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请到六桌人来吃酒,都算他们这一年来经营的不错了,还以为是那个有朋友有同学,父母还有同学同事朋友的时代吗?
肖予衡只能讪讪,当天晚上就送请帖去二虎叔家了,二虎婶虽然很惊讶这么突然这么着急就办酒,但还是笑着搭话说,“订好了日子就好好准备,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开口,婶子我可是闲的很。”
“婶子说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和林苏都是没办过事的,到时候还要婶子多多指点。”肖予衡笑说。
、第七十五章
因为林苏早就上了肖予衡的族谱;所有说定好的那天日子只是请相熟的来吃个饭。没有花轿游街;没有迎娶;需要准备的只是一桌好席面和打发来吃饭人的礼盒。
当天林苏自然不会下厨;肖予衡准备去城里请个厨子回来置办。他先去给城里三少爷送请帖;再向三少爷请教一下城里哪家大厨做席面有一手,三少爷依旧懒懒的靠在罗汉床上;“要请厨子?那就在绘春楼找个呗;胖子不错,虽然只是个二大厨;但去给你做席面是足够了。”
“胖师傅自然没话说,能请胖师傅来给我掌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不会影响楼里的生意吧。”肖予衡故作为难的推辞说。其实他特意这会子挑起这个话题;就是为了绘春楼的厨子。
“没什么大事,前天让他徒弟去你家里做准备,正日子在让他过去就是,少一天也没多大关系。”乔若竹不以为意的说。“上次你给的香芋地瓜球的配方,我说给你钱,你又不要,正好你现在要准备合卺酒,我也不准备多的,三坛好酒,再几匹锦缎,你可不要再推辞了。”
“这个是三少爷的一番好意,我自然要领了,谢谢。”肖予衡笑说,“其实三少爷能让胖师傅帮我这个忙就是帮大忙了,还非得送东西,你说我多不好意思。”
“你别误会了,我是怕我坐了车去你家吃酒,结果席面上没好酒?那就扫兴了。”乔若竹挑眉说。
“那我就沾光沾光。”肖予衡说。
“行了,帖子我收下了,那天我会自己坐车去的,胖子那你自己去说吧,现在还不急着回去吧,回去前再来一趟绘春楼,把我给你的东西带回去。” 乔若竹说。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肖予衡说。
肖予衡到楼下找胖师傅,胖师傅笑的脸皮都抖起来,“可以,可以,没问题,交给我就是,我一定帮你把席面做好。我今天想一下菜式,过几天你有空来咱们再把菜式定下。”
肖予衡在城里还有几家要送请帖,送完请帖还要在城里买些东西回去。肖予衡先去花鸟街上去看看,青花瓷的大水缸来两个,一个水缸里移植两株莲花,一支半开,一支还是花苞。肖予衡和卖花的人再三确定,确定在五月二十号之前会开花,能养活后才搬到马车上。
再去灯烛铺子,除了龙凤红烛拿了大中小各三套,又找掌柜的定了十八盏荷花吊灯,古人做花灯,最常用的就是荷花灯,所以肖予衡也不用担心做的荷花灯不漂亮。肖予衡翻着店家的画册,最后定下一种。还有小的荷花灯,精致可爱,专门用来放河里许愿用的。肖予衡也一口气定了五十个,到时候还可以去河边玩下浪漫。
交了定金,约好了五日后过来拿,肖予衡这才出了店门。
去纸铺买了红纸和金粉,想了想,还是去布庄里买了几匹红纱。几家店铺转下来,马车也装了半满,想到三少爷说的三坛好酒,肖予衡也不准备再逛下去了,免得今天东西都搬不回家。
原想着三少爷大方,三坛子酒大概也不会是客人在楼里买着喝的大小,怎么也得摆在柜台上的坛子大小。在绘春楼后院一看到半人高的酒坛子,肖予衡就不淡定了,这也太多了。
可惜绘春楼的小厮拦住了肖予衡不让他去见三少爷,“衡小哥,你可别上去,我家掌柜的出去十多天了,今天才回来,你这会儿上去,到时候我可难办了。再说乔老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给出的东西什么时候收回过。你就安心收着吧。”
肖予衡闻言这会儿真不好上去,只能苦笑说,“那东西我先拿回去,等哪天我再去给三少爷谢恩。”
三坛子酒,再加上十几匹好锦缎,直把马车塞的满当当,陶瓷的东西多,肖予衡也不敢赶快了,用只比走路快上一分的速度往家里走。
此时,林苏真在家熬糖呢。现在是春末,日头也渐渐晒了起来,熬糖要高温,林苏站在灶下,额头沁出点点汗珠,林苏表情却没有任何不耐,只是耐心更耐心的,用勺子舀了糖浆倒进模板里。
这模板是林苏寻了木板来刻的,做了两块木板上凿开九个孔,有蔷薇花形状的,也有荷花形状的,林苏本还想矫情的凿心形的,又想着古代大概没人会欣赏心形的美好,还是作罢。还有一块木板更小一点,凿成喜字形,一块木板竟有十二个。还有三块凿成大圆形,一个木板有六个圆。一块凿成方形,只有四个方形。
最先熬好的糖浆,里头搁点用红色花朵熬煮出来的红色汤汁,两者融合成红亮红亮的糖汁,浇入模板中,模板底下是才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一会儿水热了就换水,待糖块凝结后再倒入盘中备用,如此这般以后,就弄出四十块喜字糖。
因为要等模板,所以糖浆也是一块模板的量煮的,等喜字糖做的差不多了,林苏洗了糖锅,又熬上糖了,原味的糖似浊白又透亮,林苏找来大圆形的模板,先浇一层薄薄的糖,再把冷却好的喜字糖一个一个的放在上面,再浇糖浆到填满圆形。
蔷薇花形的糖果,里头就搁了野果汁调味,荷花形的糖则是加了红糖水,就有粉粉艳艳的红色。用凝固好的花形糖印在半凝固的原味糖上面,或者是煮好的糖浆倒入模板,紧接着倒着了色的汁水进去,用个竹棍顺时搅,成型后的糖果就有漩涡般的图案。
林苏也不嫌烦,一锅锅的熬糖浆,翻模板,看着一颗颗晶亮的糖诞生在自己手下,林苏得意的很。
肖予衡回家的时候就闻到一院子的甜香,“苏苏儿,快来帮忙搬东西?”
