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迷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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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迷攻计-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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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岄押着完颜烈,向军营门口走去,远处的粮草库早已经是一片火海,这个季节的天气特别干燥,附近又没有水源,就算找到了水源,天寒地冻,还要派人敲破了冰面,才能取水灭火,这一场火,只怕是要让塑军损失惨重了。

营外,接应的死士早已经在等待,严子舜与杨岄同乘一骑,杨岄挟制着完颜烈走了一段路,见后面并没有追兵,才开口道:“一刀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了你,有朝一日,本王一定要让你千倍百倍的偿还。”

完颜烈冷笑一声道:“杨岄,本将军也想跟你在战场上好好较量一番,只可惜,你的陛下他根本不信任你,你想勤王,他却要杀你,如今萧善也死了,我看你那什么起兵?还是说,你不顾你老子一生追求的名誉,还是要走上谋反的道路?若是这样,不如让我帮你一把?”

杨岄不想再与此人多费唇舌,又恨不能将此人一刀杀了,等了二十年才等来的边关战乱,不能因为一个完颜烈,就毁了这一次天赐良机,云州大军还没有进夙京,所以,一定要忍耐。杨岄一个扬手,把完颜烈推下马去,扬鞭去追顾慎之等人。

完颜烈跌落在草地上,不远处塑军摔兵而至,他纵身跃上马背,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把弓箭,飞速拔去了上面的钢筋箭头,从身边一个看似巫师一样的人手中接过一枚钢针,刺入箭矢的顶端,夹紧了马背向杨岄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杨岄策动马鞭,心中只念着顾慎之身上的伤,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正逐渐靠近的马蹄声。完颜烈与杨岄之间只余一百步距离,完颜烈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骑射功夫都是一流,虽然此时正是午夜凌晨,可银白的月光还是能让他捕捉到黑暗中的那一个身影,更何况,他还有听声辨位的能力。

搭箭,拉弓,松弦,一气呵成,只要这一箭能射到杨岄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那么他就死定了。

杨岄快马上前,远远的似乎看见严子舜的马,他看不见顾慎之现在的状况,扬鞭之际,只觉得背后一痛,转头却看见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矢,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杨岄伸手往痛处一摸,手指被刺了一下,猛然缩了回来,一滴鲜红的血液缓缓溢出。一根看上去稍微粗一点的银针被他从背后拔了下来。

几个人在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杨岄一跃下马,冲上前抱住了顾慎之,手臂还微微颤抖,顾慎之缓缓苏醒过来,看见安然无恙的杨岄,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抓住了他的衣襟,将头埋在胸口不肯松开。

忽然,一把刀架在了杨岄的脖颈处,严子舜厉声道:“王爷,陛下下旨请你入京,你屡次抗旨不准,却为什么会在边境的大军里面?”

杨岄低眉看了一眼抵在自己颈间的刀刃,冷笑了一声,刚才还是互相帮助的兄弟,一转眼又变成你死我活的对手了。

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杨岄直起身子,抱住顾慎之道:“元景帝治国无方,百姓流离,边关失守,夙夜自立国以来重文臣,轻武备,我等都是武将,自然愿意为国捐躯,可是为了这样一个皇帝去抵死拼命,你难道没有不甘心吗?”

严子舜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一下,大兵压境,边关将士战死疆场无数,朝廷确只派了一个毫无战功经验的文臣来营救,早已经让他们边关的将士凉了一半的心了。

“听说,云州的军队纪律严明,气势雄伟,号称百万,每年检阅之时,都能吸引大批百姓称赞叫好,夙夜的南防,从来都没有出过半点纰漏,云州俨然已经成了夙夜的国中之过。”

“那是当然,号称百万,当然没有那么多,不过我们云州每一个将士都能以一敌百的好汉,而绝对不像你们,跟缩头乌龟一样,三千人精锐打不过人家一个一千普通营。”

严子舜的脸更红了,刀已经只是虚空的架在了杨岄的脖子上。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谁都知道这句话,夙京的那帮权贵,也是畏惧于这句话,才会抵死也不让杨岄率兵北上。别说云州真的有五十万大军,若是只来个十万,就能把那帮朝廷官员,外戚贵族给吓出病来。当年是夙京被围,逼不得已才会请杨定边北上,如今塑国的军队离夙京还隔着八百里隶州,边界宿州也设有重卡,抵死一拼,总也能守得住。只要夙京不被杨岄控制,朝廷就不怕他。若是杨岄公然举起反旗,朝廷到也可以以平乱的名义,向各地封王借兵讨伐,一旦齐心,也未必会输,只不过一个你死我活而已。

“夙夜,还是姓萧。”杨岄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坚持而又冷静,严子舜愣了一愣,只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听清楚,就听见杨岄继续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原是二十年前,这天下就应该改姓杨了,只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所以完全都改变了。”

严子舜不解的看着杨岄,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父王也并非外界盛传的这么忠君不二,这一切只不过就是权势和名誉之间的一场选择,我父王选择了名誉,而我,就是要选择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它虽然不属于我,可我却非要拿到手不可。”

杨岄抬起头瞄了一眼严子舜,脸上冷峻异常,声音字字铿锵:“本王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就是,这天下,还是姓萧的。”

顾慎之埋在杨岄的胸口,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天下还是姓萧的,你又要如何去找那个姓萧的人来继承天下?莫非,你已经认出我了?

