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男爵先生在我离开英国的期间,对安娜关照良多,还给我介绍了牧师的职务,我必须给他面子。”我说。
“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他多管闲事了。”爱德华说,他对霍尔男爵介绍我当教区牧师的事情一直感到不悦。
我得赶紧出发了,看他那个劲头,似乎马上就要叮嘱我不要跟年轻小姐们跳舞了。
“我会早点回来的。”我朝他点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就钻进了马车里。
爱德华一直站在房子大门口处,目送我离去。
60、第 60 章 。。。
当夜的舞会非常热闹;年轻小伙子们众星捧月般围绕着邦妮小姐,而令我惊讶的是,一向对我不假辞色的邦妮小姐竟然忽然对我言笑晏晏。
霍尔夫人帮我解了困惑;她酸酸的说:“您的面子还真大呢,费蒙特伯爵大人那天来了;把您好一通夸奖,然后又夸赞邦妮;说你们很相配;我家小姑子看来对您上心了。”
我心头一慌说:“您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本打算终身侍奉圣主的;要保持身心纯洁;怎么能结婚?”
“真的吗?你们这些男人的话我可不相信。”霍尔夫人道:“就说我丈夫吧,结婚前也是人模狗样,人人都说他风度翩翩,为人正派,可结婚后还不是照样在外面养情妇。”
我被她大大咧咧谈论的话题弄的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霍尔夫人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而且他的情妇之中有一个您还认识呢。”
“我认识?”
“就是您那个私生女的姐姐,好像叫伊丽莎白吧。”
我被霍尔夫人的话弄得一愣,伊丽莎白?卡洛斯之前不是看不上她吗?难道他们其实有些瓜葛,卡洛斯只是看不上她的嫁妆才拒绝她。
霍尔夫人看着我说:“您别不相信,自从您继承了奎因特庄园后,他们就落魄了,简直是身无分文。那位小姐去投靠过她的未婚夫,结果被驱赶了出来,丢尽了脸面。后来她就勾搭上了我丈夫,不过她眼光真不怎么样,我要不是没有选择,才不会选择嫁给他。”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父亲的女儿,当了十几年的尊贵小姐,没想到一朝落魄,居然去当情妇。果然不愧是情妇教养出来的女儿,老母鸡永远变不成凤凰,结果还是要走她母亲的老路。
“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说。
“怎么没有关系,他们之前穷的饭都吃不上,所以没工夫折腾。现在有我丈夫养着,那两位夫人到处污蔑您,说您卑鄙无耻,骗走了弟弟的遗产,害的继母姐弟流落街头。”
“随他们去说,我的财产全都来的明明白白,没人会相信她们的。”
霍尔夫人点点头说:“的确如此,不过是几个下等人,还妄图污蔑一位绅士,您应该去找治安官好好收拾她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也顺便帮我出口气。”
舞会途中,霍尔男爵走过来跟我聊天。
“贤侄,近来庄园的事情处理的还妥当吗?”他笑呵呵的问。
“是的,托福。”我说。
“现在总算是圆满了,你父亲过去可太倔强了,跟自己的儿子闹别扭。”他说:“我听闻他给你说的那门亲事告吹了?”
