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饮春色醉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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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饮春色醉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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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问道:“马车在哪里?”
阿瑟连忙道:“就在前方不远,我把马系在树上了。”
看著那条毒蛇迅速从三人眼前蹿过,阿瑟抬眼看向赵五,轻声说道:“一点雕虫小技而已,我只会这些……”
话刚说完,赵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从肩膀到手腕,一路飞快地摸过去,然後就松开了手。
阿瑟脸上一怔,下意识地握住手臂,诧异地看向赵五。
赵五笑道:“你的根骨极佳,若是好好练武,将来必能成长。”
闻言,阿瑟不禁脸色微变,不料,赵五淡淡地笑了起来,又道:“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为时已晚,若能早几年开始用心练,再加上名师指导,恐怕假以时日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阿瑟大惊,目光呆滞地看向赵五,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赵五温柔地笑了,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柔声道:“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你不是说自己无心练武,只想要守住岛上的平淡生活,好好当一个海女。”
这时,阿瑟渐渐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向赵五,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移,最终停在了右肩的伤口。
“大哥哥,你赶紧止血,这里好浓一股血腥味。”
刹那间,树林里刮起一阵大风,连粗壮的树枝都迎风颤动,何况那些轻飘飘的枫叶。落叶缓缓飘零,却盖不住地上的血。周围皆是一片赤红,鲜血沾染在枫叶上面,枫叶又将尸体掩住。从远处望过来,犹如一片血海,腥甜的鲜血令人刺鼻。
待到伤口止住血,谢宁双轻轻为赵五穿好衣服,然後搀扶他站起身。两人没走几步,却见阿瑟仍然蹲在原地,赵五不禁轻唤道:“阿瑟,该走了。”
阿瑟没有回答,一边站起身,一边扫过五具尸体,然後,神情呆滞地看向赵五。赵五朝阿瑟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自己,轻笑道:“见血都害怕,如何行走江湖。”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谢宁双能听见。
阿瑟跟在两人後面,始终隔了一步的距离,她看了一会儿谢宁双,又看了一会儿赵五。脸上的神情像是懊悔,又像是不知所措,良久,终是化成一声轻叹。

、谁饮春色醉之四 09

马车继续往前赶路,一路上,谢宁双驾车,赵五和阿瑟在车里歇息。见阿瑟面无表情地看著沿途风景,赵五不禁逗她:“怎麽不说话,吓著了?”
阿瑟迟疑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凝视赵五许久,终是不答。
翌日,进城以後,谢宁双正要驾车往码头走,阿瑟忽然问道:“今日初几?”
赵五答道:“初十。”
阿瑟没有抬眼,淡淡道:“蓬莱岛每月只有两次货船,初一已过,离十五还有五天。”
赵五笑吟吟地看向她,说道:“无妨,我们暂住几日。”
说罢,赵五不急於住店,而是吩咐谢宁双在城里兜一圈。宣城本就繁华,大清早就有小贩出来吆喝,这会儿已经中午,街上的人更不会少。赵五对每一条街都如数家珍,虽然说的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但他从前不曾提及过去,令谢宁双都忍不住凑近来听,恨不得放下马车也坐进来。
待到赵五说起宣城的历史,阿瑟不禁转过头,好奇地看向赵五。
赵五道:“十多年前,夏军大举南下,长阳、灵州、桐城三地陆续被敌军大破城门,唯独驻守冀州的大将军誓死守住宣城,令敌方十万海师攻不上岸,直到京师的援军赶来,终是将夏军一举剿灭。”
这时,马车从一块大牌坊底下走过,赵五指向前方巨大的人像,说道:“这就是苏大将军的铜像,由冀州百姓的捐赠铸成。”
说到这里,赵五看向阿瑟,淡笑道:“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又久居蓬莱岛上,恐怕已经不知道这些故事了吧。”
阿瑟点头,问道:“那位将军现在还驻守冀州吗?”
赵五摇头,答道:“他十多年前就死在那场水仗……”
他停顿了一会儿,无奈地笑道:“即便是活著,功高盖主,名望甚高,当今圣上岂能容得了他。”
阿瑟脸上一怔,撩开帘子仔细打量起铜像,神情认真,不知在想什麽。
赵五见状,缓缓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对方。
这时,阿瑟突然转过头,令赵五的手空空地落了下来。
“大哥哥,为什麽好人不长命?”
赵五笑而不答,沈默半晌,方才说道:“阿瑟,你记住,功高盖主就是错,江湖中亦是这个道理。若你想要不受拘束,那就得变成最强的人。”
见阿瑟一脸茫然的表情,赵五不禁轻笑,说道:“不过,人活在世,诸多无奈,即便站在顶峰,仍有上位者的寂寞。”
沿途路过一家客栈,赵五突然出声,吩咐谢宁双驾车停在店门口。而阿瑟仍然愣在马车上,想著赵五刚才的话,久久不能回神过来。
宣城临海,风景极美,城里热闹,城外清幽。一连几日,赵五带著谢宁双和阿瑟在城里游玩,那两人都是孩子心性,看到好吃好玩的东西就停不下来,每日不在街上玩到太阳落山都不舍得回客栈。
等到他们把城里玩遍了,赵五说,明日趁早,我们到郊外逛逛,晚上再到酒楼好好喝个痛快。自从离开大漠,赵五和谢宁双很久没有沾酒,可把两人馋坏了。何况,再过两日就是十五,彼此心知此番凶险,临行之前,岂有不痛快一回的道理。
翌日,赵五大清早就离开房间,敲响了隔壁的门。阿瑟醒得很早,没多久就跑来开门,见到赵五的时候,不禁奇怪道:“不是说好在大堂等吗?”