……顾慎之的呼吸有一点紊乱,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却并没有想到,一口灼热的鲜血就这样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杨岄脸色灰白,侧身倒在顾慎之的身上。

“慕楚……”

顾慎之的这一声慕楚,他终究还是没有听见。




第六十七章

第四天了,军中的众位军医皆束手无策,顾慎之闭着眸子坐在杨岄的病床之前,一手支着肘子,一手探着杨岄的脉搏。

“脉搏平稳,一切正常。”顾慎之虽然开口说出这八个字,但睁开眼,眉宇却是紧锁。

好不容易说动了严子舜,保密杨岄的身份,他们几个人才回到军营,没有想到第三天,完颜烈忽然对驻守在宿州城外的夙军发起进攻,攻势之猛,前所未有,夙军不敌,直接退到了宿州城内,以宿州城为屏障,与塑军对峙。此时顾慎之还能听见门外有宿州百姓逃难和城门口传来的打斗之声。

“沈大夫,你身上有伤,不如先休息一下,你已经几日都未好好休息了。”开口说话的是顾慎之军中的同僚,也是一位军医,名叫言漠,听名字便知道此人沉默寡言,平时与顾慎之倒是交好。自那日回营之后,梁明玉得知他们虽然刺杀完颜烈未得手,却烧了对方的粮草,也是大功一件,于是更是下令让所有军医全力以赴营救杨岄,只可惜杨岄到现在,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样子,只能趁着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把他从军营转移到了宿州城内。

“我只是不明白,他明明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会昏迷不醒,且当日我为他换去衣物,甚至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伤口!”顾慎之越想就越觉得奇怪,这几年他研读医书,恨不得把药师谷能看的医术典籍全都看了一遍,也从未见过哪种毒会是这样的。可若不是毒,杨岄的昏迷不醒,又能作何解释?

“沈大夫,在下斗胆一言,既然关校尉不是中毒了,而且身上也没有伤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言漠的这种想法在心里藏了两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不等顾慎之发问,便继续道:“看关校尉的样子,只怕是中了巫蛊之术。臣听说那完颜将军是个毛人,毛人可是这世上最凶悍毒辣的种族,而且毛人的首领,也就是所谓的族长,那都是有异能附身的人。”

顾慎之听到此处,方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觉接着说道:“我也曾经读到过关于巫蛊的书籍,以前在云州,便有一些少数民族,喜欢驯养蛊毒,只不过那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官府是明令禁止的。”

“夙夜泱泱大国,崇尚文明,自然对这些害人性命的邪门妖术明令禁止,但是塑国却是荒蛮之地,而那完颜烈也是荒蛮之人,手段何其毒辣,他若是用巫蛊之术,只怕也不足为奇。”言漠叹了口气,似有一段隐痛在眉间。

“言大夫不妨直说,此处并没有外人,言大夫一向光明磊落,国难之时能想到报效朝廷,沈孝敬佩之至。”顾慎之说的虽然是客套话,却有自有几分真意在其中。

言漠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顾慎之,都说文人有一股子酸味,那么医者应该是有一股子药味,可这言漠的身上,却仿佛结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愁绪,此时看着他的背影,让顾慎之无端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身负国仇家恨,终日隐忧。

“沈大夫无需恭维在下,在下今日既然说出这番话,断然不会毫无根据,只不过……”他低下头,咬了咬牙道:“他日这位关校尉若是有救了,帮在下转告他一句话,一定要砍下完颜烈的人头,暴尸三日,让鸟兽以其为食。”

顾慎之怔了怔,他向来不知道,淡漠如斯,谦谦君子一般的言漠,能说出这样狠绝的话。

言漠眨了眨眼,坦然道:“在下并不是夙夜人,十多年前,逃亡到夙夜来的。言漠家父本是塑国人,世代为塑国朝廷的太医,沈大夫不是塑国人大概不知道,塑国上一代国君惠武帝,一生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完颜烈的外甥。只因他其他的儿子,都无缘无故的死去了。”言漠的眼中闪出一丝泪光,眉宇一挑,转过身来。

