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壶里日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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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壶里日月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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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孔思道:“也就是说顾小姐在死前半年都未曾离开过顾府?”

“是的,大人。”

“本司查看了顾小姐的验尸卷录,根据杵作的验尸报告,及留在无名指腹的黑印,可以肯定顾小姐是被人种了黑鲤摄魂印,所以才会猝亡。这可就奇了,既然顾小姐半年未曾出过府,即便是且半年前唯一一次的出府也是在荷安县内,那到底是谁给她种的摄魂印呢?”

顾府四人神情明显讶异,也才知顾小姐并不是暴亡,而是被人种印下毒致死。

顾良渌紧握双拳放在膝盖上,似在压抑不让愤恨的目光看向跪在另一边的三人。

黎孔思将几人神情全收在眼底,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道:“听闻这黑鲤摄魂印乃锦鲤阁门下人惯使之术,只是不知道顾小姐如何会得罪于锦鲤阁中之人还是说,……顾府中本就有锦鲤阁的人?”

顾府四人闻言刷地脸白了,“大人,我们……”

黎孔思挥手打断:“本司还听闻,但凡入了锦鲤阁门下当了分队长会种彩鲤跃生印,这印好,百毒不侵。地位稍低的弟子没有种彩印的荣幸,所以那些弟子如若常在地下墓宫行走,双足甲内会渗进一层白色尘灰,这尘灰乃是地宫中常用来防潮的药粉。”

听到此,县令大人对黎孔思的博闻十分折服。

一直在旁听的陆意秋明显不服,嘴里嘀咕,“装模作样。”

“既然这凶手就出在你们府中,你们好好想想,谁会比较可疑。为了排除嫌疑,也为防你四人私通相授,你们四人各入一房,将府里你认为可疑之人的名字列写出来。半个时辰后,本司再续审此案。”

顾府四人被分别带入不同房中,房中备了纸笔。

黎孔思叫了三班里的快班过来,又让兵房长吏随行,向几人交待了几句。

“小秋,你想知道我让他们去做什么吗?”黎孔思现下很无聊,看陆意秋闷声不语,勾了勾嘴角,莫名地想逗他一逗。

陆意秋斜看了他一眼,迅速道:“不想知道。”

“……”

黎孔思讨了个没趣,有几分尴尬。

好在半个时辰过得很快,顾府几人述写的名单逐一呈了上来。

黎孔思对呈上来的白纸看也不看,反倒饶有兴味地看着堂下四人。

“你们有听说过做贼心虚这句话吗行不义之举,作违心之事,无论面上多平淡无虞,终究藏了一份心虚。尤其是独处时,泄了心防也露了马脚。长吏你来说说,他们四人独处时都做了什么。”

黎孔思话一落音,顾良海的大公子先是一阵愕然,接着脸色一白。

这时他明白过来,刚才黎孔思所说的常在地宫中倒斗之人脚甲会变灰白,不过诈他之言。自己居然相信了,的中了心虚二字。

“是,大人。这三位入房便皱眉沉思,继而提笔落字。唯有这位公子,入房后先除了鞋袜,再取了发冠上的金片将双脚甲刮了一遍,才提笔落字。快班的这位小哥,可作证。”

被点名的快班小哥入步上前,“小的所见确如兵房长吏所言。”

黎孔思好心点醒顾大公子,“其实只要不用金凤花汁染甲,每个人的指颊内层都是灰白的,刮两下还能落下白粉。”

至此,在场所有人明白过来。

顾良渌眼中恨戾不掩,扑身上前,掐住顾大公子的脖子,厉声道:“你这个禽兽,为什么要害死茹儿,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县令大人喝道:“公堂之上,不得无礼。”

衙役上前掰扯开二人。

顾大公子无辞可脱,只得自述罪行。

顾大公子早年随父入京,无意结识锦鲤阁中人,知其行事后,心生艳羡。本就不喜经商的顾大公子千求百磨入了锦鲤阁,随门中人摸金倒斗,虽险亦不惧,还渐养出了狠戾的性子。后见堂妹顾小姐日渐貌美,便起了垂涎之意。几次三番欲轻薄皆无果生了恼恨。顾小姐本就生性本娇纵,岂会受辱隐忍,疾言厉色下,要将事情告于兴太母。顾大公子知后起了杀意,暗向顾小姐种了黑鲤摄魂印。可怜顾小姐,还未及言明于长,便猝没而亡。

疑案剖白,日昭清天。

司法参军黎孔思黎大人之功也。

临行前,县令大人深深揖拜言谢。

黎大人摆手,某不敢居功,全赖圣上英明决策,神武圣思云云。

县令大人拱手朝京谢拜,复再谢黎大人断案有方,令死者沉冤得血尔尔。

黎大人这才道:“谢便免了,本司对贵县荷青酒实在喜欢,莫如将酒方详写了送于本司,本司日后也好自酌自酿。”