赵五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回答道:“难得到郊外玩耍,帮你挑一身好看的衣裳。”
先前几日在城里闲逛,赵五给阿瑟买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裳,料子是城里姑娘最喜欢的,样式剪裁得十分精巧,因而阿瑟喜欢的不得了,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床头,说什麽都不舍得穿。
此时,赵五把衣服拿来递给阿瑟,说道:“就穿这件吧,多好看。”
阿瑟不禁一愣,随即笑道:“好,就听大哥哥的。”
说罢,她到里间换衣裳,好半天才走出来。
“这衣服看起来好看,可是,当真是难穿。”
赵五看了阿瑟一会儿,嘴角含笑,一句话都没说。
“你坐下,我帮你梳头。”
阿瑟的表情奇怪,却还是乖乖地坐到梳妆台前。她平日都像男儿一样随意束起,从未见她梳过女儿家的发饰,看著赵五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漂亮极了,她好奇地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露出兴奋的笑容。
“大哥哥,你怎麽什麽都会?”
见赵五不答,阿瑟打趣道:“你是不是常常给姑娘梳头?”
赵五的动作轻柔,十分缓慢,隔了很久才梳好。
“我原先有个妹妹,小时候都是我给她梳头的,可惜,她年纪很小就病逝了。这十几年过去了,我的手都生疏了。”
阿瑟不禁一愣,脸上顿时没了笑,更不知说什麽好。倒是赵五拿她取笑,调侃道:“你这丫头怎麽就不知道打扮自己,大街上的年轻姑娘哪一个不把自己装扮得花枝招展。”
闻言,阿瑟顿时沈默不语,良久,终是挤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我在岛上整天像野孩子一样跑来跑去,梳得再漂亮,没多久就乱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片静默,半晌,阿瑟忽而轻叹,嫣然笑道:“大哥哥真是一个好人。”
赵五漫不经心地答道:“俗话说,好人不长命。”
见阿瑟脸色微变,赵五又道:“小时候,我爹娘请来一位高人为我算八字,当时,那人便说我这一生怕是要毁在一个情字。”
不容阿瑟作声,赵五轻笑道:“不过,我妹妹的命很好,那位高人断言她往後必成大器。”
阿瑟心头一惊,疑惑地问道:“可是,你妹妹後来不是病逝……”
话未说完,赵五不禁大笑,看著镜子里的阿瑟,缓缓道:“所以,算命之事,不能作数。”
赵五刚刚梳好头,身後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谢宁双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我饿了,下去吃东西。”
话虽如此,他却一动都不动,目不转睛地盯在赵五身上。直到赵五走到自己旁边,这才稍稍挪了一个位子,并肩与之一同走下楼。

、谁饮春色醉之四 10

宣城郊外风光好,到处都是绿水青山,天空蔚蓝,景色极佳。赵五带谢宁双和阿瑟二人爬了一会儿山,两人知道赵五的伤未好,故意装作爬不动的样子,硬是拖著他到河边歇息。
三人好像郊游一样,席地而坐,吃一会儿干粮,听一会儿故事。赵五去过的地方很多,听过的故事更多,光是宣城的人和事就能说上几天。谢宁双和阿瑟鲜少有机会行走江湖,难免听得入迷,竟然没发现太阳已经渐渐落山。
趁天色未暗,赵五带二人往小山坡走。沿途除了花草树木,再也见不到其他风光,阿瑟正觉得奇怪,刚要问赵五就看到坡顶是两座坟头。
那两座坟看起来足有十多年,墓碑後面已经长出青苔。可是,坟头香火不断,地上摆满了各种鲜花蔬果,看样子时常有人祭拜。
两座墓碑上面都没有名字,赵五从地上拿起几根没有烧过的香,自己先是祭拜,随後,又把香递给谢宁双和阿瑟。
谢宁双没有多问,有模有样地学赵五烧香磕头。倒是阿瑟一脸茫然地看向他,疑惑地问道:“这是谁的墓?地上好多东西,难道他的亲人每天都来吗?”
赵五不禁笑出了声,答道:“他的亲人就是整个宣城的百姓。”
阿瑟惊问道:“这就是那位将军的墓吗?可是,你说他是大英雄……”
赵五轻叹道:“英雄又如何,人都死了,坟头不过方寸之地。当年正是战乱,将军临死之前只有一句话,无需劳师动众,只要把我和妻子的尸骨埋在一起足矣。”
阿瑟年纪尚幼,不懂男女情爱,只是茫然地看著两座墓碑,说道:“死後还能相守在一起,倒是不会孤独……他们都没有孩子吗?”
