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害怕他那种能把人看透的目光,于是转身打了个哈哈,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潇洒的姿势往后挥了挥:“行了,班长大人您老老实实回教室念你的大英帝国叽里咕噜鸟语吧,小爷我要去操场追逐青春年华了,Bye~Bye~”

说完之后,我昂首阔步地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我尽力让自己走的帅气洒脱,至少别让后面那个注视着我的人,觉得我是在逃。

满满的假笑在走到长廊尽头的瞬间崩溃成了自卑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哭泣,可是我真的很难过,我从来没想害过这些所谓的“优等生”。然而在旁人看来,他们只要和我这类人混在一起,就是不求上进,就是不务正业,甚至是堕落。

小学的时候我就被贴上了“害人精”的标签,我背着这个罪名背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撕掉。大家都认为是我害了他们,可是永远没有人担心,他们过于尖锐的优秀也许早已把我扎伤。

我逃到转角才敢回头,身后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的,程维已经走了。我原地呆站一会儿,弯腰蹲下,心也像这条走廊一样清冷一片,我把脸埋进臂弯,眼泪迅速洇湿了膝头。

我哭得很厉害,我需要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发泄完之后,我还会便会那个无忧无虑满口脏话的小混混,只不过我再也不会找优等生做我的朋友了。

同样的错误,我已经一错再错,事不过三,我不想再被人看成“害虫”。

可是哭了一半,突然听到有球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我走来。
我猛然一僵,蹲在地上略微抬起头,却又不敢再把脸往上仰,只是用潮红湿润的眼睛呆呆望着面前不足半米的范围,那双熟悉的半旧球鞋,还有白色的袜子,心脏怦怦跳得激烈。

他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有些发抖,盯着他米色的校服裤脚看了很久,就是不敢再抬眼,只是接下来伸手抓住他的动作完全暴露了我心里强烈的渴望,我甚至都来不及阻止自己,五指就紧紧握住了他的裤管。

“程维。”我哽咽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我……我不是害人精。”

说完这句话,我咬紧了嘴唇,屈辱的眼泪不住地淌下脸庞,我恨透了自己的软弱,这三个字是我的软肋,我在它们面前溃不成军。

我再也没有勇气说别的话了,额头抵着他的膝盖哭泣着,我在等着他给我的最终审判,在他之前那些人给我的判决都将我推向了深渊,我不敢奢望程维是个例外。
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覆盖上我的发顶,揉了揉。

“白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半跪下来,掰过我的脸,皱着眉头,俊秀的脸上有些怒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什么害人?你害谁了?”

我愣住,瞪大眼睛望着他,半天才结结巴巴:“可、可是刚才班任……”

他不客气地打断我:“你是傻瓜啊你?他那种没有逻辑的话你都信?”

“我……”

他没有理会,伸手捏住的我脸颊,但力道并不大,没有弄痛我:“我交什么朋友不用他教我,我跟你的关系也跟他没有关系,我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和你绝交,你没事儿别总是胡思乱想的。”

我呆望着他,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把手伸给我,那样子真是帅的无人能及:“走了,愣着干什么?赶快跟我回去上课,还是你想一直蹲在这里?”

从我握住程维伸出来的手那一刻起,他掌心的温度就告诉我,他和我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可是他很有主见,有一套自己的做人准则,他愿意接受我,这是他的决定,无人能够左右。

班主任看到程维非但没有浪子回头,反而愈发堕落,竟然和我沦为一丘之貉,不由大跌眼镜。
他现在不仅对我嗤之以鼻,对程维也是白眼相加。

我和程维混一起久了,渐渐就由两个极端走向了中庸,最浅显的表现是我越交越勤快的作业(虽然多半是程维替我做的),以及他上课时越来越多的废话(虽然他的废话多半都是为了提醒我认真听讲)。

相处的越久,越发现程维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认真的处世态度,说一不二的性格,刚柔并济的英俊长相,说话的嗓音与修长的手指,甚至是一丝不苟扣到喉咙口的制服纽扣。
每一处细节对我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

我喜欢他,喜欢地越来越深,仿佛陷入泥潭,无法自拔。可是我对他的渴望只能卡在喉咙,不可能说出来。

他是最传统的家庭教出来的优等生,虽然独断果敢,可是骨子里毕竟还是保守的。如果让他知道我是个同性恋,并且对他有难言之欲,我们很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过美色当前,我又绝不可能像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所以调戏冰雪冷美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我经常对他上下其手,还半开玩笑地把他推倒在讲台上强吻,搞得班上那帮思春期的男生起哄不已。有两次我对他实施性骚扰的时候被班主任撞了个正着。好家伙,那小脸绿的,拎到食堂当菠菜使都绰绰有余。

