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莲为了救自己死了,他不能再欠老李家一条人命了。庄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叶非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无法偿还自己的罪恶。他如果不跟庄瑶离婚,庄瑶就不会跟何方在一起,不跟何方在一起,就不会受牵连身陷险境。她不被抓,凶手就没有要挟何方的筹码,何方也就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出警方的保护圈,暴露在凶手的击杀范围内。
这么一推,怎么变成何方的死根本是他造成的了呢?
叶非越想心越乱,完全乱了方寸。他欠的债已经太多了,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只有把自己这条不值钱的贱命卖给阎王爷,才能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叶非!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叶非半天不回应,宋世博开始大声咆哮起来。
“嗯,您说,我听着呢。”叶非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却找不到打火机。
“我怎么感觉你跟没事人儿似的?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嗯嗯,我知道,何部长的儿子死了,我前妻被绑架了。”叶非仍然不放弃寻找打火机,电话线被他扯得老长,整个身子呈现极度扭曲的姿势。
“我指的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宋世博愤怒的说:“案子许久不破,又牵连进去这么多人,现在连何部长的儿子都搭进去了,我看你这队长是不想当了!”
叶非终于在茶几底下摸到一个打火机,居然是polo的。他点着烟,打量着火机,突然想起来,这是柏明语半个月前落在这里的。他一直以为柏明语是不抽烟的,可那天这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大吸特吸,还表演吐烟圈的技巧。吸烟的姿势像模像样,把他这个烟枪都比了下去。
这小子……明明说吸烟有害健康,不让他吸来着。
“叶非!”喷了半天,仍然不见回应,宋世博气坏了,沉声道:“我话就说到这,情我帮你求了,乌沙也暂时给你保住了,但这个案子你不能再负责了。市局已经派人过去接手这个案子了,估计很快就到了,你赶快收拾收拾准备接待他们吧!”说完,宋世博“咵”的挂断了电话。
叶非轻轻放下电话,如一个百岁老人般,扶着膝盖,缓缓坐在椅子上。
嗡嗡嗡——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长串震动音。叶非木讷的掏出来看了看。
这个电话打进来的如此及时,六神无主的叶非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攥紧手机,接通了这个电话。
叶非真的很少哭,他这人虽然情感泛滥,泪腺发达,经常性因为一些酸溜溜的事情有想哭的,却总能忍住,保存住身为爷们的自尊。
但他这次没能成功,一张嘴就哽咽了。说出去挺丢人的,叶非活这么大,是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身边有个相互喜欢的爱人陪伴的滋味,能拥有一个在他面前可以安心大胆痛哭的男人的滋味。这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感觉,真的是好极了!听到柏明语说“等我,我马上过去。”叶非眼里转着的泪珠一个没控制住,就掉了下来。
真是的,才多大个人儿啊,说出话来怎么这么让人安心。难怪哥这么喜欢你,你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孩子啊!
虽然现在的处境相当悲催,但柏明语的电话减弱了叶非的痛苦。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形象,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市局的人到了,柏明语也到了。
叶非让柏明语先去他办公室等会,他带着53专案组成员去了会议室,没多会叶非就独自走了出来。
门上趴着好几个偷听的警员差点扑倒叶非,他们头也没抬的灰溜溜的飘回了工位。
叶非一脸尴尬的冲市局的领导们笑了笑,随手关上了房门。
回到办公室,柏明语已经脱掉羽绒服,撅在盆边洗脸,溅了一地的水。
叶非把毛巾递给他,“怎么用冷水洗?”
柏明语擦干脸,望着叶非,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没事吧?”
“之前有事,现在好多了。”叶非诚实的答道。他说:“庄瑶要是死了,我赔她一条命就完了。没啥大不了的。”
柏明语抿抿嘴,“放心吧,她不会死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叶非叹息:“凶手既然杀了何方,按理说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庄瑶的电话他大可不必接,也没必要暴露自己。可我给庄瑶打过去,他不但接了电话,还向我挑衅,这让我觉得他庄瑶的目的不只是要挟何方,或许我也是他的目标。”
“但这都是我的假设罢了。假设成立还好办,庄瑶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可如果只是我一厢情愿,那庄瑶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柏明语若有所思的把毛巾挂在脸盆架上,侧头看了看叶非,“非哥,市局让人接手这个案子是对的,你这人有时候太感性了,庄瑶不过是你的前妻,你就乱成这样了,要是换成其他人……比如我,你会是什么反应?”