赵五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著墓碑,许久,方才答道:“有一子一女,可惜,战乱时,将军把他们交托给下属,逃亡的路上遇到海难都死了。”
阿瑟喃喃道:“连尸首都找不到了……真是够可怜。”
赵五笑了笑,把香递给阿瑟,说道:“没有大将军当年誓死守城,就不会有如今繁荣康定的日子,你也是宣城子民,来上一支香吧。”
阿瑟抬头看向赵五,没有多疑,接过香,有模有样地祭拜起来。而赵五站在阿瑟身後,神情复杂地看著她稚气的动作,眉头紧蹙,尽是苦笑。
谢宁双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缓缓走近赵五,每次赵五多说一句话,他就不由得往前走一步,直到肩并肩站在赵五旁边,对方这才发现他的举动。
见谢宁双沈默不语地看著自己,赵五笑问道:“怎麽了?”
谢宁双看一眼天色,又凝神望向赵五的脸孔,低声道:“起风了。”
赵五点头,笑而不作声。
谢宁双心头一急,又道:“天快黑了。”
见赵五仍然没有反应,只是好笑地看著自己,谢宁双表情凶狠道:“我饿了。”
终於,赵五会意地笑了,低声道:“我懂。”
闻言,谢宁双紧紧抓住赵五的手,见他手心微凉,更是急於帮他捂热,死命揉搓他的手掌,简直就要磨掉一层皮来。
赵五无奈地笑了,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欣慰。他反手握住谢宁双,柔声道:“临行之前能来一趟,总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听到这话,谢宁双总算平静下来,仰头看向赵五。他一脸认真地把赵五的脸孔来回看了一遍,似乎不愿意放过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直到确认赵五说的是真心话,这才放松身体任由赵五紧紧握住。
这时,见阿瑟站起身,赵五淡淡道:“走吧。”
不等阿瑟反应过来,赵五已经被谢宁双拖住不放,死命往回走去。阿瑟一愣,走出几步就忍不住回头。小山坡的树林里,两座孤坟彼此相依,墓碑上没有一个字,却有无数人记得他们的名字。坟头上香烛和鲜花不断,满满皆是百姓的感恩。她没见过国破家亡的惨烈,更不懂得以身救国的壮举,只是想起赵五的故事,看著林中的坟头,心里不甚唏嘘。
临近十五,阿瑟的心情越来越好,而赵五看似笑呵呵,实则夜不能眠,隐隐感到此行不安。
这一日,三人在酒楼大吃一顿,足足喝了好几坛酒。阿瑟不胜酒力,很早就回房睡熟了。谢宁双从外面走进来,却见赵五坐在窗边,桌上摆了一个酒坛,手里握了一个杯子,仍然在喝酒。
谢宁双上前几步,坐在了赵五的大腿上,使劲握住拿杯子的手,慢悠悠地拽到自己面前,然後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赵五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谢宁双,见他唇色绯红,眼神迷离的样子,低声道:“想要了?”
说罢,他伸手探进谢宁双的衣襟,原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衣服很快就散开。然而,谢宁双却没有看他,只是盯著酒杯发愣,良久,恍恍惚惚地说道:“我想喝酒。”
赵五坏笑地捏了一把左侧的乳头,问道:“只是想喝酒?”
谢宁双无动於衷地点头,终是把目光移至赵五脸上,说道:“只想喝酒。”
话音刚落,谢宁双随手把杯子丢在地上,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後,面无表情地递给赵五。赵五无奈地摇头,接过酒坛,慢条斯理地喝起来,视线不曾离开谢宁双的脸孔。
赵五刚喝了一口,谢宁双再次抢过酒坛,不怕醉地灌起来。他的动作十分粗鲁,好些酒从坛里溅出来,没多久就沾湿了胸口。
“今夜,与其忧心忡忡,不如醉生梦死。”
谢宁双冷哼,低头望向赵五,眼神中尽是放肆的笑意。赵五脸上一怔,然後,会意地笑了。他的笑容始终温柔,仿佛一张刻在脸上的面具,只有眉眼之中透出淡淡的哀愁。
“醉生梦死……”
赵五闭上眼,嘴里轻声地喃喃自语。
突然,谢宁双把酒坛重重地砸在桌上,双手粗暴地抚摸赵五的脸孔,指腹狠狠刮过脸颊的轮廓,似乎想要把那张令他厌恶的面具撕烂。
“不准笑。”
赵五疼得睁开眼,恰好迎上谢宁双凶狠的表情。
“我说了,不准你笑。”
见赵五仍然在笑,谢宁双的表情越发狰狞,愤怒地吼道。
可是,赵五只是摇头,反问道:“不笑又如何,难道该哭吗?我这一生行走江湖,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天塌了都没有怕过。”
谢宁双坚持道:“那是苏城破。”
说罢,他的神情渐渐温柔,轻轻摸过赵五的眉头,试图抚平解不掉的愁容。
“而你是赵五。”
谢宁双缓缓闭上眼睛,轻柔地抱住赵五的脖子,他的表情好像一个虔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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