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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炮兵组轰出六枚炮弹、机枪组冲锋陷阵之时，掷弹组也发挥了很大的威力，他们跟在机枪组的队员身后，纷纷将手雷磕在钢盔上，然后奋力甩向鬼子和伪军。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二十枚手雷扔砸而来，凌空呼啸，声势掠人。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十余枚手雷在撤退的鬼子和伪军之中炸开，十枚手雷在鬼子掩护主力撤退的机枪手之中炸开。
鬼子和伪军丧生了二十余人，血肉横飞，浓烟滚滚，弹片横击，落叶和草屑飘舞，血水溅起又洒落。
鬼子机枪登时哑了三挺，其他机枪手赶紧抱起机枪撤退。高桥井宽心头暗暗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先轰炮呢？不过，他也没料到玉龙潭的特攻队会跑来这么快的。
当然，要是鬼子先开炮，那么战局肯定会不同。但是，秦民义、卢林坤、花福顺、鲁小北的游击战，也忧乱了高桥井宽的战术决策。导致鬼子常用的三步曲中的第一步曲没有用上：即是每仗必先开炮。
浓烟滚滚，弹片横飞，枯树枯草起火。
玉潭龙北侧两三里许，横七竖八躺着鬼子和伪军的尸体，河沟的水被染成了红色。
“弟兄们，抓紧打扫战场，能捡起来的枪枝弹药，就是咱们最好的给养。快，晚上还要打黑山镇。”胡红雪看到鬼子和伪军跑了，便握着双枪，指挥队员们抓紧打扫战场，掩一个大坑，掩埋尸体。
她性子急，够泼辣，行动快，队员们被她象赶鸭子似的。但是，她长得美，即便是那些刚加入特攻队不久的老兵油子，也都在心里暗暗的喜欢她，很乖的听她的话。女人姣好的姿容，永远都是男人的天敌啊！
“小北……小北……呜呜呜……”秦民义爬出巨石，走到鲁小北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地方，想找块鲁小北的肢体，都找不到，不由失声痛哭，跪在地上。
“小北怎么啦？”卢林坤、花福顺先后赶过来，质问秦民义。那鲁小北可是鲁庄张大娘的儿子，张大娘此前为了掩护游击队、民兵，被鬼子用倭刀削了脑袋。所以，鲁小北常常是游击队员们保护的重点对象。
“牺牲了……我俩没子弹了，小北就拉响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了……呜呜……帮忙找找啊，看能不能找到小北的什么东西？留个念想！”秦民义哀号着，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地吩咐卢林坤和花福顺。
“小北……小北……”梅瑞瑛和三名通讯员、警卫员赶过来，见状落泪，泣声呼喊，一起下跪在鲁小北牺牲的地方。
216。芳心内疚与触动
声声哀号，终于触动了胡红雪的心弦，让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是将门虎女，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因为仇恨，因为为情所困，所以，她才逆反，才视复仇为头等大事，失去了双亲，她才视爱情为生命，才视梅瑞瑛为感情上的头号敌人。
现在，她想眼前的这几个人，是来给自己报讯的，也是替自己阻击鬼子和伪军的，没有他们，自己和特攻队员肯定会被在玉龙潭的口袋里扎上了。
鬼子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作战又如此的凶悍，若不是游击队队员的声东击西，并甘愿牺牲，今晚，自己未必能逃过一劫。
但是，自己及特攻队员得救了，而报讯的人中，却有人牺牲了。于是，胡红雪终于过意不去了，心里开始愧疚起来。她走向秦民义、梅瑞瑛身后，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对不起？说对不起有屁用呀？如果不是你刚愎自用，我们用得着第二次来给你报讯吗？现在，我们都死人了，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就算了？人命关天啊！我们的命不值钱啊？”秦民义起身，抹拭泪水，朝胡红雪咆吼起来。
特攻队员们紧急端枪前来护驾，纷纷抱着机枪指向秦民义。胡红雪俏脸通红，颇为内疚。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发火。她转身挥挥手，朝特攻队员们说道：“弟兄们，打扫战场，尽快收拾东西，呆会潜往黑山镇打鬼子，替鲁小北报仇雪恨。”
特攻队员们随即散去。胡红雪说罢，便将双枪别好，走向对面的一株大树下，独坐在树下。
