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回握小孩子的小手。
心酸。
我的心泛起了浓厚的心酸,蔓延着全身。
天磊,在我不在你身边的十年来,你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又是怎样的痛苦才让你的孩子也懂得这么多?
》》20 劝阻
去别墅收拾完自己的房间,我有种洁癖,不喜欢佣人帮忙,自己打理了房间,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出来楼下已经摆上晚餐佳肴了。
天城在剖虾皮,然后递给天磊,像在喂小孩子似的,跟天磊调换了身份,小大人一个,我轻笑过去,天磊见到我就招手,我坐在他的旁边。
很奇怪。
天磊对海鲜来者不拒,林远却对海鲜避之不及。
天城笑嘻嘻的,也递了一只虾给我:“叔叔,吃……”
我张口开,吃下那只虾,这厨师厨艺很好,很鲜的虾,八分熟,不过于老也不过于生。
已经有几年没吃虾了。
林远不喜欢,我也没点。
想想我确实容易因为一个人也习惯一件事情。
以前天磊在,我就因为他对海鲜研究起来,而后来他走了,出现了一个林远,对海鲜过敏我就戒了这爱好,不过没办法,我喜欢一个人,就容易想要为他做很多事情。
我喜欢情窦初开的感觉,那能让我感觉我在精彩的活着。
“还合口味吧?”天磊问我,抱住天城。
我点头,夹了块鱼送入天城的嘴巴,他笑眯眯的吃了:“谢谢叔叔~”
他好像开朗了许多。
他刚才在我怀中哭了很久,我也安慰了他很久,最后跟他承诺,一定会好好待天磊,他的心情才豁然开明,对我少了之前的排斥,亲近了不少。
吃完晚饭,天城自觉回房写作业。
我推天磊出去外面散步,傍晚的风徐徐,不冷不热,人的心情也能变好。
我跟天磊聊起以前的事情:“你走了之后,我就没读了,大学没毕业,出来找工作也难,那时候盛丰是个小公司,基础不稳,招人也不严,我就通过了,在里面干了五年才有出息,因为林远出现了。”
月光柔和照映出天磊的侧面,温润如玉。
我轻笑:“我和他走了五年的路,他不喜欢我。”
“你喜欢他吗?”天磊问。
我望他,他的眼睛很明朗,如同星光般璀璨:“我以前对你说过,我很憧憬你,我父母死的早,小时候不会自力更生,总是在孤儿院和别人抢食物,固执着一生只要一对父母,于是多年没被牵走,院长比较疼我,送我上学,我开始半工半读,在我十八岁那年接到了我父亲生前留下来的财产生活才没有太艰辛。”
“我总是羡慕你们,有家世有关爱,于是羡慕变成向往,向往变成喜欢,喜欢变成爱情。”
天磊笑得很温雅:“有人把羡慕变成嫉妒,而你却把羡慕变成喜欢。”
我蹲下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凉,脸色也苍白:“天磊,站起来吧,我希望更憧憬你。”
他揉着我的头发,目光柔和:“小泊,我的心脏熬不过年底了。”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心因为他这句话激起了一片海浪。
他一直望着我,情绪很宁静。
我看不懂他,在以前,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平静,在那场大雨中乖乖被我牵回家,我从没见他失控过,在学校的篮球队里,他是长得最出色球打得最好的,可是他被万人憧憬却没有人能真正与他走进,他就像站在一个天上,低头见我们的生态。
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刚听他主治医生说,他的心脏已经超出生存的负荷,已经逐渐在老化,他被病魔折腾出来的脸色,最近一阵子更是病态了,我这样看着他,他还是苍白的,温润的皮肤中没有血色,可是他还是俊美的,笑起来温雅的弧度照样可以迷倒人。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他,好像在宣誓我的束手无策。
“就算是活不了多久,你也应该站起来。”我固执。
天磊还在笑,他勾勒起一丝优美的弧度,再用幽深的目光望向我:“小泊,你还是没有变。”
我疑惑瞥他。
“你啊,心思总是那么纯粹。”他敲我的头:“我答应你,会让自己站起来的。”
我一喜,立刻拉着他的手说:“我听主治医生说,过几天美国那边的医生会来我们中国,学长刚好能让他治疗。”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低喃说好。
他的声音是我见过最好听的,富有性感的磁性,当低声叹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捧住他苍白却美好的脸庞,轻轻落下一个吻。
******
隔天早上,我返回公司。
叶安澈在片场,我绕过去,他脸色很难看,片场气氛很冷。
段言之双手抱胸在摄像机前瞧端倪,我也凑近去:“怎么了?”
