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锄头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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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锄头一双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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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他是真气了,周醇良乖乖抽开身子不去惹他,比他高大的身体退开两步,在光亮中看见他的表情,冷淡中带着憋闷,唇抿的紧紧的好像不愿意一样。

接着,秦桑就看见他唇一动,慢慢吐出一句话:“不经常熟悉一下,桑桑,我不会做到最后的。”

“憋着!”他瞬间愕然,又立马反应过来,正色的拒绝,放两旁的手捏了捏。

“我就亲亲……”

“再亲我出拳头了!”

秦桑没忍住,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他压着声音低低道,清澈的嗓音那般威胁起来就像一阵风擦过,毫无压迫感。就算是这样,周醇良也听了话。

他倒不是怕秦桑,只是觉得宠一个人,你也甘心吧。

大多时候两人相处起来都是周醇良主动的,秦桑比较安静,看书写字什么的,周醇良都有闹他。说是两小无猜,也更是佳偶天成,天生的一对。像这种称赞的话听别人说多了,自己也会觉得这么认为。

这么自然,两情相悦,只等白头。

“烤火去烤火去,外面好冷的。”没压着他帮他挡风的人,秦桑还是感觉有些冷。

他跺跺脚想驱一驱寒气,周醇良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不要动,我带你回堂屋,不让风吹着你。”他搂着他走,步子也快,不想让他冻着生病,没几步就走到堂屋口了。

四喜跟他说待会儿有烟花放,一副兴奋地样子,秦桑对这东西可有可无,看看也无妨。

秦辇和秦耿好像有事,也拉着周醇良一起说,屋里讲讲白话、大笑几声,也还热闹。

吃年夜饭的时间是算好了的,外面鞭炮放的也不规律,所以坐在堂屋总能听到外面鞭炮像打下的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炸响,稍微走出去就能闻到一阵火药的烟味。

秦桑看着火盆呆呆坐着,想啊想啊就想到了以前过春节的时候还有联欢晚会,到了这里人家也不会给他表演,徵国的戏子不多,就是有也很难跑一趟,还是要看运气。

去年就有从一个地方过来的戏班子,秦桑觉得好奇就和四喜跑去看了看,说是唱的是杨戏,在人许愿或者还愿是唱的,不知显不显灵但也图个乐子,随意看看。

很多事他都没想,也觉得该发生的自然而然,百兴村待腻了秦桑也有过想出去的时候,但试了几次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不明白心中怎么想,走远了觉得不舒服,不甘心了几次,秦桑慢慢静默下来。

这么说人和人之前的牵绊到底有多深重。想走走不得,想留不可留,就这样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感情之间,到底是谁欠谁的最多。

他肩膀被人碰了碰,周醇良站在他身后很沉默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疑惑的眨眨眼。

周醇良表情不太好,眼神太过有神让对视的秦桑怔怔的看着那双眼眸。

他的手抚上他的脸庞轻轻用拇指摩擦,低沉的嗓音慢慢道:“你刚刚好像要哭了。”

目光闪烁,表情郁郁,有分难过和忧伤,这些在周醇良看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为何哭?不懂。

他所有关于他的事、了解他的事都是他每时每刻拼命发掘注意的,他好像从未看过他这副模样。

现下,不好受的又何止他一个了。

他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哪有哭,想想事而已。过新年,我开心的。”

周醇良一把抓住他,山雨欲来的趋势,他盯着他的脸看半晌,未有动作。“你总是……不让我看清楚。”他松开拉住他的手,口气更是明显的闷闷的。

秦桑心中“咯噔”一响,发现周醇良对那些事都清楚。

他虽然答应了对他的婚事,却没真正的放下过。他是有些自负的,你想让我雌伏,你就让我付出,当能倾尽所有时,我有什么是不可答应的……

这样想,态度也暧昧不明。也难怪他那一句话吐了出来,不然也会憋死人。

秦桑摇摇头,对他解释:“刚刚想到去年来过的戏班子了,去年的一曲戏如今想来好生感动,你不要乱想了。就不知今年还有不有得看了。”

这话并非有假,周醇良沉默的静静看着他,一点点不开心的样子。在他转身被秦辇喊走的时候,秦桑才听到他颇为不满的怨了他一句:“不多想想我……”

子时到了,厨房南珉和林若怀刚好把饭菜端出来,一盘一盘的摆满了大圆桌。

除了家禽还有野味,山上猎捕的野猪肉野兔肉,百兴村的山水不差,依山傍水的村子活的有滋有味也不穷,山上的动物也多,但村里人不经常捕猎,凶猛的动物也不是没有,都藏在深山中未出来害过人,百兴村的人也不能频繁杀生,毕竟是作孽的事。

