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
大伯气哼哼地说:“不知道你们打什么……”
四姑姑瞪了他一眼:“大哥!刘爷是我朋友!”
大伯生气地坐在沙发上,闭嘴不谈了。
喻先明说:“家家都一个独苗,谁家愿意让孩子去出家?请您来,就是想问问,您说这凶灾还有什么其他法子解决?喻家在本省人丁不旺,就喻词一个,出家——我们办不到。”
刘爷还没说话,郑百川已经开口了:“我知道,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谁都愿意相信,破费一点,不管是真的能保平安,还是买个心安都行。但是小词这次不同,老刘以前可是极有名的,不过这种事,泄露天机要折寿,所以才有了点积蓄急流勇退,到这小地方来开个香烛店,我就说,他要是一般人,能跟勿言寺主持做得好友?”
喻词还以为是老爸把郑百川叫来的,上次那画郑百川没说实话,他正奇怪老爸当时对郑百川已经有了芥蒂,怎么还会叫来,一听,原来是刘爷找来的。
郑百川还在说:“你们先别动气,今天来说这事,不是为了什么钱钞,是为了解决事情,都心平气和一点。”
大伯母拉了拉大伯,大伯这才点了点头,表示会忍着脾气。
喻先明没吭声,显然上次鉴定画的事情让他对郑百川芥蒂很深。
何婉一边给客人倒水,一边说:“这凶灾,有没有什么预兆?”
说到底,矛盾起因在发现喻词有凶灾这件事情上,要不为这个,也不会弄出什么出家的事来。
刘爷谨慎地看了看喻词房间的房门,说:“孩子自己应该早有感觉了,但是又不好叫他出来说,别吓坏了才是真的。”
大伯问:“这么说,没办法证实?”大多凶灾什么的,都花钱办了,哪有什么预兆可言,他还是不信的。
“也不是没办法……这事的严重性,我可以说,我过去从来没见过。”刘爷抬手按了按,要大家稍安勿躁,他话还没说完,“你们听我说,孩子身上影响最大,但父母,他的好朋友,应该都有些影响,真要什么确凿证据,我是拿不出来的,但是,请你们仔细想想,最近生活里,有什么大的变故发生吗?”
何婉吃惊:“先明,你升官那事……”
喻先明说:“那跟孩子有什么关系?而且是好事,凶兆的预兆,总不会是发生大好事吧?”
刘爷面向何婉问:“您是一家主妇,家里有什么您最知道,我请您想想,有什么您觉得不太寻常的?”
何婉仔细回想,所有人都看着她,但片刻后她摇摇头:“没有什么。”
郑百川说:“再想想吧!”
大伯哼了声。
喻先宁说:“要不还是把小刺叫出来,问一下,不跟他说什么。”
喻先明断然说道:“他个孩子知道什么?他学校喜欢他那个女生跳楼,这如果算的话,那就算是吧!但是早就解决了,我今天也问了他老师,那个女生已经转学了,小刺成绩也开始回升,这次年级第十,很快就会上去的。跟他讲这些和学习无关的话干什么?”
说到底,喻先明哪怕平时相信鬼神,也是在一定限度内的信,他根本不相信真有什么凶兆,否则喻词的安全怎么会不如学习重要?
喻先宁不服地说:“二哥,喻词还半年十八岁了,跟他有关的事应该让他知道。”
喻先明说了句很重的话:“我是他爸,他该不该知道,难道我没资格来决定?”
喻先宁只好闭嘴,她是相信刘爷的,就算不全信刘爷,还有个住持呢,所以刘爷一说等不久,她就带着人来家了,早就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所以倒是还能冷静着。
倒是大伯母说了句:“小刺的那个好朋友,叫梁少洵的孩子,他家的事算不算呢?”
其他几人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她只好进一步说明:
“梁少洵是从孤儿院收养的,他那个养母,跟二弟和弟媳你们不也是好朋友吗?做市长秘书的,把那孩子教养得很好,以前还听你们夸,现在闹出事了,苏秘书的女儿喜欢梁少洵,苏秘书知道这事不阻止,还有那个意思……后来梁少洵那孩子不同意,被逼着写了欠条,赶出家去了。”
“什么?”喻先明惊讶地问:“少洵不还天天和小刺一起上学呢么?这么大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大伯母说:“这事没错,苏秘书女儿不也在附中吗?高一的,那班班主任是我同一办公室同事的亲戚,这事本来闹得有点大,后来附中校长跟书记去和苏秘书谈了,两边都把事情压住了,苏秘书同意出钱让梁少洵上完学,不过欠条她可不收回,对,她女儿也避风头给转学了。”
喻先明看看何婉,夫妻俩都是一个意思:喻词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一丁点也没跟他们提。
这么一想,喻先明让何婉叫喻词出来,何婉还没站起来,喻词已经打开门出来了。
出来看了眼郑百川和刘爷,对他爸妈说:“爸,你买回来那两箱子还记得吧?”