他瞥我,倒是挺悠闲的:“林远状态不好,叶安澈连夜赶通告,今天就只剩下这场戏,没想要林远拖了一个小时都没拍完,他上火气了。”
“林远拍了一个小时还不过?”我调侃:“该不会是你在挑毛病吧?”
“我才没有这么无聊,林远心态不好,脑子补脑情节太死板,我这部电影讲究生动,他要是演不出激昂,我没办法让他过。”段言之哼笑,瞥了瞥我:“恢复记忆了?”
我点头。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就接受了。
段言之是个怪人,他所有的热情和认真都赔给了电影,不过他早年那会也是个公子哥,喜欢沾花惹草,名声特别差,后来可能玩太疯狂,嫌自己没有正经事业,于是摇身一变,将心思放进电影里开始,他就正经了,不过成为了正常人中的怪胎。
因为他接受事情的方式总比别人快,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撼动他的。
段言之没再理我,唤了一下林远:“休息好了吗?”
林远正在喝水,眉头紧锁,他向我们这边看来,见我之后表情好了一点。
他站起来,段言之就冲着片场大喊:“各就各位!”
我看得出林远是要过来和我谈话的,只是段言之最不喜欢别人带私人感情来片场,于是他做出了阻止。
林远还是演的不好,对皱眉的段言之而言。
对我而言,不算太差的,他这些年也演过不少戏,演技还是有的,就是达不到要求。
太死板,不够生动,不够引发共鸣。
可这两点足以判他死罪,于是段言之又喊卡。
叶安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见他眼下黑眼圈很浓厚,他现在是娱乐圈最大势的人,自然演出多通告紧。
相比他,林远就很颓废,坐回原位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庞。
段言之勾搭我的肩膀:“不去跟他讲讲戏?”
“讲什么?”我挑眉。
我想起了以前,林远只要演得有一点不好,他就会纠缠着我跟他对戏,一对就是一天,那时候这孩子的目光总是很耀眼,好像承载了一切的骄傲,那时候是他进步最快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天生的演员。
可是他的进步,起点都来源于我。
没有人知道,我一手创造了他的成就,也可以一手毁灭他的辉煌。
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了飞翔的翅膀,可惜却不知道,他的那双翅膀就是我。
“人人都说,你苏泊是个痴情种子。”段言之嘴角扬起弧度,妖娆十足:“我却觉得,你是可怕的折翼恶魔。”
我哼笑。
对于林远,我是给过机会的,他在我们结束的最后一天,当着我的面子和夏禾上了床。
那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画面。
比起失望,我觉得那是绝望。
不晓得他知不知道,我是处女座,有完美主义的概念,所以我爱他的时候,才会把他照顾的那么好,我是有感情洁癖的,见他和夏禾那两具赤裸交贴的身体,我就恶心到想要吐。
这些年他和夏禾亲密,我都可以容忍,我能容忍他的天真与任性,我有把握时间一长,这个男人终究是我的,可是我没办法接受这个男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我,于是我承认了我的失败。
我缺爱,也想要爱,所以塑造了一个深情体,付出给了林远。
现在我无形收回了,他是该痛苦了。
林远抽掉毛巾,我见他远远走来,来到我的身边:“苏泊,我们能再谈谈吗?”
难得呢。
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是乐此不惫的要和我交流,即使前几天刚被我拒之于门外。
我瞧他,不经意越过他看到片场外的一个人影,于是便道:“剧本有什么地方不理解的吗?”
语气就像没变之前的态度一样。
林远猛地抬头望我,似乎欣喜于我的主动,抿住双唇轻声说:“没……感觉。”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
“我找不到感觉,剧本看了很多遍了,可是总觉得融入不了。”林远瞧我:“也找不到可以对戏的人。”
我轻轻一笑,看片场外:“那里不是有一个?”