饭菜摆好后,秦辇出去放鞭炮,就在院子里不出门,放响的时候大头跟着吠叫,不停转动身体。等他放完后,回到桌上两家人坐齐了才开始吃这顿丰盛的年夜饭。

青瓷碗、双木筷、助兴酒,又是一顿热闹。大家一齐敬酒喝,四喜只喝了一小口,喝多了大人也不允,秦桑倒是趁着这次多喝了几杯,秦申南珉也由着他。

新年不说小孩话,能包容就包容下。喜庆的话不停地说,大人闲聊,小的旁听偶尔插上两三句,多半耳朵里都听着这种时刻他们说村里哪家哪家的秘事,一番停下来小的都惊讶不少。

这种八卦畅谈的能力,竟然也不输给三姑六婆,秦桑边吃边想,自己拿了酒又倒了一杯。

“后山的刘姓人家,屋子空置很多年了,原本家中只有那君郎一个,后来娶了不知打哪里来的男子,像是被人休过的,刘君郎娶了他三年不过突然一天就死了,被人发现时尸体都放了三天了,那男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也未有过身孕留下子嗣……”秦申酒劲上来了,说的时候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了,生动了不少,会瞪圆了眼一手做手势。

说话的声音也豪迈,人醉就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说出来的事更是从未听过的。

小辈认真听的状况让大人很有成就感,于是免不了会说出一些更多的事情。

“没报官府抓人吗?”秦辇问。

秦申喝了口酒咂巴一下嘴,酝酿了下情绪道:“人都跑不见了,去哪里抓?小孩子尽天真。”他的话让秦辇感到受伤,于是也很忘怀的喝了几杯酒,补偿一下被他父亲伤到的心。

接着,不止是秦申说一些八卦的事,周乾郎也说了一则,好像是某家人的儿子占了另一家人的儿子,生出个孩子无名无份,君郎跑到外面躲着去了,男子不堪受辱跳河自尽,孩子现在也不知在哪儿。

就这样七扯八扯,吃饱饭的秦桑走到院子里坐坐。

同样饱腹了的四喜坐不住被秦耿扶着回屋睡觉去了,人懒懒的走了几步就要秦耿抱。

夜有星辰,树有凉床,一屁股坐上去冷冷的。打了个寒噤,秦桑蹭了蹭觉得屁股能受得住了思绪就开始放风,连屋里周醇良被秦辇缠住要拼酒也没注意。

周醇良要走秦辇便抓住他的衣袖,喝了些酒的秦辇也醉了,说几句话嗓门大的像打雷一样,还傻乎乎的笑。这种傻样周醇良一瞥就觉得不堪入目。

傻子秦辇继续傻乎乎的喊他:“喝酒啊周醇良……嘿嘿……你怎么不醉啊,别走啊……”

“我……我跟你说啊……你不喝酒,就……就不是君郎了……你细皮嫩连的变成了男子!”发酒疯的秦辇这样说着,还伸出手在空中颤颤的指着他,没撑多久身子没力软下去了。

周醇良冷冷睇着这个醉鬼,最终在秦辇伸出手差点摸向他屁股是一记手刀把他劈晕了。正好那时秦申和周乾郎也醉的差不多被夫男扶去休息了,南珉去厨房准备了解酒汤没人看见,于是他把秦辇扔到地上,对着他屁股就是几脚。踩完后理了理衣裳弹了弹灰尘,淡定的看向院子外面坐在凉床下的秦桑跨过傻子秦辇朝他的方向走去。

 37、低绿枝

屋子里淡淡的火光照射出来,地上零散着吃剩下的骨头,大圆桌上还留着剩菜、小酒杯和碗筷等。东西是要收拾的,在吃完后多少要静坐一会儿才动身。

凉风徐徐吹过,慢步走出来的周醇良看着坐在树下凉床上人静美的侧脸觉得自己醉了。他有好多话要说,因为醉了所以也想倾吐出来,只是当坐在秦桑身边时,能嗅到风中掺杂着他发香的味道,宁静心安的感觉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拥有的呢。

“桑桑……”他淡漠暗哑的声音低低唤他。

“嗯?”

“你爱我好不好?”

他像撒娇的小孩,碰碰他的肩膀,轻轻的又怕自己这样太粘了让他讨嫌。嘴里吞吐的气息都是烈烈的酒气,秦桑皱眉。继而周醇良仰头寻找他视线的方向继续说:“你的心啊,我总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以前小,我可以慢慢来,现在我还是可以,可是桑桑,你不能让我一直找不到方向。”

有时候有些画面他都不愿想起,但偏偏像在脑袋里生了根一样不论如何都拔不出来,就像长了两只脚一样不停在脑海徘徊。从年少到现在,如果不是自己步步紧逼,时时守着现在的他哪有站在他身边的份。

在这夜凉如水的情境下,秦桑心中的那抹寂寞也被勾了出来,淡淡的口吻蕴含着微微的闷气,似暖流终是暖了他的心坎儿几分,以至于对周醇良说话也不在清清冷冷了。

他侧过脸认真的看他,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想法之多各个复杂,难以描述。柔和了脸色,他很豪气的突然伸出手拦住就算坐着都比他高的周醇良的肩,唇角微启道:“我会先对着你微笑。”

