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咦……?”玖兰枢的气场着实太足,如果不是千夜咎敏锐,那些细微的变化几乎令人难以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阿咎?”
“差点忘记了,你的记忆是我亲手封印的。”他缓缓地说道,一边抬起手,指尖微闪过浅紫色的流光,“虽然我醒来的那一天,你帮助我挡下玖兰李土的一击并无必要,但终归还是要谢谢你,到今天为止,已经救过我三次了……想起来了吗?”
千夜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你是……祭坛上的……?”
“我是玖兰家的始祖,”稚嫩的面孔上浮现出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沉定稳重,“那一天被无知的后辈唤醒,正是以我现在的身体作为祭品。”
“……”
将这片刻的沉默看在眼里,玖兰枢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怎么,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害怕了?”
被算计的千夜咎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握住他的手抬起眼来,看着他的目光平静淡暖一如往昔,“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这样说太过无情……”
——“但是,我并未见过之前的玖兰枢,从一开始我所发誓要守护的,就只是你而已。”
“你是独一无二的、我的小枢。”
“所以,”千夜咎微笑着将玖兰枢拥入怀中,“明知故问的试探以后不许再有了哦,否则,小枢可是会受惩罚的。”
完全不嫌弃他一身的脏乱狼狈,乖巧地埋在他胸前的玖兰枢低笑一声,“那我还要称呼你哥哥吗?”
“……当然,这样叫我也有助于掩饰你的身份啊,如果小枢以为我会介意一万多岁的你叫我哥哥的话,就失算了哦。”
……
那个时候,是因为从千夜咎的血液里看到他的真心,所以才那样毫无顾忌地袒露自己的身份吧……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是真是假……
触碰着伤痕的手指缓缓上移,直到落在千夜咎的脖颈——颈侧的动脉有力地跃动,只要从这里咬下去,就会知道一切疑问的答案。
然而……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感到畏惧,畏惧真相真的是无可挽回的那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过往回忆第二弹,英雄救美╮(╯▽╰)╭
由于回忆是插播的,宝贝们觉得哪里有疑问可以提出来哦么么哒~
然后……存稿今天之后就木有了,加上最近有些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阿咎睡死在枢爷床上不动弹的这几天祝看文的宝贝心情愉快哟~群么么哒~
、第七夜~过往(下)~
月轮西沉之时。
夜风拂过树林,枝叶飘飖的影影绰绰间,玖兰枢静静立在湖畔看着对面的旧寮舍。
……
“我想要知道,你放任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他去找过黑主灰阎。
“‘玖兰咎’这个名字代表着‘疯狂与激进’——这一条法则在那个世界,可是无人不知的。你不可能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危险。”
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挡在唇前面色冷肃的金发男人在经过了半晌的沉默后,突然叹了口气站起身移步至窗畔,渐远的目光溶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大概是……感觉吧。”
“是吗。”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君王却并没有姑息的意思,不依不饶地追问,清越的声音甚至由于过分冰冷而染上浅淡的嘶哑,“真是令人深思的回答啊,显然你并不理解我的意思,那么我就直白一些问好了。”
——“既然你肯借衣服给他,那么一定是知道,他背上伤口的来历吧?”
……那一瞬间爆发的魔压太过强大,终于迫使黑主灰阎转过身来。
他匍匐在打着补丁的办公桌上护着自己的头颅,宽带泪顺势流下,“呜哇枢君不要激动呀!我说就是了嘛!”
——暴戾暗黑的气氛能够缓和下来,比起黑主灰阎有心的打乱,很大程度上更是由于玖兰枢的配合。
某位为老不尊的猎人方才不合时宜的表现,似乎按下了一个开关,端坐的君王周身的气场逐渐柔化的同时,疲惫也乘隙而入,若隐若现的笼在他俊美的眉间。
他就静静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黑主灰阎,沉淀在凝视的目光中的那些刻意想要掩藏,却无论如何努力还是不能使之毫无痕迹的低郁,竟然使得黑主灰阎一时无法开启驾轻就熟的卖萌模式。
“因为对于千夜君的感觉,所以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我并没有主动询问……但是,我可以确保他的无害。”
玖兰枢闻声抬眼,直视的姿态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可以让我听听你如是判断的理由吗?”
