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理身上的衣衫,抬头迎上杨岄的目光。
而杨岄却一个转头,早已绕开了,心里还嗤笑了一番,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个尤物了,什么人都想勾引?
“我们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顾慎之咬了咬唇,淡笑如斯:“慕楚是想款待为兄吗?为兄最近身体不适,恐怕消受不起。”
“呵呵,你这是算在求我吗?”杨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慎之,倒觉得有三分意思,不禁开口说道:“不如你求我吧,求我放过你,只要你以后不在我父王面前巧言令色,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慎之奴了奴嘴角,开口说道:“慕楚,那为兄求你放过我吧。”
杨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顾慎之,嘴角浮起几丝不屑,“你这算是求人吗?你见过有你这样求人的吗?”
“那慕楚要我如何?”顾慎之皱眉问道。
“至少也要跪地磕头,言辞恳切才行。”杨岄睨着顾慎之,毫不客气的说道。
没想到那顾慎之竟然手撑着坐垫,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伏着身子趴在了杨岄面前,恳切说道:“慕楚,为兄求你放过我吧。”
杨岄未想到那顾慎之真的跪了下来,脸上已经微微变色,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慎之兄,你这哪算是求人啊,人家求人的人,都是痛哭流涕,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哪里会有人像你这般云淡风轻。”
顾慎之听闻此言,肩头陡然抖动了起来,咬了咬唇,带着哭腔说道:“慕楚,你就看在我们一同长大,我还为你断了一条腿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他说的真切,杨岄却只觉得胸闷气短,心口上的火气直往上冒,伸手拧住他的脖颈向上抬,只见顾慎之已经红了眼眶,还真是一副泣泪横流的样子。
杨岄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直叫顾慎之头颅嗡嗡作响,也不知撞到了车厢里什么地方,又是一阵眩晕,良久才清醒了过来,只听见杨岄在那里指着他大骂:“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长大的人能勾引我的父亲,逼死我的母亲?”
顾慎之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忽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身体每个地方都痛到极点,他只是抱着头,跌坐在马车的一角,任由那个人在他身上胡乱发泄。
过了不多时,那人似乎打累了,最后又赏了他一脚,才又开始说道:“真是个贱人,叫你求我就求我,叫你下跪就下跪,叫你哭你还真哭了?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啊?”
顾慎之此时才微微回过了神,转头在黑暗中寻找着杨岄的那双眸子,身上痛得也顾不上爬起来,只是抱着双腿靠在角落里面,顺手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发丝,冷冷的回道:“我自然不会去死,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你让我求你,既不少一块肉,也不用受皮肉之苦,我自然愿意求你,总比每次被弄的半人半鬼的模样要好,你没玩腻,可我的身子却经不起你那样玩法,我还想留着这条烂命,回云州,见王爷呢。”顾慎之忽然间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一丝责怪,却带着那么点无奈。
杨岄顿时觉得很没趣味,感情刚才那一切,都是他把自己当孩子,逗自己玩呢!
正又要扬起拳头揍向顾慎之那张别人百看不厌,而他却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的想吐的脸时,忽然间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他身子不稳,噗通跌在了顾慎之上身,只觉得那一身瘦骨嶙峋,搁得自己肺疼,真不明白父王怎么就喜欢抱着他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野生评论什么的真是浮云啊…………家养的我也要,你们都来吧……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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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怎么回事?”杨岄快速从顾慎之的身上爬了起来,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问车夫道。
“回主子,前面就是碧凹馆了,刚才有个车从面前驶过,差点撞上。”
杨岄抬头一看,果然有一辆车挡在他们面前,是一驾穹庐顶马车,用的是吴地最上乘的蚕丝织成的纱幔,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因为那纱幔薄如蝉翼,微风中缓缓飘动,京城的花魁们最喜欢这种马车,人若坐在里面,宛如仙子下凡,隐隐的能看清自己的身形体态,却看不清容貌,最是勾人摄魄,在马路上一路驶来,尽是众人艳羡的眼神。
到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花魁同游京城?