我只能先从这一步做起,含笑对你。秦桑的意思是,当他连笑都送出去后,每个笑也许都是属于你的,这从微笑开始的付出到后面可能是未知的结果,他也不算吃亏。

秦桑的性子有些古怪,表面上看毫无缺点,当完全接触后就会发现他古怪的脾性是让人不好抓住的那种,特别是想法总比别人怪异。

如沐春风的笑意让周醇良沉迷的不可自拔,他缓缓将头凑近他,然后大力亲了他嘴唇一口发出响亮的“叭”的一声呵呵笑。秦桑愣了一下继而无奈一笑,只可惜他身上没有手机什么的,不然也会抓住此刻拍下周醇良难得犯傻的傻样。

年过了,到了白日各家都会出来做好祭祖的准备。院子里树上的三两片枯叶飘然落地,映衬了这去祭祖的淡淡凄凉的心境,故人去新人归,人死一生化作黄土,一抹烟魂又会飘做他人骨肉。这世间最不能抹去的就是亲情,千丝万缕哪怕但得看不见了,那证明牵扯过,不该的、该的,都在化为土时还清了。

黎明时不懂事的小孩有些会留在家中,要么跑出来放着剩下的小小几个鞭炮玩,而其他的稍微懂事了的孩子都会被大人领着,有些不得不去的都会给祖宗上香。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和乡俗,百兴村这里的叫上亮。吃过年夜饭,就去准备纸钱、红蜡烛、酒和酒杯子还有用砂锅碗装着的烧肉等东西放在背篓里,只待黎明出现就招呼家里人出去了。每逢这个时候,泥泞满路,坑坑洼洼的水也不知是何时有的,太阳更不会出现,人声静寂,只剩的偶尔交谈的点点碎语。

“都装好了不,人齐了?”南珉站在屋门口问秦桑。

“嗯。”他背着背篓道。

家中六口人,秦耿秦辇背的东西要多要重,秦桑背的还算轻巧,四喜空着两只手什么也不用拿,南珉就陪着他,大家长秦申走在最前头,一话不说低着头背负着手步子不快不慢。

“他心里苦。”南珉看着他君郎离了远远几步的背影。

秦申之前家里是个大家族,他年轻的时候他爷爷指定他做当家的,那是年纪轻纵使了成了家从辈分上就觉得他没担当,其他人不放心于是家里人叔伯、大哥分家,弄得鸡飞狗跳,他都坚持了下来。

那些日子都是南珉陪他走过的,他在他身边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也有儿有孙,记忆就好像墨笔描绘在墙上,成了洗不掉的痕迹。都记得的,老了、去了,还留在心中。

岁月是说不清的沧桑,有海枯有石烂,那些人不都是滴滴血融合成的亲人,承了人的恩情受了人的恩惠,你不能不记得,那些都那么深刻。秦申心里不好受,他也老了,低着头走的时候,若不是眼眶滑出的老泪低落在土地上,由着老茧纹理的手哆哆嗦嗦摸一把,都只是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阿爹。”

南珉从回忆中回过神,察觉自己也快潸然泪下赶紧用手抹去。“咋了?”他一发声,嗓子哑哑的吓了一跳。

洁净的手帕出现在他眼前,秦桑安慰道:“擦擦吧。人去了求得了永久的安宁,哭丧着脸祖宗也不愿见着。”他平静的声音抚去南珉心上点点渗透出的凄凉。

“年纪大了,心都不硬了。唉……”他哀叹,说的小辈心上一凉,又是散不去的悲伤。

秦家祖先的坟墓在山顶上,沿路生长了枯黄的草根,点点剔透的晨露留待在上面,泥泞的路上有着路人走过后深陷下去的脚印,顺着蜿蜒的小路见到的两旁地里栽种的许多橘子树,季节一到只要上山你就能见到每棵树上都是结满了果实。偶尔走过别人家祖先的坟,许是未时常打理杂草横生。

这座山不大但风水好,秦家祖先的墓碑都立在山顶的一处空地,块块墓碑都是被风吹雨打过的痕迹,走在最前头的秦申先到那儿,越走步伐越蹒跚,秦申心里发酸,想着以前的日子和现在,有儿有孙了,他老泪纵横。哆哆嗦嗦用生了老茧和纹理的手抹去眼泪,看着墓碑哑哑道:“儿孙看你们来了,过年了,你们好不……”

辛酸的不行了,那话听得走过来的后辈们都觉得伤心。每年上亮时,最怕的就是老人触景生情,到时又不好过了。南珉心疼自己的君郎,松开扶着四喜的手走到秦申身边,手摸上他的背轻抚着,幽幽一叹:“每年都这个样子,哭啥呢。爷、父亲他们都看着的,别哭。”

秦申擦擦泪,点头:“不哭不哭。来,都给先辈磕头,把蜡烛点上,酒肉都拿出来。”他转头向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过来。

秦耿和秦辇、秦桑把背篓都放下,听着父亲的吩咐把东西取出来,四喜则去扒墓碑旁的杂草。秦耿拿出一卷鞭炮,走到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了这阴暗又静寂的天空。

秦申南珉烧纸钱,小辈们便按照他们说的跪下磕头。“要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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