“老秦，咱们是在打鬼子，斗争是残酷的。小北牺牲了，我们都很悲痛。但是，这也不能怪红雪妹子和特攻队员们。如果小北没死，我想，他也不愿看到咱们与友军内讧。”梅瑞瑛抹抹泪水，急忙劝说秦民义。
秦民义侧开头去，虽然仍然气不顺，但是，伊人相劝，他不再暴跳如雷，咆吼乱骂了。
梅瑞瑛见状，便走向胡红雪，也在大树下落坐，哽咽着说道：“妹子，你不用内疚。打仗会死人，那是常事。鲁小北与鬼子同归于尽，我们为他自豪，为他骄傲。他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很悲痛。但是，他是好样的！他是真正的军人！为了我们的安全，他甘愿牺牲自己，奉献自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去路，为我们打赢这一仗，争取了时间。妹子，咱们只有精诚团结，让驻所在大黑山里的鬼子不安宁，才能保证老萧在平原水乡一带的安全。”
虽然多次被胡红雪斥责与瞧不起，并被胡红雪视中眼中钉、肉中剌，但是，梅瑞瑛凭着自己的坚毅，耐心的做情敌的思想工作，她一定要感化胡红雪，争取胡红雪的转化。否则，就无法保证两军的协同作战，也就无法保证萧锋在平原水乡的安全。
“瑞瑛姐，对不起！”胡红雪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主动向梅瑞瑛道歉。能向情敌认错，需要巨大的勇气。胡红雪的心，在转化，在转变。最重要的是，梅瑞瑛提及了萧锋的安全问题，那才是胡红雪心头至上无价的事。
“妹子，人生在世，孰能无错？特攻队员也牺牲了三人，伤了四人。按照我们新四军的规矩，得给牺牲的战士开一个追悼会，既是追思逝者，也是号召和教育生者继续逝者的遗志，发奋图强，继续打鬼子，收复失地，保一方平安。”梅瑞瑛没有责怪胡红雪，这个时候，她知道不是责怪胡红雪的时候，而是引导和教育胡红雪的时候。
于是，她委宛地向胡红雪提了一个建议。
胡红雪终于有所触动，有所转变，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傲慢无礼，这对于梅瑞瑛而言，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与之真正合作抗战的开始。
“谢谢！”胡红雪忽然心头一阵感动，她被梅瑞瑛的气度和理智、知性以及柔中带刚的性格所感染，侧头道谢，起身离座，走向唐小路。
这是她第一次甘心听梅瑞瑛的建议。鲁小北与鬼子同归于尽，秦民义的嚎啕大哭，卢林坤与花福顺的低声哀泣，都深深地触动了胡红雪。
同时，她也想起了自己率部出征前，萧锋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妹子，你在大黑山里，你的游击战打的越好，大哥就越安全。”
向来视梅瑞瑛为情敌的胡红雪，虽然此时对梅瑞瑛没说什么话，但是，在她内心里，她已经感动了。
胡红雪能感觉得到梅瑞瑛是一个很有气度、能包容山川河流的知性美，又似邻家姐那般亲切，远远不象情敌，更不似唐圆媛那般的刁钻古怪和不择手段。
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萧锋送别她的那句话，如果要让萧锋在平原上安全，就必须打好大黑山里的游击战，而要打好游击战，就需要游击队的配合和支持。
于是，胡红雪走到唐小路面前，把梅瑞瑛的话转述了一遍。唐小路紧急召集特攻队员，为牺牲的三名队员，举行追悼会。
胡红雪发表讲话，说道：“弟兄们，三名弟兄牺牲了。都是我的错。我向逝者道歉，我没有及时警醒，没有及时组织撤离玉龙潭。我向伤者道歉，是我的鲁莽，是我的刚愎自用，导致你们负伤。”
说罢，她向三名牺牲者鞠躬，向三名伤者敬礼。
“队长别客气，打鬼子嘛，哪会没伤亡？”
“队长，别别别……”
“队长，呜呜呜……”
三名伤者甚是激动，马上强撑着起身，向胡红雪敬礼，其中一人，被胡红雪感动的哭了。
“弟兄们，追思逝者的最好办法，就是前俯后继，发奋图强，继续与鬼子浴血奋战，早日打跑小鬼子，收复河山，保护民众！现在，让我们集体举枪，为逝者鸣枪送行！今夜，我们一定要让我们的实际行动，打垮黑山镇的小鬼子和狗腿子，为处于平原水乡保护民众收割稻子、确保民众丰收的弟兄们减轻压力！”胡红雪既是将门虎女，也是女大学生，口才奇佳，能说会道，就时平素心浮气躁，很少静心说话，经梅瑞瑛一番引导之后，她现在说出了一番追思逝者、振奋兵心的慷慨之言。
217。两美人亦敌亦友
当胡红雪说毕，发现人群对面的梅瑞瑛，正凝望着自己，目光柔和，盈满了赞颂和期待。 。 。
胡红雪心头一震，精神也是一振，马上掏出双枪，握枪高举，喊道：“三位兄弟，一路走好！”便扣动板机，鸣枪为逝者送行。
“叭叭……”
“三位兄弟，一路走好！”
“叭叭……叭叭……叭叭……突突突突突……”