“是的,父亲非要让我结婚,其实我根本不打算结婚的。”我说。
“不结婚怎么能成?”霍尔男爵摇摇头说:“那位小姐不成,您就再找一位,终会有合适的人陪伴你走过人生的。年轻人,听我一句话,早点结婚吧,否则等你老了,膝下空虚会很寂寞的。”
“不,感谢您的好意,那时候是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愿,我才迫不得已答应结婚,其实我发过誓要终身保持贞洁侍奉圣主,所以不能违背誓言。”我违心的拿上帝当挡箭牌,实则每一句都是谎言。
“真是……多么遗憾……”霍尔男爵叹息了一声,但是也不再劝我了。
这天回家后,我没有把舞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爱德华,只是感到心情越来越烦闷。我跪在床前祈祷了一夜,然后第二天又到教堂忏悔,我一遍遍诵读着《忏悔经》,可是恐惧却不断席上心头。就算读再多《忏悔经》又有什么用呢?我正在做着渎神的事情,违背道德和人伦,还把上帝当做借口来掩盖我犯下的罪孽。
但是珍妮夫人母女四处败坏我名声的事情被爱德华知道了,没有商量,他直接通知了治安局。失去了身份和财产的珍妮夫人根本没有任何折腾的本钱,她们是下等人,而我是绅士,地位的不同造就了权力的倾斜,我们甚至只要一句话就能轻松的把她们送进监狱。
她们最终没有进去监狱,因为卡洛斯先生花钱帮她们摆平了治安官。而她们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于是再也不敢在外面多说一句话了。
本来她们还是有点依仗的,毕竟约瑟夫还在上大学,只要他大学毕业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就依然是位绅士,她们也就随之成为绅士的亲眷。可谁知约瑟夫在半个月前被大学给辞退了,原因还要怪她们狗咬狗。
原来凯瑟琳的劳役结束后,发现全家都已经搬走了。没有给她留下一分钱不说,还给她留下了一封信,宣布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让她不要再回家了。怀着身孕走投无路的凯瑟琳只好去找孩子的父亲,但是如今身无分文的她又有什么用呢?约瑟夫根本不会娶她的,珍妮夫人和伊丽莎白还期盼他获得绅士身份后娶一位嫁妆丰厚的小姐呢。
凯瑟琳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而等人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家高级会所的交际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听人说,她被赶出来流落在外的那一晚,被几个流浪汉抓起来j□j了,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折腾没了。
也许是因为恨透了约瑟夫的关系,凯瑟琳故意勾搭上了一位剑桥大学的院长,那位老绅士为了讨好年轻美丽的交际花,就暗示下面的人找了个小错误,把约瑟夫开除了。现在他在家里无所事事,也不出门找工作,毕竟工作都是下等人才干的,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少爷,根本不可能拉下脸出门找工作。所以他们一家三口都靠卡洛斯先生包养伊丽莎白过活,住在伦敦一间公寓楼里。事到如今已经再也没有继续打压他们的必要了,因为他们注定无法翻身了。
今年的秋天是个丰收季,奎因特庄园的麦田里收获良多,果园里也硕果累累,枝头都被压得垂下了头。我因为牧师的工作时常骑马往来于附近的村落,村里的孩子们开心极了,坐在尚未经受过霜降的茂盛草丛中打滚玩闹,享受着秋季温暖的阳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村里的牧师们对我更加尊敬了,那位曾经毁了婚约的劳伦特先生甚至根本不敢来见我。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庄园主,身份有了本质的提高,不再是中产阶级了,所以人们看我也改变了眼光。
爱德华之前一直说要跟我结伴外出旅行,可是一桩公事忽然落在了他身上,他急匆匆的跟我道别,然后动身前往了苏格兰。
可是他离开后不久,我就接到了伦敦大教堂传来的任命书。
我被推举为肯特郡的主教。
这个消息几乎砸晕了我,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这种资历!
等我来到伦敦大教堂确认的时候,那里的一位主教告诉我,因为我在印度布道,以及这几年做的慈善,所以被破格推举。
“那都是科尔牧师和玛利亚修女的功劳。”我仓皇的解释道。
“康斯坦丁牧师您知道的,有几位大人物一起推荐你。”那位主教对我挤了挤眼睛说:“所以虽说主教需要通过推举产生,可您是唯一的候选人。而且您又是尊贵的庄园主,给您主教的名誉也是为了配上您目前的身份,所以就不要推辞了。最重要的是,听说您发誓要守持独身,一生不婚,奉献给天主,对于有品级的神职人员来说这不就是您的毕生追求吗?等继任了主教,您还可以直接来首都任职。”
推举我为主教的几位大人物是谁,我暂且不知,只是我的接任仪式却是不容违逆的,这是由大主教亲自授予的主教职衔,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接任仪式当天,在大教堂圣殿正中,我跪在大主教的脚下。
教堂里回响着圣洁的礼赞声,无数白色蜡烛被点燃,由一位位年轻的牧师捧攒站在大殿两侧。
大主教身穿白色教袍,把祝圣用的清水洒了几滴在我身上,高声祈祷:“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愿天父和基督,赐给你们恩宠及平安,愿天主垂怜。”
两旁无数身穿黑色教袍的牧师齐声念道:“上主,求祢垂怜。”
大主教泼洒圣水,然后将一顶帽子戴在了我头上,他在胸前画了三个十字,然后低头默念:“我在此代表圣主赐予你宽恕罪人,拯救世人的神权,你要在天父面前传达信徒们的声音,代表天父召唤罪人,拯救世人,愿主与你同在,阿门。”
接任仪式后,许多年轻牧师走上前来向我鞠躬,亲吻我的手。
“祝贺您,康斯坦丁大人。”一位年轻牧师低头亲吻了我的衣角,一脸憧憬的对我说:“您是我辈的楷模,我们要以您为榜样,潜心礼赞,终生追求我主,愿荣光归于您。”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我几乎还是浑浑噩噩的时候,就完成了加冕仪式,成为了一名主教,连身上的教袍都更改了式样。然后我收到了许许多多祝贺的来信,人们赞扬我,祝福我,说我的接任是名至实归的。
等我再见到爱德华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天以后了。
当时正是清晨,我站在教堂正中,为一个个前来祷告的信徒祷祝,爱德华站在教堂的大门口处,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站在一片金光之中,连轮廓都模糊了。
我和他互相对视了许久,最后,我先移开了目光。
他在教堂后排的某个位子上坐下来,一直盯着我,整整等待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教堂的大门缓缓关闭,我才从教堂后院的小道穿过,来到他等待的马车里。
我们对坐在漆黑的车厢中,耳边只有车轮‘隆隆’的旋转声。
我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爱德华却先开口了:“是我父亲做的。”
我望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帘:“是吗?”