顾慎之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完颜烈能如此嚣张,必定有他一套手段,只是,他现在连完颜烈用了什么蛊毒,都还不知道,又如何去救杨岄。

“咳咳……”一直安睡的杨岄忽然咳了几声,顾慎之冲上前去,却见他苍白的嘴唇中正溢出一缕鲜血,杨岄挣扎中睁开了眼睛,空洞而又急切的喊出一声:“慎之……”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一番境遇,竟好似又隔了了千山万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描述,只能这样深情的互相对望,这一瞬间,杨岄已然肯定,沈孝便是顾慎之,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一双眸子,能让他看一眼,就再也不能自拔。

顾慎之眼眶通红,却还是隐去了眼角的那泪滴,强颜欢笑道:“你醒了……”

这三个字听上去特别的温柔,像柔软的羽毛一样拂过杨岄的心口,杨岄眨了眨眼,一滴泪自眼角缓缓流下,他有些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拉住了顾慎之的手贴在自己唇上,“幸好……这句话不是我对你说的。”杨岄无法想象,若是躺着的人不是自己,他又该如何承受这种永无止尽的痛。

顾慎之拿起手帕,轻轻为他擦去眼角的泪,依然笑意满满:“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也会说出这么动情的话来。”顾慎之想,若是当年的杨岄,也能如此这般,或许自己的心中,还会有一线生机。

杨岄撑起身子,只觉得全身无力,除此之外却也并没有过多不适,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外加之他耳鬓那几根刺眼的白发,让顾慎之都不忍抬头看他一眼。

言漠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杨岄端端用双手捧起了顾慎之的脸,怔怔的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沈大夫,我们以前一定认识,是吗?”

顾慎之只觉得胸口一滞,手指不自觉的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嘴角略微冲动了两下,然而,杨岄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闭上眼,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顾慎之这三天来所有的担心和思念都在一瞬间迸发了出来,他尽然自己忍不住撬开了杨岄的唇,探入口中,顾不得那淡淡的血腥气,与他唇齿纠缠。

若是顾慎之与杨岄注定了只是一场孽缘,那就让顾慎之成为过去,就让沈孝来代替顾慎之重新爱上你。顾慎之闭上眼睛,吻的庄严而又神圣。

而杨岄的脑海中,却又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若是……若是你打定了主意,不在做顾慎之,只要做沈孝,那我便再次爱上沈孝又如何?

既然他不想提起过去,不如让过去消失,杨岄对顾慎之突如其来的吻,终于热切的回应了上去,曾几何时,顾慎之会这样主动吻自己?杨岄痴痴的想,不由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身体,呼吸在纠缠中渐渐急促起来。杨岄忍不住收紧了双手。

“唔……”顾慎之哼了一身,推开杨岄,背部被暗器所伤,那日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如今却又碰到了,一时间让他痛得蹙起了眉头。

杨岄松开了,一脸担忧,继而又忍不住笑道:“下次再遇见完颜烈,一定要一刀杀了他,每次我们遇到他,就跟遇到扫帚星一般倒霉。”

“那可不行,一刀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依我看,千刀万剐都不够。”顾慎之挑了挑眉,脸上扬起一抹狠厉之色。

杨岄靠在床头,只是一味的傻笑,他刚才用了一个我们,顾慎之居然没有反驳。一阵狂喜自内心溢出,面上却皱了皱眉说道:“慎……沈大夫,我饿了。”

其实除了杨岄,顾慎之也饿的够呛,他正欲起身出门拿一些吃的,门外却有人说道:“沈大夫,门口有一些吃的,你和关兄弟也饿了几天,就先凑合着吃一点吧。”这声音,正是刚才退出去的言漠。

午时之后,梁明玉听说杨岄醒了,亲自来探视了一番,杨岄毕竟年轻,吃了点东西,便觉得好了很多,只是调息内息的时候,总觉得一口气提不起来。他身边还有当年叶千骄送他的十全活络丹,拿出来吃了一颗,整个人越显的轻松了起来。

“怎么样?”顾慎之为他把了几次脉搏,依然都诊断不出什么所以然,杨岄这才告诉他,当日是被一根银针给刺伤的,只可惜那伤口极小,只怕是不能分辨了。

“确实有一个小黑点,对了,你那个银针还在身上吗?”顾慎之趴在杨岄的背上找那个伤口,自杨岄醒来,两人之间便心照不宣起来,还如以往一般相处。

“那银针好像放在了我放暗器的皮囊里,你可以去看看,不过当心有毒。”

顾慎之从那个放着五星镖的小皮囊里面取出一枚银针,隔着手帕,反复翻看了起来,在银针上喂毒,确实不太可能,银针遇毒,便会发黑,这是一向医学常理,谁又会傻到用银针下毒呢?

“这五星镖不能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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