县令大人极是知趣,双手奉了师爷所著荷青酒方,另又着人搬了数十坛荷青酒送于黎大人,以表荷安百姓谢意。

既是百姓谢意,这谢礼便不能推脱,黎大人满意而笑,带着从事陆小公子和几十坛美酒,坐着平稳舒适的马车回京了。

一入京便见有小子卖身。

黎孔思寻思身边缺个小厮,便用吃大户时得来的银子,买了那小童,并起了个名唤作墨染,恰与陆府内陆意秋的小厮瑕尘能凑。

墨染瑕尘,瑕不掩,尘尘墨墨展风华。

黎孔思对此意境表示很满意。

陆意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因为他没明白意指为何,为藏不通文理的短拙,所以他只能沉默,作深沉状。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下两章二人要逛青楼了o(≧v≦)o~~

、岚世子的赌约(一)

“我爹让我去给来人奉茶?”陆意秋睁大眼睛明显不敢相信。

瑕尘只是奉命来传令,并不明就里,“是,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谁这么大架子,还要小爷巴巴地奉茶。”陆意秋义愤填膺,从桌案前站起。

黎孔思坐在另一边桌案前兴灾乐祸,“莫不是东窗事发了。”

陆意秋不理他,给个背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猛地回头,朝黎孔思作了个猪鼻子方扬长而去。

黎孔思:“……”

到了府衙会客厅才知来的是齐岚,方悟了奉茶所指。

“陆意秋,本世子已将金沙赌坊暗箱操作查清楚了,连证人也给你带来了。”齐岚手指向一个小眼睛的青年。

齐岚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得意,“现下,你该向本世子奉茶以示服气吧。”

陆意秋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陆暨,知事情不简单。

“只要真能将暗中黑手伏案,奉茶之礼,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现在,真正祸害尚未落网,奉茶还过早了些。”

“他便是证人。喂,你来说。”齐岚朝那青年道。

“是,世子。”那青年应声,转向陆意秋道:“小人叫罗四维,是金沙赌坊的推庄。在金沙赌坊里的赌法有骰子、天九、牌九、马吊,还有双陆、六搏、彩战、五木、投琼这些比较少见。那日岚少爷玩的是骰子。金沙赌坊里每颗骰子都放了颗豆子大的磁石,赌桌下面另藏一块磁石,无论骰子怎么摇晃投掷,最后出大出小都在推庄手中掌握。每个推庄都善辨听音,摇出大,暗翻磁石可变小,摇出小,暗翻磁石可变大。”

“那日世子玩了几把后,察觉有异,便直言指出赌坊出千。赌坊出千这都是暗里的规距,只是没有明摆到台面上来。世子当场便闹起来,赌坊里的人并不识得世子的身份,只当是来赌坊找茬的,所以才会生了争执。”

齐岚恨声道:“没错,那天本世子就觉得不对劲。本世子押大就出小,押小就出大,摆明着出千!当本世子是傻瓜吗?哼!”

陆暨道:“既然这种出千的手法这般拙劣,为何没有人大闹或报官?”

罗四维叹气摇头,“赌坊老板金九是方太傅的小舅子,前任府尹与金九坑瀣一气,但凡知道底细的谁会去报官。金九还请了一帮江湖打手,不知道底细的要闹事,轻则伤残重则折命……”

“啪”陆暨一掌怒拍在椅上,“既然这家赌坊信义如此之差,为何还有人上门?”

“大人您不知,赌坊后边的丽香楼也是金九开的,但凡输得厉害的人,会送他到丽香楼免费风流一夜。来人虽输了钱,却拥得美人眠,所以输也甘愿。”

陆意秋嗤笑,“输了的,得了美人,没输的,得了钱财。无怪道知这金沙赌坊无良,却甘愿上门做鱼肉。”

陆暨皱眉思付了一会,着人请黎孔思过来。

陆意秋看了一眼罗四维,问齐岚,“既然这金九如此难缠,你又是怎样让这位罗大哥反水的?”

罗四维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安地看了齐岚一眼。

陆意秋了然,“你定是握了他什么把柄。”

齐岚鼻子里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道:“哼,本世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陆意秋鄙弃地看了他一眼,转问向罗四维,“这个恶世子握了你什么把柄,使得你反水?”

“陆意秋。”陆暨不悦训斥,“罗四维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乃其良心道德未泯,反水之言休得再胡说。”

罗四维苦笑道:“大人您抬举小人了。既然已答应岚世子举证,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正说着,黎孔思款步入内,先见礼与陆暨。

陆暨向他引见了齐岚,黎孔思脸上意味不明,拱手问安。

黎孔思视线迅速扫过房中几人,恰与陆意秋相对,勾了勾嘴角带了几分邪魅。

陆意秋莫名地心头呯呯跳了两下,立即错开视线。

陆暨将事由向黎孔思说了一遍。

黎孔思点头了然,“仅有一人举证不够,大人可是想让下官再搜罗些有力的证据,以便一堂审则可定案入罪,免夜长梦多牵了方太傅进来使得案子束手缚脚?”