“没你这么打比方的啊。”叶非皱眉捏了捏柏明语的肩膀,像是真怕柏明语出事一样,手劲有点大,“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个庄瑶就要我命了。”
柏明语拂过叶非的鬓角,“非哥,你为了你前妻,竟然不惜假设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之前你还为她哭了,你对她的感情可真是深厚啊。”
啊,是啊,我们感情是很深厚,但那只是亲情和责任罢了。叶非似乎闻到了浓浓的醋味儿,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笑着摸了摸柏明语的脑顶,“行了,别酸了,又不是没跟你说过?我欠她太多了,你得理解一下我。”他拍了拍柏明语的肩膀,“先坐下,我给你讲讲案子,你帮我分析分析。怎么才能尽快把庄瑶救出来,现在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出人命。”
叶非刚要转身,柏明语却反手捏住叶非的手腕,往前一带,把叶非整个人拉到怀里,叶非的双臂就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呈现出环抱的姿势。叶非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手,这么强势的行为实在不符合此情此景,还有他此刻的心态。他想往后退,柏明语用力压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干嘛?”叶非有些发愣的看着柏明语,他们刚刚难道不是在讨论案情吗?
“就站着说吧。”柏明语把头埋在叶非的肩头,淡淡的说:“非哥,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儿,我知道你是同性恋,怎么会去嫉妒一个女人呢?我只是觉得你之前分析的很有道理。人的第一感觉往往是最准确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给我讲讲案子吧。”
没吃醋就好,叶非微笑。柏明语的拥抱的确能起到安心定神的作用,叶非索性由他抱着。他把头枕在柏明语的头上,半垂着眼睑,轻声说:“好。”
叶非把今早发生的一切讲给了柏明语,还有那个打骂都没有反应的魏海峰。
柏明语听完后,静了好一会说:“其实催眠的原理很简单,我现在能轻易催眠你,你要不要试试?”
叶非反应迟钝的动了动身体,随后推开柏明语,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懂催眠术?”
“略懂。”柏明语说。
、第055章 性倒错者
“怎么样?”叶非问道。
“看样子真是被人催眠了。”柏明语说。
魏海峰此时颓坐在椅子上;行将就木,了无生气。
“我就知道是这样!”叶非急着问,“能解开吗?”
柏明语摇摇头说:“非哥肯定也知道催眠的原理,它听上去挺神奇的;但事实上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催眠的;被催眠的程度也不同。像魏海峰这样的深度催眠;必须具备两个重要条件。”
叶非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美国学到的关于催眠的知识,“一是催眠师的素质和技能要很高;二是被催眠者情况。被催眠者如果受暗示性较强;对催眠术持信任态度;催眠才能进行。换句话说;那些被恐惧、、痛苦类似负面情绪主导;想逃避现实的被催眠者更容易被催眠;催眠的深度就会更强更持久。”
柏明语点点头,“也就是说,想要把魏海峰叫醒,就必须找到催眠师催眠前下的指令。原理就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普通的锁,如果找不到钥匙,直接把锁头砸烂就行了。可如果是防盗门或者保险柜,不想毁掉也不能毁掉的情况下,就只能找到原配的钥匙打开它。或者找开锁匠撬开它。”
柏明语尝试了几种常见的解除指令的方法都没成功,皱眉说:“凶手给他上了一把密码锁,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
叶非双手掐在腰胯上,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这魏海峰哪来那么大的负面情绪让人控制?”
“非哥,你忘了李玉梅了吗?”柏明语提醒他。
“没忘。”叶非长出一口气,“我只是不明白凶手为什么找上魏海峰。他跟这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凶手为什么要连累他?”
柏明语没说话。
叶非眯了眯眼睛,“我真是对凶手刮目相看了,这如果不是多人组成的犯罪团伙,那他的本事也太大了点。不但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还擅格斗,懂医学,现在又能把人给催眠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退役军人?外科医生?心理医生?”
柏明语看了看叶非,微笑道:“非哥,你才让我刮目相看,都累成这样了,思路还这么清晰。”
叶非看向柏明语,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桌子,“对啊!医生!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叶非说完立即站起身,往大门方向走去。
柏明语一把拉住他,“嘛去?”