喻先明一时没转过神来,何婉说:“怎么?那箱子不干净?”
喻词没回答,刘爷已经说了:“想必有东西在里面。”
大伯问:“小刺,真的?”
喻词点头。
喻先明黑着脸:“我怎么没事?”
刘爷忽然叹气,站起来说:“用这样的事求财,我是做过,可从来不是骗。我就把话放在这,听不听在你们,你们两家几百年前本来都是一家,过去社会,有些小神仙喜欢像凡人一样婚嫁,所以有些人家的后人特殊,这不算太少见,但喻词这孩子,少见在喻、何看起来不同姓的,绕回一家去,他的特殊早就注定了,如果身边一直没有旁物出现,也许还能再过几年,现在这样,以我的判断,年都过不了,你们要信的话赶紧打算,我分文不取,所以也别骂我是老骗子,就这样吧!今天打扰了。”
一说完,他拔腿就走,郑百川一看僵了,客气地道别,追着去了,留下喻家人一个看着一个,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喻先宁喃喃地问:“什么本来是一家?”
大伯没说话,喻先明也没说话,看来刘爷最后说的这段话,至少有一部分他们知道属实。
良久,何婉才说:“本来,我们也不知道的,头前几年,爸要去江西看看,是先明和我陪着去的,在那看族谱,上面有几个名字我看着眼熟,打电话往我家那边问,才知道原来是一家,清朝年间的事,喻家把小儿子过继给了丧子的何家,因为已经是很多辈了,算不得近亲也就没当什么大事。”
喻先明站起来:“我去江西一趟,再查一下,看刘爷说那个小神仙是谁。”
大伯拉住他:“你正忙着,我去吧!”他用眼睛示意喻先明,这些连喻先宁都不知道的事,刘爷更加不可能知道,但偏偏被说中,这时候都有些信了,可是这一信不要紧,要紧的是喻词身上的凶灾可能就是真的。
喻先明一回过神来,点头同意。
喻词在,长辈们仍旧没多说什么,匆匆的离开,各回各家。
喻词刚进屋,爸妈进来了。
第七十章
“箱子里面有什么?”喻先明一进来就问。
何婉瞪了老公一眼;喻先明才发觉自己口气太硬;再说;这样的事又不是喻词弄来的;冲儿子发脾气干什么?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语气缓和了点:
“是不是没休息好;学习压力太大?”
喻词摇头,当他鼓起勇气走出房间说话时;就想好了,这些事情他曾想隐瞒,但到了现在的地步;隐瞒不了,与其等发生了什么再被父母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他们。
何婉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尽管她很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眼里的焦急和担心还是能看出来。
喻词笑了一下:“妈,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的。”
在父母的关切的目光下,喻词开始一点一点的说出他本来并不想告诉他们的事:“箱子才抬回家的那天晚上,你们睡了以后,我听见箱子里传出声音,刚开始以为是里面有老鼠或者蟑螂,所以我就把箱子打开了……”
即使选择了坦诚,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一股脑地讲出来,喻词准备一部分一部分的说,好看看喻先明和何婉是不是能够接受。
“……我们到车上后,听到看过尸体的人说皮肤被剥了,好像市里也出了一件剥皮的凶杀案。”
事情发生时,喻先明,何婉都知道的,但他们当时忙着给上级送礼,正好跟省委的一个人介绍认识了,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可以说,是他们忽略了。
喻先明沉默着,何婉抓着儿子的肩头说:“对不起,小刺,要你自己面对。”
“还好,我身边有其他人的时候就不会出问题,特别是梁少洵。”
喻先明点头:“少洵这孩子有福气,老梁说过的,还是算命的说的。”
何婉埋怨地说:“你怎么早不跟我们说呢?这种事情你怎么应付得了?”
“说了怕我们不信吧?”喻先明猜到了一部分。
如果不是刘爷和勿言寺的住持特意提出来,引起重视,喻词在之前说的话,一定会被当做学习压力太大,心理出了问题等等。涉及鬼神,就算是信其有的人,也是有选择性的相信的。
喻词把玉观音拿出来:“四姑姑请住持开的光,还是挺管用的,我戴着就好很多了。”
“那你好好戴着,别脱下来。”何婉叮嘱着。
喻词点头:“可我担心那个鬼没法对我下手,就找你们的事。”
“我再请几个开光的佛像,家里人一人一个就行了,不过,”喻先明看着喻词,很严肃地说:“再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们。”
喻词低下头回答:“知道了。”
何婉还想说什么,喻先明站起来走了出去,示意了她一下,她急忙跟出去。
喻词知道他们得商量,是不是相信这些,接下来又该怎么决定等等,说实话他心里很忐忑。
“婴宁。”
“公子?”