林苏坐在厨房里,从门口望过去,只看见马车的后半部分,“先等会,我这还有事没完。”说说罢也不去管他,一手拎着勺子,只管浇糖来。等到半刻后才搞定,把烧糖的果子放进冷水里泡着。做好的糖果放在盘子里,端着去正房里放好。
进房间的时候,肖予衡抱着几匹布正在找放的地方,“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布?”
“不是买的,三少爷送的锦缎。”肖予衡说,转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肖予衡干脆一股脑的都扔在罗汉床上。
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见盘子里的糖果晶莹可爱,顺手就捏了一块到嘴里,“水果硬糖?”肖予衡惊讶道,“你还真闲,这种糖都被你鼓捣出来了。”
“好吃吗?”林苏问。
肖予衡点头,见林苏额上的汗,微红的鼻尖,看来在火边呆了一下午了。“糖果外面有的卖,何苦自己来做,这种天也不怕热着。”
“你都说我闲嘛。”林苏笑说。
“你闲可以给我做荷包衣服嘛,现在古达,屋里人会做几身衣服是正常的,不像从前你给我给缝个沙滩裤也有人说你是娘娘腔。”肖予衡想到什么笑嘻嘻的对林苏说。
“你还说。”林苏也想起旧事,一个瞪眼过去,“要不是你非要我给你做,做了还要穿出去显摆,别人怎么知道。”
“你经常帮你姑姑给她的娃娃做衣服,我从小看着可眼红了,好不容易让你给做一件,还不让我出去显摆,怎么做得到。”肖予衡说。
“远的不说,自到这里来,我给你做衣物还少了,还想怎么给你做。”林苏说。
“这不是那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也得穿上红衣新一会儿吧。”肖予衡原来在这里等着,因为这几日都没看林苏动手缝制过红色衣服,肖予衡生怕林苏没准备当天的礼服,这喜服自然要自家做的,出去买像什么话。
林苏如何不知道肖予衡的心思,只笑点他,“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苏如此说,肖予衡也不紧追着问了,拉着林苏到院子里,“把这大水缸放在两侧,酒坛子搬到地窖里去。”
水缸里养着荷花,林苏如何不懂肖予衡的心思,也不说肖予衡浪费钱,欢欢喜喜的把水缸放到地下,摸摸荷叶边,满心欢喜。
晚上,林苏灯下看锦缎的颜色纹路,肖予衡歪在一旁拿本书,“看什么呢?”
“这匹红色的和那匹墨青色的锦缎就做两床新铺盖,天青色和月白色的几匹留着等天凉了做秋衣,这匹胭脂红的家里用不合适,只裁成相应的份,年节时拿来送家里有妇人姑娘家的年礼倒是合适,这匹枣红我想就做一套披挂,有余下的就做几个靠枕,你看可好?”林苏说。
“你拿主意就是。”肖予衡说。“只是三少爷给了这么大的礼,日后找机会还是要补回去才好,厨子也定的他家的。”
“日后还想到好方子就寻去给他就是。”林苏忽然捂嘴笑道,“要不你写一本以他为原型的小黄书送给他吧,他又好这一口。”
肖予衡似笑非笑,“这会子又大方了?”
“我还怕你有什么想头不成。”林苏轻瞪他。灯下美人,这一眼端的是风情无比,肖予衡伸手搂着林苏往怀里带,“宝贝儿,我心里有个想法,你若能应了我,我真真是圆满了?”
