觉引他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仔细观察了一阵,最后决定先退出去看看。
山缝中寂静极了,只有他的脚步和呼吸声,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相信这时候如果有人突然窜出来,一定会吓到他不可,所幸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只是越向外走,雾气越大。他这才明白原来雾气并没有消散,不过到了山谷那边就会淡下去。看到这情景,他只得又回到山谷中,因为如果他出去,就等于回到了老路上。
他没有直接走近那棵奇怪的树,而是提着刀,围着树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棵树也是寂静的,明明长得那么茂盛,却和那山缝一样,仿佛没有生命一般,鸟叫虫鸣根本没有,倒是常常有木头扭动的卡卡声出现,好像这树上压着什么特别重的东西,树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呻吟。
不会是传说中的吃人树吧?高闯想着,试探着又走近了些,去看“野藤”所卷成的一团团的东西。
其实这些看似野藤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藤,而是这棵树的枝条,只不过比其他长叶子的枝条要粗大很多,叶子全部脱落,露出深褐色的外皮。它们所卷成的东西像一个个蚕茧一样,让他想一探究竟。
脚下一绊,差点让全神贯注于树茧上的高闯摔了一跤,而当他看清绊到他腿的东西,心里條的一紧。那竟然是一个背囊,正是尖刀小队之物。这证明他那些失踪的手下曾经到过这里,或者还在这里。他们一定遇到了危险,不然是不会丢掉背囊的!
抢起背囊,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于是再顾不得自身的安全,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树蚕茧边,挥刀劈了过去。
枝条相当坚韧,在高闯的力劈之下只是外皮裂开,露出里面白碴碴的木芯。而正当高闯想要劈第二刀的时候,那个树茧突然动了,枝条吱呀着突然回缩,把包裹在其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高闯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就见面前有一具刚开始腐烂的人类尸体。外部的皮肤已经被腐蚀光了,露出外翻的红色肌肉,脸上的肉率先烂光了,但眼珠还在,头上有一丝残留的花布巾,像一团烂肉一样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那些草也很奇怪,不是直立的,而是侧铺在地面上,立起来应该有齐膝高,细长的叶子毛茸茸的,但叶片边上都是锯齿形的倒刺。
嗖的一声,正在高闯发愣时,刚才缩回的枝条又伸展了过来,一下卷到了高闯的脚腕上。高闯纵然下盘再稳,此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被掀倒在地,那枝条马上就一圈圈地缠了上来。
高闯只觉得那枝条异常坚硬和有力,似要把他连骨头带肉绞碎一样。他来不及思考,勉强坐直身体挥刀猛砍。枝条坚硬,他就照着一个比较细的地方反复力劈,一连十几刀才砍断,之后匆忙爬起,跑到枝条无法伸展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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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果然是吃人树。”他呼呼喘着气,感觉自己从没有逃得那么狼狈过。
他想了一下,觉得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不是他的手下,因为他们这些人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带花色的东西,而且那个人虽然烂成一团了,但个子看起来十分矮小,这也和他们的人外形不符。可就算这个人不是,他刚才数了一下,这样的树茧至少还有二十来个,难保尖刀小队中没有其他人受害。
他不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