程维估计也只把我的行为当作好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他从来不和我蹬鼻子上脸地较真,被惹急了顶多挣扎两下,冰雪般的脸涨得通红。那样子实在太诱人,我为了多看几次,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程维的机会。
这不,今天下午两节课,机会又来了。怀了孕的语文老师想要偷懒,于是第一节课让我们写作文,第二节课让我们读作文。
果然很好很省力。

这位孕妇阿姨估计是最近胎教做多了,智商以光速向低龄化发展,出了个作文题目竟然是《我的同桌》。妈的,她怎么不直接让我们写小学生作文《我的妈妈》呢?

我极不耐烦,乱七八糟写了一通,草草估计有个八百字,就扔下笔不写了。转过头看见程维还在认认真真地奋笔疾书,还时不时推一推高挺鼻梁上架着的眼睛。

我顿时好奇心起,凑过去巴巴地问:“程维,你写了什么?”

程维立刻合上软面抄,抿了抿唇。
“别看。”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都是要上去读的。”他越遮我就越心痒,嘿嘿奸笑着,伸出不轨的狼爪,“爽快点啦,让我先看一看~”

“不行。”他拒绝得很干脆,“你写你自己的。”

我碰了钉子,不高兴地瘪起嘴,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想个啃不到骨头的小狗似的,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给我的流水账润色。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节课,轮到我了。我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看了一圈同学们千姿百态各式各样品种独特的小脸儿,露齿一笑,捧起本子开始吐字清晰地大声朗读:

“我的同桌叫程维,他长得秀色可餐引人犯罪,他的五官立体,有些像混血儿,是个男女通吃的大美人。为什么说他男女通吃呢?因为他不但能吸引女人,对男人也同样具备杀伤力。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因为很不幸,我就是被害者之一。”
我瞄了眼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不出所料,程大班长的脸绿了。

我有些自鸣得意,继续深情朗诵:“程美人成绩好,但他的皮肤比成绩更好,摸上去手感一流,经过我对比认证,他腿上的皮肤比班花脸上的皮肤还要滑嫩。”
很好,班花的脸也绿了。

我继续肉麻兮兮地地为程维歌功颂德。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代现实主义才子,写的作文虽然言语粗俗,但是那叫走群众路线——通俗易懂,平易近人。老师他妈的不给老子高分,统统都是瞎了狗眼。他们就喜欢程维那种文艺绉绉的腔调,我顶他个肺。

我的现实主义流氓版《我的同桌》读完之后,班里笑声与起哄声连成一片,不笑的只有三个人:班长,班花,孕妇老师。

他们仨的表情相当精彩,活像被迫吞了只苍蝇。

我得意洋洋地在热烈的掌声中回到座位。接下来轮到程维了,虽然程维的作文是很无聊啦,文艺得让我想吐(不过后来他告诉我,他每次写的时候都是无可奈何强忍恶心的,其实他也很想吐),三观过于正直,和老子完全没有契合度。不过既然是写我的,我一定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昨天JJ作者后台死活上不了,等到十点半的时候我放弃了= =所以昨天没有更新,请大家见谅~泪~~




9

9、9 。。。 
 
 
程维站在讲台上,显然还没有从我给他的打击中缓过劲来,一张俊美的脸微微发青。环顾一圈之后,发现教室里都是期待满满的目光,他有些为难地垂下脸,翻开本子读了起来。
“我的同桌有一张娃娃脸,瞳仁黑亮,望着人的时候无辜纯真,就像最温顺的绵羊。”

哎呦喂,这腔调,换成别人我早该捂着腮帮喊牙酸了。可是关键读作文的人是程维,程维写的人又是我。老子当然不会觉得牙酸,反而发现,其实文艺腔也他妈的很带感嘛。我巴不得他更肉麻一点,咧嘴笑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继续专著地听着。

他继续说:“我最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模样,腮帮略微鼓起,偶尔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飞扬的神采完全在眉宇间舒展开来,有些慵懒,但又满是朝气。”

前排的男生回头认真地打量着我,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我被他盯的不爽,瞪他:“干嘛?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他嘿嘿地猥琐道:“程维说你是温顺的绵羊?他是不是脑袋被羊角顶过了?你这么凶悍,一看就是发疯的野狗啦,还小尖牙呢,来,张嘴给哥们瞅瞅?”