“他总是这样,做事真绝。”他说。
沉默在我们中间蔓延开来,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先开口,最后是爱德华打破了寂静,他问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希望我说什么?感谢你父亲联合几位大人推举我成为主教?”
“亚当,别这样,都是我的错。”爱德华焦急的说。
“不!不是你的错!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才对,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去印度找你,我根本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爱德华愣住了,低声哀求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朝我发火吧,只是不要说这种话,求你了。”
“爱德华,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我听到自己说。
我的话音落下后,忽然‘砰’的一声,爱德华用拳头砸向了车厢:“你住口!你要责备我,或者咒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我不准你说这个!你怎么说得出口!”
“我当然说得出口,而且我必须要说!”我大声说:“我现在是一位主教!主教你明白吗!这是终生的神权,我的一举一动都活在人们的眼皮子低下,一旦我们的事情曝光,我将万死难以赎罪。你明白吗!”
61、第 61 章 。。。
爱德华愣愣的看着我;忽然俯身过来,要强行吻我。他的舌头伸进我嘴里,霸道的吮吸;双手紧紧扣在我的后脑勺上,不许我抵抗。
他吻得太用力;我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了推开他;我不得已咬了他的嘴唇。他吃疼之下放开我;摸着沾有血迹的嘴角大声喘息。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必须断绝这样的关系;否则我们会一起完蛋的。”我说。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朝我喊道:“说要跟我分开;那么我算什么!你过去说爱我都是撒谎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瞪着我,脸上的神情许是愤怒,许是悲伤。
“我没有骗过你,我爱你。”我沙哑着声音说。
“你他妈胡扯!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舍得说出要离开我的话!”他大声说,眼眶里流下了泪水。
我伸手要替他擦眼泪,他一把挥开我的手说:“滚!你别碰我!”
他像个小孩一样,用袖子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但是双眼仍然紧紧的盯着我,大声道:“我可以当你没有说过这种话,你现在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我感觉眼中一片模糊,脸上很凉,马车外的滚动声很大,月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映在爱德华黑色的外套上,像披上了一层银沙。
“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已经成为了国家信仰的表帅,倘若有一天一国的主教冒出这种丑闻,我该怎么面对世人……”我疲惫的看着他说:“你成为伯爵的继承人,而我成为主教,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一块儿去地狱?”
“不要!不要!”爱德华忽然大哭起来,他仆过来抱着我的腿说:“求你了,不要,你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结婚,然后生子,像所有的绅士一样。”我说。
“不要……我求你……我们可以一起逃走,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不,我们逃不掉。”我打开车窗叫车夫停下,然后不顾爱德华的阻拦钻出马车。
“亚当!亚当!”他追出来,语气激动,可是在外面他什么也不能说。
“我要回去教堂了。”我背对着他说:“从此以后,我就住在教堂里,谨守修士的本分,忘记过去的一切,你……也忘了吧。”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狠下心走回教堂里,我怕看到他绝望的神情。
教堂大殿里的烛火被会吏一盏盏熄灭,灯火通明的殿堂变得漆黑一片。
一位会吏见我还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祈祷,走过来问我:“主教大人,您还不回去休息吗?已经到熄火的时间了,您……您怎么了……”
会吏惊奇的看着我,许是看到我满脸的泪水吓坏了,他磕磕巴巴的说:“您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是……被……被圣福音的教诲感动……”我抽噎着说:“我还要再坐一会儿,你去就好,我离开时会熄火的。”
“那么,我告退了。”会吏也是很机灵的人,见我哭个不停,便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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