特攻队员们、直属排的弟兄们，纷纷高喊，端枪朝天鸣枪。枪声回荡山谷，喊声在众人耳畔回响。
追思逝者，人心更齐，特攻队员们更团结了，更珍惜生命的宝贵，更仇视鬼子了。
掩埋了逝者，收拾行囊，他们又将踏上了新的征途，潜往黑山镇，会合林国威、高德全的游击队，一起袭击鬼子和伪军，准备大闹黑山群峰，让鬼子心烦意乱。
胡红雪的心，渐渐容纳了梅瑞瑛。
梅瑞瑛的心，渐渐的贴近了胡红雪。
两位美丽的奇女子，虽然仍视对方为情敌，但是，终究能并肩作战、枪口一致对外了。
一路上，梅瑞瑛与胡红雪并肩行走，边走边聊。
梅瑞瑛讲述了自己的从军经历，说道：“妹子，你是幸福的，毕竟你出身名门。虽然，二老不幸，但是，你从小接受了很好的教育，见多识广。
而我呢？从小生活在极度贫穷的家庭中，父母都是佃户，种田一年，收成还不够给地主老财靠租子，我们一家人，经常给地主老财打骂。
幸好，我有一个好大哥，他念时，成绩很好！
私塾老师资助他，不仅免了他的学费，还资助他念大学，出国留洋，并将女儿许配给他。
大哥留洋期间，因为是学医的，所以，他私下可以给人看病，另外也到码头去当搬运工，挣了钱，就寄回给我，不仅替父母交清了租子，还让我好好念。
父母病重那些年，大哥又让贤惠的嫂子回村里，专心照顾我病重的父母，直到送别我父母，也让我能安心念。
正是大哥大嫂的无私，所以，我才能考上大学。
在大学的那几年，我接触了先进文化、先进思想，知道不仅是我生活的乡村灾难深重，在列强的瓜分下，我们整个国家都是灾难深重，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我们年青人必须起来革命。全面抗战爆发，我恰好大学毕业。于是，我和同学们一起，追随师长，投奔延安经历了一番艰苦的训练，又踏上疆场。
平型关一战，八路军名扬天下，沉重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我和一些同学再也坐不住了，我们要求提前从抗大毕业，到战场上去打鬼子，保家卫国。
终于，经不起我们的软磨硬泡，领导批准了我们的请求，我们随军进入山东作战，起初是当宣传队员，随那些老兵伤员，一起做做群众工作。
不过，当时我们太年轻，按耐不住，总想浴血沙场，马革裹尸。后来，我们偷偷的跑到战场上去当担架队员，偶尔拿枪，打打小鬼子。
战场上的残酷，使我明白了，原来当兵真的不容易。好好的一条生命，眨眼间就没了。我因为负伤，住院了一段时间，恰遇我们的南方游击队要改编为新四军，所以，组织上派我们南下，支援新四军的筹建工作。
经历了很多甘苦，我才明白原来群众工作是多么的重要！太重要了！
无论哪一场大仗，如果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没有老百姓帮忙抬担架、搬运物资、掩藏伤员、送粮食给我们填肚皮、给我们送情报、送子弟入伍、给我们做衣服、一起帮忙打鬼子，我们根本无法安身立命。
所以，我到了大黑山之后，就和群众住在一起，每天除了动员民众抗战，还要教民众子弟学文化，同时，还要组织民众和我们共同迎击鬼子。如此，我们才稳稳地在大黑山站稳了脚根。”
胡红雪凝听着梅瑞瑛的人生经历，芳心更是触动，听到后来的那些话，她颇为感触地说道：“瑞瑛姐，其实，我们也在向你们学习，比如，我们和唐庄的关系。”
但是，说起唐庄，她又想起了唐圆媛，便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唐圆媛虽然跳崖自尽，但是，她仍然是胡红雪心头的阴影。
“其实，你们是对的。现在特攻队员，主要骨干力量，便是你们在唐庄收的十三弟子。如果，你们能在大黄庄、古北镇、清河镇也收一些这样的弟子，那么，特攻队就会成为一支强大的部队。而不仅仅是小分队。”提起唐庄，梅瑞瑛心里也不开心，唐圆媛也是她心头的阴影。但是，梅瑞瑛能分清大事小事，感情是小事，抗战是大事，所以，梅瑞瑛顺着胡红雪的话，进一步开导她，引导她，教育她。
“可我大哥更相信在**里当官，能更快地扩充军备。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大哥尽快的当上旅长，尽快的杀进陆水城，杀了傅里真。大哥说了，扩军一个旅，杀了傅里真，夺回陆水城，就和我结婚。呵呵……”胡红雪的心与梅瑞瑛的心贴近了，高兴起来，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嗡……”梅瑞瑛仿佛被打了一闷棍，登时懵了，脚步骤然停下，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她捂着额头，缓缓靠倒在路的树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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