“派人去查啊。”
“派谁去?”柏明语偏了偏头,瞟了一眼会议室方向,“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光杆儿司令。”
“我知道,我只把情况反映给他们,让他们去查不就完了。”叶非说。
柏明语想了想,松开了手,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笑道:“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嗯。”
叶非离开了小黑屋,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就回来了。
柏明语仍然在尝试解开魏海峰的催眠术,回头看了一眼叶非,问道:“怎么样?”
叶非抿着嘴,表情有些木讷。
柏明语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呢。”
柏明语的话虽然很治愈,但叶非还是有点慌了,“怎么办?这才多大会儿啊,我谁都使不动了。再不抓紧时间,庄瑶肯定会出事的!”叶非急着从兜里掏出何方的手机,第四十次尝试拨给庄瑶,却被柏明语按住了手,叶非抬眼看他,柏明语轻声说:“非哥,你累了。”
叶非摇摇头,“我不累。”
“你累了。”柏明语继续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真的不累!”叶非皱眉说,“我一点也不困。”
“你的身体其实很想睡觉,但你的意识一直在强迫你出于亢奋状态。大脑超负荷运转会造成智力下降,判断失衡。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柏明语说,“我建议你先睡一会,这段时间我帮你盯着点。”
“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睡得着?!”叶非拨开柏明语说,“妈的,不给我人,我自己查去!”
“等等。”柏明语拽住叶非,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攥成拳在叶非眼前晃了晃,随后从指缝中释放出一条串着银色锁头的链子。叶非莫名其妙的看着链子,“干嘛?”
“让你睡觉啊,你看着它,听我的指令,我保证五分钟之内让你睡着。”
叶非扒拉了一下柏明语的手,“别闹。”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说不定待会上面派来的心理医生就过来了,我得负责接待一下。”
“哦,派谁来?”
“不知道,听说是很知名的心理专家。”
“那好吧。”柏明语说着把链子带在了叶非的脖子上,“这个送你。”
叶非拾起链子看了看,上边刻了一个语字,惊喜之外又有些奇怪,便问:“为什么送我个锁头?”
柏明语拉开自己的衣领,脖子上赫然出现一把钥匙,“咱俩是一套的,你那把锁头只有我能打开。现在情侣都这么戴。”
叶非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我还从来没收过礼物呢,哥谢谢你了。不过,为什么你是钥匙,我是锁头?”
“非哥不喜欢我送的锁头吗?我可是选了好久呢。”
“不是不喜欢。”叶非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柏明语微笑,“喜欢就好,以后就戴着吧,没有我的同意不许摘下来。”
“嗯,一定不摘。”叶非掐了掐柏明语的脸蛋,“走吧,别在这呆着了,你先去我办公室吧,我去档案室拿点资料。”
“好。”
叶非转过身,跟在身后的柏明语从兜里掏出一袋没有商标的白包装湿巾,撕开袋子,掏出湿巾,他淡定的用湿巾捂住了叶非的鼻子,随后揽住叶非坠落的身体,将他拦腰抱起。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呀,怎么了这是?”路过的警员看到柏明语抱着个人高马大的老爷们,这老爷们还是他们的队长,受惊的问。
“没事,他只是太累了。”柏明语说,“我先带他到休息室休息,待会局里派来的心理专家过来记得通知我一声。”
嚯,这小子这派头,真当刑警队是他家开的啦?不过据小道消息,柏明语的背景很硬,老子是部级干部,爷爷是某某已逝大将。虽然不记得哪个领导人姓柏,但不管怎么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犯不上跟自己仕途过不去不是?小警员很上道的说:“行,没问题,你们好好休息!”
“对了。”柏明语叫住他。
“什么?”警员侧身看他。
“5·3案的罪犯侧写你看过吧?”
“看过啊。”我就是前专案组的,刚被调出来的,这你不是知道么?
“按照犯罪嫌疑人的特点查一下北京所有服过兵役的在职不在职的男性医师。”柏明语转了下眼珠说,“还有心理医生。”
嘿!得寸进尺啊!你算老几?!小警员不乐意了:“你开什么玩笑?”
“这是叶非的意思。”柏明语解释道。
“那也不行。”小警员说,“上头刚吩咐了,绝不能让叶队碰这个案子,违反者立即开除。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柏明语上下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进了休息室。
柏明语那轻描淡写的膀胱一扫让小警员打了个冷颤。他摸了摸滚烫的茶水杯,转身离开了。
回到工位坐了一会,可能是那一眼让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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