“真正确定他并非敌人,是……锥生君差一点咬了优姬的那一夜。”
……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潜意识地确定了千夜咎并不会对锥生零做些什么,黑主灰阎才能将寻找锥生零的事情,排在处理完优姬的伤与骚动的夜间部之后。
浑身浸满疲惫却依然尊贵傲慢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反而看着锥生零,微微上扬的唇角边染着浓郁的无奈,随即出口的象征性太强的话语阻断了他接下来的逼问,在这之后,千夜咎才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还请不要误会,我这么做并不是支持锥生零留在日间部。”片刻的停顿,那些缠绕在他周身犀利的倨傲仿佛想要掩饰那些自心底涌起的自嘲,陡然浓烈起来,随即接续的话语比起陈述来说,更像是失控的自言自语,如同一个快要支撑不下去的人,在极度绝望的深渊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一直坚持的信念,仿佛这样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即使我一点儿也不愿意,但是为了他……为了他……”
——这是那个危险的男人第二次,在他面前这样强烈的表露他的目的。
……
“虽然千夜君从未在我面前明说过,但是那个‘他’,总觉得是枢君呀。”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在椅子上坐下,正色道:“在尚未加入黑主学园之前,枢君应该都是和作为你哥哥的咎君,一起住在元老院的吧?是否发生过什么,才使得咎君的性情大变呢?”
“第一夜出现在我面前时,就毫不留情地人身攻击了一翁……人家好歹也是黑主学园的大赞助啊。咎君以前分明是很乖巧可爱的孩子……枢君?”
对面的玖兰枢却不知从何时起,已兀自沉浸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中。
——“玖兰咎”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夜之世界,大概是发生在十三年前、优姬刚满两岁的时候。
即使用尽了各种手段去掩饰回避,怀孕时身体的变化还是无法天衣无缝的隐藏——自从优姬出生之后,玖兰悠和玖兰树里便开始防范虎视眈眈的元老院,然而两年的风平浪静带来的是片刻的疏忽,某一天竟然有元老院的探子趁着夫妇二人外出之时,堂而皇之地闯入玖兰宅隐秘的地下室。
为了更加严密的守护优姬存在的秘密,玖兰夫妇并没有雇佣外人,这就使得此刻的玖兰宅薄弱得不堪一击——当时若非玖兰咎击退了那些人,优姬一定不会是如今幸福平安的模样。
正如元老院所料,除了玖兰枢、玖兰夫妇,玖兰家应该还有另外一位纯血种存在——他就是“玖兰咎”,有着栗色的发与酒红色的眼瞳,这些一点也不像玖兰家之人的相貌特征,出于有损玖兰家荣耀的原因被秘密保护起来的孩子。
当然,这些所谓的真相都是自寻麻烦的元老院高层,为了找台阶下而杜撰出来的——在玖兰咎的刻意安排下。
之前的确有人看到玖兰树里大着肚子的样子,她有孕在身几乎是确定的事实,这也就是说,出生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看起来比玖兰家长子枢还大的玖兰咎。
为了将元老院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自己身上,玖兰咎便利用了他异于玖兰族特征的相貌,以及比枢还大的年龄——这两点分明昭示着他的来路十分可疑,但是他却串通玖兰悠一口咬定自己的确是玖兰家的人,以此造成玖兰悠在掩藏些什么的假象,来吸引那些伺机之人的眼球。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这样的做法是一定会为玖兰悠带来危险的。
在救了优姬之后又决定做出这种或许会置玖兰家于险境的事,究竟是怎样的隐情让他确信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还是说,千夜咎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元老院网罗为对付玖兰家的爪牙,而元老院之所以还不动手,只是因为在等待玖兰李土积蓄足够的力量……?
先前那些笼罩在他眉间浓烈的忧伤仿佛只是错觉,玖兰枢站起身的时候,那双红褐色的眼瞳里尽是冰冷的漠然,他并无与黑主灰阎分享所思之意,径自告别:“打扰了,告辞。”
……
“……发生过什么啊……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呢。”
——千夜,究竟为什么选择这个姓氏呢?
招摇而过的夜风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其下那双目不转睛、直视着对面那栋古旧建筑的红褐色眼瞳。
——在他转过身行至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黑主灰阎的声音:“咎君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怎么说……就是呃……有病吧?枢君可以去旧校舍的地下室看一看,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哟。”
难言之隐,大概就是对落入如今这番窘境的玖兰家的幸灾乐祸吧。
那一晚的千夜咎给他的感觉,的确是与之前有些违和,所以他才会怀疑千夜咎是否真的隐藏了什么,因此想要知道黑主灰阎收留千夜咎的理由。
但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太久没有见过千夜咎,对他的敌意淡化了吧。
“只是凭借感觉的话,就没有查证的必要了。”
然而,无论如何,优姬能够拥有这无忧无虑的十年,都是由他奠定的。
片刻的沉吟后,玖兰枢举步踏上通往旧寮舍狭窄的石桥。
……
冗长的楼梯盘旋着通往前方黑暗的深渊,阴沉的气息随着一点一点的深入而逐渐浓郁,然而君王的步履却依旧丝毫不乱,终于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停住。
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围绕在室外压制力量的结界,以及——
“谁?”