“不答应你你还不圆满了?”林苏反问说。
“好人儿,你就全了我的心思吧。”肖予衡可怜兮兮求道,“平常让你做这事,你是定不会答应的,等我们那天的好日子,洞房花烛夜,你就成全我一回吧。”
“什么事又不说,只道求,求,求。”林苏不松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值得你这般作态。”
肖予衡吞吞吐吐的说他曾经给林苏买过一两件小衣,怕林苏不喜欢,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动过,若洞房花烛夜,林苏能捡一件穿在身上就好。
林苏还有什么不知道,这说的是箱子里的做的肚兜呢,他只当不知,爽快的答应下来。林苏答应了肖予衡又有点惶惶了,怕林苏看了肚兜生气,心里到底还是林苏的感觉比那点子念头要重要,嘴里好人好人的说着林苏,心里却想,还是去买一套中衣换了那箱子里的肚兜才好。
、第七十六章
准备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五月二十号就在眼前了。二虎婶过来给肖予衡做个合卺礼的主管事;只是林苏和肖予衡到底是两个男人;二虎婶又请了村里的福寿双全的契弟过来给林苏和肖予衡主持屋里的事。
肖李子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是村里最让人羡慕的契弟了;保养的白白胖胖;脸上的皱纹都透着一股喜气;附近十里八乡的结契礼上都喜欢请他过去;好沾沾一点他的喜气。肖李子和他的契兄肖青山也是从小认识;肖李子家穷;他父亲最艰难的时候曾经想卖了他。
肖青山那时候也才十岁多一点,就和自家说,他会想办法养肖李子;两家就结了契,至此之后到肖李子成年,他所有的花费都是肖青山想办法挣来的。后来肖青山的两个哥哥一共生了六个女儿,肖青山的父母眼看没有孙子传承后代,就让肖青山再娶一房妻子。
肖李子没让肖青山为难,肖青山父母觉得对不起肖李子,就给肖李子也娶了一房媳妇,两人都各自成亲生子,不过感情一直很好,等到孩子们都长成了,媳妇们也都过世了,两个人又凑到一起过日子了。儿孙们也都理解孝顺。
二虎婶给林苏普及人物生平,林苏皱眉,这就是人人称羡的关系嘛?各自结婚生子,偏偏又有感情,对不起爱着的对方,也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女性。林苏突然都不想请他来给自己铺床,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虎婶像是看到了他的不以为意,便说,“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的顺心如意。契兄契弟各自成亲的现象并不少见,有的契兄不止要负责契弟成亲的事,还要负责养契弟一家。收养的虽好,但还是自己亲生的好。你和肖予衡是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做事只求自己顺心,没人给你压力,自然不能理解这些是。在旁人看来,李子叔已经够好命了,媳妇死的是时候,儿孙们又成器孝顺。关键是青山伯对李子叔那是呵护了一辈子,说实话,在你和肖予衡没来村子里之前,最肉麻黏糊的他们那一对的,不止别的契弟羡慕,就是有些媳妇们也嫉妒的很。”
“总觉得夹杂在他们之间的那两个女人惨了些。”林苏说。
“你知道她们惨,也许嫁给别人还没有嫁给他两好命呢?”二虎婶不以为意的说,“你以为谁家的女子嫁人是因为情情爱爱的,有的人嫁了一辈子,也不一定和夫婿培养出感情来。”
“既然婶子觉得请他好,就请他吧。”林苏说,想起现代同妻都不在少数,更何况这对也是彼此知情的。
“你这孩子,李子叔这几年也不是谁请都去呢,要不是对你家观感还好,请都还请不来。”二虎婶说。“也就你们这些小年轻,觉得喜欢一个人,中间就插不进任何人了,等你再大点就能明白了。李子叔是少有的有福人。”
成亲前一天,李子叔被青山伯送到林苏家,林苏去门口接人,看着青山伯小心翼翼的搀扶李子叔下车,青山伯精瘦,李子叔富态,相牵着的手,青山伯不停的嘱咐,李子叔让他回去,青山伯还是板着脸和林苏说了一下李子叔平常吃饭的禁忌。
“你这老头,我上人家来做客了,你说这些做甚,赶紧回家去,家里兔子还没喂的呢。”李子叔状似嫌弃的对青山伯挥手说,眼里的笑意却不是假的。
林苏突然觉得二虎婶说的很对,李子叔是难得的有福人。
青山伯赶着驴车走了,李子叔在原地目送直到看不到影子,李子叔才回转,对林苏笑说,“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林苏连忙上前,扶着李子叔的手,“我也盼望能占点李子叔的福气,到耳顺之年,也能和他执手相笑。”
“可以的,你们都有福气。”李子叔笑说。
两人进了院子,李子叔啧啧夸赞说,“真不愧是城里回来的孩子,你看着院子布置的,真雅致。”
能不雅致吗?肖予衡给定的基调—莲花,院子里青瓷水缸,亭亭玉立的粉荷,正屋厢房廊上挂着的荷花灯,红色的纱像波浪一样围着院子,还有配合莲花主题的喜字。可不比平常人家红彤彤的喜事布置要雅致。
林苏请李子叔上正屋里坐着,泡了茶给李子叔,李子叔歇息一会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