林远回过头去。
夏禾正向我们走过来,我拍拍林远的肩膀:“你们慢聊。”
林远急了:“不是的,苏泊,我需要的是你……”
夏禾刚好接近,本来像沐浴春风一样朝气的脸蛋僵硬下来。
我微笑着退场,那边隐约还能看到他们的争吵。
我爽快了一下。
之前我爱林远的时候,夏禾常常会拿出一些事情来惹我,虽然不在意于他的小动作,却常常要被林远过于袒护他而弄得心死如灰。
》》21 突如其来
》》21 发作
天磊住进了私人医院,美国那边的医生检查过他瘫痪的部分,确实有复原的可能。
他被送进手术室,我请了一天的假,叶安澈也推迟所有的通告同我在手术室外等待,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见叶安澈没放松过,医院也有空调,他的额头却遍布上细薄的汗水,手心也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我的心却很平静。
林远曾说过,他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没有气氛感,我过于冷静。
也许他说的没错。
我真是这样,总觉得要顺其自然,才会一路平安。
我握住叶安澈的手,试图安慰:“手术会很成功的,你不必担心。”
“已经三个小时了。”叶安澈情绪紧张:“医生说,这次手术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的。”
“难免有意外。”我的心还是很平静:“不过我相信,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叶澈安注视我,脸色渐渐不那么苍白。
过了一会儿,手术门才被打开,叶安澈马上起身,我也随他站起来。
医生打开口罩:“手术很成功,幸好车祸没有造成完全型的瘫痪才不用截肢,但是病人必须休息,站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松了口气,叶安澈的脸上爬满了笑容,他几乎第一时间冲进病房。
我也进去。
天磊悠悠睁开眼,清亮的眼睛依旧柔和。
叶安澈激动握住他的手:“天磊,成功了!”
他微笑,脸色还是有病态的苍白,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泊,眼中有明朗的物质。
我倒了杯温水,走过去,叶安澈让开了。
天磊撑起身来,接住我的水杯,缓慢喝了一口。
“感觉怎样?”我问他。
“很好。”他脸上有月牙般温润笑容,跟月亮一样柔和得较人享受。
“医生说,你很快就能站起来了。”我抚摸他的轮廓:“你瘦了很多,等你站起来之后,我们再去吃以前去过的小地摊,那儿挺好的,发展了十几年都没变,我偶尔会过去吃上几顿。”
他点头:“好。”
我仰起头来就能看到,他的脸庞笼罩在窗户外晒进来的阳光里,暖黄色的光线将他的五官变得柔和,线条分明的轮廓是多么的完美,伴着他嘴角优雅而温柔的弧度,一点瑕疵都没有的让人砰然心动。
真好。
他还是那个我憧憬的人,一点都没有变。
******
接下来的日子,进入了年底,叶安澈的通告几乎排满,我也随他忙起来。
每天还是会去看天磊,他在医院住宿,做出复健的程序,我去的时候他常常在休息,一见我来就向我招手,我会对他报备每天的行程,偶尔聊上叶安澈,他是个即兴的人,为此我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林远还好,我和他做成了朋友,我对他说,如果要继续这样的纠缠,以后就等着老死不相往。
结果他让步了。
我偶尔也跟他讲几场重要的戏,他发挥的不错,段言之看得直摇头。
这天,一如既往来找天磊。
一进病房,天磊就从窗户前转过身来,我静静看他。
他长得很高,身形偏削瘦但不会显得特别纤细,站得很笔直优雅,笑容就像谦谦君子般温润如玉,他的五官从来都是出色的,没有瑕疵,是上帝的杰作。
气质更是清贵,在那里,就是一位贵公子。
我没有动。
他朝我走来,脚步并不是很沉稳,但却很慎重。
最后一步,我控制不住地敞开双手,穿过他的双腋下,稳稳接住他已经在发软的身体。
“恢复的很快。”我轻声说,下巴倚上他的肩膀:“学长,你站起来很帅。”
他在我耳边低沉的笑着,爽朗十足,声音富有磁性。
晚上我接天磊出院,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别墅,天城已经在门口等待许久了。
这孩子心内还很脆弱,天磊住院并没有通知他,他刚好有补习课,一去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临走前吩咐我说要好好替他照顾他爸爸,我答应下来才肯离开。
今天刚回来就碰巧遇上天磊出院,别墅管家没让他去找天磊,要他在家里乖乖等。
于是现在已经不耐烦了。
天磊一下车,他就抱住天磊的双腿,声音哽咽着:“爸爸,爸爸,站起来的爸爸!”
我弯腰摸他的头,笑道:“哭鼻子。”
他瞪我,双眼红彤彤的:“坏叔叔,骗子!”
我调侃他:“你要是再这么抱住你爸爸的腿,你爸爸就要被你弄得瘫软了。”
他急地倏地松手,天磊嘴角噙笑:“补习课上得怎样?”
“没爸爸教的好。”他声音洪亮:“老师太弱智了,我都快上两个数的年龄了,她还教我如何分辨乘除法。”
小学二年级,学习乘除法不过分吧?
我失笑,天城双眼有跟他父亲一样隐藏的睿智,一眼就能分辨他的不简单。
天磊站的有点久,他还没有真正恢复双腿的活力,眼下鬓角已经有难以支撑冒起的汗水,脸色又有病态的苍白,我马上搀扶他:“先进去再说吧。”
他反握我的手,声音低沉:“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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