我啪地打开他的咸猪手,怒目而视:“笑P啊,你没有发现我温顺是因为你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滚回去配一副眼镜再来。”

我们这一闹,程维已经读了大半段了。我为漏听了这大半段懊恼不已,又全心全意地认真听接下去的句子:

“他有些任性,但人很善良,下雨的时候,学校操场上会钻出许多蚯蚓,然而天放晴之后,大部分蚯蚓是爬不回泥土中的。他不忍心看蚯蚓被踩死或者晒干,就经常用树枝把它们拨弄回去。”

嗯?
这就有点胡编乱造的嫌疑了,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档子事。虽然知道杜撰是写作文必备武器之一,但是程维这么做,我心里却突然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少的只能用幻想来填补似的。

“……我常常会在闲暇无事的时候想起他,他悦耳的嗓音,赌气的眼神,还有对着窗户发呆时的样子。”
好吧好吧,老子大人有大量,不生气了。我又露出了笑容,好歹他会花时间来想我,哈哈,挺不错的。

程维顿了顿,平静地念出了最后一段话:“虽然我们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但我依旧记得和他相处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坐在昔日的教室里,一转头就能看到他温和的侧脸——我的同桌,李莉。”

最后两个字念出,全班呆滞。

我傻乎乎坐在原处,脸上还有可悲的满足与自欺欺人的笑。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冰冷从我的唇角一直蔓延到指尖,我一时间仿佛失去了听觉和视觉,我听不到其他同学的反应和老师的评价,我也,看不到程维的表情。
妈的;文艺腔什么的,果然还是……很讨厌啊。

手里玩转的钢笔掉在地上,我没有弯腰去捡。我一直出神,直到程维推了我一下。我猛然回头,看到他把我掉落的笔递给我,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回来了,讲台上站着的是个女生。

“你的笔掉了。”他对我说。

我慌忙把接过钢笔,擦拭着笔身想要掩饰自己的难堪:“谢谢。你,你还真是出奇制胜哎,我都没有想到可以写初中的同桌。”

他抿了抿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的一切,我都看不透。

我求救般把视线移到他的作文本上。之前我以为是“他”的位置,写的全部是“她”。

我望着他的本子,窘迫地干笑着问:“那个……你同桌一定很漂亮吧?”

他看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说:“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哦了一声,他用了两个“很好”。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茫然无措,抬手摸了摸鼻尖,凉凉的,和冰一样。

放学之后我没有和程维一起回家,反正明天是周六,今天晚上玩得迟一点也没有关系。
我借口要去买参考书,与程维在校门口告了别,穿着校服就去了Giulio家。

那中意混血佬正在自己别墅的花园里逗弄他养的边境牧羊犬,见到我来,吓了一跳:“哦,天哪宝贝,是什么妖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隔着篱笆朝他龇牙咧嘴:“把‘妖’字去掉,你这个半中国通。”

跟着Giulio进了他家,他客客气气地请我坐在真皮沙发上,给我泡了一杯明前龙井茶,一边叽叽歪歪地和我摆弄他新学的中国茶文化。

我当然不是来找他切磋文化的,我也不至于悲哀到听到连“岳父”和“公公”都分不清的意佬讲解中国茶道,更何况他给我泡的绿茶里还加了糖。

呸,这叫我怎么喝?

我不耐烦地用嘴堵住了他的高谈阔论,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我们从客厅一路做到卧室,衣服暧昧不已地褪在地上,他和我在楼梯上就缠的不可开交,我的腿环在他的腰际,在他冲撞的最激烈的时候,我简直有些痉挛,手无力地抓着悬梯扶手,随着他的动作激烈地喘息。

床上,椅子上,阳台,浴室。
我纵容他没完没了的索取,没有像以往一样做了两回就粗暴地推开他,教育他“适可而止”。

他的精力旺盛得可怕,技术也足以让人欲仙欲死。到最后我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茫然地张着双腿承受着男人的律动,上方那张布满情欲的脸,他有着非常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我哽咽着想叫出心里的名字,那是两个简简单单的中国字,和身上这个混血男人全然没有关系的两个中国字。

可是,我说不出口。
它就那么堵在我的喉咙里,一直堵着。

“宝贝,起来啦。”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在Giulio脸上聚焦。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看了看床头的罗马数字钟,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我睡了一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