杨岄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忽然从那马车里出来一个酱紫色的背影,到有几分熟识,那人转过头来,伸手握住了从纱帐里面伸出的一只芊芊玉手,那手指纤长,柔弱无骨,白皙的臂膀,冰肌玉骨。那人一袭湖蓝色的长衫,从车里下来时,身子就像是没了骨架一般的贴在了那紫衣男子的身上。
原来是他?杨岄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转过头又看了一眼仍旧窝在马车一角的顾慎之,甩出一句话:“今天暂且饶了你,别以为我转了性子,我只不过觉得那招玩腻了,总要想些新法子来玩。”
说罢,杨岄双脚一跳,来到马车之下,看见前面的一对璧人,连忙上去打哈哈道:“哟……时兄啊。咱们真是有缘,连嫖……”杨岄转头看了一眼时岱山怀中的美人,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这京城还果真是时兴男风,这男人裹那一脸的脂粉,也不怕内分泌失调?心中暗想,果然还是家里那个骚货手腕高明,知道素面朝天的更比那些伪娘叫人看得顺眼,他咂了咂嘴,继续说道:“时兄的口味,还真是独特的很。”杨岄心想,与其要一个不男不女的,还不如找一个真女人,这男人一看就是身上没几两肉的货色,能有个什么好滋味?
时岱山则是淡淡笑了一下,视线越过了杨岄,去看他身后那纹丝不动的马车。
看了半天没动静,才开口问道:“慕楚,怎么没带上慎之兄一起来,我听闻我的探子说,这次他可是同你一起上京的。”
杨岄听闻此言,一张俊彦立马拉得有三尺长,转头看着时岱山说道:“时兄,素闻你们宛平国的探子很是厉害,怎么专门打探起别人的家务事来了?不如帮慕楚一个忙,去打探一下你家老子什么时候打算立你为太子,你就可以在宛平高枕无忧了。”杨岄自小就是家中独子,在云州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说话素部分场合,没有分寸,这话一说出来,时岱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但是想到二十年前,就是因为杨定边挥军北上,才坏了他们宛平国的好事,对这个西南王还是有几分敬畏,所以也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慕楚此言差矣,当日在王府惊鸿一瞥,本殿对慎之兄可谓是一见倾心。”时岱山说着,搂紧了怀里那个小倌,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才转头凑到杨岄耳边说道:“来,为兄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才叫乐子。”
杨岄本就是来寻开心的,一听时岱山要带着他一起玩,也来了兴致,转身看了一眼马车,也不见半点动静,车夫还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也就没有迟疑,跟着时岱山进去了。
顾慎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发痛的脸颊和膝盖,挪到马车门口,拉开一道细缝,马车正停在碧凹馆门口的不远处,只见碧凹馆三个鎏金大字高高的挂在二楼的屋檐下,从外面看上去,和平常喝酒吃饭的地方似乎差不多,和云州的妓院娼馆也不大一样,门口只有两位容貌清秀的小童迎接,并没有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据闻这里的客人都是慕名而来,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有出众的台柱子,就不怕那些个达官贵人,不乖乖的给银子,来得最勤的一个,可要算着京城的萧侯爷。
呵……顾慎之放下车帘,痴痴一笑,人命天定,我偏不信这天,为什么同是姓萧的……顾慎之想到这里,脊背就生出一股冷汗,微微握拳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狠狠的砸了一下马车夹板。
“公子?你怎么了?”车外马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没事。”顾慎之理了理衣襟,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如往日般云淡风轻,从钱袋里翻出五两银子,探头出去:“老赵,这些银子拿着进去玩会儿吧,也算是来了京城,到了这碧凹馆的门口了。”
“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那车夫一边假意推搡,一边盯着银子两眼放光。
“放心吧,慕楚贪玩,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出来的,你消遣完了,只管好好的在这边等他,我先回住所了。”顾慎之说着,从马车里面挪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拐杖,平素在西南王府,他是只坐轮椅不用拐杖的,而且鲜少出门,因为每次出门,人家都会以一种暴敛天物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是同情,就是可惜。如今身在异地,反而拉的下这个面子了。
“公子,你腿脚不便,我先送你回去吧。”车夫手中拿着银子喊道。
顾慎之伸手向后摆了摆说道:“放心把,就隔着一条大街,走丢不了。”
那车夫见他推拒,也不坚持了,把马车交给门口的小童看着,自己便进去乐呵了。
顾慎之顺着大街走了一小段,额上已经微微有了细汗,他顺着远处灯火通明处望过去,才发现夙水边上有一条夜市,这会儿已过亥时,大多数的摊贩开始收拾东西了,他就这样拄着拐杖走到那人群之中,似乎只有那样,才会让他那颗孤寂的心,得到稍许的温暖。
