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式要请。”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还你死我活的,怎么突然之间合作无间了?”准确说,也不是说关系变得多好,只是感觉上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从以前那种苏式进盛斌退的模式逐渐转化成了一种普通朋友的感觉,说不上哪个更糟,但苏式的态度确实差别很大。
比如在楼道里还会假惺惺的跟盛斌打招呼,那架势真跟稍微熟悉点的邻居没什么分别。如果不是苏式的眼里依然毫不掩饰那股只针对盛斌的热情,江群还以为这位好友一朝悟道,终于放弃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苏式逼的不那么紧了,盛斌反而比较配合,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倒是很少拒绝。
这破地方鸟不拉屎鸡不下蛋,能够勉强凑一堆的也就他们几个了。
江群想不通苏式和盛斌之间微妙的变化也懒得去琢磨,他晃了一下椅子:“行啊,他请我肯定去。”
“下班我等你。”
“好。”
苏式放了狄瑞忠的鸽子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正好一块。
想到狄瑞忠,盛斌眉角很轻的挑了一下。
美方跟巴勒斯坦这边一直有接触,他是知道的,虽然表面上好像狄瑞忠被他们搞的很头大,但是该有的进展估计完全没耽误,这两天巴方跟他们的联系也有意的放缓了节奏,没有明确说明情况,可显然心里有另外一番盘算。
但是,要让他们再加筹码,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就是看谁比较耗得起了。
苏式跑来找盛斌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之后了,江群百无聊赖的窝在苏式的办公室沙发上打游戏,看见苏式的时候夸张的叹了口气:“你再不来,我连这玩意儿都可以塞下去了。”
结果已经推开办公室门的男人转头就要走,一脸我走你赶紧吞的表情。
盛斌收拾完桌面上的文件拿过外套,江群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肩膀:“真是个混球,过河就拆桥。”
外面有点小雨。
苏式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楼门厅抽烟,靠在旁边的石柱上,透着一点文艺的范儿。
盛斌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角度看苏式尤其的象苏业。
其实从双胞胎来说,苏家这两个兄弟长得算像了,成年后虽然轮廓有区别,但是偶尔的瞬间,确实很容易弄混。只是说来奇怪,似乎从盛斌认识他俩开始,就从来没搞错过。
哪怕是在学生时代还经常玩那些所谓的替换游戏,他也没弄混过一次。
苏式嘴里咬着烟,听见盛斌他们走出来就转过头,语气有点不耐烦:“快点好不好,冷死了。”
“看你耍帅耍的那么投入,不好意思打扰你。”江群吐完槽,盛斌把随手拿下来的伞递给苏式,然后自己拢拢外套,直接往雨里走。
基本上,他是那种大雨不出门,小雨不打伞的人。
这雨虽然不大,但是打湿他肩膀也不用多久,苏式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不是特别明显的举高手里的伞,扩大挡雨的范围。
江群觉得这俩人简直可笑。
他摇了摇头,自在的晃荡在后面,随着前面俩人一起装逼。
不过,这种伪和谐也没保持多长时间,苏式和盛斌面前横冲过来一辆车的时候,包括后面的江群都吓了一跳。幸亏地上的水还不是太多,不然这车甩尾的水平也够泼苏式他们一脸的。想当然,差点被迫洗脸的人脾气不会有多好,盛斌还好点,苏式直接上去一把拉开车门:“疯了你!”
这车他们都不陌生,是狄瑞忠的车。
车上的人还攥着方向盘:“我等你两个小时!”
苏式冷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你非要我谈,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浪费时间。”
“你这种态度是在表示你们无意继续谈了是么?”
“我的态度只代表自己。”
撑着伞的男人咧了咧嘴:“何况,本来也没准备跟你谈什么。”看狄瑞忠这个态度,跟巴勒斯坦那边谈的不是很愉快嘛。
巴勒斯坦说白了本来是希望他们之间互相牵制,然后作收渔翁之利,就算他们开的条件不是得天独厚的好,狄瑞忠也绝对不是巴方他们能够控制的了的,二者取其轻,这么耗下去,最后怕麻烦先妥协的肯定是这场争夺战里面最弱势的一方。
也就是仗着美方够难缠,盛斌他们才没对狄瑞忠和巴勒斯坦的接触进行过多的阻挠。
——外交上很多问题都是靠拖字诀。
狄瑞忠的脸色有点难看:“苏式,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给人卖命的人,外交部的事你到底跟着掺和什么?”