玖兰枢陡然回眸,下一刻便会释出的危险攻击在视线触及到恭敬跪于身后,垂首问候的少女时戛然而止。
“枢大人。”
“辉夜,好久不见。”君王的声音温润柔和,宛如鸣响的大提琴令人为之心醉不已,“你会出现在这里,看来的确是元老院发生了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一步地走近跪着的少女,直到咫尺之处时——陡然倾身掐住少女的脖颈!
“唔——!”被冷漠的君王掐着脖子提起,毫不留情的力道硬生生逼出辉夜一声痛哼,她死死咬着嘴唇,隐忍着或许会引来更加残酷的攻击的下意识挣扎,朦胧的视线中,看见玖兰枢冷若寒冰的俊美面容。
“这倔强的性格,真是与你的主人很像啊。”
玖兰枢面无表情地看着忍耐痛苦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伸长的指甲不慎刺破了少女细嫩的皮肤,浅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之时,似乎使他意识到什么一般,短暂的停顿之后的下一刻,竟然仁慈地放开了手中的猎物。
精致的眉宇间蹙起一道浅浅的痕迹,他俯视着大口喘气的少女,“可以告诉我你如此虚弱的原因么……或者,千夜咎背上那道伤疤的来历,也可以。”
“……是为了枢大人、为了保护枢大人……”即使一张口喉间便痛的要命,辉夜却还是挣扎着说,“都是为了您……”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迎来的,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空间中只能听得见辉夜不稳的呼吸,直到细微的崩裂声自周遭的墙壁上传来!
轰然以爆裂之势喷薄而出的魔压使得这具虚弱的Level B躯体几乎窒息,被触怒的君王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似乎已经忘了前来地下室的目的,甚至连那扇门都没有推开,已经径自越过辉夜走向来时的阶梯。
唯有冰封在冷淡漠然的低语之中,那些浓烈的怒意与绝望随着拖曳的尾音弥散开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杀了悠和树里的千夜咎吗?”
……
黑主理事长的休息室内,温柔的少年正轻手轻脚地为不慎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女盖上被子——这本是十分温馨的情景,然而却在熟睡的优姬口中呢喃着“枢大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从少女的血液中感知到的情感,似乎因为这一声呼唤而苏醒,带着对眼前之人香甜血液的渴望,一同攻击着锥生零的理智,他脱力的跌坐在沙发畔,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直到看见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漠然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的玖兰枢——
“可以出来一下吗?”
意外的,面对如此高傲的邀请,平日与君王针锋相对的锥生零站起身,将少女身上滑落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后,竟然毫无抗拒之意地随他走出去。
……
月光之下的树林浸满虚幻的朦胧。
玖兰枢静立在树下,回想着方才锥生零的举动,心头顿生的、对于这颗棋子的满意并非因为他出乎预料的顺从,而是在临走之前依旧不忘关心优姬的细节——肯这样乖巧地随他出来,大概也是出于不想吵到优姬的原由吧。
——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这样……
“虽然夜间部的存在一开始,是为了实现人类与血族的和平共存,但是我也很清楚,如今黑主学园的和平存在着危险。”
“是吗。”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的锥生零,终于在片刻的沉默后讥诮地回应道,“我想知道,那个危险,是指千夜咎吗?”
“并不是。”那一瞬间随风摇曳的树影,遮去了君王听见那个名字从锥生零口中唤出的刹那,危险地眯起双眼的细微动容,“不过真是令人意外啊,锥生君竟然会提起与你并不相熟的人,难道是知道些什么吗——从他的血液里。”
“……血液?”锥生零疑惑地看向玖兰枢,须臾的停顿之后,霍然明白了什么淡淡哂笑一声,“他说他的血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享用,那个人自然,并不是我。”
……
“为什么我会默许你的存在,其中的原因,我似乎并未告知过你吧。”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回来,玖兰枢转过身,倨傲而冷肃地注视着锥生零,“我考虑过了,在这里谁能够作为优姬的守护者——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会背叛她的——这也算是你的运气了,正因如此,你才能够活下来,零。”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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