“公子,买个笛子吧?上等的湘妃竹做的笛子,音质清越,连宫里面的贵人们都喜欢用我做的笛子呢。”顾慎之微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卖笛子的摊贩前。
他心中一动,从钱袋里掏出一钱银子,放到了那老丈的掌中,随手挑了一根一尺来长的短笛,握在手中,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待到老丈数了银子正要找钱的时候,那抹白色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人群里。
不知又走了多久,顾慎之觉得左脚微微作痛,远远的回头,那夜市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夙水河边,点着几盏忽明忽暗的河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到了岸边,却是白天里面最繁华的渡人码头。他找了个石墩子坐了下来,短笛在手,湘妃竹上斑斑点点,却是那连岁月都抹不去的泪痕。
很久都不曾真正的为自己落泪了,那今夜,也就忍住了罢,说不准那人的影卫正在哪个角落监视着自己,又何必污了那些人的眼睛。顾慎之薄唇一抿,眼角弯了下来,眉宇间一抹淡笑怡人,他拿起那枝竹笛放在唇边,婉转的音乐如流水一般,潺潺而出。
魏先生说,声乐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境,若是愁苦之人,必奏不出欢畅的曲调,不过此时,也只是聊以慰藉罢了。奏一曲思乡的曲子,就算被不该听的人听去了,恐怕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哥,你听……有人在吹笛。”叶千姿单手支腮,侧耳倾听,那笛声悠扬,似从夙水河边传来。
“果真是笛声,这么晚了,还有人跟我们一样有闲情逸致?”叶千骄摇起了折扇,微眯着眼似乎才能听见这悠远的笛声。
“怕不是有闲情逸致,而是……触景伤情吧?”叶千姿低下头,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这笛声太过凄迷了,虽然是思乡的曲子,听起来却似久别重逢之后,又要天涯永隔。
“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叶千姿抬起头,眨了眨晶莹点点的星眸。
叶千骄蹙眉摇头,心中暗暗叫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医术,其他一概都不曾研究,少时会弹几首曲子,也是父母逼得,那像你这般,有专门教抚琴的先生。”
叶千姿则是低下头,眉梢似有一点惆怅,开口说道:“这是一曲云州小调,先生说,只要是从云州出来的人,都会这首曲子,四十年前,云州大旱,饿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很多乡民流离失所,云州的太守却压榨百姓,不肯开仓赈灾,所以那时候便有很多云州饥民纷纷背井离乡,先生说,那时候只要有人在路上唱起了这首云州小调,就一定是从云州逃难而来的老乡。”
“那依妹妹之见,奏这首曲子的,定是个云州人吧?”叶千骄收起折扇,转头问道。
“那到也不一定,后来这曲子流传开了,就变成了一首思乡之曲,凡事背井离乡想念家乡之人,都喜欢奏这首云州小调,已慰思乡之情。”叶千姿说着,一直托着腮的手忽然放了下来,从按前站了起来,拉开垂在面前的珠帘,挽起了夜风吹散的青纱帐,几步走到夹板上,向着笛声的方向说道:“哥……这个人在哭呢,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加油……留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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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哭?哪里哭了?明明还在吹笛呢。”叶千骄少知音律,自然听不出个所以然。
但那叶千姿就不同,从小抚琴浓墨,养在深闺,却有一个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懂的东西,到比她那个一心只研究医术的哥哥要全面的多。
“先生说,吹笛的时候若是落泪了,气息就会不稳,笛音就会低迷断续,偶有漏音,我刚才听出来,他吹漏了两个音,该是因为热泪堵住了气息。”
叶千骄则是又甩开了他的折扇,幽幽晃了几下,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他哭没哭,可我知道他是个病人。”说到这里,叶千骄顿时两眼放光,转头看着夹板上风中伫立的人继续道:“你说他气息不稳,依我看是他中气不足,你说他笛声低迷,我却觉得是他体虚力弱,由此可见,他定是一个肉不经风的病秧子。”
叶千姿听完,一张俊俏的小脸顿时拧成了一团,走上前拉着她哥哥的衣襟说道:“好哥哥,你就非要如此拆我的台么?难得今天我愿意出来走走,好心情都被你给搅合去了,”说着,还不忘记撅起了小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叶千骄适时闭上了嘴,淡笑着打量着自己这个越发清雅脱俗的妹妹,只见她默默侧过了身子,低身钻进了船中的珠帘内,纤手弄弦,琴声流转,指尖宛如触到了少女心事,轻柔的,不敢多用半分力气。
箫韶九成,凤皇来仪。而自己的这一曲,是否能引来她生命中的真龙天子呢?想起三个月之前,一朝进得宣武门,不出一日,就被元景帝送出储秀宫,虽有传言说那元景帝有断袖之癖,可是叶千姿心中明白,问题多半还是出在那日护国寺求的那枝灵签,昔日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