“我乐意。”
“你小心到最后,自己都被卖了。”
“多谢关心。”
扬手甩上车门,苏式一脸嫌弃。
盛斌从头到尾在后面都不发一语,苏式和狄瑞忠这么针锋相对,他做为话里话外直指的对象,完全一副置身事外态度,苏式等到狄瑞忠的车后尾灯都看不见了才回过头,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狄瑞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群哈了一声:“放狠话,挑拨离间,恶心你一下,你自己任选。”
多数时候剧情发展都是这个套路,明知道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还是得加这么一句总结陈词。
盛斌没接话,但是显然也很不当回事。
苏式见盛斌保持沉默,也就没说什么,三个人吃晚饭就各自散了,盛斌的房子已经弄好了,明天苏式帮他搬家,当然,其实是苏式自己上赶着要帮忙的,盛斌只是随着他自说自话。
至于苏式住的地方,没什么意外应该是在他的方圆五十米之内。
这是一种有点诡异的觉悟感,盛斌这么多年来已经逐渐习惯了苏式自作主张的把两个人的很多事搞成捆绑模式,一开始难以忍受,时间长了,竟然也就无所谓了。所以,人的接受力是远比意识要强大的,这世上没什么绝对。
第二天,苏式起了个大早。
他把盛斌给敲起来的时候,自己一身的清爽,俨然已经是晨练完了的状态了。
来开门的男人眯起眼睛,有点僵硬的扶着门但是不说话。
“没睡醒?”
苏式这话是明知故问。
盛斌根本不想开口,他现在极度想直接把门甩回去,把苏式直接拍出去。让他克制住这股冲动的,是他残存不多的理智告诉他,就算真这么做了,也不可能改变这种局面。
所以苏式很驾轻就熟是的挤进门:“赶紧收拾收拾,帮你搬。”
“我没什么东西需要搬的,就两个包而已。”因为清晨一大早就被拎起来,盛斌的嗓子很哑,他任由苏式在他房间里窜来窜去,绕了一圈最后坐在沙发上大爷一样的哼哼:“两个包也是行李,赶紧打包。”
“你不是来帮忙的?”
“只管帮搬不管打包,你快点,下午不是还要跟巴勒斯坦那帮老头绕圈圈。”
盛斌实在想把他踹出去,他爬了爬有点凌乱的头发,眼不净的一转身进了洗手间,任由外头苏式一脸得瑟的继续废话。
结果搞到最后苏式所谓的帮忙搬家也就是拎了一个包扔到车上,表示纡尊降贵的当了一把柴科夫。
房子的地段是真不错,从办公区那边走的话,沿途风景还算赏心悦目。
苏式开着车也堵不上嘴:“最近跟苏业联系了么?”
“嗯。”
旁边的男人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一直靠在边上。
“怎么样,听见他的声音有没有感觉心如刀绞,如坐针毡?”
盛斌连都头没转,依旧保持着万能的沉默,不过苏式反正也习惯:“其实喜欢上欠抽的人我最有经验啊,你要是真想不开了,就来问问我,我还能给你点友情建议什么的。”
有专门的情感咨询热线还收钱呢,他免费的,多仗义。
见盛斌依然没反应,苏式心情不错的扬起嘴角:“其实对于那种喜欢装死的,你就偏不随他愿的去戳他,他想清静你就不让他清静,提高存在感的终极手段就是让他明白跟你对着干没什么好日子过,挑到他急了,你就赢了。”
“……那对于自说自话自我感觉特良好的自恋狂呢?”
“那就更好办了。”
苏式正好碰到红灯,一脚刹车踩完了扯过盛斌在他嘴角蹭了一下,眨眨眼:“让他闭嘴就行了。”
☆、第 22 章
苏式这个举动刚好触动了盛斌对于两个人在车里过得那一夜的记忆。
他皱了皱眉,比了下前头:“开车。”
相比国内的交通情况,巴勒斯坦简直不是好了一个境界,本身地图上也不觉得很近的路上总共也没开多久房子的环境是很不错的,盛斌本人也比较满意,拿出钥匙开门,应目的空间相当宽敞。
“看着挺不错。”
苏式给了一句评语,然后随手把包扔到脚边:“就是一个人住稍微空了点。”
“比较符合你的喜好,华而不实。”
“你这不是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苏式笑了一下:“虽然华而不实这个词,我觉得也没算说错。”
这房子有个后院,格局是分了上下两层,不过所谓上层也就是一个类似阁楼一样的仓储间,住人肯定没戏,房间挺富裕的,以盛斌简单的生活规律来说,大概多一半用不上。
苏式大肆嘲笑了一番找这个房子的人肯定完全不了解盛斌,反正行李不多,盛斌选了一间大概整理了一下,苏式从头至尾就在旁边大爷抱胸的看着。
然后有点突兀的,盛斌手机响了。
房间太空,导致回音很大,苏式被吓了一跳,一脸不爽的把盛斌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扔过去。
“喂。”
打招呼的话永远简单明了到没有任何废话,苏式翻了个白眼。
盛斌的表情一直比较贫瘠,听了半天也就偶尔回两句嗯,最后很冷淡的回了一句:“等我回去。”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式扬了扬眉:“公事?”