陆暨欣然而笑道,“黎司所言正中我怀。”复又看了一眼陆意秋,心里觉得让陆意秋做黎孔思的从事此举甚善。

陆意秋、齐岚等人从房中先出来。

“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让罗四维反水的?”陆意秋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凑近齐岚问道。

“他虽在金九手下助纣为虐,但却是个孝子,我以他老母要挟,他怎能不从?”齐岚面有得意之色。

陆意秋不敢苟同,却也不好指责,毕竟若真擒拿住金九,也算是为京城除一害。

齐岚却还记着那赌约,“落案后奉茶认服,你可不要忘记了。”

“忘不了的。”

“哼。”

陆暨与黎孔思留在房中秘商尔尔后,施施然出来。

“要怎样去赌坊吗?”陆意秋待陆暨的身影走远不见,圆眼扑闪,略带兴奋地凑达黎孔思。

现领了从事这一虚职,明里去赌坊,断是不可能的了。

借查案能去逛逛看看,最好是能玩上几把,也实在不错。

黎孔思长指挑起陆意秋的下巴半眯着眼细细打量。

陆意秋迎上那灿黑的眸子不知怎么心底生了几分紧张,吞了吞口水道:“你干嘛?”

“眼睛,你的眼睛太圆。上次闹了一次事,那里的人恐怕识得出你,把眼睛改妆一下,方能混进去。”黎孔思收回手指,温腻的触感残留在指腹。

“你会改妆?”陆意秋瞪大眼睛。

“嗯。”黎孔思老神在在地点头。

“这江湖中人才会的手段,你如何会得?”陆意秋有些不相信。

“我博文强识,睿敏巧思。”

陆意秋:“……”

“本世子也要去。”齐岚在旁扬声□来道。

“世子已入过赌坊闹过事,恐怕……”黎孔思皱眉。

“所以,你也要替我改妆。”

黎孔思看齐岚,凤眼长眉,清目红唇,摇头道:“世子天人之姿,要改也只能改丑,若改丑的话恐怕世子不喜。”

“无妨,再丑我也不介意。”齐岚摆手道。

“如此,那下官僭越了。”黎孔思嘴角挑笑,斜眼看了陆意秋一眼。

陆意秋只觉一阵凉风刮过,替齐岚担心起来。

其实……还好,没想像中的差,只是在齐岚的左脸弄了颗大瘤子,嘴下角贴了颗长了根长长毛发的痣。

不过……还是惨不忍睹,就是齐岚的老爹衡王来了,也未必认得出自己儿子。

“改得……”齐岚咬牙,“很好,完全变了个样。”特别是左脸这颗大瘤子,占了小半个脸,褐黄褐黄,让人看一眼便想吐。

“世子过奖。世子好胸怀,为查案不惜自毁容貌,黎某配服。”黎孔思一脸真诚地拍马屁。

“……也亏得黎大人好技巧。”齐岚夸得就有些咬牙切齿。

若不是应诺在前,他现在恨不得把这瘤子摘下来砸到黎孔思的脸上,再把这颗长毛的痣塞到他嘴里。

再看陆意秋,只把圆眼拉长成狭长的凤眼,减了之前的稚气,增了风流的意味。

齐岚再次握拳咬牙。

黎孔思对齐岚隐忍的怒火视而不见,徐徐道:“世子若不想以此丑面示人,大可不与我们一同去赌坊,我们也会替世子报仇洗耻的。”

“本世子报仇需要你们来帮吗,你也不用激我,我去便是了。”齐岚一瞪眼,牵动脸部肌肉,大瘤子也跟着动了动。

陆意秋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略偏了偏视线。

三人一身便服出了府衙。

“你们带了多少银子?”黎孔思突然道。

“一百两。”陆意秋为去赌坊特地多准备了些银两。

“八百两。”齐岚道。

黎孔思道:“甚好,你们把银票都拿出来。”

接过二人递过来的银票,黎孔思分成三份,“一共九百两,刚好每人三百两。来拿着,好好赌,被出千也要忍,莫乱了大事。”

二人见黎孔思说得认真,双双点头。

三人继续向金沙赌坊行去。

陆意秋跟着走了一会,觉得不对劲,俄而恍然大悟,“凭什么只是我们二人出银子,你一文也不出。”

“因为我身无分文。”黎孔思坦坦荡荡道。

“那你的俸禄呢?”陆意秋皱眉,难道他爹刻克下面官员的银两?

“沽酒。”黎孔思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

陆意秋嗅了嗅,“这酒是荷青酒,明明是你讹来的,没付分文。”

黎孔思咬牙,捏了陆意秋鼻子一把,笑骂道:“狗鼻子。”

陆意秋挥手打掉,穷追不舍,“你的俸禄去哪了?”

黎孔思愁眉,“你怎么像我的管家娘子,追问我俸禄的去处,像生怕我拿了钱去寻花问柳了一般。”

“你!胡扯!”陆意秋怒而暴走。

黎孔思望着陆意秋的背影,奸计得逞,满意而笑。

“你还没说去哪了。”齐岚在旁凉凉地说了一句。

“咳,给墨染了。”黎孔思见含糊不过去,只好道。

齐岚见过墨染,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少年。

“原来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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