“让我听听我爸我妈在说什么?”
“公子别太担心。”安慰了喻词一句,婴宁低下头,忽然在喻词耳廓上舔了一下,喻词吃惊,刚要躲开,父母在卧室里的谈话声清楚地在耳边响起。
婴宁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坐到一边玩他的笔记本去了。
喻词偷听着爸妈说话——
“先明,怎么办好?”
“没事,明早我就到勿言寺去,先找刘爷,再去找找住持,不管怎么样,先请佛像回来,下午我有个会必须要去,你把佛像给其他家送去,剩下的事情,等大哥从江西回来再说。”
“可是刘爷说没多少时间了……”
“出家绝对不行!我记得普照寺可以住宿,到时候不行的话,先让小刺去那住一阵,再说现在到过年还有一阵,总能想出办法的。”
“但愿,可他居然把这样的事都瞒着我们。”
“哎!对了,老梁家不是认识个柳大师吗?要不请了看看,不然总是听刘爷和住持的,我老觉得不太放心。”
“也好,你这就给老梁打电话吧!”
喻词一惊,父母怎么想起柳大师那个人来了?
可他没法去解释柳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会扯出护身符,进而扯出他如何知道护身符不是为的保护他,而是为了抓鬼所用——那就跟叶生有关了。
一旦父母知道《聊斋志异》手抄本的缘故,百分之一百的几率,他们会毁了这本书。
喻词当初就做不到,现在更加不可能让书被毁。
这儿还没想定,婴宁说:“公子,以前你很不明显,但是现在,只怕柳大师一见到你,立即就会察觉。”
喻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棪木妖,会招鬼怪,柳大师那样的养鬼道人要是知道了,还会放过他?
跟被柳大师利用比起来,还不如去出家,不过喻词现在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当晚,他留下一封信,直接让婴宁把他从家里送到了码头仓库。
梁少洵已经睡了,被忙着给喻词收拾房间的鬼怪们吵起来,出屋门就看喻词把书包递给九郎,他自己手里拿着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
“这么好,跟我私奔了?”
喻词扫梁少洵一眼:“其实我在考虑,要不要一个人住到幻境里去。”
“如果你真要住到幻境里,那就至少带着两个妖怪进去。”梁少洵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免得你又几天不吃不喝,用酸点的话形容,你自己不心疼,我心疼。”
这话,让喻词的脸色好看了些。
“我离家出走了。”
“嗯,看这样子也知道了。”梁少洵走过去,拍了拍喻词的肩膀,“能问问原因吗?”
九郎拿着喻词的箱子,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喻词拍一下梁少洵:“到你房里说,我们在这挡道。”
九郎咧嘴一笑,小翠在内收拾,叫着:“公子稍等,五分钟就可以来睡觉了。”
“没事。”喻词回了一声,跟着梁少洵进了他的房间。
这是仓库里隔出来的第三层,二层用来学习、读书等等,一层才是鬼怪们自己的地盘。四只鬼从来不睡觉,另外的,八姑和白少只喜欢站着睡,狐狸们倒是喜欢床,可他们不占地方,所以这一半的一层一百来平足够大家使用了。
梁少洵的房间用的阁楼设计,靠墙处是不规则的书柜,两大块玻璃顶下,一边是书桌电脑,一边是床,东西不少,可是在这间几十平米大的卧室里,还是显得很空旷,灯都得开着三处,才不会看着黑。
喻词靠着书桌,手放在身体两侧撑着,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可是有些失败,第一句话就泄了底:
“前一阵跟我爸去勿言寺的时候,住持和四姑姑的一个朋友,好像看出什么,跟我爸说得把我送去出家,否则有凶灾,我过不了年。”
吸一口气,他接着说:“昨天四姑姑那朋友到家里来了,也许以前也是跟柳大师一样的人,但他现在不做那个了,他说我身上的事很严重,一定有预兆,这话是对的,还说会影响到周围人,我在想你的事情……苏琳闹的,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身上的影响?”
“别胡思乱想。”梁少洵在喻词后背上拍了一下,“我那位苏阿姨原本就是怀着那种让我当她女婿的心思。不过我现在越想她越奇怪,你说她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干什么非得在家里养一个女婿?”
喻词突然笑出来:“又想让我夸你?好吧!你身材不错,长得凑合,主要是学习好,很听话,如果没出事,下学期逼着你努力拿个状元,她上哪找这种女婿?”
“嗯!嗯!”梁少洵志得意满的不断点头,“不过最终,我这颗好白菜还是落在你手里了。所以你说,这哪里是坏事啊,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喻词一脚过去:“你才是猪!”
“别害羞啊~”梁少洵贼眉鼠眼的笑着躲过这一脚,“对了,吃饭没?我饿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