最近盛斌的主要工作都跟他绑在一起,前后不差两分钟。
结果对方把手机放在兜里,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我一会儿回去开会,你是回酒店还是有安排?”
“开会?”苏式下意识想到狄瑞忠:“我不用回去?”
“嗯,跟你没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他都是政府官员,跟苏式这种商人的办公频率完全不同。
苏式也没什么兴趣多打听,随意的晃了一下表示回酒店去睡觉,反正跟巴勒斯坦的会在下午,中间这段时间他可以抽空休息休息。今天一大早他起了,也不知道盛斌搬家他跟着激动个什么劲儿。
而实际上,盛斌接的这通电话是江群打的,让他赶紧回去,但是特别提醒他不要让苏式跟着。
等到了办公室,江群递给盛斌的是一份文件。
这是外交部的内部公文,准确说是份通知,大概内容是说一个原定的招标项目因为特殊原因取消了,相关的一些问题让有关部门尽快处理。
盛斌拿着文件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我打听过了,说是有其他同期项目要做,临时取消的。”
江群脸色不太好看的坐在沙发上:“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盛斌只是拿着文件不说话。
“告诉苏式的话,一定会出问题,但是如果你不告诉他,这件事早晚也会被他知道。”
苏式代表外交部接下这个项目,实际上,投入的资金都是事先商量好的,由于是苏氏集团直接注资,台面上是跟外交部没有任何联系的,但是,做为利益交换,会有一些国家项目直接放标给苏式,换言之,就是以利换利的关系。现在江群拿给盛斌的,是原本跟苏式谈好的协议项目,已经确认取消了。
江群看着盛斌很长时间都没吭声,过了很久才很轻的咳了一下:“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吧。”
“不告诉苏式?”
“你可以告诉他。”
盛斌看着江群:“你职权比我大,你告诉他,我也没意见。”
至于他的态度,已经不需要言明了。
其实盛斌这个决定,江群一点都不意外,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皱着眉,叹了口气。
苏式下午准时出席跟巴方的谈判,态度强硬依旧。
反正他本来扮演的角色就是摆定了立场死不动摇的那种,盛斌只要没开口,他跟巴勒斯坦那边死咬着合约条款,各种利弊分析,每句话都逼得对方退无可退。
“这个合约拖到现在,也差不多可以了吧,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么大一笔资金,多数都是说得好听不愿意掏钱的,继续拖下去,受影响的肯定是你们。”
援建这种项目,往往都是分一杯羹的多,愿意做冤大头的少。
狄瑞忠他们之所以周旋了这么久,主要目的也只是掺和一脚而不是真的拿下这个项目,不过,就算美方愿意出,巴勒斯坦这边也是宁愿跟苏式他们合作而不是再次被控制在美方的手里。
只是苏式这句话,差不多算最后通牒了。
巴勒斯坦这边的代表拧着眉头:“可是这个条件太过苛刻了,对我们来说,也完全没有好处。”
“好处?你忘了这栋楼是给谁建的。”
数目不小,他们可是纯粹无偿的双手奉上。
所谓人心不足就是这个道理,巴勒斯坦想让美国插进来,无非就是希望他们跟美方的势力范围互相牵制,好缓和本身他们情报方面的压力,这种台面下面的算盘,没有公开表态,但是谁都明白。
苏式之前就跟盛斌说过,他们商人之间这些计量,真的换到了外交这一块,简直跟闹剧一样完全不够看,不说这种礼尚往来的各种情报手段,就单说谈一个简单的建设项目都需要挖空心思到这个地步,都实在难以理解。
盛斌以往开会的时候,很少说话。
明面上,他手里捏着最终的决策权却很少明确表达意见,苏式扔出去的很多话,就算是没有落实的可能,他也一样保持沉默,就算开口,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解释,与其说他是来谈判的,不如说就是个监督人,表示下这件事官方还是一直比较关心的。
所以,他在这时候突然开口,苏式有点意外。
而且盛斌的态度也出乎意料的强硬:“我们参与过得援建也不是一项两项了,这种进展,对你们还是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很理想的交代。”
他这话,直接指的巴勒斯坦的政府。
苏式鲜少看见盛斌把问题上升到这种层面,不由得扬了下眉,但是没接话。
“苏先生其实代表了我们中方的全部诚意,这么多天,针对合约的每项条款都仔细的讨论过了,这种无偿的支援建设,是为了两国的交好和共同发展,其实,耽误了这么久,我个人也很费解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还说,你们是针对这种示好的态度有所保留。”
这次,连江群都侧目看了盛斌一眼。
巴方的代表团脸色都有点僵,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还是谈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